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18.云海(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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芈压指着远处的龙卷风说:孺婴哥哥,那是有莘哥哥的大旋风斩吗

于公孺婴沉着脸道:不像。又道:怪了。无缘无故怎么会出现这么厉害的龙卷风如果是人为的,那对方的实力也太可怕了。难道水族还有这样的好手

那怎么办我们要不要去增援

应该不用。于公孺婴道:以他们三个的实力,不轻敌的话应该还能应付得了。

啊桑谷隽惨叫着,但回荡在这个空旷的荒漠里却没有一个朋友能听到。燕其羽道:这片荒山夹在两大山脉之间,是方圆五百里最好的风口。我在这里实力至少提升半倍。你的实力就算再高十倍也休想逃出来。

桑谷隽的土之铠甲已经开始承受不住风刃的侵袭,全身如被千刀万剐。燕其羽心道:风轮最厉害的不是风刃的锋锐,而是旋转速度。旋转速度达到一瞬五百转以后,就算那些天山剑道上的一流剑客也早就粉身碎骨了。现在已经达到一千转了,没想到他能挺住。

哼了一声道:我本想留你一个全尸,没想到你能撑到现在。我要引动昊天之风了。昊天之风一瞬三千六百转,在昊天之风里就算是岩石也要变成面粉。你能第一个死在我的昊天大龙卷风下,也算荣幸了。去吧,昊天现劫,度尽一国众生

桑谷隽只觉眼前一盲,耳际一聋,鼻无味,体无触,连声音也叫不出来,知觉全无,坠入一个浑浑噩噩的虚无之中。

七香车上,江离眉头一跳,心中浮现一种不祥的预感。蓦地眼前一亮,一座巨大的云海出现在自己眼前。

风轮终于停息,桑谷隽也终于掉了下来。

燕其羽低声道:他居然还活着。真是奇迹。不过应该也离死不远了。

桑谷隽此刻不但连呼吸停止,甚至连生命气息也无法感觉得到。

燕其羽左手扬起,就要运起风刃往他咽喉斩去。此刻桑谷隽的土之铠甲已经完全瓦解,失去真气保护的肌肉不设防地暴露在燕其羽的视线中。别说风刃,此时就是水族最下层的一个小姑娘拿一块石头也能砸死他。

燕其羽的手微微一发一收,终于没有发出风刃,心道:主人让我至少把他们中一个活着带回去,就选他吧。这一念之差,保住了桑谷隽的性命。

一阵风吹过,推动燕其羽座下的芭蕉叶,向高空飞去。心想:先帮那河伯把闯天门的那个解决掉。突然一丝白色的东西随风飘来粘在芭蕉叶,燕其羽随手要把那丝东西拨开,谁知道那丝东西却像在芭蕉叶上生了根,定眼看时,原来是一条蚕丝。燕其羽一愣,要把蚕丝扯下来,谁知道那蚕丝越扯越长,就是没法扯下来。

她停下芭蕉叶,用力扯剥,蚕丝越扯越多,竟然扯出一大匹来。燕其羽大骇,心知有异:难道是那姓桑的家伙扭转风头飞了回来一看,只见桑谷隽还是死挺在那里,面无人色,双眼紧闭,但他周围的土石却一块块踊动起来,沙子仿佛活了一般一层层地把他围护了起来。燕其羽暗叫不好:这家伙不醒人事,不自觉中居然还能和大地产生共鸣牵引地力疗伤早知道不应该让他着陆风刃劈出,却被一块岩石突起挡住。待要发动风轮,桑谷隽所在的地面一陷,身体沉没得无影无踪,只留下一个土包子。

同时,芭蕉叶上的蚕丝也越来越长,不片刻竟然长出一百多丈长,垂了下来,向那个土包子延伸过去,和泥土一接触,蚕丝一变十十变百百变千,变成上百丈长的一匹丝绸,一头系住了土包,另一头竟把芭蕉叶紧紧缠住

燕其羽召来风刃,竟然只割开了一个小小的缺口,心中极为懊恼:他清醒的时候输了给我,难道昏迷的时候我反而要输给他一怒之下,招来了昊天螺旋风刃。

有莘不破漫无目的地乱闯。他不知道这时候江离已经找到了天门。

虽然不像桑谷隽那样有过闯入三才之门的经验,但江离精通玄术,凭着水月阵上空天地阴阳之气的强弱分布,终于找到了目的地。

就在这片云海后面了。正要穿越过去,突然云海一阵翻涌,一个人钻了出来。江离早知天门不可能不设防,但还是没有想到守护者居然是河伯

江离冷笑道:镇都四门可越来越有出息了居然帮水族做起走狗来了

河伯东郭冯夷老脸一红,高声喝道:废话少说。总之天门有我把守,你休想过去

江离见了河伯,心中反而有了底,对自己的情况并不十分担心,却道:说实在的你会出现在这里真是出乎我意料之外。哼这么看来水族还有外援。只不知地门、人门却是什么高人在把守。

河伯笑道:你在套我的话吗嘿跟你说了也无所谓:把守地门的是一个火辣辣的小姑娘,人门没人把守,后面的是万鬼阵

江离惊道:万鬼阵你们哪里去找那么多冤魂心道:如果真是万鬼阵,只怕有莘不破过不去。不过他心志坚定,应该死不了。现在只能冀望我和桑谷隽能闯进去了。

河伯笑道:天山剑道上,要多少冤魂有多少冤魂。

天山剑道江离想起一事来,厉声道:是上代血祖

这次轮到河伯吃了一惊了:你居然知道雠皇大人的踪迹是祝宗主对你说的吗江离的师父祝宗人是河伯的老上司,积威之下,河伯背后也不敢冒犯,仍称之为宗主。

江离刚才厉声高叫原来只是试探,心中并没有底,听河伯露了馅,心道:原来上代血祖叫雠皇。口中淡淡说:我说水族怎么那么大胆原来背后有人撑腰。你也投靠天山那人了

河伯哈哈一笑。他本来不知道水族和上代血祖雠皇有联系,直到昨夜燕其羽来访方知。他被水后的玄阴心结制住后不得不臣服,心里却引为奇耻大辱。若是别人以为他投靠了雠皇,对他来说脸面上好看多了,因此乐得别人误会,笑道:小伙子,怕了吧。雠皇大人可是和申眉寿大人齐名的绝代宗师。是那一代人里硕果仅存的一位就是当代四大宗主来了也得执晚辈礼。你若识相就快快打道回府申眉寿是江离的太师父,是伊尹和祝宗人的师父,上一代太一宗宗主,已经羽化多年。

江离冷冷道:都什么年代了,还抬出辈分吓人你那个靠山龟缩在天山不敢出头,还不是怕了他徒弟我们连当代血祖也不怕,会怕他。

河伯哼了一声。江离又道:拦在地门的那个小姑娘,就是天山来的吧区区一介使者,焉能拦住我的伙伴天地两门我们是破定了,就看我快,还是我的伙伴快

河伯笑道:好大的口气

江离见河伯脚下云浪翻腾,笑道:召唤冥灵吗这么快就把压箱底的本事都现出来,太早了点吧

河伯笑道:速战速决干掉了你,我好去看桑谷隽那臭小子怎么死引发召唤诀,哪知他一开口,江离竟然和他一起念诀,两人异口同声吟道:天一生水幻

那翻腾的云水竟然移动到两人中间,渐渐显出灵龟的形状。

河伯惊道:你、你

江离笑道:虽然我是到了蚕从之后才知道镇都四门的事情不过一法通,万法通云日山河,俱生于太一。我既在此,冥灵未必听你的话

河伯怒道:你休想要把那扭曲的云水拉过来,却撼不动分毫。心中登时凉了半截:虽说他是太一宗嫡派传人,可他才多大年纪功力竟然在我之上

江离胜券在握,正要趁势追击行动,不防一条巨尾巴甩了过来,打在七香车上,竟然把他震了出来,七香车歪在一边。江离轻飘飘立在云海上,还没站稳,一条血红的蛇信卷了过来,舌信后面是一条巨蟒腥臭的毒牙江离一闪,没有完全避开,被蛇信打中左腰,蛇信上竟然也有剧毒腐蚀了他的衣服,慢慢侵入他的皮肤,侵向他的骨肉。那边蛇尾一扫,把七香车打得四分五裂跌落在云海中。

七香车散开后,拉车的木马通灵,展翅飞了过来,负起江离逃向空中。待离开巨蛇的攻击范围,江离惊魂稍定,向下看时,只见河伯足下的幻兽虽是冥灵的外甲,却长着四脚蛇的头尾四肢

河伯心道:幸好这幻兽被水后那娘们异化了,否则我今天真是一败涂地站在龟甲上哈哈大笑道:小子,教你个乖爷爷这头幻兽叫禺强不是冥灵。

江离在空中呆呆看着禺强,突然怒道:这分明是冥灵是谁把它毒化这样的难道是你

河伯笑道:是又怎么样不是又怎么样

江离怒道:我没见过你这么无耻的人九天幻兽乃是另一个世界的生物它们远跨空间而来,以我们的生命之源在我们这个世界暂时存在着,借给我们超越人类极限的力量,不但是我们的朋友,甚至可以说是我们的守护神它守护了你这么多年,现在变成这个样子你居然毫不心疼,你还是人吗

河伯胀红了脸,老羞成怒道:这是我的守护幻兽用不着你管禺强,上

禺强一声吼叫,云海慢慢被污染成一片毒海。一道道的水柱激喷上来,江离站在飞马上左右闪避,被几点水珠溅到,衣服腐败,一股阴寒透过皮肤直袭肺脉,心中大惊:这阴毒这样厉害是了,冥灵就是给这股阴毒异化了。而这股阴毒又借了冥灵的力量令毒性千百倍地增强。

向下一望,只见整一片云海都给阴毒污染了,心中又转为大怒:我若发动雷咒准能马上能电死这个可恶的河伯,但雷震之后,这片云海马上会化雨落下。以这片云海的大小看,所蕴涵的水量非同小可这里是天下江河的发源地一个不慎,只怕流毒万里心中对那个毒化禺强的人恨得牙痒。

河伯却不容他从容应对,利用禺强之神力翻腾起一堵堵的云墙,堵住江离的去路,把江离的活动范围越限越小。

河伯东郭冯夷大笑道:小子,你乖乖投降,爷爷还可留你一命

江离冷笑道:真不知道你这样的人品,怎能名列镇都四门我师父当年真的有承认过你是他的下属吗

河伯听了一呆,似乎江离戳到了他的痛处,额头青筋暴起,嘶声竭力叫道:镇都四门镇都四门我就是不明白,我的功力分明不在他们几个之下,为什么重要的事情都不预我一份连山鬼那个娘们也压在我头上既然不信任我,为什么又要让我坐在这位置上哼他祝宗人能成为太一正师,还不是命好如果我师父也是申眉寿,成为太一正师的就不会是祝宗人,而是我东郭冯夷

江离见他这一怒倒是真情流露,不由一呆。河伯站在龟甲上大声叫道:冥灵被弄成这个样子,你以为我想吗给那个臭娘们做看门狗,你以为我想吗祝宗人看不起我,都雄虺也不重用我我能到哪里去我能投靠谁没人看重我,老子就自己闯出一片天地来给你们看看我要成为新一代的水神我得到共工的力量我要让祝宗人,让都雄虺,让雠皇,全都匍匐在我的脚下我要让大夏王知道我才是最强的人

江离冷冷道:听你这么说,原来冥灵是中了水后的毒,你连水后那个女人都对付不了,连自己的守护兽冥灵都丢了,还敢提几位宗师的名字

这句话刺痛了河伯的要害,他全身陡然一缩,突然又爆发,大声道:我不管我不管我要守住这天门,守到水之鉴出世,守到水漫天下,守到世界灭亡

整个云海摇撼起来,九道巨大的水浪山峰般四面八方向江离卷了过来。江离避无可避,飞马所能达到的飞翔高度早已到达极限,一咬牙反而策动飞马向下俯冲,要低空掠着云海冲出四方云浪的缝隙。离云海表面不到数尺,江离正要转向,一股潜流突然喷出,把他卷了进去。

河伯一呆,随即大笑道:他掉进去了,掉进剧毒的云海去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我赢了,我赢了太一宗的嫡传那一瞬间,他连自己比江离高出一辈的事实也忘记了,仿佛自己不是打败了还没有成为太一正师的江离,而是打败了自己的顶头上司太一正师祝宗人

有莘不破也不知道自己要往哪里去。一开始,他在水边、在山中、在林间像一只没头苍蝇一样横冲直撞。但不知为什么,越走越是心安。虽然道路越走越曲折,但那一种奇怪的感应却越来越明显。他一开始以为是他的直觉在指引着他,但慢慢地知道不是。当那种感觉强烈到足以让他印证大脑中的回忆以后,他几乎叫了出来:雒灵

没错那是雒灵是雒灵在某处指引他

有莘不破不再犹豫,顺着那感觉一路走去,缝山开道,遇水潜泳。穿过一片密林,走入一个山洞,在山洞中看到一个水池,有莘不破想也不想,一头扎下。再次浮出水面,竟然是一个和潜入之前一模一样的山洞但雒灵给他的感觉却更接近了。

他爬上来,大步前行,突然阴风嗖嗖,吹得人怕。再前进不远,便听见无数冤魂神号鬼哭。他毫不理会,又走了几步,只见山洞阴暗的道路堆满了骷髅,每一个骷髅都张开双臂,仿佛只要他再走上一步就要把他分尸而食。有莘不破全不畏惧,一脚踩了过去。把满地的骷髅踩得粉碎。山洞突然一阵扭曲,眼前竟然出现一道冥河阴风中祖母、父母、舅公有莘羖都站在对岸招手,河不宽,岸边一只待渡的小船。

全是幻象有莘不破告诉自己,毫不理会那冥河,继续一步步地笔直前行。一个女孩子闪了出来,看见他舒了一口气,有莘不破大喜道:雒灵急奔过去,正要牵住他的手,突然犹豫道:你你不是

那雒灵指着自己点头。

不你不是

那雒灵向他伸出左手,右手指着前方。此时周围已经变成一片虚空,只剩下来路和那个雒灵所指的去路。如果这个雒灵不是真的,如果那条路是陷阱,难道还有第三条路

反正我不相信你没有路,我自己开出一条来

有莘不破一举手,虚空被打碎,又恢复了山道的样子,有莘不破一拳打破了一片山壁。但那些幻象仍然遮住了他的双眼。他虽然不至于被幻象带入死境,却也无法走出这个看不见的迷宫。

妈的妈的

他的心情正烦躁,突然一双手从背后轻轻拥住了他。有莘不破心里一跳,停住了动作,轻轻抓住那只小手,心情马上安定了下来,喜道:雒灵

转过头来,看见了雒灵的俏脸。有莘不破喜道:你是真的。我知道你是真的

雒灵微微一笑,伸手把有莘不破的眼睛遮住,放开手来,眼前又变成一片阴暗,却是一条山洞的过道。洞中堆满尸骸,在刚才那个假雒灵的位置上,一具骷髅立定在那里,姿势和假雒灵一模一样,一手向他伸来,一手指着洞口。

有莘不破道:原来这假冒你的家伙指的其实真是出口来着

雒灵点了点头。有莘不破笑道:这叫虚则实之,摆这骷髅阵的人倒也懂点兵法。走上前去就要把那具骷髅打个粉碎,却被雒灵拦住。

干嘛这骷髅上还有机关不成

雒灵摇了摇头,闭上眼睛,对着那骷髅无声地祷念了几句,骷髅空洞的眼眶中留下两行泪水,轰然倒地,变成一团灰烬。周围的局势又是一变,天高水深,月色下湖光粼粼,两人竟然是站在水边

哈原来那劳什子山洞也是幻象

雒灵神色疲倦,缓缓在湖滩上坐下。

累了。

见雒灵点了点头,有莘不破道:你歇歇。接下来的事我来解决。见她露出对自己信任的微笑,有莘不破只觉得胸中一股骄傲涌起,手按鬼王刀,跨入水中,潜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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