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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肯定在准备你回去之后的新闻发布会。”

许乐沉默,不想谈这个令他头痛的延展话题,忽然想到一件事情,眉头微皱,调侃道:“大熊说你因为悲痛于我的死亡,这一年都没有抽烟,这会不会太不爷们儿”

“屁。”白玉兰向后躺倒在草甸上,叼着烟卷,望着异国蓝天,说道:“戒烟是因为要生孩子。”

“惧内看来你真不是个爷们儿。”

湛蓝天空,青黄长草,如云朵般的羊群,丝丝缕缕的三七牌香烟烟雾里,不时响起两个人嘲讽或平静的说话声。

第四卷 星光流年 第七十八章 守路石或破山斧

“我未曾见过许乐上校,但我知道他。几年前简水儿小姐在环山四州的和平演唱会演变成一场残忍的恐怖袭击之后,因为某些暂时还没有被解密的原因,我和他曾经在道路两旁看着相似的风景向着同一个目标前进。我所能够利用的,是手中的笔,而许乐上校用的,则是枪。席勒曾经说过,枪总是比笔更有力量,在那件事情之后,我欢欣愉快地接受了这个论断,因为当枪被握在一个值得信赖的人手中时,确实能发挥出比无数支笔更重要更直接的力量。”

“在这个被宪章光辉永恒笼罩,被不断胜利的战地新闻包围的宇宙一角,已经平静了太长时间,平静到善忘的民众果然不出所料地遗忘了很多刚刚过去不久的事情。在这种时候,许乐上校的归来,至少对我个人而言有更多的意义。”

“这是一个普通的小眼睛男人,但他又太不普通。我不知道他拥有怎样的童年经历,竟是从来不曾被大局的名义压迫着向黑暗低头,从来不曾被胜利的理由欺骗的内心摇晃,我更疑惑的是,为什么他的字典里没有妥协平衡利益交换这些词汇”

“妥协,平衡,在这个社会里似乎成为了某种美德,但是谁能告诉我,究竟是谁在向谁进行妥协我们为什么要妥协这个在光幕上不怎么爱说话的普通男人,用他的行动提醒我们,面对着帝国的侵略者,面对着联邦内的食腐者,联邦民众已经妥协了太多,妥协了太多年。”

“欣赏一个人其实就是欣赏某种态度,我欣赏许乐上校,就是欣赏这种不妥协的态度,他就如同历史长河中曾经出现过的那些人物一样,来自普通的民众,像块普通的毫不起眼的石头,却因为心中坚定的理念而紧紧附着大地,平日就在道路旁边安静地注视来来往往的人样,而若有人想从道路旁边穿过去,试图将他踢走,便会被他这块石头狠狠地砸伤脚趾。”

“正因为如此,联邦的mx机甲上刻下了沈裕林教授的名字;正因为如此,那位满头白发的议员才不能继续充当他的道德贩子;正因为如此,我们这些内心沾满灰尘的中年男人才会被一部纪录片感动的热泪盈眶;正因为如此,我们才有幸目睹了一场从早到晚的小人物的复仇,看着那名臭名昭著的帝国屠夫化为宇宙间的一蓬烟火;正因为如此,纪念碑下的钟司令和那些战士才可以含笑闭上了眼睛。”

“今天,我在这里代表首都特区日报全体同仁欢迎许乐上校的归来,并不是要用喧嚣的喝彩声去欢迎一段传奇,一位英雄,只是想真诚地欢迎一位值得联邦信赖的人回到我们的中间。”

“联邦,欢迎守路石的归来。”

“宪历七十一年冬,鲍勃写于某场沉默的新闻发布会之后。”

三林联合银行总部顶楼,戴着黑色小圆帽的利缘宫老人坐在那把黑色的陈旧圈椅之中,看着手中的植物纤维报纸,满是皱纹的苍老面容上浮现出一丝笑容。

“作为总统先生最信任的媒体喉舌,鲍勃在麦德林专案时就发挥过极重要的作用,我也一向很欣赏此人敢言敢恨,与那些报纸鹌鹑完全不同的作风,但真没有想到,就许乐的归来,他居然能做出这样一篇文章,直指当前问题的核心。”

利修竹望着难得前来总部视察的老父,心想许乐的归来居然惊动了他,心情难免觉得有些异样。

坐在黑色圈椅中的干瘪老头,毫无疑问是真正意义上的联邦寡头。

故旧传说中只有君王才能称寡,因为天下无双。和那些经常出现在新闻媒体上的所谓金融大鳄比起来,执掌铁算利家数十年,暗中把控联邦金融秩序只有连续数任总统才有资格做对手的小老头,不称寡头还能称什么

“首都特区日报头版字体临时调整,就为了放鲍勃这一篇政论。”利修竹思考片刻后说道:“鲍勃这篇文章写的有些散,和他以前犀利的政论比起来,差的有些多。”

“错。”利缘宫老人用沙哑晦沉的声音说道:“这篇文章明显没有总统官邸的授意,鲍勃自己只知道联邦有问题,却根本不知道问题在哪里,他知道许乐会有敌人,却不知道敌人是哪些,当然只能如此晦涩地涂描几句,但是他说出了许乐回归联邦可能引发的最大问题,那就是这个小家伙从来不知道妥协。”

老人抬起头来用浑浊的目光看了利修竹一眼,淡然讲解道:“现在联邦局面看似平静,实际上随时可能爆炸。老虎的案子终究没能查下去,西林的官司什么时候出结果我不知道古钟号遇袭是一个简单的帝国血杀,还是有更深层次的阴谋,我也不关心这个,因为一旦真有阴谋,那么参与这樁阴谋的人和层次,必然非常恐怖,恐怖到我根本懒得去理会。”

利修竹心神微微震荡,没有想到就连父亲也明示不愿意和那个势力作对。

“至于西林的官司,我们参与了,林家参与了,总统官邸,议会山,所有人都参与到了这次狂欢的盛宴之中,钟家垮了,所有人都能从中分到利益,夫人前段时间也已经默允了这场盛宴的召开,自然不会有人希望案子继续查下去,官司继续打下去。”

“现在的问题是,那些人的目标究竟在哪里是当年开拓东林矿区时针对钟家的手段,还是说他们想要更多连我这个老头子手里的东西,他们都想要”

“除了军队,这个宇宙里没有能够从本质上伤害到我们家族的存在。过往无数年间,我们手中没有军队,依然可以活的无比滋润,那是因为联邦没有敌人,所以军队天然弱化。而这几十年来,随着战争的逐渐升级,军队的力量变得越来越大。”

“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最后军队握在一个对我们抱有极大敌意的人手中,我们这些家族将面临什么样的局面”

“鲍勃引用的话非常对,金钱有魔力,权力有魔力,美女有魔力,笔也有魔力,任何人类欲望的外延都能成为强大的工具,但所有这些工具,都没有枪的魔力更大。”

“因为枪是用来杀人的,用死亡来终结一切欲望,谁能抵抗”

利修竹觉得自透明穹顶射下的冬日暖阳根本无法温暖自己的身体,寒冷阵阵地袭来,从帝国离阪星走私而来的昂贵丝质内衣,被冰粒般的汗水浸泡。

身为三林联合银行总裁,他非常清楚家族植根于联邦社会之中的庞杂根系,甚至有时候会忍不住生出无限赞叹,不明白历代家主是怎样做到的这一切。联邦政府最大的债权人是谁国防部总装基地依靠谁家的资金大批量的军火采购怎样能够实现经济界的数字游戏是由谁定的规则正是基于这些认知,他坚信没有任何一届联邦政府敢于从根部掀翻自己的家族,因为那必然会导致整个联邦的极大动荡混乱,不夸张地说句话,整个联邦经济会因此倒退数百年

然而如果军队的强硬派,某一天真的发了疯,试图清洗七大家的话,那些沉重冰冷的机甲和骁勇的士兵,想必已经红了双眼,不会顾虑到这些数字方面的问题。

“军方就算那些强硬派发疯,但他们背后的人总是清醒的。”利修竹声音微颤说道:“更何况,我们还有宪章。”

“宪章”利缘宫老人哑声大笑了起来,笑声在空旷的银行总部大楼内部回荡不休,“如果宪章管用的话,七大家还会存在这么长时间伟大的联邦中央电脑,被五人小组制定的无数规程早已捆住手脚数万年,只不过看你会不会利用那些规程罢了。”

笑声渐渐止歇,利缘宫老人轻轻摩娑着扶手,望着他温和说道:“孝通这几年表现的不错。”

利修竹悚然微惊,不明白话题为什么忽然转到了自己竞争家主的最大对手身上,惊疑不定地看着那张苍老的脸,强忍着没有发问。

“不用担心,自从遇到许乐之后,你终于学会了接受失败,这几年表现的相当不错,暂时还领先于你的弟弟。”老人温和说道:“我欣赏孝通,是因为他比我更早发现了许乐的价值,我建议你在任何孝通与许乐交往的项目上,给予全方位的支持。”

利修竹蹙了蹙眉头,不明白为什么又提到了许乐。

利缘宫老人轻轻拿起手中的植物纤维报纸,哑声说道:“关于老虎的案子,我们没有人愿意继续查,这和利益相关,但鲍勃说了,这个小家伙的词典里没有这个词,所以他一定会查下去。”

利修竹眼眸微微发亮,大致明白了老人的意思。

“随着战争的推进,军队的力量只会变得越来越强大,那些强硬的冷血的将军和他们身后的政客,胃口肯定也会变得越来越大。”利缘宫老人微笑着说道:“这个时候,我们需要一个人来让他们收敛一些,清醒一些,明白自己的本份,战争是为了联邦的利益,也可以说是为了我们的利益,但不能是为了他们自己的利益。”

“我很担心许乐的能力。”利修竹眼眸里的明亮渐渐消失,神情凝重说道:“他太年轻,没有办法进入军方高层,而且最关键的是,费城方面一直没有对他表示出坚定的支持。”

听到费城两个字,圈椅中的干瘪老头脸上闪过一抹复杂怪异的神情,似乎有些害怕,似乎有些悲伤,又似乎有些解脱。

第四卷 星光流年 第七十九章 再见林园

这是一个秘密,一个很大的秘密。

利缘宫老人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因为岁月而显得干瘪的胸膛无法像年轻人那样夸张地弹起,但稍充裕些的氧气让他的情绪快速平静了下来,这个秘密只属于联邦最顶层廖廖可数的三四个人,莫愁后山那位夫人告诉了他,他自然不会再告诉任何人知晓,哪怕那个人是站在自己身前的亲生儿子。

“费城的支持不需要是显性的。”老人咳嗽了两声,沙哑低沉说道:“如果我的记忆力没有出问题,一年多前许乐在3320布网,已经显露了那些隐藏助力的冰山一角。这次他从帝国逃回来,更是被中央电脑直接确定为第一序列事件。”

“你长这么大,听说过第一序列事件吗”他望着利修竹,微微一笑说道。

利修竹摇摇头,右手在左胸轻轻揉了揉,似乎还在消化当时知道这个消息时的震惊。

“前面说过宪章不是万能的,因为有很多程序漏洞可以利用,但在绝大多数时候,我们可以通过宪章的眼睛,来确定一个人的力量或者说作用。”

“既然联邦中央电脑认为许乐如此重要,那么我为什么还要怀疑”利缘宫老人沙哑说道:“要平衡军队里的激进派,他是最好的人选,无论是总统还是费城,无论是宪章局还是民众,都在为这种选择做背书工作。”

“现在我的疑问是,那些激进派究竟掌握了多少力量。”利修竹忧虑问道。

“杜少卿看似没有什么政治倾向,但谁知道一直默默站在他身后的那些人会有什么想法”老人低声说道:“我老了,没有足够的精力去处理这些事情,明天,你代表我去邀请议山会那几位老朋友还有安全顾问先生举行一次晚宴。”

“是关于参谋长联席会议主席一职”利修竹震惊说道:“我本以为家族不会如此深入政治。”

“时局在改变,我这个老头儿不想深入,也被迫卷了进来。”利缘宫老人淡淡自嘲一笑,冷漠说道:“迈尔斯要退休,军方这个关键的位置,一定不能落到激进派的手中,无论是二军区还是三军区都要断了他们的念头。”

“我们应该选择谁”

“李在道将军。”

首都星圈以富庶闻名宇宙,而s1首都特区,自然是将金钱权力味道凝聚的最真切的所在,在这座联邦政治中心城市的四郊,遍布着各式各样的高级私人会所和奢华到难以形容的园林府邸,联邦无数关系亿万人利益的重大决定,往往就是在这些灯光昏暗,气氛闲适的交际场所里拟定,然后才会进入政府内部或是议会山走程序。

位于宪章广场北面草坡后方,敢和总统官邸做邻居的流风坡会所,毫无疑问是这些会所里的顶级存在,然而即便是这座莫愁后山的私人产业,在这些年里也无法夺去林园的夺目光彩。

除却那位已经渐要成为传奇的林园主人,除却比如李疯子和许乐初相逢,便咽血对战这类也渐要成为传奇的佚闻,只说联邦军神李匹夫难得离开费城,进入首都特区选择的落脚点便是此间,就足以支撑林园风流不散数十载。

往日里流淌着轻柔背景音乐的林园,今天显得特别安静,往日表情宁静职业的侍者们,眉眼间忍不住有些情绪波动,往日里只在楼后办公区漠然注视厅间宾客的高级主管,早已亲自来到大厅,时而看一眼手中报纸上那篇鲍勃主编的欢迎辞,时而紧张地看一眼竹居。

林园高级主管将报纸卷到身后,看着面前的女服务员们厉声叮嘱道:“许乐上校结束新闻发布会后,直接前往官邸与总统共进晚餐,那么今天中午,将是他回到联邦后的第一次私人正餐,他选择了林园,是我们的荣幸,你们必须拿出十万分的专业精神,不准要签名,拿出你们的专业精神来,不准尖叫,不准低呼”

竹居内,流水畔,有红木几横亘正中。

青色竹叶编成的帘子微微摇动,微风拂来,正在大口吃饭以填满被联邦第一夫人普通厨艺整治的无比空虚腹肠的许乐愕然抬首,一抹熟稔热情却又冷艳的红撞入了他的眼帘。

他站起身来,很自然地伸手接过那件红色的风衣,顺手挂在一旁,然后回头,上半身微微向前欠起,双手揽着她的肩背,拥抱了一下,长时间地拥抱,然后分开。

“本来想了很多话要对你说。”

邹郁随意将大卷秀发拨至身后,微笑望着他,伸出手轻轻拍了拍他削瘦的脸颊,说道:“但看着你这家伙就这么活着出现在眼前,还是以前那副臭屁的模样,觉得那些话都没必要,再怎么说,你也不可能更珍惜自己的小命,那么活着就好,我们应该庆祝一下。”

许乐点头表示赞同,感慨说道:“确实应该庆祝。”

精美的菜肴逐次上来,和过往无数次在林园的晚餐基本相同,如同一场对回忆的回忆,一年多未见的两位亲密友人,清清淡淡地说着这段时间彼此的故事,用不烈却醺然的红酒送感慨下腹,不多时便有五六个空红酒瓶飘浮于清水流转之间。

“你回来让很多人高兴,也让很多人感到紧张。”邹郁如玉笋般的手指轻轻捏着酒杯荡漾着,清丽妩媚两种截然不同的美感在眉宇间同步荡漾,美丽的容颜上闪过她特有的嘲讽尖刻感觉,“那个不讲理的家伙回来了,他们的日子会过的有些艰难。”

“我从来都不会高估自己。”许乐取出烟盒放在桌上,点燃一根香烟,怔了怔后,不知道为什么,又取出一根递了过去,耸肩说道:“上次在别有山庄能吓退林家,那是因为我手里有枪,而且看上去有些悍不畏死。”

邹郁睁大了眼睛,看着他递过来的香烟,同样怔了怔,才有些不习惯地接了过来,纤细的手指有些僵硬地夹着烟卷,说道:“但事实是,当人们发现你还活着的时候,同时马上就发现,你又开始在惹事。”

“我哪里有惹什么事”许乐啪的一声打燃手中的军用金属打火机,凑到她那双迷人的红唇之前。

“现在还有人敢惹杜少卿吗就连军方的那几位大佬,对着这位少壮派名将都要稍避锋芒,结果你呢”

邹郁吸了一口香烟,有些不习惯地眯起了眼睛,精致秀气的眉尖蹙的极紧,就如喝了一口烈酒,呛了好几声才平静下来。

她带着惊叹赞赏的口吻嘲讽说道:“你真了不起,居然刚回来就又狠狠地抽了杜少卿的脸,白玉兰撕了东方沛的耳朵,却能毫发无伤地退伍,东方沛却被发配到了ntr部队,消息传回首都星圈,不知道把多少大人物嘴里叼着的烟斗都震了下来。”

惊叹赞赏和嘲讽似乎是截然不同的两种情绪,正如清丽和妩媚,但邹郁就是有能力将这些情绪或是味道混合在一处,许乐和她相识多年,早已习惯了这个穿红衣的美丽女子身上时不时会迸出很多令人头痛的对他人的冷酷轻蔑态度,所以只是耸耸肩,并没有回答什么。

她用夹着烟卷的手指遥指许乐的脸,缕缕青烟自玉指间散开,绝不似那些流连夜店的风尘女子,只带着她特有的凛冽劲儿赞赏说道:“不过这才是你,那些老家伙们才明白,就算你失踪了一年多,可你还是你。”

“过了,过了。”许乐用满满一杯红酒送下一口浓烟,胸膛里充实丰富的厉害:“我可不想我们两个人吃饭还像演戏而且,我的人死了。”

邹郁似乎并不喜欢烟卷的味道,皱着眉尖看了看碳芯过滤嘴边缘的商标,用力地碾熄于缸中,抬起头来疑惑问道:“这也是我不明白的一件事情,虽然说ntr部队阵亡率高达百分之三十七,但杜少卿是个聪明人,把东方沛扔到十七师的ntr,你们那位于师长怎么可能让东方死在自己的部队里按照你的性情,我本以为你会直接把东方给毙了。”

“没有证据证明东方沛是恶意犯罪,而且这件事情背后明显还有问题。”许乐沉默了片刻,看了看林园里的高阔空间,说道:“呆会儿找个安静一点儿的地方和你说说。另外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

他静静看着邹郁美丽的脸,说道:“我回到基地,杜少卿亲手泡茶,请我喝茶,不等我开口说话,就直接说了死缓两个字。”

“少卿师长从来不给任何人面子,但这次不一样,就为了死缓这两个字,我也要给他留几分颜面。老白自己也想退伍,那么在我没有查到真相之前,事情暂时这么处理,我觉得比较合适。”

“白玉兰是你最得力的助手,他居然就这样退伍离开,实在有些出乎我的意料。”邹郁习惯站在他的立场上去思考某些问题,对这件事情很不高兴。

“有老婆的人,自然也就有了牵绊,而且老白替联邦卖命这么多年,早已尽够了义务,谁也没有权力要求他继续留在不知道有没有明天的前线。”

许乐低头感慨说道:“前线在打仗,那些家伙正在枪林弹雨里挣扎求存,我却在林园里喝红酒,聊天这种反差让我很不舒服,我本应该和他们在一起。”

“你不用有什么负疚的情绪。”邹郁取过桌上的烟盒把玩着,目光微垂,淡然说道:“x3军事计划结束之后,联邦部队就会停止进攻的乒伐,你就算现在赶回去,也没有任何意义。”

许乐抬起头来,笔直的浓墨之眉缓缓蹙起,沉声说道:“停战为什么”

第四卷 星光流年 第八十章 许乐关于钟家官司及很多事的表态

“现在联邦已经进攻到x3星系,按照帝国方面的应对方案,战略撤退的底线就是在这里,联邦部队如果还想如开始那般轻松地前进,一定会迎来帝国方面疯狂的反扑,根据最新情报,那位把你整治了一年的公主殿下已经率领四百七十台狼牙机甲到了前线,隔着三道空间门盯着联邦部队的动静,随时可能出击。”

“x3星系最多的是什么是晶矿石。对于联邦来说,占领这个星系,第一步战略目标已经完成,部队需要休整,而且补给线拉的太长,对于后勤支援来说是越来越严峻的考验。”

“战争的目的是什么是利益。你可以把战争看成一场生意,亏本太厉害的生意肯定不会持续太长时间。”

邹郁把玩着手中的烟盒,很随意地说出自己的判断,抬起头来笑着看了许乐一眼,继续说道:“国防部已经拟定,在x3军事计划结束之后,会有一场前往l星域的试探性进攻,根据此项作战的效果,来确定后续计划,不过根据我看到的案卷,基本上会选择停步不前。”

“战争当然要有目的,但现在局势非常好,如果不趁着这个机会扩大战果,而是任由帝国方面喘过气来,再想往天京星方向靠近一步,都会付出更惨重的代价。”

许乐皱着眉头,不愉快地说道:“昨天在官邸中,总统先生并没有流露出这方面的想法,军方停止进攻,不见得会得到批准。”

“我已经告诉过你,我现在在国防部战策研究中心任职,所以我有机会接触到这些秘密的卷宗,而你有足够的权限,所以我才会提醒你,至于那位你们经常得意洋洋说成是自己的总统先生的态度,无论他愿不愿意停止联邦部队的前进脚步,现在的政治环境已经不允许他将战争的范畴无限扩大。”

“什么政治环境现在局面一片大好,不是小好。”许乐沉声回答道。

“你还不明白晶矿就是关键。帕布尔总统当时能够得到军方和民众的支持,不顾很多上层人士的反对,强行命令部队进攻帝国,一方面是因为你的出现代表了费城那位老爷子的态度,另一方面是夫人作为总统先生亲密的合作伙伴,成功地影响了议会和很多人的态度。”

邹郁盯着他的眼睛,加重语气有些恼火地说道:“如今联邦马上便要打下x3,晶矿联合体将有足够的晶矿资源,整个联邦的经济都会因之而提振一大截,莫愁后山所需要的利益可以得到充分满足,夫人自然不会再不遗余力地支持战争发展,总统先生是政治家,又不是像你这样孩子气的好战军官。”

听到邹郁简单却无可质疑的分析,许乐的情绪有些低落,恼火回应道:“我并不是好战,也不是孩子气,相反这些大人物们的决定才像小孩子扮家家一样可笑,打仗是要死人的,哪能说停就停”

“战争永远只是政治的附属品,而政治又是经济的衍生品,联邦整体的利益,在某种程度上,确实是要比前线士兵的生命更重要你不要这么凶狠地瞪着我,我从小在部队大院里长大,比你更痛恨这种情况,但谁能改变这种情况”

邹郁凶狠地盯着许乐的眼睛,不允许他将心中那一抹失落烦躁表现出来。

长久沉默之后,许乐抓起酒杯喝了一大口,沙哑说道:“一年多前和总统先生在官邸晚餐,更早一些时候,我和老虎在西林吃饭,我很赞同他们两个人对当前局势的判断,我这一年在帝国呆着,很清晰地察觉到帝国由贵族到平民,对于联邦都有一种难以消除的极度仇恨感,我不是好战的人,也不奢望联邦能够把帝国全境占领,只是如果真要这场战争不会延绵成万年血火,总需要有一方把另一方打到极痛,痛到只能投降,不敢再启战端,如果就这样起起复复,停停打打,大人物需要的时候就打两年,不需要的时候就停下脚步,前线的军人要因此而付出多少不需要的牺牲”

他停顿了一下,用很慢的动作放下酒杯,尽可能地让杯底与桌面接触没有发出一丝声音,然后出神地盯着杯底荡漾的红酒,就像盯着异乡干涸河床中联邦战士尸体溢出的血水,低声说道:“现在忽然有些明白,为什么军方的激进派可以悄无声息获得很多人的支持。”

“前线的事情先不要谈了。”邹郁沉默片刻后端起红酒杯在空中比划了一下,说道:“联邦内部还有很多问题,你自己也有很多个人问题需要解决。”

“我有什么问题”许导疑惑问道。

“你的那些女人们。”邹郁嘲讽说道:“简水儿在舰队里,商秋在工程部里,噢,还有那位南相家的千金,她有没有联络你至于议会山里那位令人讨厌的女革命家,我可不想提。”

“这是我的私人问题。”许乐挠着头发,无奈说道。

“不要忘了,你是我儿子的父亲,整个首都特区都知道你和我家的关系,身为你的未婚妻,难道我还没有资格管管你在外面有几个女人”

邹郁盯着他,漂亮的脸上挂着迷人的微笑,本是一句嘲弄取笑的话,却因为她眸子里的明亮而多出了一抹很诡异的味道。

“至少,你可不可以不要像施清海那样如此恶毒地嘲弄张小萌”许乐无奈地摊开手,说道:“当然,我知道你们讨厌她是因为关心我的缘故,对此我深表感激,但那个女生毕竟是我的初恋,你们就不能让我对已经消失的初恋保留一份干净的美好”

“初恋”邹郁微微一怔,旋即冷声说道:“我少女时第一场刻骨铭心的初恋,是一场太子爷选妃的闹剧,你难道认为那也有什么干净的美好”

许乐默然无语,对桌面的食物发起沉默而窘迫的进攻。

“太子哥哥似乎也不是当年那位太子哥哥了。”

邹郁眼眸里的神情变得有些迷蒙空无,虽说她与莫愁后山早已没有了那种亲密的联系,但毕竟与那位夫人喝了多年的下午茶,她被熏陶培养出犀利敏锐的政治分析目光,也建立了一些属于自己的信息渠道,知道那个千世家族最近发生了一些事情。

“生命被固定安排在金光大道上行走,直至攀上世俗权力巅峰,对这一切早有心理准备,也用自己的人生去积极迎接的他居然真的和夫人闹翻了。”

邹郁微微一笑,不知道笑容里夹杂着怎样的情绪:“你大概还不知道,这一年他一直在西林替钟家打官司,面对联邦政府和那些家族的饥渴,他居然把邰家绑上了那位小姑娘的战车,真是一种冒险疯狂的选择,夫人忍了他一年,终究没有办法继续忍下去。”

“说起来,这真不像他的作派。”她蹙着眉尖,疑惑地看着桌对面的许乐:“我总认为这件事情和你有关系,我们都知道,你和钟家小公主的感情极好。”

“关于这件事情,我谢邰之源一辈子。”许乐用无比认真的语气说道,他已经通过老东西,知晓了这一年间发生在西林的那些事情,愤怒沉默之余,非常清楚邰之源所做的决定,有着怎样的意义。

“现在钟家面临的局面最危险,内外交困,最关键的是军权被联邦一块块地拿了回来,老宅和钟子期一方争执不下,只有眼睁睁看着这一切发生。”

邹郁忧虑地望着许乐,说道:“你的回归,惊动了联邦中央电脑,第一序列四个字,可以震慑无数想对你不利的人,但你要记住,你并不是战无不胜的造物主,你只是一个比较会打架,有些背景后台的普通人。”

“为什么要对我说这些”许乐低声反问道。

“老虎死后,钟家成了一块大肥肉,谁都想去咬上一口,事实上,政府和那些家族正是这么做的,无论谁要替钟家老宅出头,便等于同时和政府,和七大家,和无数联邦当权者作对,毫无疑问,这是一种类似于找死的愚蠢举动,所以哪怕是太子哥哥和田大棒子这种狠角色,也只能按照联邦拟定的渠道,隐忍着做些工作。”

“但你不同。”邹郁沉默片刻,继续轻声说道:“你不会忍,也不会等,所以我必须提醒你,这件事情的困难程度。”

“能够活着回到联邦,本来应该是件很开心的事情。”许乐思考了一阵后,低声说道:“但很奇怪,回来之后听说的这些事情,没有一件能让我开心的,除了西林那边的事情,我刚才说过,稍后还会和你说另一件重要的事情,更让我感到寒冷和恶心。”

“我忽然觉得,在帝国天京星贫民区那个小院里的大半年日子,原来是那样的宁静开心。”

他将右手伸进微凉的溪水中,任由竹叶自掌缘擦过,说道:“钟司令为联邦孤守西林十余年,他们夫妻死了,联邦不赏其功,反而不择手段地攫取利益,连一个小孤女都不放过,这件事情,我很难接受。”

很难接受,那就不会接受,这就是他的态度。

第四卷 星光流年 第八十一章 有间公寓

“昨天晚上,我向总统先生很直接地提出质疑,可惜没有得到任何明确的答复,当然,总统先生的心情明显因为我的质疑而变得有些糟糕。”

许乐抬起头来,将手掌上的清水在衣襟上胡乱擦干,自嘲笑道:“我知道总统先生有他的不得已,问题是连他都不能做些什么,我又能做些什么呢”

许乐眯着眼睛,微笑望着邹郁,眼眸里如往年一样的亮光却没有太多笑意,低声而坚定地说道:“可是我还是必须做些什么。”

不等邹郁开口,他抬起右臂阻止,继续说道:“放心,我不是一个冲动的人,这件事情冲动也解决不了任何问题。我想过,钟家对西林的行政权力和经济控制力被联邦削弱分食,其实对联邦是件好事,而且说实话,这些权力本来就不是钟家先天应该拥有的东西。”

“但钟司令死的时候,把小西瓜交给了我,那么,只要我还活着,任何人都别想伤害到她,也别想夺走本来就属于她的东西。”

“下周,我会去最高法院旁观审理过程,我要看着阿源潇洒地打赢这场官司,如果输了,我再来打。”

这很像是一句争勇斗狠的话,尤其是面对着整个联邦由上至下的压力,无论是某位将军还是街边的小流氓说出这句话来,大抵都会有些慌乱强行挣脸面的狼狈感,可很奇妙的是,当这句话从许乐嘴里说出来时,却没有这方面的感觉,只有满满的凛冽坚狠意味,因为对于他来说,他只是在平静地述说某种可能发生的事实。

早年佻脱纨绔冷酷外表下藏着的凛冽气息,早就已经成了邹郁除了红之外的主要色彩,虽然她肯定不是一位理想主义者,相反在对很多事物的看法上保有着那位夫人教诲出来的冷漠尖刻现实主义气息,但听到许乐这句话后,没有嘲讽,她没有愤怒,只有平静,因为她所认识的许乐,从几年前那间公寓里开始,便一直不停地对这个世界表达着不妥协的态度,而且很奇妙的是,他还一直活着,并且活的越来越精彩。

邹郁没有问许乐,如果最高法院的官司打输了,他将会用怎样的方式再去打赢这场官司,大致也不过是枪炮拳头勇气这些硬梆梆的方法吧,她举起红酒杯,敬桌对面的男人,微笑说道:“下周五开庭,现在最大的变数是,据说何英首席大法官可能因为身体原因,不会亲自审理此案。”

“如果何英大法官不亲自审理,谁敢违逆联邦政府和议会山的集体意志”许乐皱着眉头说道:“是不是有人在做手脚”

“大法官今年已经九十一高龄,因为身体原因已经多年没有亲自审过官司,上一次还是儿童基金会和联邦电视台关于简水儿的官司。”邹郁摇头解释道:“老人家身体确实不怎么好,以他在联邦内的地位,就连费城那位都不敢以势压他,谁又敢对他做手脚。”

“希望大法官长命百岁。”

桌旁两个人同时举起红酒杯,为那位敢让军神李匹夫黯然神伤的大法官祝福。就在这时,嘀的一声轻响,一封军方的加密电子邮件出现在许乐的手机中。

许乐低头看了一眼手机,站起身来替邹郁取风衣,说道:“找个安全的地方,有件事情我需要你帮我判断一下。”

“这么急着走”邹郁看了一眼桌边还剩下的五瓶红酒。

“我明天清晨出发,只有一晚上的时间。”许乐走到桌边,习惯性地扶着她的肘部,将她扶了起来,解释道:“事情有些急。”

“那个流氓明天才回来,还有太子哥哥和钟家小公主也已经到了首都特区,你好不容易活着回来,难道不和他们聚一下,还有你那几个女人呢”邹郁疑惑问道:“究竟是什么事情如此重要紧张”

“简水儿的电子邮件。”许乐将手机放入口袋,解释道:“她替我安排好了去费城。”

“你要去见军神大人”邹郁瞪圆了双眼,妩媚的眉眼骤然间变得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