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 天下不平的事多了(1/1)

第八十五章天下不平的事多了

两个人更惊。

“是的,我是个杀人犯,杀了人畏罪潜逃,才躲到这深山老林里来的。”

方小琳闻言,已经有点被吓到,一只手不由自主抓紧了佟小天的胳膊。

话说开了头,女孩就不再拘谨和紧张,竹筒倒豆子一样说了自己的遭遇。

女孩叫杏蕊,刚满十九岁,故土是邻省的一个山乡。

她那里的山也很高很大很深,但她所在的那个山村却不大,也就不到二十户人家,所以形不成一个有行政权的行政村,而是好几个村子拢在一起,弄成一个行政村。

行政村的村长也叫村主任,名字叫赵先锋,是个四十多的汉子,很贪,所有在他管辖地盘上的女人,稍微有点姿色的都难逃其手。

赵先锋有个儿子,不但傻而且还是个瘸子,走路时候肚子朝前一鼓一鼓的,活像人的动作,很色的姿势。但赵先锋却豪迈的对人说:“像怎么了,我儿子天生就是个造人的材料,每天不分白天晚上干,哪个女人嫁给我儿子,保准过足瘾。”

他这样说也没人介意,那是事情没有落在谁头上。

就是三年前的时候,偶然机会赵先锋遇见了杏蕊。

那时候的杏蕊已经长成型,很美丽的了,所以赵先锋一见之下哈喇子都流出来,赶紧就打听这谁家女儿姓甚名谁?这一打听很快就清楚,她就是自己治下的一个小村子里,一对老实巴交夫妻的独生女。

赵先锋断定杏蕊再长几岁后会更美貌,于是就想把她永久性的留在身边。但怎么才能永久性的留她在身边呢?老赵眼珠子一转想到了自己的傻儿子。

于是,有了既定方针及老赵就紧锣密鼓开始行动,派人登门上户,指名要杏蕊嫁给他的傻儿子,他老赵也是一方土地爷,嫁给他儿子的女人以后穿金戴银有得好日子过。

杏蕊当然是誓死不从,何况她当时还在镇子里读高中,正努力想考个大学,当个飞出大山的金凤凰呢!

但是不从却是真不行,老赵有足够的手段对付她,直到把杏蕊的爹娘逼得想上吊,杏蕊看着实在是胳膊拗不过大腿,只得默认命运的安排,在十六岁半的那年嫁给了老赵的傻儿子。

那傻儿子看着美貌的杏蕊倒也很喜欢,但却不知道这个像鲜花一样的女子,拿来给自己怎么用?他不知道,他爹知道,就在新婚的第二天,老赵就找到儿子屋里,一把笤帚把儿子打出去,想来个李代桃僵陈仓暗渡。

杏蕊不但以自己的死威胁老赵,而且还拿剪子要戳死老赵,吓得老赵在屋里狼奔鼠窜,欲火难禁已经摸出来的那东西,硬挺挺的翘着,他最怕的是杏蕊真的性急上来,一剪子剪掉他那玩意儿,以后还怎么享受人间美味?

第一次霸王硬上弓没有搞成事,老赵也不敢太着急了,只得耐下性子等待时机了。

但杏蕊知道他贼心不死,就偷跑,这把老赵气坏了,抓回来后想打又心疼,杏蕊那天仙般的美竟让他下不去手。几次逃跑没有成功,老赵狠下心来打造了一副脚镣给她戴上,就是晚上睡觉也不给她解脱,要彻底断绝她逃跑的欲念。

但是他却不知道,杏蕊并没有因此断了逃跑的念头,而是设法弄到一把小锉刀,晚上夜深人静的时候就锉那脚镣,终于锉断后没了束缚,就趁机再次逃跑。

那一天老赵和他老婆都不在家,就剩下他那手脚不太灵便的老母一个人看守杏蕊,那老太太哪里知道杏蕊已经锉断脚镣,想她根本就不可能逃的,于是就有点大意,直到杏蕊冲出屋,老太太发现情形不对,赶紧死死拉住杏蕊不放。

杏蕊既然想逃,哪能被一个老太太拦截得住,掰开她的手并使劲推了一把,却不料老太太仰面朝天就倒,倒地就一声不吭两眼一瞪,眼见是活不成了。

这可把杏蕊吓坏了,本来是想自个逃走便罢,谁想弄出了人命,怎么了得!吓得她家也不敢回,一溜烟赶紧逃,逃得越远越好。

杏蕊是知道现在警察抓捕逃犯的厉害的,何况还可以网上通缉,哪里还有她的存身之地?所以她不敢在有人的地方停留,一路跑到这深山里来,看到一个人都走光废弃的村子,这才停下来苟且度日。

杏蕊说他在这山里已经住了三年时间,并且设法弄到种子在山坡上开垦荒地种了庄稼和蔬菜,至于那白面馒头的来路就更简单了,村子里有的是古旧的石头磨盘,把粮食磨成面粉也很简单,只要有力气。

三年来,从来还没有人闯入她的领地。

“那,那”

杏蕊一番话,把佟小天和方小琳听的目瞪口呆,但他心里还有一个大大的疑问,而杏蕊好像知道他的疑惑,凄然一笑说:“是说我大白天不穿衣服乱跑,还把自己的身体画成一棵树吧?”

佟小天赶紧点头。

杏蕊说,那是因为想节省着穿衣服,何况这地方荒无人烟,光着身体谁也不能看到的。

还有就是,爱美是女孩的天性,在学校的时候她美术很好,也知道人体彩绘之类的东西,于是就采摘一些树叶或者野果,捣碎了弄成颜料,在自己身上涂鸦。

“这样在外面走动的时候,也能防备猛兽的袭击,比如狼啊什么的,看见人定当弄去分食,但它们不会对一棵树产生兴趣的。而且习惯后,感觉光着身体走路干活很舒服。”

杏蕊无声一笑,笑的很苦。

三个人,一时谁也无话,空气凝固了。

佟小天和方小琳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也不能给出一个主意,是让她继续隐居深山,还是让她出山自首去。

依杏蕊的意思,是早就想出山去自首的,但一直在犹豫中。

“不去!”

沉思良久,佟小天忽然爆出一句。

“不去?”方小琳讶异:“不去自首,难道就这样一直过野人一样的生活?这和住监狱有什么两样,连个人都不敢见。”

杏蕊黯然泪下,方小琳同情心大动,忙上前去搂住她,想传达给她一些温情。

“我的意思是说,现在不去。”佟小天说,“等弄明白情况后再决定去留,那个老东西到底死了没有呀?”

杏蕊说:“死了。”

方小琳说:“弄明白什么情况,再怎么也是杀人了,你还想那老太太能活过来不成?”

“我还真的这样想,那老不死的,怎么就这么容易死去呢?就便是她死了吧?”

“那你说怎么办?”

“先弄清楚那老不死的死活,然后再说后话。”

“要真死了呢?”

“死了就死了,死有余辜!”

“你们别说了,我已经打定主意去自首了,再说我的心又乱了。”杏蕊说着又掉泪,把佟小天心疼的不行。

“不行,我说不行就不行!”

佟小天忽然暴躁起来:“不能看着这么美丽的小姐姐住监狱,想都不能想!”

佟小天真的心很疼,疼得他也想掉泪。

但现实摆在面前,如果杏蕊不去自首,她将在这儿终老一生。

而且也说不定,不定哪天被人发现,也会被捉进监狱去,那还不如自己去自首。

“而且,”方小琳说,“而且也不过是过失致死人命,不算重罪住监狱也不会太久。”

“那也得找好律师后,再去自首。哎呀乱了,我的心好乱!”

佟小天痛心疾首的样子,让杏蕊感动不已,她拉起佟小天的手,幽幽的说:“别因为我烦恼了,好吗?”

杏蕊这回拉佟小天的手,他却没有一点异样的感觉,但是却感到了一份责任。

“那不可能!”佟小天叫一声,把方小琳和杏蕊都吓了一跳。

最后商议的结果是,方小琳暂时留下来和杏蕊就伴,佟小天一人下山,把情况探听清楚了,再安排以后的事情。

他重复说的一句话就是:“我不相信那老不死的那么容易就死了。”

即便探听清楚那老太太真的死了,那也得提前找好律师,为杏蕊做最好的辩护,前因后果什么的,有情可原之处很多呀!但是在一切安排好之前,杏蕊不能去自首,那是要关黑屋子的,他受不了。

不但杏蕊对这个大男孩有了认识,就是方小琳,也认识到了佟小天的另一面,他不但多有温情,而且处事坚定,只要他认定的事,拦不住也就别拦他了。

所以商定后佟小天即刻就走,谁也不再说一句别的话。

杏蕊对这一带山里已经很熟悉,所以有她指路,佟小天不飞很多功夫就下了山,找到火车站,刚好有一列客车停靠在站台上,佟小天来不及买票就窜上火车。

在车上补票也一样方便,不用你去找,查票时候列车员自会找你补票的。

叮叮咣咣一阵子后,佟小天顺利返城。

到家后,他挨个儿给先回家的人打电话,报告自己平安无事。

他当然知道大家都为他们悬着心,所以语气尽量平淡,但还是引起强烈反应,刚放下电话,人就陆续都来了。

高风和高寒兄妹俩住的离他近,首先到,接着是吕豆豆。

吕豆豆表现出的惊喜,和她热烈奔放的性格相一致,进屋看到佟小天,扑上去就是一个大大的熊抱,因为扑上来的劲道太猛,差点就把佟小天扑翻在地,而且抱着多久还不松手,末了还在佟小天脸上“”的亲两口,然后才和他坐在一起,听他说这几天的历险记。

除了安全问题,吕豆豆最关心的是佟小天和方小琳,这三天来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故事?但是尽管她性情豪放,这么多人在场,她也不好意思问。但还是忍不住,趁那兄妹俩一个不留意,赶紧趴在佟小天的耳朵上问:“老实交代,你和方小琳两个人发生了什么?”

这一问让佟小天一下子想起来和方小琳在一起的旖旎艳情,不免就脸红心跳,嘴里辩解:“那能啊!别瞎说,别瞎说!”

“哼!”吕豆豆拉了一下佟小天的耳朵,一字一顿说,“绝对不可能!”

佟小天耳朵被拉疼,叫唤一声,正站在窗户前看街景的高家兄妹一起转过脸来:“惨叫什么?”

佟小天忙笑:“没事。”

接着就是黄岩到来,最后到的是田小羽。

如果是没别人在场,田小羽表现出来的惊喜,绝对不亚于吕豆豆。但是屋里人多,她就有点不好意思了,进门后眼睁睁看着佟小天,看着看着眼里就蒙上了泪,然后泪就往下掉,掉的越来越快连成了串。

佟小天赶紧走到她身边,笑嘻嘻的说:“傻小妹,我这不是好好的吗,流猫让人笑话。”

田小羽泪眼朦胧瞅着他。

她的哭是循序渐进的,由无声落泪变作低低的啜泣,然后哭的肩头耸动,顾不得矜持了扑到佟小天怀里依然哭,好像一件珍贵的东西失而复得,那激动简直无法言说,就是一个劲的哭。

她闹够了,佟小天又简单复述了一遍这几天的历险经历,最后停顿在疑似树妖的杏蕊身上。

这时候大家都在想杏蕊,想应该怎么办?

答案其实是现成的,那就是先调查落实那老不死的老太太究竟死了没有,然后再定夺。

包括高寒,都愿意和佟小天一起去。

“不用。”佟小天说,“我想好了,去人多了没用,也惊动大,让他们有防备,就我自己去。”

“不行,我是一定要去的!”田小羽揉着哭过后有点酸涩的眼睛,嗓音不高不低的说。

“傻小妹,我这是去办事的,完了马上就回来。”

“不行。”

吕豆豆把田小羽拉在身边坐了,也跟着佟小天劝:“又不是去打架,弄清楚事情就回来,去人多了真的不方便,咱们就听他的吧。”

田小羽心里不高兴,但也不再坚持了。

送走大家,只留下田小羽,佟小天对她说:“你也回家去,等我,事情弄明白了我马上就回来。”

“你真的不想让我去?”

“傻丫头,听话。看你刚才那样儿,像生离死别。”

“就是生离死别!”田小羽说着眼里又朦胧闪泪光。

佟小天呵呵笑着,把田小羽搂在怀里,在她额角亲了一下。

“我都怕死了,你还笑!”

“最多两天就回来。要不,你就在这里等我吧。”

田小羽只好含泪答应他。

安抚好田小羽,佟小天赶紧给嫂子窦雪打电话,问她可不可以抽出两天时间,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她帮忙。

窦雪接到电话也惊喜,因为她也正在为佟小天莫名失踪几天而焦急呢。

“你在家里等着,我马上就到!”

一会儿功夫,窦雪就驾车赶到,进屋就叱责:“怎么回事啊臭小弟,几天和你联系不上,干什么去了?也不和嫂子打个招呼,让我心惊肉跳好几天!”

佟小天笑着对窦雪说:“哪有好几天,就三天,和同学上山玩去了,走的时候不是告诉你了吗?

“你可说的是一天,怎么就走了这三天?”

佟小天只得又把他这几天的事情,对窦雪讲述一遍,听得窦雪直抽凉气。

讲完了,佟小天央求窦雪,让她抽出两天时间,陪他去调查清楚杏蕊那边的情况。

他知道这件事情必得央求嫂子的,假如调查结果那老太太死了,还得请嫂子给找律师。嫂子自己并不手眼通天,但是她有个有背景的家庭。

窦雪并不急于答应或拒绝,而是瞅着佟小天研究他的脸,把佟小天都看的不好意思了:“嫂子,你啥这样看我啊?”

“臭小弟,那个叫杏蕊的女孩,是不是特好看,这才让你动了恻隐之心?你不可能就为了报答一饭之恩,让嫂子搭功夫去陪你做什么调查吧?”

“嫂子你想到哪里去了!”佟小天辩解,“我只不过是看她可怜,同情心泛滥而已。再说了,路见不平我心里气不过呀,她说的姓赵的一家人,太可恶了!”

“哟,你还想充当正义之神呀,天下不平的事情多了去了,也不是你一个人就能管得了的。”

“管不了多也能管得了少,遇见了就想伸一手。”

“呵呵,”窦雪揪他耳朵,看躲在一边的田小羽一眼,放低了嗓音说,“别遍地留情,以后会有你苦头吃的!”

佟小天“嘶”的吸一口气叫唤:“这只耳朵刚被人揪过,嫂子你就不能换一只?女人啊女人,怎么都喜欢揪人耳朵呢!”

“什么,什么?你这只耳朵被多少人揪过了?还敢说女人啊女人,你个小屁孩子,看我不”窦雪本来想说“咬死你!”但话到嘴边觉得不合适,忙改成“拧死你!”

说着就在佟小天身上轻轻拧了一下,当然拧的一点都不疼。

有田小羽在身边,佟小天不敢放肆和嫂子亲热,而窦雪也顾左右而言他,看着佟小天说田小羽:“这小丫头水灵的很呢!”

“嫂子你别打岔,你就说帮不帮我吧?”

“帮,帮!”

“太好了!那咱们现在就动身,一天,不,最多两天就能赶回来。”

把田小羽安顿在家里,佟小天拉着嫂子窦雪出门,很惬意的仰躺在座位上,窦雪开车直奔目的地。

按照杏蕊的说法,她家离她现在栖身的地方并不太远,最多也不过二百里,但她是穿山越岭走过来的,自然近得多。但车子要跑公路,所以就绕的远一些了。

全程高速,也就不到两个小时,到达杏蕊老家所在的县城,找人问路,有人告诉他们可以走新修的穿越大山的公路,这就好了,几乎一点也不费劲就到达她老家所在的岚集镇,从镇里再往她家的那个小山村,路就有点死不好走了,但好在还能开车颠簸,速度很慢而已。

佟小天和嫂子窦雪出城的时候,顺路买了一些礼品,大多都是吃的,决定先去探望杏蕊的双亲,或许能探听到准确消息,就不用再找赵先锋这个老贼了,那种人,看一眼都恶心!

车子到村边就再也开不动了,因为村里干脆就没有路,房子都零零散散造在山坡上,各家都有一跳毛细小路,通到大路上。窦雪只好把车子停下来,和佟小天两个人步行走到村子里去。

杏蕊的家倒是好找。

山里人都热情,遇见问路的,也不给详细指点,干脆就带了人过去,到门口喊一声:“赵根大,你家来贵客了!”

那乡民喊完转身就走自己的路去了,应着喊声从屋里走出来个头发全白的老头,走到院子里张望一下,然后才走过来开了院门,问佟小天和窦雪:“你们是谁呀?”

佟小天有点疑惑。

杏蕊说她爹才四十多岁,怎么会是这个样儿呢?面前的老头看样子都有六十开外了呀!

虽然疑惑,他还是恭敬答他:“我是杏蕊的朋友,她托我过家里来看看。”

“杏蕊?”老人一听这名字,眼睛一下子挣大了,“她,她”

“她很好。”

“她她还很好?她真的还很好啊?”老人扭身就喊,“哎,赶紧出来呀,说杏蕊还活着!有人说了,丫头活着!”

然后佟小天就看见一个花白头发的婆婆从屋里奔出来,踉踉跄跄的脚步不稳当,一直奔到佟小天和窦雪跟前,一把揪紧白发老人的衣服:“谁说的,谁说的?”

“阿姨,是我说的啊!我是杏蕊的朋友,她让我来看看你们的。”佟小天赶紧说。

“真的?”

“真的!”

婆婆一下子站不稳了,多亏揪着白发老人的衣服,要不绝对当场晕倒在地上。

“你看你这形儿,说丫头活着你也晕!”白发老人呵斥,“站稳了,揪得我肉疼!”

婆婆也不理他,眼里呼呼的往外淌浑浊的泪,站立不稳,像风中的纸人,窦雪忙上千帮着扶住她。

“到屋里哭去!”白发老人继续呵斥,“来客了也不知道往家里让,就这样让人家一直站在门口啊?瞎眼婆子啥都不懂!”

佟小天这才注意到,那婆婆的眼睛虽然睁着,但不管用,却又奇怪,她是怎么一把就准确的揪住白发老人衣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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