间客第264部分阅读(1/1)

十岁的大学生,却已经能够独立组织策划本部,现在看起来,竟又有了进步。”

“演讲的内容很精彩,并不刻意煽情,却有一种很冷静的煽动能力,再加上仿佛是突如其来却又是恰到好处的咳嗽吐血,不得不承认,单从政治演讲这方面来说,他已经是个不错的对手。”

总统先生毫不掩饰自己对邰之源的欣赏,微微一笑将文件放到桌上,回头望着布林说道:“位置不同,所以能采取的方式自然不同,他是挑战者,便可以无所顾忌地进攻,我要捍卫自己的领地,却因为这个身份而不能去和他辩论,说起来我还真的有些怀念当年竞选州议员的时候,一个人拿着一个话筒和对手还有主持人辩论的时光。”

布林主任微笑说道:“联邦绝大部分民众,也很怀念您当年在电视辩论台上的英姿,说起来您的电子微刊上面有很多读者都要求您能再次提笔,写一些政论方面的文章。”

电子微刊是联邦最近几年才流行起来的即时信息发布平台,帕布尔做为联邦历史上第一个真正来自底层的总统,很出乎意料却又理所当然地成为该平台的第一个用户。

帕布尔总统双手在身后撑着阔大悔书桌,身体微微向上仰起,看着绘着复古油画的天花板沉默片割,显得极其放松。

“你帮我记录一下。”

“是。”

“席勒曾经说过:人们选出领袖是出于恐惧,出于对人类自身的恐怖,因为人是一种残忍的动物,对于其他人而言,随时都可能变身成为野兽。于是人们都希望压制自己对他人的暴力冲动,于是所有人都甘愿臣服于独一无二的专权者,唯有这个专权者掌控暴力。因为害怕这样一个人,比起恐怖所有人要显得划算多了。”

帕布尔总统用浑厚的嗓音沉稳说道:“人类历史上之所以会出现皇权社会,那些凌驾于法律之上的大家族之所以能够在联邦中存续这么多年,全部是基于这种人类自发的恐惧,所以当有人试图搜取非法的权力,他们首先要做的第一件事情,便是在社会中掀起暴力的风潮,提升民众对于身旁人类的恐惧。”

布林明白总统先生这番看似无所具体指向的言论,配合新闻频道刚才的指控,无疑是对那场沉默行军政治基础的强烈打击。

做完记录后,他看着电子记事本上刚刚收到的加密情报,眉梢微微一挑,抬头带着愉悦味道说道:“总统先生,刚刚收到的消息,杜少卿将军将在两天后抵达旧月基地。”

杜少卿率领前线四个师集体轮休,是联邦政府早就拟定好的战略,时间上没有任何差错,帕布尔总统的脸上没有更多的表情,只是平静的笑了笑,然而他的内心却并不如表面如此平静。

整整三年时间,那位联邦名将率领部队在前线浴血奋战,替他赢得了无数联邦民众爱戴,然而毕竟已经太长时间不曾相见,当年那个像冰雕般沉默冷酷骄傲,却对自己无比忠诚的军人,可还如前

可还如前。

因为这四个字,帕布尔总统想起那场穿越星河的对话,对于政府调回的决定,杜少卿没有表示任何异议,这种态度让他很感欣慰,然而对方却严厉反对由胡链中将接任前敌总司令一职。

在杜少卿看来,那位胡中将除了替总统歌功颂德,替李在道安插亲信之外,无一可取之处,哪怕此人擅长地面防御会战,依然不是此时墨花星球上的合适人选。

其实帕布尔总统清楚杜少卿为何如此激烈反对,因为如今的联邦军方非常清楚,这位胡链中将是李在道的绝对铁杆亲信,如果让他成为前线总司令,那么李在道在军方的力量将会再次得到急剧膨胀。

而三年前杜少卿出征之前,曾经在总统官邸以罕见的直率警告道:他在第一军事学院的老师李在道将军,根本算不上是一名真正的军人。

帕布尔总统眉头深深蹙起,浓黑的眉毛仿佛疲惫地不堪重负,说道:“下面的话就不要记录了,我只是想和你聊一聊。”

布林主任依言阖上记事本,同时停止概圆办公厅内的数据采集工作。

帕布尔总统走到窗边,端起那杯早已冰凉的咖啡,不知滋味地喝了口,说道:“邰之源说,秘密行动时间长了,往往会让人们忘记最初的目的,其实我一向很信奉这句话,而且我很担心当年的同伴,会不会忘记了最初的目的,然而基于这项事业的艰辛程度,我们必须毫不犹豫地把怀疑这种情绪抛开,我们必须信任彼此。”

布林主任看着他的背影,从杜少卿将军回归到此刻的言语,极为敏锐地察觉到总统先生此刻的心情,冷汗瞬间打湿后背,哪里敢接话。

“七大家在各级政府部门里安插了那么多的眼线,收买了数之不尽的官员,除了用秘密调查进行清洗,用严苛的政治要求逼迫他们断绝和那些金主之间的关系,政府还能怎样做”

帕布尔总统转过身来,厚实的唇角挂着丝自嘲的笑容:“邰之源或许从来没有想过,政府之所以要靠秘密行动来维系统治,正是因为他的家族和那些老人们试图动摇政府的统治,而政府根本无法用法律和普通程序来阻止他们。”

“包括南科街头的那些示威者,甚至包括政府里大部分官员,究竟有多少人真正理解我在做些什么难道我不是在为他们而奋斗”

窗外寒风凛冽,帕布尔总统眉梢之间隐现霜白,疲惫至极。

十四辆全黑色的高级防弹轿车组成嚣张的车队,通过二号高速公路,缓缓驶入寒风肆虐的首都特区,在车中人的严厉要求下,黑色车队没有超速,没有乱变道,之所以让人感觉嚣张,是因为这看似应该是政府大人物才有资格享用的高级防弹轿车,居然全部挂着南科州民间牌照。

在街畔民众好奇震惊的目光注视中,在联邦调查局警惕监控下,在数辆警车的开道或者说监视下,黑色车队沉默穿越小半个城市,驶入那片华美至极的林园。

往昔客流如织却清贵幽静的林园,今天显得更为寂廖,仿古铸铁大门完全敞开,侍者分立两旁,欢迎主人的归来。

天空中飘着冰冷的小雨点,厚重的车门刚一打开,一把阔大的黑雨伞蓬的绽放,将雨点隔绝在外,然后分毫不差地随着伞下人向前行走。

林半山借着幽暗的天色看着手中薄薄的报纸,自顾自地向前行走,绝对不用担心头顶的黑雨伞会遮不住这天上的雨,园外那些窥峙的目光,相对而言还是报纸上鲍勃主编的话更能吸引他的注意力。

走进林园大厅,下属替他解下沾了些许雨花的大衣,林半山向里行走,在一处流水回廊红木案畔停下脚步,看都没有看一眼对面那位官员,面无表情地坐了下来,倒了杯米酒缓缓饮了一小口。

“毕竟我们也算是熟人,在百慕大的生意托你照看多年,难道现在连招呼都不愿意打一个”

这位官员鬓间已有白发,额上的皱纹极深,看上去年岁已经不小,但他却是联邦历史上最年轻的国家安全顾问。

面对着联邦政府可以排进前五位的大人物,林半山脸上的表情依然毫无松动的痕迹,放下酒杯的手开始试图在红木案上摊平有些发皱的报纸,看模样竟是准备继续读报。

国家安全顾问微微皱眉,压抑位心头的不快,说道:“半山先生,这个联邦能让我等这么长时间的人,绝对不超过三个,我不说要你去林园外面迎我,但看在这份诚意上,你是不是应该表现的更尊重些”

听到这句话,林半山眉梢微微挑起,像嶙峋岩石般深刻的眼窝里泛起一丝嘲讽之意,说道:“去林园外迎你我这辈子就在林园外迎过一个人,那个人叫李匹夫,你确认你有这个资格”

国家安全顾问额上的皱纹再深一分,因为对方的嚣张而生的怒意,在听到军神的名字后渐渐淡去,他沉默片刻后,看着林半山极为认真说道:“百慕大不是很好吗你为什么非要在这个时候回来这会让很多人都感到紧张。”

“这里是联邦,这里是我的老家,我回来需要经过你们同意”

林半山冷冷看着他,说道:“还是说政府想审核我们这些百慕大归来者崔聚冬他如果敢吭一声,我也就认了这笔帐。”

听到崔聚冬的名字,国家安全顾问下意识里端起面前淡茶,却没有去喝。政府上层很清楚林半山和宪章局,尤其是前任老局长之间有着很复杂的关系,甚至此人还曾经是宪章局局长人选之一,既然现任宪章局局长崔聚冬都不敢轻动,那么政府的这条道自然也被封闭。

思忖片刻,国家安全顾问看着他平静说道:“政府很明白你回来是为了什么,但我们不了解的是,你早已叛出家门,为何如今却表现的极为在意,而且你应该很清楚,政府一直没有对林家动手是为什么。”

“看来你们真的很不了解我们这种人。”

林半山身体微微后仰,居高临下淡漠望着对方说道:“大概只有那位太子爷能够了解,我们确实很厌憎那些死气沉沉的庄园,还有那些半截子入了黄土,却依然喜欢在幕布后面扮演造物主角色的老头子。”

他的声音骤然变得强硬起来,盯着安全顾问的双眼寒声说道:“但你们要明白一点,这是我们的家门,就算要毁灭,也只能是被我们自己亲手毁掉,什么时候也轮不到你们这些家伙。”

国家安全顾问先生像看疯子一样看着他,正想要说什么,却被林半山开山破石般的一挥,被迫把言语全部咽了回去。

林半山嘲讽说道:“像帕布尔总统这种人,不管做出什么样的污糟事来,永远都只会哀哀切切地说,没有人理解我的良苦用心,我是为了你们好,你们怎么就不明白呢可问题是,谁他妈的要你对我好了”

“悍夫可以骤然变脸成怨妇,当妈当习惯了,这种事情真的很可笑,然而我有妈,南科州街头那些民众也有妈,联邦人都有妈,我们不想多一个满脸黑鞋油的妈。”

“我不喜欢这个总统,这就是我回来最主要的原因,混江湖而远官邸之人,讲究落拓潇洒之气,像这种伪君子人物,见一个就必须灭一个。”

林半山洒脱一笑,说道:“不然无法愉悦。”

国家安全顾问听到这段话,沉默了很长时间,然后神情很复杂地笑了起来,说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但最后还是希望你也能明白,你虽然是百慕大的土皇帝,在社会底层拥有一些不要命的流氓支持,但这里是联邦,凭这些东西和政府对抗是很愚蠢的念头。”

林半山表明自己的态度后,直接拾起报纸开始第四次阅读鲍勃主编的文章,不再理会此人,更没有起身相送的意思,待这位政府大人物萧索离开之后,林园开始替他的主人上菜,就在杯盘轻递间,百慕大某颗星球上,属于那位国家安全顾问先生的产业,瞬间成为泡影。

窗外白山依旧,凄风苦雨,就在这时,阔大清透的落地玻璃窗上,忽然出现了一朵极大的玻璃花,像殊网般霎时碎裂,然后蔓延

然后那记沉闷狙击枪子弹的撞击声才袅袅然响起。

林半山回头看了一眼落地窗上凄惨的玻璃花,面无表情摇了摇头,然后继续平静读报,握着报纸的手颤都没有颤一丝。

四周侍者微一慌乱之后,马上恢复,开始流水一般继续上菜,心志之坚定,恰如林园四周看似普通却坚不可摧的落地窗。

用一颗子弹就结束某人的生命,是个并不好笑的笑话,要知道这位双肩陡峭如山的男人,并不仅仅是横跨两大星域的黑道巨头那么简单。

他,是林半山。

第四卷 星光流年 第二百九十三章 林园的回礼

枪声响起,然后再无后续,林园大厅中清静依旧,侍者脚步轻灵端着菜盘来回于水廊之间,林半山放下报纸开始沉默吃饭饮酒,直到听到身后的脚步声,他才拾起洁白的餐巾缓缓擦拭唇角,回头望了过去。

听到对方说的话后,他忍不住微微皱眉,似乎觉得这件事情对联邦政府的威胁还要更大,比在窗上开出一朵玻璃花的子弹更麻烦。

“少爷闹着要回来,那位女士根本看不住他,刚刚打来电话。”

脸色苍白的中年人穿着一身极肃杀的黑衣,做为林半山最亲密的伙伴,他有资格处理百慕大那边所有的通讯要求。

林半山脸色有些难看,厌憎说道:“告诉飞绒,如果他再闹,就把他扔进紫星海里喂鲨鱼,就说这句话是我说的。”

黑衣人点点头便离开了大厅,对于林半山的家事,无论是他还是张小花都没有资格也没有胆量去多嘴,相对而言,还是地下室里那个半昏迷状态中的杀手,令他更有兴趣。

阴暗的地下室与地面那片清幽贵气的餐园,显得格格不入,黑衣中年苍白的脸颊,在这种光线环境内显得愈发阴森,他微笑看着刚被打醒的那名杀手,微笑说道:

“我叫韩楚,相信你在执行任务之前,应该听说过我的名字,既然你愚蠢或者说狂妄到,在林园周边开枪还不赶紧自杀,那么你最好用最简洁的方法介绍一下自己的身份。”

那名杀手唇角一直在流血,应该是有几颗牙齿被生生打落,身上衣衫也在先前的酷刑下变得凌乱血腥,表情却一直显得非常平静沉稳,没有流露出任何畏怯之色。然而听到韩楚这个名字,他抬头看向对方,看见昏沉光丝中那张苍白的脸,想起资料里那些可怕的记载,眼瞳骤然一缩,第一次感到了后悔。虽然他是受过专业训练,拥有钢铁般坚强神经的精锐,也不想落在这个人的手中,和此人的手段相比,先前所谓的酷刑只是些笑话。

“我说”

听到对方开口,韩楚微微一笑,靠着墙壁放松站立,从衣领里取出一副廉价的木梳,开始用心的梳理已经有星星斑白的头发,看似毫不在意,却把这些字眼深深地捕捉进脑海之中,变成资料库里的一部分。

“二军区难道就真的只会出你们这些蠢货”

他摇了摇头,望着地上那人嘲讽:“如果是传说中的小眼睛特战部队,这件事情大概会更有挑战性一些,我说你们能不能专业一点,既然想要杀人,是不是应该提前把资料吃的更透一些林园的玻璃全部由果壳特制,这个情报难道你们都没有掌握。”

韩楚将带着些发油的木梳仔细塞回口袋里,蹲下身体轻轻拍打对方染着血污的脸,说道:“如果军方全部就是你们这种精锐,那还和帝国怎么打我们可不是普通的黑社会,我们是最专业的黑社会,我这辈子最讨厌的就是你们这种不专业的人,一点技术含量都没有。”

他身后的下属停止摄像,低声请示道:“韩先生,接下来怎么处理。”

“虽然前线很需要炮灰,但我想这种素质的军人还是不要去给联邦丢人现眼,浪费也就浪费一点。”

韩楚站起身来,洁白如女子的双手交叉缓缓抚摩,看着下属将那名军方杀手像死狗般拖走,沉默片刻后,望着一直沉默待命的部属,用细腻的语调说道:

“老板说过,总统先生既然开始不择手段,对于我们来说是一个非常利好的消息,因为在联邦中,肯定没有任何人比我们更擅长这四个字,如今政府已经开了第一枪,那么接下来就该轮到我们还礼了。”

洪有明接任联邦新闻频道主管已近三年时间,在这些岁月中,他谦卑而积极地配合相关部门,借助那些繁杂的新式法案条例,对新闻频道上下各层官员进行审查,用各种各样的手段加以清洗压迫。

随着有莫愁后山背景的职员被迫黯然离开,新闻频道这个联邦最大也是最权威的媒体机构,逐渐脱离了邰家的影响范围,被联邦政夻府绝对控制,逐渐成为总统官邸最忠诚的传话筒。

年过五旬的他替政府立下大功,自然也有大酬,首都郊区奢华的别墅,以及远处山林间那片htd局从来不曾过问的野马驯化场,便是其中几个重要的部分。每每想到那些在溪畔饮水,在草原奔腾,最后却只能成为自己胯下最驯服骑兽的野马,兴奋的情绪便涌上洪有明的心头,让他愈发肯定自己在政治上的选择是如此的明智。

因为南科州集会流血事件,洪有明这些天一直在新闻频道大楼盯着各部门运作,直到最后确认经过新闻频道以及相关媒体的过滤引导,联邦社会把该流血事件的矛头指向了沉默行军组织者,那位年轻的议员,然后他收到了总统官邸办公室布林主任亲切的表扬声,他才真正放下心来,回到郊区别墅准备好好休息一下。

休息之前需要犒劳自己,洪有明先生搂着某位广告商送来的美艳女子颠倒半夜,然后看了两页席勒大师早期的黑道小说,带着明日和赤裸美人骑野马共驰的幻想沉沉睡去,梦中充满了奇妙的艳红之色。

清晨时分,他揉着眼睛醒来,眯着看着落地窗帘处透来的淡漫晨光,觉得人生如此再难有更多的要求。

揉着稀疏的头发微微一笑,他左臂轻轻一搂,想把那个柔若无骨的女子搂过来亲热一番,却发现手臂上的触觉有些怪异。

粘粘湿湿,而且有些硬。

洪有明蹙着眉头掀开丝绸软被,眼瞳骤然急缩,惊恐万分地从床上跳了起来,看着被子里的物事,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

床上染着一大片血渍,血渍正中哪里有什么柔若无骨的美女,只有一个乌黑巨大的野马头颅

野马头颅孤零零地搁在血泊之中,那具大而美丽的眼眸没有闭上,依偎着软枕,就这样平静地看着他

洪有明面色惨白,愤怒地吼走听到尖叫声前来询问的人,死死地捂住嘴唇,盯着床上那颗巨大的野马头颅,认出这是自己最喜欢的那匹马,然后双腿开始剧烈的颤抖,阴囊下方阵阵抽痛。

此时此刻,他根本没有精神去想原本躺在身边的女人去了哪里,他的心神已经被恐惧全部面摧毁,想起席勒大师早期黑道小说中,那个最著名的桥段,缓缓蹲下身体,然后开始呜呜哭泣。

宪历七十五年初冬,同一个寒冷日子里几乎同一时刻,联邦新闻频道从最高层到机房最普通的员工,都经历了他们人生中最灰暗的一段经历,高层主管最疼爱的小妻子最绑架,普通员工收到一封夹着子弹的普通信件,因为那个神秘的像乌云一样的势力,表现的过于神出鬼没,而且没有提出任何具体要求,所以没有任何人敢报警。

温斯基听上去是一个男人的名字,但实际上这个名字代表着联邦非常出名的一个女人。

这个女人在联邦新闻频道担任主播已经有将近十年的时间,她那张端庄雍容美丽的脸颊,每天固定时刻都会出现在所有家庭的电视光幕上,遇着一些大事件发生时,更是会毫不讲理地霸占所有时间。

比如当年的临海州体育馆袭击事件,比如还是议员的帕布尔先生秘密访问青龙山,比如环山四州简水儿演唱会爆炸,比如帕布尔成功当选联邦总统,比如许乐那场从早到晚的复仇,然后是许乐回来了,许乐又叛逃了,如此总总。

单从知名度上讲,温斯基女士绝对不弱于任何联邦名流,甚至比红透半个宇宙的简水儿也差不到哪里去,她端庄聪慧,思维清晰,虽悲悯却自持,没有任何联邦民众觉得看腻了她,而愿意就这样一直看下去。

首都南一间昏暗的咖啡馆中,韩楚微笑望着桌对面的女主播,眼睛眨都不眨一下,看的无比专注,缓缓解开黑色正装最上面的两颗钮扣。

温斯基女主播从来没有这样被人如此无礼地直视过,即便是那个男人,而且一看便是长达五六分钟,但她没有动怒,眼帘微垂看着手旁的咖啡杯,尽可能平静说道:“我不清楚你在电话里说的那些话是什么意思,不过我必须提醒你,我的时间很宝贵。”

韩楚赞叹道:“毕竟是联邦最好的女主播,在这种时刻,您还能把颤音掩饰在平静之下,实在是令人赞叹,不过您需要明白一点,我们的时间都很宝贵,为了引走那几名特勤局的特工,我花了很多力气。”

温斯基抬起头来蹙眉望着他,秀丽的脸上浮现出一丝紧张,旋即被这个黑衣白面中年男人浑身透着的阴森感,变成某种忌惮,压低声音说道:“我不知道你们想要什么,但像你们这种大人物应该很清楚,我坐在主播台上看似风光,但对新闻频道没有任何影响力。”

“都已经到了这种时候,还进行这种试探不止是毫无意义,而且很愚蠢,很不专业,很容易引起我的愤怒。”

韩楚缓缓敛了笑意,冷漠看着女主播的脸,将从衣服里取出的信封轻轻搁在桌上,推到她的面前,继续说道:“既然我们找到了你,自然说明我们很清楚,现在的联邦新闻频道,真正是谁在控制播出内容。”

温斯基用颤抖的手指拿起信封,取出里面的照片,默默看着照片上那间餐厅的后门,看着抚在自己肩上那只宽厚的手,看着那个宽厚的背影,忍不住以手掩唇,眼眶里出现惊惧所带来的湿意。

“虽然没有床照,但能够说明情况或者说引起众人猜测的正面照还有很多。”

韩楚面无表情搅动着咖啡杯里的银勺,低着头说道:“如果官邸收到这些照片,以你的智力水平应该很清楚自己会面临什么。”

温斯基抬起头来,盯着他悲伤说道:“我不准你诬蔑他,他不是你所说的那种人”

“他是什么样的人和我无关,你们之间是爱情还是j情和我也没有关系,不过我可以对你们这种女人的天真表示一下让步。”

韩楚缓缓抬头冷冷看着她的眼睛说道:“如果你不想自己的人生出现太多麻烦,我建议你明天请病假,不要去上班,当然,如果你想远离这些是非,我可以安排你去百慕大。”

片刻后,他继续说道:“你知道我们的能力,就算是联邦总统,也没有办法在那里伤害你。”

那一天的明天是星期三,联邦新闻频道收视率最高的今日联邦播出时间,吃完了饭的民众就餐桌上面最近前线战况和那场游行示威的激烈讨论在沙发上继续,然后近乎本能地将电视调到这个频道。

上周的今日联邦讨论的当天刚刚发生的南科州流血事件,在节日最后的预告中,这一期将继续讨论,然而让观众们感到有些吃惊的是,今天的主播并不是温婉可亲的温斯基,而是张有些陌生的男性面孔。

这位刚刚从首都大学传媒系毕业的青年播音员,紧张解释了温斯基女主播因为感冒而不能主持的原因,然后用磕磕绊绊的声音请出嘉宾,继续上周讨论的话题:谁应该为暴力事件负责。

在某些没有耐性只想看童颜内熟女主播的男性观众准备换台的时候,光幕上那位苍老嘉宾还没有来得及讲一句话,新闻频道直接切入了南科州流血事件现场的画面。

明显从楼上俯拍的画面中,可以清晰看到,那些举着横幅的支持政府的游行队伍,对着护栏那边的沉默行军队伍破口大骂,然后像潮水一般涌了过去,用石头和拳头向那些戴色口罩的人们发起凶残的攻击。

无数公寓中无数房间内,有的观众惊愕地放下了手中的饭碗,有的观众惊愕地张大了嘴巴,有的更是被那些血腥的画面刺激的不敢观看。

第四卷 星光流年 第二百九十四章 枭雄上

在南科州流血事件发生后,在政府方面的强硬指控下,在无数新闻媒体连续的攻击下,联邦社会主流认为邰之源和沉默行军示威人群,应该对此事件负责,网络上虽然出现了一些现场当事人愤怒的驳斥,却没有引起更多人的注意,更没有人相信。

联邦民众并不知道那天真实发生了些什么,直到他们在新闻频道上,看到这些血淋淋的画面,看着那些石头在天空中飞舞,把那些女人和老人砸的头破血流,而军警则是冷漠地在远方观望。

录像拍摄的角度很全面,时间段非常长,素材当中一部分来自新闻频道和金星纪录片厂前期的摄像,还有一部分则由自邰之源议员办公室数据部门提供,相当丰富,虽然剪辑的手法稍显业余,但那种生涩的画面切换感反而给观众带来极大的心理冲击。

南科州镇暴警察排队撤离,街道中间暴力事件升级,远处某位官员模样的中年人穿着风衣在打电话,脸上还挂着诡异的笑容,这些联邦民众从来没有看过的画面,就这样以一种生砺的方式,跳出电视光幕,在所有人都没有任何心理准备的情况下,狠狠砸进他们的大脑。

摄像机的镜头忽然从楼上迅速拉近地面,对准了一名在人群中冷血挥舞铁棍的中年男人,即便是最普通的民众,也能从这个男人身上嗅到某种强力机构的味道,因为他显得太平静。

画面再次一转,对准街道后方的一条小巷,先前那名冷血殴打示威群众的中年人,满头是血瘫软在墙壁上,他惊恐地看着逐渐逼近的镜头,却无法阻止镜头旁边的那只手用力一拉,从他的衣服下面扯出一大串监控设备,还有一张警署工作证件。

今日联邦节目播出这段录像长达十七分钟之后,联邦政府才反应过来,动用远程权限直接掐停了播出。

制作这份录像的人黑衣之间悬着张阴森苍白容颜的韩楚,并不在意这一点,后续那些南科州黑道兄弟冲入街巷的画面本来就不会播出,而先前那些鲜血横飞的画面,相信就算电视光幕变成全黑,也依然会长时间停留在联邦民众的视网膜上,足以说明太多真相。

当然更完整的视频录像,就在新闻频道播放的同时,已经放到了联邦民用网络之上,并且在最短的时间内,进入无数电脑之中。

作为联邦最老牌最权威同时也是受众面最广的新闻频道,令人震惊一改往日保守甚至近些年显得有些沉闷的作风,以难以想像的勇气胆魄,突然播出这样一段揭露南科州流血事件黑幕的录像,这本身就是一个很值得探究的话题。

然而在这段录像引发的激烈反响之中,这个话题早已被人遗忘,无数感到被欺骗被愚弄的民众,愤怒地拨打电话进行控诉,随着时间推移,播出这段录像的深远影响逐渐显现真正的强悍程度,本来一直怀着各式复杂心情旁观沉默行军的各州民众,开始三三两两地走上街头,或大或小的示威集会多了起来,民众愤怒地要求政府解释。

在录像播出的四天后,议会山经过长达十四个小时的激烈辩论,在凌晨两点半钟通过决议,要求政府对南科州流血事件进行详尽说明,同时成立临时调查委员会,召唤邰之源议员,南科州相关官员前往议会山接受质询。

新闻记者联合会通过各大媒体发出公告,要求政府马上释放首都特区日报总编辑鲍勃以及资深记者伍德,并且就此事郑重道歉,承诺再也不会有类似情况发生。

北半球早已入冬,首都特区终于飘下了第一场真正的大雪,在寒冷的大片雪花之中,很多人敏锐地察觉到,穿行于铅云莹花之间的冽风似乎正在渐渐转变着方向。

就在此时,联邦政府做出了他们的反应,在官邸椭圆办公厅内,帕布尔总统对全联邦发表了电视讲话。

在电视讲话中,帕布尔总统并没有用刻意掩饰黝黑面容间的愤怒,以及眉眼间深沉的疲惫,他用低沉浑厚的嗓声,朴实诚恳地态度,代表联邦政府向全体联邦民众郑重道歉。

紧接着,他大力赞扬新闻频道勇于揭露黑幕的勇气,并且宣布对南科州流血事件一定会调查到底,严惩不贷,绝不允许这样丑恶的事情,在联邦这片美丽的土地上再次上演。

联邦政府的调查非常迅速,议会山的临时调查委员会甚至还没有拿出成立章程,邰之源议员还没有登上回到首都的飞机,政府内部那个由宪章局,国防部以及联邦调查局组成的联合调查部门,便带着满身杀气飞抵南科州首府,当夜逮捕州警察总署署长,第二天清晨,南科州州长在宣读一份辞职声明后,自尽于豪华的办公室之中。

联邦政府的调查很迅速很强硬,并不仅仅局限在南科州流血事件的正面,那些锋利的刀芒早已悄无声息地织成一片网,向着南科州阴暗世界里的那些人们笼了过去。

就在南科州州长自杀的同时,那个权限极高的联合调查部门,直接接管了南科州所有警察部门和联邦调查局所有外驻密探,以一种风雷之势席卷州内十三个城市里的四十几处街区,沉默冷厉地捣毁了南科州黑社会所有的堂口。

这次行动联邦政府一共出动军警密探共计两万余人,当场逮捕四千三百余名黑社会分子,有七名黑道骨干成员,因为拒捕而被当场击毙,南科州所有看守所和监狱瞬间被那些黑道分子挤满,然而这些黑道分子的脸上,依旧带着漫不在乎的表情。

联合调查部门直辖的特战部队,则是提前三个小时,借着黎明前的夜色掩护,突袭南科州黑道总部。这支特战部队发端于三年前对许乐的追杀,这些年愈发强大,成员全部来自费城修身馆,训练有素装备精良,战斗力极强,而此次突袭,他们只有一个目标:张小花。

然而他们根本没有发现张小花的身影。

一辆由南科州前往首都特区运送海鲜的货柜车后厢,满满冻鱼底下,身材魁梧的黑道首领戴着氧气面罩,沉默盘膝而坐,他的身上穿着极厚重的衣服,颈后的刺青大花,因为寒冷的缘故显得格外冰冷狰狞。

在他右手边有一条极大极肥的鱼,鱼腹中藏着一把枪。

“调查必须深入地继续下去,我诚恳地希望议会山能够全方位地对此事进行再次核查,我相信没有任何民众愿意南科州流血事件的真相,随着那个懦夫的自尽而就此湮灭。”

疲惫但目光依然坚定的帕布尔总统,盯着新闻频道的镜头,对镜头那边的全体联邦民众,对那些隐藏在黑暗中的敌人,沉声平静说道:

“无论选民相信或是不相信,无论这种表态是幼稚还是天真,我都愿意再次以父亲的人格发誓。”

“我以及总统官邸内直属的工作人员,在南科州流血事件发生之前,从未听说过相关情况,更与该事件没有任何关系。”

“这是你们选出来的联邦总统帕布尔,对你们的承诺。”

林半山安静看着电视光幕,摇了摇头,对于电视上那位以父亲人格起誓的联邦总统,他已经懒得再作任何负面评价。

他站起身来,从秘书手中接过风衣披在肩头,沉默向林园外走去,然后在林园门口看到前来逮捕自己的联邦调查局官员。

一辆冰冷的防暴装甲车和十几名穿着黑色正装的密探,林半山微微蹙眉,不知道该认为政府很重视自己,还是过于轻视自己的武力。

“政府雇员是拿工资的,不是军人,所以我建议你们不要玩命。”

沉默片刻,林半山很罕见地提出自己的建议,仿佛是为他的建议或者说威胁做最权威的注解,林园远处的山林间响起一声袅袅然的枪声。

枪声很温柔甚至很细腻,然而堵在林园外的那辆防暴车的装甲,就像纸片一样被子弹撕裂掀开,暴起一蓬白烟

联邦政府的探员们脸色苍白,完全无法想像这个画面,虽然林半山十余年前便在联邦闯下不世凶名,依然没有人相信,这个黑道皇帝胆敢和联邦政府开战,而且手中居然有如此恐怖的远程武器。

蓬的一声,黑色雨伞撑开,林半山在四十余名持枪保镖的保护下缓步走出林园,看都没有看那些政府官员一眼,上车后拨通了一个电话。

“我不是许乐,我没有什么兴趣和联邦政府开战,但没有任何理由就想请我回局里喝茶,而且还是联邦调查局这种低层次地方,我觉得很受羞辱,如果是你的那个局或许我还有些兴趣。”

“老崔,我和钟老虎并不熟,所以以后邰之源和李疯子会怎么收拾你我不管,但在我和总统之间,你必须保持中立,接下来我会回乡下呆些天,政府如果要找我,你知道应该怎么做。”

电话那头的宪章局局长不知道说了些什么,林半山耐心等他说完后,以不容质疑的语气说道:“如果你要找我,那我就去宪章局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