间客第221部分阅读(1/1)

释道:“说过,一切都是施公子的错,关于这些具体措施,都是他在遗书里的交待,我必须一条一条实践好。”

他身后的黄丽噗哧一声笑了出来。

“不要试图瞒着我们谈恋爱或是嫖娼。”许乐很善意地提醒道:“你看过那部得星云奖的纪录片吧我们是很专业的队伍,从今天开始,你的生活里会充满了窃听和远程偷窥,一旦你违规,我不保证会发生什么事情。”

“太过份了。”姜睿医生垂着头,痛苦地说道:“就算我曾经犯过错,可你们也太过份了,怎么能一点道理都不讲”

“道理我老师说过,这个宇宙里根本就没有道理这种东西。”许乐平静说着,微一停顿后不知道为何音调骤然变高,显得格外沉重愤怒。

“如果有道理的话,那个家伙怎么会躺在车子上面,再也他妈的醒不过来”

接着轮到黄丽小护士的发言时间,她对前男友姜睿医生抽泣着说道:“虽然你一直没有乱成我,我也不认为情侣分手就是被人抛弃,但我不甘心分手的方式,不甘心听到那些你为了最快甩掉我而说的恶毒的话,我不是一个缠人的家伙,但你既然让我不高兴了,我就要缠着你让你也不高兴。”

她抬起头来,盯着前男友的脸,勇敢地泪流满面:“我给你打了七个月的午饭,我给你洗了六个月的袜子内裤,这些都是你欠我的,我要拿回来。”

啪啪啪啪啪啪一连串清脆的掌声,黄丽小护士非常清楚地在前男友左脸扇了六个耳光,右脸扇了七个耳光,虽然她的力气不大,却依然扇的姜医生一脸红肿,美不可言。

黄丽用发红的手掌抹掉眼泪,对许乐和七组队员们深深鞠躬,然后极为干净利落地说道:“那我走了。”

正在吧台边喝酒的利孝通看着这幕,握着酒杯的手微微僵住,看着这个长着雀斑的女孩儿,总觉得她长的像一个人,不,应该是气质很像一个人,有种女孩儿身上很少有的凛冽劲儿。

队员们对女孩儿热烈鼓掌,这才知道小护士柔弱善良的外表下,竟藏着如此一颗强大的心,难怪施清海死之前能够有那么一段离奇的故事,死之后依然念念不忘这人生的偶遇。

“流氓,”许乐微笑着对公馆外车厢中那具黑色冰柜里的漂亮男人说道:“你交待的事儿我做完了,你可以闭上那双桃花眼了,然后我该去做咱们剩下的那些事儿了。”

第四卷 星光流年 第一百五十二章 春天的雨夜及盛大典礼六

春夜烟雨扰人清梦,并不是入黑甜梦乡的好时候,更何况许乐一行人紧接着还有很多正事要做,所以他们占了十一号公馆开始喝酒,那位在利家排行十二的少爷热情地陪了几杯,便识趣地提前离开。

这时候许乐看到了利孝通身旁的曾哥,他敬重曾哥这样像把长枪样的汉子,很规矩地上前问候数句。曾哥点点头,依然像当年那样沉默地守候在利七少爷的身后,只是鬓角看着终是多了几粒雪花白。

利孝通看着这幕不禁有些感慨,这个联邦只有许乐这个家伙,每每看见自己的保镖,却比看见自己还要更加礼貌和认真,大概就是因为这种性格,所以很多人非常欣赏许乐,比如总统先生,然而有更多的人非常想许乐去死,比如政府和军队里的那些大人物。

把杯中残酒倒进烟灰缸淋熄烟草,利孝通蹙眉斟酌片刻,说道:“没有人希望你这时候回到首都星圈。”

许乐举起酒杯和远处的队员们遥碰一下,抿了两口,叼着烟卷含糊回应道:“很多人表达过类似的意思。”

利孝通摇头说道:“所有人都明白,你为什么被放逐到西林,大致也能猜得到,那位施先生做的事情是基于什么发生的。现在拜伦阁下死了,他也死了,古钟号调查却没有重启的信号,这时候你回来”

他的眉头像雪中被冻凝了的梅花枝一样,轻轻皱着:“所有人都感到恐惧不安,担心你会像那年杀死麦德林一样强悍直接地发疯,就连我们家那位老爷子,这两天摸小圆帽的次数都比以前要多了很多次,很明显他老人家都为你的归来感到焦虑。”

“结果谁都没想到,这个雨夜你除了去警署大楼走了一遭外,居然再也没有什么别的发疯内容,反而却花了很大的精力替那个女人争风吃醋,这事儿实在是令人有些想不明白。”

“主要是替施清海过把瘾。”许乐望着他笑着说道:“这种事情劳动你亲自出马,这时候想起来确实有些不好意思。”

利孝通摇了摇头,自嘲笑着说道:“只要你不发疯,别说是让我来替你演一场打脸的无聊戏,就算让我脱了衣服扮小丑,我也心甘情愿。”

“有这么夸张吗”许乐好笑地皱了皱墨眉。

“你是我人生最大的投资。”利孝通很严肃地望着他,缓声说道:“过往这几年的实践证明,家里那些老人也早已接受不管你是个小兵,还是被关进倾城的重犯,只要你不死,那么我所下的投资就一定会获益,所以我恳请你一定要学会制怒,学会珍惜自己的身体,在我眼中,你的性命要比别人宝贵太多。”

在任何人眼中自己的生命肯定是宇宙中最宝贵的那一种,然而因为自然规律早已铸死了生物必将凋零的咒文,所以人们只好悲伤地接受,然后试图寻找一种在离开时能够愉悦些的方法,比如寻找某种在情感上比死亡更加浓郁的理由,比如死在自己自由选择的道路上。

春雨缠绵落下的昨夜,许乐和他的战友们悄无声息替车中那个家伙挑好了长眠的墓地。此时是清晨,这里是星河公墓。许乐将手中的白色花束搁在沈老教授的墓前,然后走到旁边的墓碑前,看着碑上被雨水浇湿的字迹,微微一笑。

墓碑上写着施清海的籍贯家世和简要说明,墓志铭是许乐挑的,从多年前那封信里挑出来的很有力量的语句,这些语句铿锵有力却并不一味严肃正经,很像施公子的性格。

“我已死在我选择走的道路上,而你们要活着,好好活着,活的心安理得。”

当年在餐厅里看施清海留下的那封信时,许乐看到选择道路那句话,便有某种感悟,人如果能够死在自己选择的道路上,真的是一种很平静的幸福,所以今天他把这行字刻在了对方的墓碑上。

“文艺青年一般都比较短命。”

举着黑色雨伞,牵着儿子手的邹郁,站在微凉的雨中望着面前的坟墓,面无表情嘲讽说道。

已经四五岁的邹流火好奇地睁着黑漆漆的大眼睛,望着面前的水泥圆丘。他当然不知道里面躺着的人是自己的父亲,却非常不高兴母亲牵着自己手的手是那么的冰冷和用力,有些痛。

小男孩儿和动物一样危险而令人手忙脚乱,但他们同样拥有某种敏感的感知能力,按照平时性格肯定早就已经大吵大闹起来的邹流火小朋友,感受着公墓园林里的异样气氛和手上传来的痛楚,竟是吭都没有吭一声。

许乐看了邹郁一眼,发现她今天鬓角居然还是夹了一朵小红花,不知道是什么材料做成的艳红花瓣上沾惹着春雨播散的水粉,显得鲜艳欲滴,十分漂亮。

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开始,或许是当年痛苦于梦幻破碎,墨雨痛哭于高速公路,极高速成熟之后,邹郁除了喜欢穿红色的衣服外,也爱上了戴红花。

“虽然直到最后你们也没能再走到一起。”许乐摊开手说道:“但我本以为今天这种场合,你总该把花换个颜色。”

邹郁沉默了很长时间,虽宁静却天然妩媚的眉眼间忽然闪过一丝笑意,说道:“他说过红花好看。”

五年前,同样在这片墓园之中,同样在雨中,许乐正式替施清海扛起了照顾邹郁和她腹中孩子黑锅的重任。五年后,腹中的小生命已然健康长成了虎虎有生气的小男孩儿,邹郁依旧美丽,许乐依旧在背着各式各样的锅,施清海已经沉睡在了地底。时间,原来真的改变了很多事情。

“晚上流火要弹琴,宵夜吧。”她说道。

“好。”许乐回答道。

邹郁带着孩子转身离开,毫不拖泥带水,凛冽简单至极。

许乐看着穿风衣的她消失于春雨中的背影,沉默片刻后打了一个电话,在雨丝中他压低声音皱眉说道:“黛儿小姐,你好,我是许乐。”

第四卷 星光流年 第一百五十三章 花一样的春天一

深春时节的清晨,被昨夜雨水洗涤多遍的空气带着股清新的味道,从官邸露台前方的草坪里拂来,吹拂在少女的脸上。

联邦总统唯一的女儿帕黛儿小姐今年十四岁了,身材依然瘦削,脸色苍白宁静,甚至有些过于宁静,她今天穿着一件白色的笼纱裙,将自己藏在露台纱帘后,躲着露台前那些表情警惕的特勤局特工,手指紧紧抓着电话,微厚的嘴唇开启闭合了多次,才极为艰难而腼腆地对电话那头缓慢说道:“是的许乐中校,父亲准备出门,您要和他见面好的,我明白您的意思。”

自幼患自闭症,这些年稍微好转些的联邦第一千金,不知道在电话里听到了许乐怎样的承诺,呵呵笑了起来,大概是想到自己牙齿上的矫正线不大好看,帕黛儿用很快的速度捂住嘴巴,对着电话用力地点了点头。

许乐和总统官邸的私人联系并不多,毕竟联邦总统日程繁忙,不可能拥有太多的私人时间,帕布尔先生在一次聚餐时曾经自嘲过,联邦总统的身体所有权是属于联邦,而不是自己妻子的。

不过和一般人比起来,许乐和那个联邦最有权力的家庭的关系已经可以算做相当亲密,他曾经和那个特殊的一家三口多次共进晚餐。

至于帕黛儿小姐,许乐与她的联系相对而言更少一些,毕竟一个曾经被自闭症困扰的少女,需要被家庭格外地保护,不过偶尔有通信,也有记得送上几份小礼物。

如同这个故事已经花了两百多万字来讲述的那样,像有一年施清海曾经赞美过的那样,许乐这个小眼睛男人虽然自从开始逃亡之后,话便变得越来越少,但身上那股特别的味道或者说是魅力却是越来越浓,所以在联邦甚至帝国里,有很多女人女生女孩儿,才会觉得他非常值得信任

站在星河公墓微雨中,站在那棵有纪念意义的大树下,许乐压低声音和电话那头的总统千金耐心讲解着一些什么,说明着什么,约定着什么,然后微笑着承诺了一些什么,细细叮咛之后才如释重负般挂断电话。

“去南郊师部。”许乐说道。

墨绿色的车队顺着蜿蜒的山路离开了公墓,留下两座坟墓和两束代表离别的纪念的花。

不知道什么时候起,那辆七组队员非常眼熟的无标志黑车混进了车队中,此时许乐正坐在黑车后排,通过步兵小组战地指挥系统,向前后军车内的队员们传达着一道道命令。

“三个高点,把精确射角标出来。”他拉出电话前端的卷轴光幕,眯着眼睛盯着光幕上面的高精度地图,用手指敲打着地图街道上的几处隐蔽方位,“这里有对方的人。”

坐在他身旁的顾惜风弹动着圆滚滚的指头,快速做了方位标定,然后在工作台中输入小组行动目标流程,想了想后,在通话系统里加了一句:“对方是部队里的好手,我们要做的是控制,注意安全。”

他们这时候准备去南郊的十七师师部驻地。许乐毕竟是联邦军人,抗命不遵回到首都星圈,昨天的雨夜花在祭奠朋友,安葬朋友身上,接下来总得回自己的部队报到。

“三号公路高架下面,这里,就是这里,这是首都警备区机甲大队的军演临时所,问题是昨天有两台机甲运到了临时所里,现在还没有热启动。”

许乐在光幕地图上某处画了个圈,然后重重地点了一下。

“我亲自去盯着。”顾惜风快速回答道:“在热启动的时候,我做一下波段叠合,有百分之七十的可能性楔进那两台机甲的核心。”

车队安静地行驶在首都郊区平滑的公路上,指挥系统里除了许乐和队员们清晰简短的命令应答声,便是一片安静沉默。偶尔长达一分钟的沉默,让车队中开始弥漫起一种很复杂的味道。

昨天在旧月基地接到许乐,七组一直警惕地注视着四周,虽然一直没有实际危险的场面发生,但宪章广场上那么多联邦政府相关部门的跟踪以及头儿所表现出来的慎重谨慎,让他们知道看似平静的前路,实际上蕴着风暴,只是不知道何时卷起或平息。

用极短时间完成小组电子信号流动变频及同步通道设置的顾惜风,在关闭工作台光幕片刻后,忽然抬起头来问道:“头儿,这里毕竟是首都特区,你认为那些家伙真敢这么明目张胆地对付你再怎么说,你也是军神老爷子亲自挑的接班人。”

黑车里很安静,许乐沉默低着头,思考该怎样回答这个问题。

为了阻止自己回到首都星圈揭开那道黑幕,那些人毫不吝啬肉体毁灭的手段,为了达到目的,甚至令人不可思议地出动了联邦舰队的战舰,都已经疯狂到了这种地步,自然不会在乎这里是首都特区,军神对自己的爱护,更何况老爷子已经死了,埋葬在费城,而那个人与老爷子的关系,远比自己更加亲密。

“那些人确实很想我死。”他看着光幕上的滚动信息,解释道:“不过你们也不用太担心,关键就是狙击位置的控制,把这个控制住,他们就没有任何办法。”

说到这里,他抬起头来对顾惜风说道:“那个机甲备用所,从安全序列里除掉,不用你亲自去处理。”

顾惜风不是很明白。

黑车前排驾驶位和副驾驶位上坐着七组驾驶技术最好的两个人,刘佼和达文西。达文西忽然皱着眉头问道:“头儿,如果对方整出大火力的东西怎么办要知道可没有人敢低估你变态的战斗能力,一般的战斗单位,连我们的防御都突破不了,怎么可能伤害到你。”

许乐无法解释这一点。

如今的他身上已经披了一层淡淡的宪章光辉,任何需要芯片控制的,可以接受远程信号的大型武器,比如强大的军事战斗机甲和战机,甚至那些巨无霸一般的联邦战舰,现在都已经无法威胁到他的安全。

威力越大越恐怖的军事机器,在他的面前越可能变成一堆破铜烂铁,就像在那片太空里曾经发生的画面那般,真到了他生命受到危险的时候,他目光所及,指尖所向之处将是一片平静。在某种意义上,有宪章光辉加持的他,就是一尊被动无所不能的神。

可惜神也不是万能的,许乐无法控制人类本身和像枪械这样简单原始而永不落伍的杀人武器。

这一点恰好又证明了封余大叔那个论断,最简单的就是最强大的,为了在这个充满了潜藏乱意与杀机的首都特区活下去,并且获得最终的胜利,许乐需要七组队员们的帮助,并且他有信心就靠这二十几名队员的帮助,便能准确地把前方所有危险因素全部提前湮灭。

这正是顾惜风一直藏在心里最深处,直到此时才问出来的疑问。

“头儿,你的情报精确度太可怕。”他用圆乎乎的指头神经兮兮地快速点着电子地图上那些被精确标记的狙击方位,看着那些详尽到狙击手使用器材出厂年限的注释,难掩震惊说道:“就像昨天夜里在宪章广场上那样你的这些情报从哪里搞到的如果回回干仗都能拿到这么吊的情报,那对方还干个屁。”

许乐挠了挠头,沉默片刻后笑着解释道:“嗯我上面有人。”

“上面有人到底是什么人呢”

顾惜风和前排的达文西同时抬起头,盯着黑车平整的顶棚,想要将那坚硬的防弹材料全部看穿,看到那个神秘兮兮,无比强大恐怖的情报提供者。

新十七师重组,自然不能再留在港都警备区那个繁华而堕落的地方,直接被军区司令部调回首都特区南郊。

抵达南郊师部的只有许乐所在的黑车及开路的一辆墨绿色军车,其余的车辆以及那些剽悍的队员们都不知道去了何处。

于澄海师长患病住进了陆军总医院,而且马上就要转往南半球的一军区心外专门医院,所以许乐没见到这位很想见也很敬佩的老军人。

黑车像幽灵一样悄无声息驶出了新十七师师部大门,许乐坐在窗边,默默查看着光幕上清晰的首都特区周边的兵力布署图,心情变得稍微沉重了些。

首都警备区的常驻部队为四个特级师,大部分出自第一军区,其中还不包括今年特批驻扎的新十七师和铁七师,如果于澄海师长真的病了,那么新十七师肯定会受到极大的影响。

现在是谁在第一军区内言如法例是谁把西林军区忠于钟家的部队全部调去了帝国前线是谁让铁七师没有回s3,而是强横地留在了首都特区旁

想到那位将军的大名,许乐沉默,然后皱眉皱到眉心一阵生痛,然后一声暴雷般的闷响骤然在他的耳畔响起。

一颗不知何处来的狙击步枪子弹,准确地命中黑色汽车的车窗玻璃,就轰在许乐的脸颊旁,在玻璃上爆出一朵凄厉的花如果不是有千世邰家黑车的强悍保护,这一枪绝对会把他的脑袋轰成一团血泥

许乐转脸,望了一眼近在眼前的可怕弹痕,睫毛一丝不眨,沉默了片刻后,就像是没有任何事情发生那样平静,低头继续阅读。

第四卷 星光流年 第一百五十四章 花一样的春天二

紧接着是第二枪。

这颗子弹异常精确地再次击中原先那处弹痕,偏移距离小的可以忽略不计,爆出一声惊人的闷响,看似像花瓣般绽放的车窗再次唏嘘起来,在春风里看似飘摇,实际上却没有一点实质性的损害。

从弹头爆空声和沉重黑车在公路上的平滑推测,狙击手使用的应该是轻型反器材远程枪械,这种枪械可以直接击穿联邦军用装甲车的侧面甲,而连续两次不间断射击的精准度,也充分显示了那名狙击手异常强悍的军事素养。

然而这一次许乐竟是看都懒得再转脸去看一眼,看着光幕若有所思,似无所觉,风轻云淡的像是在满天炮雨中安静读书的该死文艺青年。

恐怖的子弹重重地敲打着他脸畔的窗,他却能如此平静,绝对不是他需要在这种情况下扮演平静来赢取女孩子们刺激的尖叫欢呼,也不仅仅是因为他拥有这个宇宙内最粗的,比怀草诗还要粗的神经,而是因为作为一名最优秀的顶尖工程师,在有预案的前提下,理智分析推测让他有足够的冷静来面对这一切。

他并不希望在首都特区南郊的街道上上演一幕幕震惊联邦的枪击大戏,所以七组车队事先分成两拨后悄无声息绕过了大部分建筑顶上的狙击手,至于东南侧那幢六层居民楼上狙击手的踪迹,实际上早就在七组的监控之中。

至于这名狙击手可能带来的伤害,许乐坚信,那把轻型远程反器材枪械能击穿装甲车的侧面,但绝对打不穿自己乘坐的黑车。

当年在临海州体育馆地下停车场,联邦军用m52机甲机械臂上的六管达林机炮近距离狂轰,打的这辆邰家特制的黑车看似凄惨地蹦起落下,挣扎哀鸣,然而最终靳管家轻点油门,黑车依然动力十足地带着瘦削太子爷逃命去也。

更何况今天承受的是远距离的攻击,那么这两枪能起到的效果,顶多就像捅向野牛身上的树枝,能让它痒而马蚤动,却根本刺不进那层坚实的皮。

潜伏在山丘上的熊临泉沉默地抠动了扳机,光学叠合瞄准镜内能够清晰地看到,那幢六层居民楼顶层角落里飙出一缕烟尘,看不到那个人的动静,但他知道自己得手了,快速扯掉身上的伪装,向山坡下道路边待命的军车奔去。

居民楼露台顶端,那名穿着深绿色潜行风衣的军方狙击手倚靠在墙壁上,捂着左肩凄惨的弹创急促地大口呼吸,鲜血不停地从手指间溢出,他盯着对面墙上那个漂亮的弹着点,脸色十分苍白。

露台前方的木门被人一脚踹开,三名七组队员高速突入,没有一点漏洞的三角队形无懈可击,在最短的时间内找到了目标,并且用黑洞洞的枪口宣告了这次反伏击的胜利。

一名叫史航的七组队员,望着角落里正试图掏出军刺的狙击手,手指快速摁下电打火按扭,低声劝告说道:“兄弟,现在两边都没死人,不要把事情弄的太绝。”

那名狙击手安静了下来,他捂着左肩盯着被鲜血染的越来越红的深绿色军风衣,极为艰难地站了起来,然后很绝决地做了一个决定。

他望着三名七组队员抱歉地笑了笑,身体猛地向后仰,就这样翻过了隔墙,跳了下去。

六层楼的高层瞬间即至,他的身体重重地摔在地上,发出一声沉闷的破音,深绿色军风衣包裹的身体内所有鲜血似乎瞬间涌出,涂的那片冰冷的水泥地像幅油画,画中的花儿那样红,那样艳。

黑车后排,顾惜风盯着工作台光幕上的电子监控波图,听着各小组回报的情况,胖乎乎的指头不停在光幕上滑过或者划过,微皱着的眉尖显示着他内心的焦虑和不安。

“没能抓住活口。”他取下耳机,望着身边的许乐低声说道:“跳楼自杀的那个检查了尸体,身上锈斑比例太高,我侵入海防队数据库做了比较这名狙击手是海狼特种部队的人。”

许乐并不感到吃惊,他眯着眼睛透过窗玻璃上那朵弹花,看着道路旁快速掠过的深春绿林,很认真地思考着自己所面临的局面。

施公子杀进议会山,那份名单上的人死了不少,伤了不少,他本以为需要自己做的事情已经不多,然而当他发现那位将军原来才是那只最深最强有力的黑手后,才知道自己依旧低估了对方的实力。

因为那位将军的存在,联邦军方已经自然生成了一堵厚墙,这堵墙试图令他不能呼吸,直接将他埋进历史的废墟,即便他们暂时还做不到这一点,却已经成功地拦在了他和官邸之间。

除非是帕布尔总统不想见自己,不然很难解释这些天所发生的问题,而这种情况是不可能的。

“国防部大楼那边有几个位置需要注意,我可不想成为第一个走出国防部大楼就被爆头的联邦上校。”

片刻沉默之后,许乐回复平静,指着电子地图上的某处建筑对顾惜风笑着说道:“甲乙位置不用处理,那是部里日常的狙击监控点。另外提醒大熊他们注意一下,不要引起什么误会。”

秘书泡完茶后很识趣地离开了部长办公室,自从焦秘书涉嫌叛国罪而自杀之后,现在的国防部秘书处方面,非常注意这些方面。

国防部长邹应星,取下金属边眼镜,轻轻揉着眉心,没有在许乐面前掩饰自己的疲惫,低声说道:“任何行为都有它的目的,你违反军事纪律和上级命令,强行从西林回到首都星圈的目的是什么自然不可能仅仅是为了替施清海收尸这么简单,我刚刚收到报告,在南郊燕十三道居民区,发生了一起枪击事件,事件中有部队大火力枪械的出现,这件事情和你有没有关系”

“军队里有人想要杀我,我从西林回来的时候,遇到了三艘战舰,他们来自准355基地,为了杀死我,不惜让我所在的整艘战舰陪葬。至于您提到的这起枪击事件,我也不知道应该算是余波还是新一段故事的开端,现在我们查到的是,那名狙击手出自海军特种部队。”

在邹部长的面前,许乐不会隐瞒任何事情,一方面是因为他信任这位低调而真诚的联邦将军,另一方面是双方的利益纠葛已经太深,对方出卖自己很难得到什么好处。

“准355基地非常偏僻,联邦舰队一般不会调用它们的战舰。”邹应星平静说道:“至于海军这个处于半裁撤状态下的部门,它的特种部队管理比较松散,很难查出什么,而且你也应该明白,就算能够查,我也不能查。”

能够查也不能查,与什么大局平衡无关,而是邹应星很直接的描述。

在联邦军方体系之中,在防务方面协助总统先生,拥有相关最高权限的有三个人,分别是参谋长联席会议主席,国家安全顾问,国防部长,尤其是国防部长作为政府阁员,对于部队调动拥有最直接的权力。

然而这是在正常局面下,如果联邦政府内外出现严重的问题,部队开始不服从联邦政府的命令,那么国防部长这个文职机构的首领,因为不像那几位军区司令般拥有可以直接指挥,并且影响力极为深远的野战部队,而会变得边缘虚无化。

“总统先生曾经命令你彻查古钟号的案件,而此后所有的问题,全部是因为这个调查而引起,虽然总统先生的任命被迫收回,但我想依你的性格,肯定还会继续调查。”

“是的,施清海和我已经查到了足够多的证据,可以指证拜伦副总统和几位议员先生宪章局现任局长,以及军方几位将军,都参与了古钟号事件。”

“那边阻止我回来,就是担心我继续调查下去,或者说担心我利用查出来的证据,把他们送上法庭。”许乐捧着面前的茶杯,沉默片刻后继续说道:“现在的问题是,如果要走司法途径进行调查,我需要总统先生授权或者直接签署命令,让司法部接手过去。”

“你能有这个想法,我很欣慰。我们是联邦军人,部队不是私人用来发泄怒气的工具。然而说到司法部的特别授权,总统先生那边”

邹部长望着窗外远处星星点点像茸毛般的绿树,悠悠说道:“自从议会山那件事情之后,我就再也没有见过总统先生。”

“议会山纪念仪式我没有参加,内阁开会我没有参加,有时候坐在这间办公室里,看着首都特区大街小巷里像蚂蚁一样的人们,我会觉得这椅子坐的非常不舒服,因为现在部队里的大部分人似乎已经不愿意我再继续当这个国防部长。”

许乐看着他疲惫而恬淡的容颜,说道:“您是总统先生任命,经过议会山投票的国防部长,联邦进攻帝国本土胜利不断,普通士兵不懂,难道那些将军还不明白您在其间所起的重要作用他们凭什么要您退”

“理由永远是宇宙里最不缺乏的事物。”

邹部长啜了口茶,微笑说道:“我的秘书牵涉进古钟号案件,涉嫌叛国,谋杀西林军区司令,仅这一条就有足够的理由要我下台。”

第四卷 星光流年 第一百五十五章 花一样的春天三

国防部大楼顶层宽敞的部长办公室内,远外街巷的春色很艰难地穿过遥远的距离,可怜地投射少许在那玻璃上。邹部长平静放下茶杯,揉了揉被眼镜托架压出红印的鼻梁,笑着说道:

“要知道现在政府内有人在质疑,为什么施清海在议会山里杀了那么多人后,就那么恰恰好挟持了郁子做人质我甚至听说,有人开始请唇语专家去分辨,最后郁子究竟和你那位朋友说了些什么内容。”

许乐那双像刀一样直的墨眉,忍不住蹙的像被扭成铁片的刀,他盯着面前茶杯里依旧那么高的茶水,下意识里摇了摇头。

片刻后,他沉声问道:“夫人现在是什么意思,我已经把我所知道的事情全部告诉了她,那么在知道古钟号爆炸真相之后,她和那几个家族准备怎么做”

很多年来,邹应星部长的身上一直带有鲜明的邰家色彩。帕布尔先生就任总统后,作为政治协议的一部分,他直接成为联邦国防部长,当时甚至可以看作是莫愁后山在政府及军方的强势代言人。只不过随着他在国防部长位置上逐渐展露出魄力和能力,他得到了从总统先生到很多联邦军官的认同及敬赏,身上的派系色彩已经淡了很多。

“夫人她们应该还是会选择继续看下去,毕竟那位将军的风评向来极佳,而且现在的伤害并没有触及这几个家族自身。作为暗中影响甚至控制这个联邦无数年的千世之家,大概这几年的狂飙思潮,在他们眼中只是某种重复的游戏。然而他们却根本没有想明白,一旦握着枪弹的军队开始狂飙突进,那将是历史上不曾出现过的危险局面。”

邹部长淡淡嘲讽道:“还记得以前我说过的那句话吗军队绝对不允许拥有自主思想,一旦这种情况发生,那会变得非常可怕。”

“老爷子说过类似的话,作为一名联邦军人,我一直深记于心。”许乐回答道。

“我很高兴你能记得,失望于更多的军人已经忘记。”邹部长眉头微蹙,再次望向窗外,淡然说道:“有件事情或许你还不知道,半小时前,于澄海师长从陆军总医院转到了一军区那间专属医院,他的辞职报告和医学诊断书,分成两份,放到了我和李在道将军的桌上。”

作为新十七师的高级副师级军官,更准确地说,作为联邦军方用心培养的未来的新十七师师长,骤然知道这个消息,许乐再也难以保持情绪上的平静,霍然站了起来,嘴唇微微颤抖着,想要问什么,却终究没有问出来。

那位出身厨师的于澄海师长,看上去像个人畜无害的老好人,实际上却是军神李匹夫那整整一代优秀军人最后的代表,在与帝国的战争中,他率领着新十七师不声不响地获得一场又一场胜利,恢复着当年那支不败之师的无上荣光,结果现在却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而要被迫离开战斗的岗位

“前些天,李在道将军专程前往新十七师师部和于师长见了一面,至于他们说了些什么,没有人知道。”邹部长提醒道。

许乐缓缓低下了头,脸上露出苦涩的自嘲笑容。

作为军神李匹夫唯一的儿子,像迈尔斯将军和于澄海师长这样的前代军方大佬,即便或许并不赞同李在道的想法,但如果面临激烈冲突时,他们总会想起他是谁的后代,那么做出沉默退让的选择,并不会令人感到意外与震惊。

在这种时刻,许乐很自然地想起和老爷子在费城一起泡温泉的时光,想起庄园前那片闪光灯,甚至还想起了李在道当时的温和笑容。军神接班人当时整个联邦似乎都认为他是军神选定的接班人,然而如果是李在道站出来时,还有谁会这样认为呢

这是很嘲讽很悲哀的事实,即便是联邦军神李匹夫,一旦离开这个世界,也没有办法决定自己的接班人究竟是谁。

邹部长看着他,继续说道:“于师长辞职,你被追杀,看来为了控制部队,某些人已经失去了理智,变得无比疯狂。”

许乐抬起头来,忽然开口认真问道:“您以前想像过李在道将军会是激进派的领袖吗”

“没有。”邹部长沉默片刻后回答道:“我一直以为他是一个温和的值得尊敬的军事理论家,我很难把那些阴谋和谋杀,与他联系在一起。”

“我也从来没有想过这种可能但没有想到,最不可能的事情却变成了真的。”许乐低声回答道。

“你要和李在道见面吗”邹部长眉尖微皱问道。

“不。现在见面已经没有任何意义。”

许乐摇摇头,接着说道:“如您刚才所说,他和那些人已经失去了理智,陷入了某种歇斯底里的疯狂在我看来,这种丧心病狂代表他们已经开始害怕,开始惊慌。”

他斟酌片刻后继续说道:“我打算召开一场新闻发布会,时间本来定在明天,但我想提前到今天。”

“去吧,注意安全。”

“请您也一定要注意自己的安全。”

“杀死你,是因为你有能力威胁到他们的安全。”

邹部长微笑回答道:“我似乎没有这种能力,所以我比你更安全。”

许乐犹豫片刻,问道:“他们逼迫您辞职,您准备怎么应对要不要和邰夫人商量一下。”

“夫人和那些家族可以深入影响联邦的政治架构,然而对于军方的影响力却极为有限,毕竟军方真正强大起来,是这个宪历的事情,而且基本上是在军神的目光照拂下强大起来的。”

邹部长感慨说道:“所以只有费城李家能够影响军方。当然,西林钟家也应该有这种能力,只是很可惜,那些家族并没有阻止甚至默认了那出悲剧的上演。”

“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