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节(1/1)

我爹咽不下这口气,派人给我送信,我一听就火了,带了几十个弟兄就回去了.可我一看那架势,就知道明着干不过人家.我那时才是个少校营长,手底下不过几百号人.看人家派去看坟的,居然是中央军,一个加强连光机枪就二十多挺,全是德国造.我的弟兄全拉来也不够人家的下酒菜.

程家的儿子程杰听说也留过洋,还是什么黄埔八期,中央军的少将师长.我刚到家他就派人来请我,说是请,其实就是传.不过他还给了我点面子,请我去他家在桃源县的宅子.我一到,看那架势就不善,真刀真枪摆了一院子.程杰看来早等着我了,见面后说了一通革命军人不应寻私仇、和为贵的屁话.说是这事双方都误会,都有错,都有损失,各不追究,就算完了.

我心里骂呀:你他妈死个家人,破块墙,还不是我们干的,我家老太爷和小叔可是你的人杀的,祖坟也给砸了,这是奇耻大辱啊,怎么就这么完了可人家势力大,我也只好先压着火.回家和我爹一商量,明的不行咱来暗的.

咱这山里土匪多,替人寻仇是常有的事,花钱还不怕办不了事吗谁知我们找了几家有名的大寨子,一听说是程家,没人敢应,出多少钱都没人应.

就这么拖了一年,好歹找到一夥没名没姓的亡命徒,答应下来了.可他们摸到程家坟地一看就傻了,回来说,弟兄们再舍命,也不是那二十几挺机关枪的对手.他们提出来办程家的人.我们当时提出来,一个程世雄,一个程杰,干掉一个就算数,别人不算,残了也不算.先付了一半的钱,几十根条子啊.

那伙土匪倾巢出动,双管齐下.哪知试了几次,都没成功,还搭进去好几个人.这伙亡命徒就打了退堂鼓了,把收的条子如数退了回来.

我还不死心啊,想来想去,想到程家还有个女儿.男的不成就朝女的下手,虽说不那么光彩,但谁让她姓程的,女的弄成了说不定解气呢.这口气不出我还是人吗

那时候这个程颖蕙才十几岁,在怀化城里上洋学校.我先找了个远近闻名的人贩子,据说是只要说出名来的,不出三天他都能拐出来.我许他重金,只要他把这小妞拐出来,不要死的,只要活的,卖到云南大山里的窑子里去,卖得的钱我一分也不要.可两个月后那人贩子找到我说,那细妹子白天黑夜身边不离人,连睡觉都有人陪着,根本近不了身.把钱还给我认栽了.

我一看真有点挠头了,我还没遇上过这么扎手的事呢.正在这当口,江西、湖北的共产党闹得厉害,中央调我们去剿匪,一剿就是两年,这事也就放下了.

共产党刚给赶跑,又闹起了日本鬼子.这可是当不当亡国奴的大事,谁敢儿戏

我带着弟兄们跟着程主席东拼西杀,也不知死过几回,到底是活着过来了.我也混成了个少将师长,手下也有了上万弟兄.

第三十章

牛军长接着说:“抗战胜利,我带着弟兄回了桃源,心里拿定主意一定要和程家了结恩怨.

谁知到了怀化,程家大院已经转手了.我一打听,程世雄早死了,程杰听说是派到美国去当武官了.家里什么人也没留下.我打听程家小姐的下落,没有人知道详细,都说是嫁到长沙去了,说是闹鬼子的头一年就嫁了,嫁了个大官.

我心里那个堵啊,想报仇找不到仇人.我回桃源带人把程家的祖坟给砸了,可程世雄并没有葬在桃源.事情也只能暂时放一放了,刚好队伍也驻在长沙,我只有放在心里暗自留心里.

让我没想到的是,到长沙不久我就找到了程家的大小姐程颖蕙,这时已经是吴太太了.

其实说起来我和吴仲明也算是同僚,只不过当时人家已经是中将军长了.吴仲明是程主席的手下红人,心腹爱将.他当时兼着长沙警备司令.大家都知道程主席和白长官心里有疙瘩,白长官的钢七军就在武汉一带,程主席不放心啊.吴仲明就是程主席门口的看家狗.程主席的精力不济,很少露面,一般的应酬都是让吴仲明出面,我就是在吴仲明家的酒会上见到吴太太的.

吴家的酒会场面都很大,吴太太在酒会上也很风光,到底是大家闺秀,人长得漂亮,举止也那么得体,让人都不好意思看她.

我听参加酒会的军官们议论说,吴仲明有艳福,吴太太是长沙四大美人的头一名,当年嫁给吴仲明的时候那婚礼曾经轰动一时.人人都想一亲芳泽,哪怕是摸摸她的手也能解解渴啊.

当时,我并没有把这个吴太太和程家的大小姐联系起来.后来参加吴家的酒会、舞会多了,听人说起吴太太姓程,也没有往那里想.姓程的人多了,程主席还姓程呢.主要是我印象中她还是个小丫头呢,没想到已经变成了个倾城倾国的大美人.

一直到三十六年双十节庆祝晚会,程主席还是委托吴仲明夫妇举办,我在他们发的请柬上忽然见到程颖蕙的名字,这才恍然大悟,我苦苦寻找的人原来就近在眼前.

我高兴了好几天,可后来越想越觉得没头绪.这里是长沙,不是桃源乡下,程大小姐现在是我同僚的老婆.我不能去打黑枪吧,就算是把她打死了,我又能解什么气苦苦想了好几天,我终于想出一个滴水不漏的办法.办法阴损一点,可为了报仇,只好对不起吴老兄了.

我用了整整三个月的时间准备我的计划.我首先派人到上海找了一个老牌的拆白党.这种小白脸专门吃女人饭的,什么样的女人都能钓上钩.我找的这个专门以钓有钱的阔太太出名.

小白脸来长沙后我给了他一大笔钱,给他的任务很简单,把吴太太搞上床.

只要他们一上床,我就弄一出捉奸的好戏,长沙第一大美人被人捉奸在床,这样的新闻怕是躲在坟墓里的程世雄听了也得跳起来吧.我想好了,作完这件事就罢手,我对得起牛家的祖宗了,就是有点对不起老吴.

那个小白脸还真不含糊,半个来月就和程大小姐接上了火,又逛商场又喝咖啡,弄得挺热火.可事情到了这就不见进展了,小白脸试了几次,就是没法把她弄上床.小白脸和我说,这是他见过的最有品位也最聪明的女人.

那几天吴仲明陪程主席去外地视察,我给小白脸下了死命令,要他一定要在这几天搞掂.第二天小白脸兴冲冲地跑来告诉我,有门了.吴太太约他明天晚上独自到吴家吃晚饭.

第二天,我也做好了一切准备,派了几个弟兄在吴家等信号.可他们左等右等,就是不见信号,吴家院里倒是吵嚷起来.一会儿,就见那小白脸被人扔了出来,腿都打断了.我的人后来把小白脸给弄了回来,据他说,那女人聪明透顶,其实已经怀疑他了,就是不动声色.那天请他去家里其实是个圈套,里面早埋伏好了.他一露相里面的人就冲出来把他打了.

事到如今,我也只好住手了,听说吴家也在暗中调查此事,要查那小白脸的背景.我也只好偃旗息鼓了.说实话我挺佩服程大小姐,不光有个漂亮脸蛋,还有勇有谋.就是不知什么时候有缘亲自会她一会.“

说到这牛军长长出了一口气,掏出一支香烟,郑天雄见了赶紧打着火给他点上,转了转眼珠子问:“那您和吴仲明是怎么结的仇啊”

牛军长深深地吸了口烟道:“那件事过后不久,部队接到命令,一二二军调湖北进大别山剿匪.这一剿就是大半年,一二二军是杂牌军,苦的累的都是我们的.我当时是三四四师师长,进山的时候全师一万多人,出山的时候连死带伤加上开小差的剩了不到一半.我们还是全军最好的.出了山就接到国防部的命令,要我们整训,准备调江北剿匪.弟兄们谁也不想去,文军长乾脆告老还乡了.

程主席让我接军长的职务,虽知道是苦差,但程主席看得起我,我不能往后缩啊.再说那是中将军长啊.当了军长再参加应酬就不一样了,以前轮不上我上台面,现在想不上都不行.这一来程大小姐我想躲都躲不开了.

其实我估摸着她早就知道我是谁了.毕竟十几年前那回事闹得挺大,她不会不知道.见了面她倒一直是客客气气的,像没事人似的.可我心里痒痒啊:我的仇还没报呢.

转眼到了三十七年年底,北面战事吃紧,国防部来了命令,要我们即刻出发,增援徐蚌战场.其实那时候一二二军人都还没招齐,只有一万多人,比一个师多不了多少.程主席把命令压住了,说看看再说.果然,没几天就传来消息,徐蚌战败,几个兵团让人家连锅端,连五军都给打趴下了.杜长官作了人家的俘虏,丘老虎变成了死老虎.幸亏一二二军没上去,上去也是填坑.

接着国防部又来了新命令,把一二二军划归宋兵团,马上上江防.程主席还是压着不让动,另一方面让我赶紧扩充队伍.我回湘西招了一大批家乡子弟,好不容易队伍够数了,共产党也打过江了.中央军一泻千里,程主席赶紧把子弟兵都收缩到长沙周围,准备见机行事.

其实,这时候吴仲明就已经准备投共了.也不知怎么,他就把陈司令给拉过去了.其实陈司令是共产党的死敌啊.血战四平,杀得共产党头号悍将林彪都手软.陈司令一倒过去,他们就打算挟持程主席投共.

这姓吴的损透了,他一面早就打定主意要投共,另一方面还大叫什么把长沙变成第二个四平.弟兄们都叫他给蒙了.这小子不地道,关键时刻捅了我一刀.

当时林彪的几十万共军已占领武汉,前锋到了岳阳.姓吴的给我传令,让我带一二二军先退到怀化、凤凰一线,说是国军主力都在向西转进,让我在湘西先占住一块地盘.如果长沙有失,程主席就带弟兄们向那里退,再不行还可以退进滇黔大山.

我是真愚啊,当时就信了他的话,还觉得湘西是咱老家,到了那里如鱼得水.

我怎么就不想想,那里再往西是白长官的地盘,共军从东边压过来,我就像是个核桃,让人放在铁砧子上,共军一锤子下来我就粉身碎骨了.这吴仲明是公报私仇,借刀杀人啊.他老婆的事他肯定闻出味来了,可是他不吭气,等个机会就置我于死地.你说他有多毒啊

果然,我带着队伍刚到怀化,屁股还没坐稳,他小子那里就在长沙挟持程主席通电宣布投共了.共军占了长沙,马不停蹄地从东面压过来.当时我北面是中央系的二十六军,西面和南面是白长官的头号主力七军,长沙一有动静,他们立刻就一左一右把我夹在中间了.他们把一二二军当成奸细了,二十六军特务营都进了我的军部,逼着我下令向共军开火.

那共军是好惹的吗我这枪一响全朝我来了.那两伙混蛋跑得比兔子还快.

我知道向西肯定没什么好果子吃,就跟着二十六军的屁股向北跑.他娘的,二十六军什么王牌,逃命王牌.我们到底没他们跑得快,跑到大庸就被共军兜住了,可怜我刚刚拉起来的队伍,一天不到就全给报销了.

他妈的,我的一二二军一半是丧在李中强手里,另一半就是丧在这个狗日的吴仲明手里.你说这姓吴的多毒啊差点要了我的命.李中强的老婆已是我锅里的肉了,我要慢慢地炖、慢慢地品;这吴仲明的女儿是老天给送到我手心里的,现在他老婆自己送上门来,你说我能放过她吗“

牛军长的话让我听得毛骨悚然,我意识到吴夫人恐怕凶多吉少了.这时候郑天雄这个天杀的又开口了:“军长,听您这一说,和这女人真是新仇旧恨啊.我想个法,给她来个新帐老帐一起算.您放心,这娇小姐阔太太不比那些给洗过脑的女共党,我包您痛痛快快、舒舒服服地把仇报了.我要让她跪着求您,哭着喊着自己脱光了钻进您的被窝,求您肏她,乖乖的伺候您.”

牛军长的声音显然兴奋了起来:“真的吗要是那样,我上过手第一个就轮到你.”

郑天雄阴险的声音又响了起来:“您还信不过我四十七军那几个女共军您不是看见了吗共产党的女人多硬啊那姓肖的还不是照样老老实实给您牛军长舔沟子吗这种大小姐官太太手到擒来.您听我的,这吴太太先晾她几天,您给我三天时间,让我断了她的后路.她就得听咱们摆布了.”

我听得脊背发凉,恨不得马上冲出去给吴夫人报信.可我实际上一动也动不了,只能躺在黑暗中暗暗饮泣.

牛军长突然又说道:“老郑,你说这程颖蕙,是怎么找到这儿的会不会共军”

郑天雄打了个哈欠道:“放心吧军长,今天早上她一来我就想到这件事了,已经派了几拨弟兄出去打探,对面什么动静都没有.共军的规矩我知道一点,这几块料在我们手里已经这么长时间了,跑回去共军也不会要她们了,就是知道了也不会派人来救她们.至于这位程大小姐吗,其实也不奇怪.你想,她娘家在怀化,这群娘们在郭老七那里有多半年时间,难免有洞里的弟兄走漏风声,共产党未必得到,她倒能打探到.您别小看当妈的护犊子,可以豁出命去,姓肖的就是个样子.”

说完郑天雄伸个懒腰告辞了,牛军长一口喝掉桌上的残酒,猛地拉开小门,把我拖了出来,扔到床上,脱光衣服扑了上来.那天夜里他格外疯狂,几乎整夜没睡,他的肉棒似乎也格外的兴奋,好像一直都硬挺着,不停地在我身上插进拔出.我一动不动地任他折腾,只盼着天赶快亮,他发泄完就会送我回牢房了.

那一夜像有一年那么长,好不容易等到天亮了,牛军长从床上爬起来,并没有招呼士兵把我送回牢房,而是派人叫来了郑天雄,他指着我说:“这小娘们给你用三天,看好了她”

郑天雄会意地一笑,命人把我带走了,我彻底绝望了,我谁也救不了.这三天郑天雄一点都没让我闲着,他住的是个套间,卧室在里面.他把我铐在他的床上.他有三十几个亲信,这几天轮番在我身上泄欲,倒是晚上只有郑天雄一个人折腾我.

我始终担心着吴夫人的命运,零零星星的,从郑天雄的手下的交谈中我听出来,她这几天天天都来,磨着要见牛军长.我都快急疯了,眼看着她站在陷阱边上,一只黑手正悄悄地逼近她,就是不知道怎么救她.

三天很快就过去了,第三天的下午,一个匪徒正趴在我身上抽插,郑天雄兴冲冲地进了屋.他手里拿着一卷报纸,进屋后手舞足蹈地把报纸扔在了桌子上.

我身上的那个匪徒抬起身子,一边继续抽插一边问:“郑主任,怎么样了”

郑天雄喜不自禁地拿起报纸晃着说:“成了”我的心忽地沉了下去.

那匪徒接过报纸,我看清那是一张南洋什么地方出版的中文报,那匪徒大声念起来:“摆脱共产暴政,吴仲明夫人投奔自由世界.”郑天雄真是狠毒啊,吴夫人现在有家难回了.

郑天雄问那匪徒:“那女人在哪”

那匪徒一边不情愿地从我身体里抽出还硬梆梆的肉棒一边回答:“还在外面

岗亭磨呢,非要问军长什么时候回来.“

郑天雄阴险地一笑,吩咐道:“去把她请到这里来”说完,关上了里间的门.

我心里不停地祈祷着:“不要来,不要来”我知道这什么用也没有,可我实在不忍心看着又一个善良的女性落入这伙畜生的魔掌.

门外传来脚步声,我听得出来其中一个轻盈而有力,完全不同于匪徒们杂乱而沉重的步伐.门开了,一个柔美而自信的声音响起:“牛军长在哪我要见牛军长.”

好像郑天雄不在屋里.一个吞吞吐吐的声音说:“马上就到,马上就到.”

我忽然发现里屋的门没有关死,留了一条门缝,我刚好可以看到站在桌前的女人.那是一个端庄美丽的女子,穿着非常普通,甚至刻意弄成破旧的样子.但普通的穿着掩盖不住她美丽的容颜和高雅的气质.看她的样子年龄应该和肖大姐相仿.一个疑团升起来:她怎么会是小吴的母亲同时也升起了一个希望:也许弄错了,是一个根本不相干的人.

那女子很执着:“可以让我见见牛军长吗”

门响了,进来的却是郑天雄.

他朝着那女子皮笑肉不笑地问:“程大小姐”

那女子皱了皱眉头道:“我告诉过你,我姓吴.”

郑天雄抄起桌上的报纸假装看着说:“吴程颖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