间客第44部分阅读(1/1)

酒这种东西,难道孕妇还能喝

许乐的回答,让那位中年人微微一怔,旋即脸上浮起一丝阴沉的神情。他认为自家少爷已经给足了这位邹家小姐面子,只让对方喝一瓶酒表示一下意思,没想到这个突然出现的黑色汽车的主人,居然如此干净利落,不给面子地拒绝。

“这是我家少爷与邹小姐之间的事情,请问您是”

他并不知道黑色汽车里这个面相普通的年轻人是何身份,但想到对方既然和邹郁坐在一起,想必也不寻常,所以回话的语气还算客气。

许乐还没有来得及回答,邹郁在一旁似笑非笑应道:“我可不认识他。路上超了他的车,没想到他就跟了过来。”

许乐那双像极了飞刀的眉毛微微一蹙,知道身旁这个女人又习惯性地开始惹事。

中年人向着幽蓝色的跑车走去,而车旁那几名衣着不凡的年轻人脸色却微微一变,他们相信了邹郁的话,以为许乐只是一个圈外人。

“不懂的事情,就不要乱插话。”一个人眯着双眼,望着许乐说道:“我听你这车的声音不错,看来改装费了不少事儿,要不要跑一圈”

“我不是拿自己命和别人命不当回事的人。”许乐心里对车外这些人没有丝毫好感,又被邹郁垫了一句话,心情有些糟糕,说话虽然依然平静,却流露着一丝不客气。

“给你脸不要脸。”那个年轻公子哥脸色一变,一脚重重踹在了车门上,骂道:“下来”

不论是在夜店,还是gu里,许乐见惯了这些联邦特权阶层的嘴脸,所以也并不惊讶于对方的粗暴反应,他更不会担心对方的脚会不会被震痛。

车窗玻璃升了起来,将外面的骂声隔绝开来,他转过头望着邹郁说道:“你何必给我惹麻烦。”

“以你的身份,既然来招惹我,麻烦就自然会陪伴着你。”

邹郁看了一眼车外那些人,却没有下车的意思,微笑着说道:“你代我回绝对方,在他们看来,这是很让他们没面子的事情既然你已经得罪了他们,就要彻底压服他们,这个圈子说白了,也就是这么回事儿。”

她那淡漠的笑容里夹着一丝疲惫与阴冷,说道:“如果你能比他们表现的更嚣张,他们自然不敢在你的面前嚣张。”

那些嚣张的年轻人已经拦在了许乐的车前,甚至有两个人已经准备回车去拿家伙,看来这些人不止飙车时无视人命,在平时也是一样。

许乐摇了摇头说道:“我不想上这种课,也不是这个圈子的人。我真的很讨厌你们,对于你们这种人来说,好像确实只有动拳头才比较合适,就像在舞会外面那样。”

他没有下车动拳头,虽然他很清楚,论起拳头上的本事,这个联邦大概已经没有多少人是他的对手,就算那些联邦的特种兵也一样。

他一脚踩下油门,身下的汽车猛然提速,在轮胎与地面高速摩擦所带来的尖锐鸣叫声中,向着前方冲了过去。

邹郁面色一白,看着车前那些人和名贵的跑车,尖声叫道:“你要做什么”

话音刚落,黑色的汽车已经无比顺滑地擦过那些嚣张年轻人的身边,猛地撞到了一辆白色跑车的车身上,发出了一声巨响。

第二卷 上林的钟声 第九十七章 态度与气度的关系

猛烈的撞击下,白色的跑车被震得从地面弹起,然后像酥化的饼干一样变形落地两车间的距离太近,冲击力不可能太大,所以变形不是太严重,但车腰身的顺滑曲线,却已经只能被审丑,丧失了所有美感,看上去非常惨。尤其是那一瞬间,金属变形撕裂所发出的咯滋响声,更是对耳膜的巨大折磨。

许乐踩下油门,黑色汽车撞击过去,惊着了这一众联邦权贵子弟,他们见过狠人,可确实没见过这么狠的人,他们习惯了自己的嚣张,却没想到有人会用这种漠视生命的态度,来压制自己的嚣张。这些人面色微白地四处散开,生怕黑色汽车里的家伙,在青山公园路口把速度提到七十码。

一直停在最边上的那辆深蓝色幽灵跑车,车门打开,那位中年管家模样的人从副驾驶的位置上下来,对着黑色汽车,用比先前更加恭敬的语气说道:“车里的朋友,少爷想请您喝杯酒”

赌约是一瓶酒,本身就不算什么,此时又变成了一杯。四周散开的那些年轻人脸色微变,似乎没有想到,以性格阴戾而闻名的车中人,居然对黑色汽车里的人如此忌惮,甚至不惜示弱。

便是那位管家也不清楚,为什么车内的少爷在沉吟片刻之后,竟然会让自己出来替那些年轻公子哥做圆场。

然而出乎所有人意料,黑色汽车里的人没有回话,直接继续催动油门,在撞击声中,生生在青山公园的路口处挤出一条道路,化作一道无声的黑色幽灵烟尘,极为快速地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中。

直至片刻之后,一位年轻公子哥才愤怒地大声骂了几句,将手里的高尔夫铁棍扔到了地上,因为他此时才发现,他非常喜欢的那辆白色跑车,已经被那辆不知身份的黑色汽车硬生生地撞到了山雨下泄沟里山路旁边的下泄沟并不深,只有一米左右,白色跑车带着凄惨的鸣叫声,缓缓栽倒进沟里的画面,却是那样的令人印象深刻。

蓝色的幽灵跑车在悦耳的机械电流声中打开了车门。两名年轻人从车上走了下来,其中一人满头金发,身姿挺拔,说不出的帅气,正是那位第三军事学院的王牌学生朴志镐,那抹军官生气息与纨绔气息混合在一起,给人印象极为深刻的感觉。

但是朴志镐的存在,无法掩盖他身旁那人的存在,那人约摸二十五六岁左右,五官深刻,眉眼阴沉平静,身上穿着一套看不出来品牌的便服,随随便便一站,却站出了种花房中梅花一般,任天破漏雪不屑动的气势。

“不知道是哪家的人,居然没有认出你的车。”朴志镐微微皱眉说道,他与身边人说话的语气虽然很平静,尽可能想用平等的口吻,但细节中,其实依然带着一点退让与尊敬。

那位穿着便服的男人微微一笑,说道:“那辆黑车看着一般,其实很不错,从高速公路上就一直跟着我和邹郁,居然甩不掉他。邹郁既然认识那个人,还如此听对方的话想必是那家的人。”

“邰家不可能,那位太子爷一直神秘的厉害,但据我所知,现在他无论出现在哪里,肯定会有无数的安全人员随行。”

“我可没说是邰之源。毕竟我也没有见过那位太子爷。”便服青年笑容渐敛,说道:“这样一辆刻意普通的车,挂的也不是军牌,只有那个总喜欢标榜神秘低调的邰家,才会这样做。”

他笑容敛去后,唇角自然勾出一道嘲讽的曲线:“很少有人见过邰家那位继承人这都已经过去多少年了那家还是不肯放下身段,只知道故作神秘。然而再神秘,还是被人盯着了,年初出的那件大事,也算是一个教训。”

朴志镐听到这话,微微一笑,没有接话。他是一个很优秀骄傲的年轻人,只可惜在身旁这人面前,却没有太多可以骄傲的资本。既然如此,他干脆少说些话好了。

他很清楚,身边这人和自己一样,都不怎么了解临海州那件事情的真相。联邦政府和邰家将那件事情盖地极严,联邦上层社会其余的重要人物们,只是知道那件事情,却不知道细节。

“听说邰夫人一直很喜欢邹副部长家的千金。”那名便装青年微微眯眼,说道:“我已经给足面子了,最后那杯酒的面子,对方没有给,我却不至于为了这种事情动气。”

远处山路的尽头,有灯线亮起熄灭,看来那辆黑色汽车已经绕完了这段路,进入了望都市区。朴志镐微微皱眉看着那个方向,旋即在心头一笑,知道身边这位家世可怕的人物,其实还是很忌惮邰家,不然先前不可能不追上去只是他不敢得罪身边这人,同时也感激对方今天专门进首都西街区接自己,所以依然只是一笑无语。

“那些人的父辈都是一些大商人,得罪也便得罪了。可是最后,你不应该不理那辆车里的人,就直接走了”望都安静的夜间公路上,黑色汽车像幽灵一样平稳地行驶着,副驾驶座上的红衣少女,怔怔望着前车窗玻璃外的灯火,忽然开口说道。

许乐没有接话,他知道对方既然开了口,肯定是要向自己解释一些什么。

邹郁转过头来,用一种有些复杂的眼光看着许乐,难得的发了善心,说道:“那些人不知道,但我知道,蓝色的跑车里,坐着的是利家的老七,利孝通。”

“七大家里的利家”

“是的。”

许乐沉默片刻后说道:“我忽然觉得,那些本来应该在云里的大人物,神秘的阶层,现在怎么我很容易见到”

邹郁微讽地看着他,说道:“你运气好,认识了邰之源,自然而然会离你原本生活的世界越来越远。”

许乐没有回答这句话,沉默地想到,其实在认识邰之源之前,他就已经认识了七大家里钟家的那位小姑娘。无论从哪个方向看,真正改变他人生,让他离那些传说中的家族越来越近的真实原因,还是大叔以及脖子里的芯片。

“利孝通是利家家长的侄子,在年轻一代按年龄排在第七,不是一个有什么好性格的家伙。今天飙车的赌注,他已经给足了我面子,最后只让你喝一杯,更是难得的通情达理。结果你就这样扬长而去联邦里,有些人,有些家族是不能得罪的,看在你和邰之源的关系上,我必须提醒你一声。”

“谢谢。”许乐这声谢谢说的十分自然真挚。对方既然是七大家的人,自己这种小人物当然只能躲得远远的,就算他认识邰之源,也是如此,朋友与血脉之间的强烈程度,不需要考虑太久便能得出答案。

“其实喝一杯酒没什么,只是我不想让他们看到我的脸。”许乐说道:“而且最关键的是,酒后不能开车。”

初春夜色渐凉如水,邹郁将身上的红色短风衣紧了紧,许乐将车内的温度调高了一些。她低头思考了片刻,看着驾驶座上许乐的侧脸,看着这个年纪并不大,但性情反应却异于同龄人的家伙,忽然问道:“我和你并不熟,但我也知道你是一个不愿意惹麻烦的人。”

在临海州的两次冲突,许乐都是被动还击,事实上他从来没有主动招惹麻烦的想法。

“为了你肚子里的孩子,我只好不怕麻烦。”许乐的脸色有些难看,又想到她毕竟是个孕妇,便转了话题,“既然对方是七大家的人,肯定对邰家的事情有所了解,如果他猜到这辆车是邰之源的,也许会想车内是邰家的什么人当前的情况太过敏感,为了避免触怒很多人,他们肯定不敢查这辆车。”

临海州体育馆暗杀事件,让联邦政府难堪不已,最终以一位国防副部长和七名第二军区军官的自杀作为终结,在这样敏感的时间段,如果有人试着暗中调查邰家的核心部分,肯定会惊动很多人。

邹郁有些吃惊地看着他:“夫人和我聊到过你,我们都很感谢或说吃惊你在体育馆里的表现但我以为你是个难得一见正义感泛滥的家伙,没想到,居然也会去想这些东西。”

许乐沉默着,没有回答关于泛滥的话语,因为这不是他第一次听了。很多年前他就变成一个孤儿,和李维他们必须在钟楼街那样复杂的环境中生存下去,对于时局的敏感,还是保留了一些。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在那样险恶的环境下,他的心却越来越干净透明了。

或许是父母和妹妹全部死亡的缘故,许乐对生死富贵这些东西,比常人看的更明白一些,所以也就能更平静些,心态更冷静,心思更干净,就像是一块不透明的石头,被水冲过不留痕,也不屑于留什么尘。这样一种对世界没有贪欲,索求极少的人,自然能更死守自己的人生观,没有必要妥协太多,可以刚强,不惧折断。

那群孤儿里,还有很多人都看的比较明白,李维也明白,只不过是另一种明白,所以在那些年里,李维对人对己都非常的狠。许乐相信,李维在牢里被打磨了整整一年,将来一定能混出来,只不过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

因为许乐的沉默,邹郁反而敏感地感觉到了一些什么,好奇地看着他,知道这个家伙在有把握那些人不敢查他是谁之外,骨子里是真不怕什么七大家,这种不怕不是指他的能力,而是指他的态度,这种态度,就像是石头的棱角一样令人有些肃然。

“怀孕了,就不要喝酒了。”

许乐侧头看了她一眼,在昏暗的灯光下,红衣少女面色倦怠,眉眼舒展,右手轻抚腹部。这幅图画让他马上从石头变成一位无比啰嗦的大妈。

第二卷 上林的钟声 第九十八章 关于血脉的谈判

“看得出来,你骨子里其实还是一个蹲坑兵,所以对于联邦里拥有财富与权力的阶层,有一种可怜的天然仇视感。”

邹郁轻轻地抚摩着小腹,那里的突起不止不明显,实际上根本看不出来什么,所以她不知道许乐是怎么看出来自己怀了孕,此时的说话,更大的程度上是用刻薄来掩饰她的微微惊惶。

许乐的目光太敏锐,跟随封余大叔在金属线路的世界里浸滛多年,尤其是体内练出那股神秘的力量之后,他的眼光更亮更明,零点几毫米等级的误差,绝对逃不过他的双眼。人的身体当然与机器不同,而机械师大胆猜测,小心验证的职业特性,让他成功地猜到了邹郁的秘密。

黑色汽车在望都安静的街道上行驶着,两个人却一时间沉默下来,毕竟不是什么相熟的人,甚至在过往时候彼此厌憎,寻找话题,比在临海州的冬雪中寻找梨花更为困难。

沉默了片刻之后,邹郁漠然地问到了邰之源的现况。许乐记得先前这个红衣少女就问过一次,可他还是依然平静地回答了,因为他能看出对方的漠然是伪装出来的。

他发现邹郁犹豫了许久之后,依然没有问出那个人的名字,开口说道:“施清海现在是联邦调查局秘密追捕的嫌犯,不过人应该没事,至于他现在在哪里,我真的不知道。”

听到施清海这三个字,知道身旁的男人猜到了自己的想法,邹郁微白的脸颊上闪过一丝恼怒的红晕,漂亮的眼角刻意刻出几丝刻薄,淡淡嘲弄说道:“祸害活千年,像你朋友那种贱人,想死还真不容易。”

“站在你的立场上,他最好还是活着比较好,总不能你肚子里的孩子一生下来就没有了父亲。”许乐回答道。

邹郁腹中胎儿的父亲是施清海,这一点许乐早已经猜到。邹郁虽然不解原因,却也知道他已猜到。然而这句话却是真正地将这件事情摊了开来,红衣少女的心房像是被玫瑰河畔的雪碴子抹了一下,有些酸,有些痛,故而有些愤怒。

最近这几个月,她的心情一直十分低落,低落的原因却很复杂。被她期盼了很久的双月节舞会,最后以许乐与张小萌的相见为闹剧收场,她感到了羞辱与深深的难过,可是事后,她才发现难过失望之余,竟也有些解脱之意。她的父亲邹应星,直接被从国防部后勤部的位置升到了副部长一职,由此看来,邰家依然没有因为舞会上的事情,而就此中断了对邹家的支持,相反,支持的力度还加大了一些。

这是补偿吗她有时候会冷笑着想。真正令她的心情堕入谷底,是怀孕的消息。月经不至,验孕纸的颜色变化,让她的心情也开始变化,她开始惘然无助。

从知道怀孕的那一刻,她就知道孩子的父亲是谁。那张漂亮而挂着刻薄笑容的脸蛋,那对桃花眼,偶尔也会出现在她的想像中,梦境中,可是当她知道那个曾经打过自己耳光,并且和自己有过一夜情的流氓官员,让自己珠胎暗结时她一时间根本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邰夫人依然偶尔会请她一起喝下午茶,父亲与兄长依然坚信她将来一定会成为邰之源的伴侣。长年来被耳熏目染,潜移默化,邹郁一直将自己看成邰之源的妻子,此时竟怀了别的男人的孩子,她竟生出了一些古怪的羞愧和慌张感觉。就像是偷情的女孩子,被抓到了最实在的证据。

那个冷酷的骄傲的狠戾的红衣女子,只是她的伪装色。真实的那个未满二十岁的少女,在这样的境况下,再也承载不住这多愁苦。

在家人发现自己怀孕之前,她与父亲兄长大吵了一架,借机会搬了出来,开始与联邦上层那个圈子里的同龄人们打混嬉游。看似疯狂,实则内心极为惊恐不安。她开最快的车,喝最烈的酒,日趋疯狂,就是因为她不知道怎样面对自己即将隆起的小腹要扼杀腹中的小生命,她实在是不忍心,而且有时候她也会怔怔出神想起那个有一对桃花眼的男人。可是任由情况发展下去,那又会出问题

也许潜意识里,她有某种自毁的念头。不论是飙车还是烈酒,都是用来抹灭自己生命或腹中小生命的方法。

“先前那些人看我上了你的车,他们没有奇怪,是因为在他们的眼里或许我骨子里就是一个很放荡的女人。”

邹郁面色苍白,挂着浓郁自嘲的笑容,看着车窗玻璃外的黑暗街道,不知道这辆车在电子地图的指引下将要开往何方,微有干枯之意的双唇轻动,淡漠说道:“我没想到施清海那个流氓居然会把我们那天晚上的事情告诉你,这是很没品的事情但是我的男人很多,肚子里孩子父亲是谁,我自己都不清楚。如果你以为那个父亲是你的朋友,今天晚上才会缠着我,那你这时候可以停车了。”

许乐没有停车,也没有偏转头用极有深意的目光盯着她令她屈服,只是看着车前方,缓声说道:“我不知道你在外面的名声怎么样,就算有,也应该是最近的事情。邰夫人,邰之源的存在,以及你的家庭,都保证了,你不可能是一个随便与人发生关系的女生。”

“我是施清海的兄弟,我知道那家伙确实很流氓,但能够抵挡得住他魅力的女人,实在是太少,而且我很凑巧地知道,你们曾经在一起过。”

“我听邰之源说起过你,甚至也知道当年你们一起上学的时候,那次发生在学校街道上的重型卡车撞人事件,说起来,邰之源在这件事情中,对你一直都有所歉疚。”

他继续说道:“他一直只是把你当成一位自幼认识的朋友相信我,就算邰家知道你与别的男人在一起,也不会有太过强烈的意愿表达,顶多是那位邰夫人会比较失望。”

想到邰之源某天的话语,许乐忍不住转过头,下意识里瞄了一下邹郁有着美妙曲线的腰臀一眼,心想这等绝妙的身材,在那位夫人眼里,最关键的居然是好生养。

不得不说,那位夫人的眼光确实很独到,施清海与身旁这位红衣少女,不过是春风一度,结果女方便珠胎暗结,一方面说明施清海能力了得,另一方面也必须承认邹家大小姐确实

邹郁想到了小时候遇着的那次事故,面色微变,紧接着,她又想到了自己此时所面临的绝大困境,脸色渐渐苍白起来。她的眼睛看到了车厢前方的一盒香烟,眉头不禁好看地皱了起来,下意识里取出一根,颤抖着手指点燃了打火机。

在临海市的高级公寓里,那个有一双桃花眼的男人,家里摆的就是这个牌子的香烟。

许乐抽烟的习惯,基本上也是被施清海培养出来的,所以他如今习惯抽的香烟,也是这个牌子。

只抽了一口,烟雾还未从红唇中吐出,香烟顶端的红芒只是微微一闪,一只手便从旁边伸了过来,毫不客气地抢走香烟。

邹郁恼怒不已,被口中的烟雾一冲,咳了起来。许乐安静地说道:“怀孕的人,不要抽烟,不要喝酒,以后也不要飙车。”

怀孕的人,孩子,父亲,虽然许乐不是刻意如此,但是在这似乎没有目的地的夜车旅程中,这些词汇已经反复出现了好几次,钻进了邹郁的耳朵,刺激着她的心情,她终于忍不住了,阴沉着脸,大声吼叫道:“闭嘴这关你什么事”

这时候黑色汽车也刚刚行驶到一处安静林园的侧门处,远处隐有灯光,却格外安静,只能听到林虫草蛙鸣叫之声,头顶繁星当空,两轮月亮分别悬挂在黑暗天幕的两头,十分美丽。

“我刚才之所以愤怒,是因为你。这确实不关我的事,但你肚子里的孩子和我有关。”

许乐盯着她的双眼说道:“也许你不想接受这个生命,但这不是你一个人的事情,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你酗酒飙车,最后把自己的小命和肚子里的生命全部报销不要忘记,孩子的父亲恰好是我最好的兄弟,我当然不能允许你这样做。”

邹郁气极反笑,冷笑说道:“就算要管,也是施清海这个流氓来管,什么时候轮得到你说话。”

许乐顿了顿,微微低头说道:“这件事情对你确实不公平,但是施清海现在的境况太危险,在他不知情的情况下,如果你选择不要这个孩子对他也未免太不公平。”

“很抱歉,我毕竟是他的兄弟。现在眼下有两条路给你选,一条路是把这个孩子打掉,然后把这件事情永远地隐瞒下来,但是现在我既然知道了,你想瞒着整个世界,十分困难。”

“你在威胁我你怎么能这样无耻”邹郁不可置信地盯着他的眼睛。

许乐的头垂的更低,一路上他都在想这个问题,然而想来想去,他也只能选择用这种无耻的办法,来威胁一个天然处于弱势的少女。这不是一个善良的处理方法,并不符合他的性格,但却绝对符合一个东林孤儿的逻辑,在他们这些孤儿看来,有很多东西是最重要的事情。

比如后代,比如血脉。

第二卷 上林的钟声 第九十九章 热血与狗血的差别

“对不起。”许乐抬起头来,很认真地表达着歉意,“林园里面是望都医院,如果你打算不要这个孩子,我这时候就可以送你进去。”

“然后你就要把这件事情告诉邰家或我的父亲”邹郁用一种吃人的眼光看着他。

“或选第二条路,把孩子生出来,在怀孕这段日子我来照顾你。”许乐思考片刻后,十分严肃地说道:“其实你也一直在犹豫,不然也不会用酒精和飙车来试图造成某种意外。既然你也怜惜腹中的孩子,为什么不试着生出来”

“生出来生出来以后怎么办”邹郁脸色苍白地看着许乐,凄惶说道,联邦的社会环境中,单亲母亲很多,而且还有社会救济,也很少会受到表面上的歧视,可问题在于邹郁不是一个普通人家的女儿。

“我会想办法找到施清海。”许乐说完这句话,便下了车,将邹郁一个人留在车上,做这道最难的选择题。

他静静地靠在厚重的车门上,点燃了一根施公子最喜欢的烟,深深地吸了一口。施清海是他的兄弟,是个孤儿,是被联邦政府追捕的逃犯,身处于水深火热之中,做的是在刀尖上跳舞的买卖,说不定哪一天就会无声无息地死亡,许乐这些日子一直在担心他,如今却意外地知道,施清海居然有了一个未出生的孩子,有了后代血脉

许乐很动容,他很想施清海的这个孩子能活下来,身为孤儿的他,比联邦里大多数人都要更珍惜后代这种事情,他不想施公子断子绝孙。正是这种强烈的情绪,让他一路跟随邹郁,在青山公园路口与那些人生了冲突。

所以他要威胁邹郁,虽然事实上,如果车厢内的邹家大小姐真的选择了堕胎,他也只会将这件事情永远地藏在心底。

车厢内外两个人,安静地看着远处望都医院的灯光,只用了一根烟的时间,彼此便拿定了主意。邹郁没有下车,已经说明她已经做好了决断。

“如果我真的不要这个孩子,我想你大概也不会把这事情传得众人皆知。”邹郁轻轻拨弄了一下光洁额头微湿的发丝,没有看他,冷漠说道。

许乐沉默了片刻后点了点头,说道:“终究还是你自己舍不得这个孩子。”

邹郁的眼眸里少了平日里那种寒冬里的雪媚之意,柔软了许多。她不知道自己究竟是舍不得什么。她第一个男人很久以前就死了,虽然那个案子一直没有破,但她知道那个她并不太喜欢的男学生,实际上是死在自己亲哥哥的枪下。其实在知道自己怀孕之前,她的脑中便已经有了那个漂亮男人的存在,也从家里的渠道,知道了那人是一名反政府军的间谍,眼下正被联邦政府通缉

这样很好,至少不用理会那个流氓会不会被家里人派军队去打死,估计他在联邦里也没有什么活路可言。邹郁轻笑了一声,笑声里满是寂廖与不知对谁的嘲讽。她转过头去,用一种很奇妙的眼神望着许乐,轻声说道:“既然你认为自己是他的好兄弟,要掺和这件事情,那将来有什么麻烦,你就得扛起来。”

红衣少女邹郁是国防部长邹应星无比娇宠的女儿,是邰家那位夫人都很喜欢的晚辈,无论她是离家出走,还是赌气不归,随着时间的发展,腹部的隆显,她怀孕的消息终究不可能一直瞒下去,到时候,无论是邹家还是邰家,只怕都要追问一声,孩子的父亲究竟是谁。

施清海继续在做他的间谍,在被联邦追捕,自然不可能成为孩子的父亲。虽然这是事实,但事实往往是最麻烦的。此时邹郁冷笑说出来的话,便等若是给许乐出了一道难题,如果他要管这件事情,面对着那些压力,他怎么扛

此时汽车已经缓缓开动起来,离开了望都医院美丽的夜间林园,向着高速公路的方向驶去。许乐双手平稳地放在方向盘上,显得他的双肩并不怎么宽厚扎实,不知他究竟扛不扛得动。

他没有回答邹郁的问题,因为他习惯了做而不是说。既然已经选择了替施清海保住这个孩子,有些麻烦,总是要面对的。

黑色汽车还没有开到高速公路口,邹郁似乎有些不习惯车厢内的沉默,皱着眉头问道:“你住哪里”

“望都。”

“你来首都做什么工作什么工作”

“今天刚参加果壳机动公司的春季招募,应该进研究所。”

听到这个回答,邹郁的眼中闪过一丝异色。她的家庭一直在军方系统内,自然清楚果壳机动公司的门槛,尤其是身旁这个不起眼的家伙居然能进研究所,让她感到了一丝惊讶与小小的佩服。但转瞬间,她眼眸里的异色变成了一抹有些古怪的笑意。

许乐是个沉默的家伙,但他的脑子其实很好使,听邹郁问了两句话,便知道对方准备给自己再出一道难题,他却只是微微一笑,毫不在意,为朋友做些事情,是应有之义。

“果壳机动所的工程师,这个身份做我的男朋友,虽然不能让家里人通过,但至少也不是太难听。”邹郁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许乐笑了笑,说道:“这种障眼法,只怕瞒不了你家里人。”

“所以我今天不回特区,去你家里。”邹郁说完这句话后,浑身放松,倚靠在十分舒服的驾驶位上,眯着眼睛看着窗外沉默的夜景。

许乐迟疑了片刻,直接回答道:“好。”

如此干净利落,斩钉截铁的反应,让邹郁再次感到了吃惊。她怔怔地看着许乐的侧脸,有些不明白,这个并不怎么熟悉的家伙,为什么肯这样做,难道真就是因为腹中孩子的父亲可是难道他不知道这样做会有很大的麻烦

“你想清楚了,这可不是什么言情电影。”她冷笑着说道。

许乐怔了怔,笑着心想自己只是有点儿热血,又不是狗血。先前回答之前迟疑的那一刻,他就已经将所有的问题梳理了一遍。今后可能会有的小麻烦,他并不如何在意,也不会在朋友之间产生误会,造成不可挽回剧情的可能。无论是施清海还是邰之源,都是无比理智冷静的家伙,智商不会低于七十。

身旁少女腹中的胎儿必须活着,施公子必须有后,整个事情就是这样简单。

“孩子生下来后,认我当干爹吧。”许乐说道。

邹郁神情复杂地看了他一眼,觉得自己越发瞧不明白这个平凡的家伙,究竟是怎样的成长经历,才会造就这样一个人来。

国防部第三新兵招募基地约七公里的地方,几辆黑色的汽车正停在山坡下一处平地上。已入初春,此地依然严寒,邰之源紧了紧身上的风衣,看着远处军事基地建筑的轮廓影子,忍不住轻轻吸了一口气。他的眼眸里依然平静,却已经开始流露出某种坚毅的感觉。

按照当初的既定规划,他用一年的时间完成梨花大学的课业之后,便会进入西林军区,投身到与帝国边境部队战斗的前线中,为自己注定将要不平凡的人生,打下了一个扎实的基础,至少是要完备军队这个空白的环节。然而临海州暗杀事件之后,邰之源将服兵役的地点,从西林军区改成了s2大区青龙山四州附近。

这个决定是他独立做出的,除了那位夫人之外,大概没有几个人能够明白他的想法。

这时候电话响起,邰之源看着来电号码,忍不住微微笑了起来。已经很多天没有接到那个家伙的电话了,不知道他在首都的招募考试进行的如何,他很清楚对方的能力,并不怎么担心,也没有想过打什么招呼。

通着电话,邰之源那张瘦削苍白的脸上神情微变,有些吃惊,有些愤怒,有些讶异,最后终于变成了苦笑。

挂断了电话之后,他沉默了很久。对于许乐这个电话,他很满意,对于郁子怀孕的消息,他很吃惊,对于那个孩子父亲的真实身份,他有些愤怒这是属于某种只有男人才能细细体会的愤怒,虽然邰之源根本没有想过要和邹郁发生过一些什么,但知道那个一直喜欢着自己的红衣少女,忽然和那个流氓间谍有了一个孩子,他的心情依然低落下来。

如果不是许乐那时候跑回了临海,让那个叫施清海的人死掉,或许更好一些。邰之源沉默地想着,然后将电话递给了身后一直安静等待着的靳管家,缓声说道:“许乐如果打电话过来,有些麻烦你帮着处理一下。”

“是,少爷。”靳管家安静地应下。

邰之源从车上取下行李,背在了自己的身上,在十几名邰家核心工作人员的目送下,沿着山道顺着公路,向着远方的军事基地走去。一直走出了许久,他才挥手拦了一辆通往基地的大巴。

靳管家一直沉默地注视着他渐渐变小的背影,心中百感交集,少爷终于踏出了自己的第一步,只是隐姓埋名在第二军区的基层打拼,又不知道要受多少苦。

大巴停在了邰之源的身旁,叨着烟卷的司机,神情不善地看了他一眼,大声问道:“新瓜”

邰之源微微一怔,马上想明白了新瓜是什么意思,看着大巴车上那些神情青涩,强抑紧张的年轻人们,一笑之后大声说道:“报告长官,新兵袁子邰报道请求搭车”

第二卷 上林的钟声 第一百章 研究所的生活

大巴车消失在公路的尽头,靳管家才收回微有忧虑的目光,和十几名邰家的工作人员上了车。在车上,这位头发花白的老人闭着双眼,开始养神蓄气。名义上他是邰之源的贴身管家,实际手头的权力却是很大,有几个小组直接向他负责。老人此时的心里有一种压抑与焦虑挥之不去,但也有淡淡的骄傲和自豪,这些情绪,都是因为邰之源的选择。

“也许历史将宣判我是错的,但我死不认错。”在邰之源做出不去西林前线,而是加入第二军区的那个夜晚,他在邰夫人与靳管家面前,微笑着说出了这样一句话。这是国防部副部长杨劲松死前的自白。

因为临海州体育馆事件,第二军区有七名军官自杀,出身第二军区的国防部副部长也自杀,虽然整个联邦对于帕布尔议员与青龙山方面达成的和解协议都很满意,但是在军方内部,却一直对邰家积蓄着某种不怎么善意的情绪。

明知那方是险厄地,邰之源偏要往那方去,一方面是这位邰家的继承人,是真的很欣赏那些暗杀自己,最后杀身成仁的军人,另一方面也是因为他很清楚,只有同袍数年,血火之义,才能让第二军区的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