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8.心病奈何之(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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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莘不破很郁闷。他本来想迅速结束掉邰城的事情,尽早赶到夏都去救江离,谁知道犬戎的事情还没解决,雒灵却又出事了,直到现在还没消息

于公孺婴宽慰他说:不必担心,也许雒灵另有打算。

你叫我不担心昨日探子来报,犬戎的大军就在那十二连峰大阵外不远处。

你觉得凭犬戎能困住雒灵

你不是说那个阿修罗侯很厉害么

阿修罗侯确实很厉害。于公孺婴道:但要把雒灵留下却还未必能够。

有莘不破想了想,说道:若是平时我倒也不怎么担心,我们现在的修为,就算遇见四大宗师也未必不能全身而退。但雒灵她毕竟是怀孕了啊。要是打着打着,动了胎气怎么办

于公孺婴笑道:胎气没那么早吧。她的肚子都还不怎么看得出来。再说心宿就在左近,不会放着雒灵不理的。

心宿有莘不破喜道:她老人家在附近我怎么不知道因为雒灵的关系,有莘不破一直对独苏儿十分敬重。

于公孺婴道:我也只是猜测。还记得你去追都雄虺,当时我听见一个声音,对你有回护的意思。那个时刻,那种地方,能让我察觉不到她藏身之处,又是那样大的口气,我猜应该就是心宿她也有回护你的理由。若非如此,我怎么可能让你一个人莽莽撞撞地追来

你是说这一路上她一直跟着我有莘不破大奇道:我居然不知道

那也没什么奇怪的。心宗素来行踪诡异,在四宗之中向以神出鬼没见长。再说你那时一门心思追赶血祖,可未必有心思理会旁的。于公孺婴言语之间对心宗可就没多少敬意了,然而也不像对血宗那样厌恶。

若是这样我就放心多了。有莘不破道:你说会不会是雒灵的师父把她召去的

有这个可能。

桑谷隽比有莘不破更加郁闷。

陆离洞事件以后,他自以为和燕其羽的关系已更进一步,甚至已经亲密无间了。谁知道这一路走来,她却一直对自己若即若离的。一开始,他还以为是为了在众 人面前避嫌。进了邰城以后,桑谷隽几次在无人时悄悄去找燕其羽,每一次都被冷冰冰地挡了回来。此刻他心情极坏,已没有心思去理会有莘不破和雒灵之间的别扭 了,一个人躲在角落里喝闷酒。

桑兄,你怎么在这里

桑谷隽一回头,见到了姬庆节。

没什么,喝酒。

喝酒怎么跑到这个地方来了

这个地方怎么了

这这里是东城啊。姬庆节一时也不知道怎么跟他说。东城是一个半隔离的区域,大概占据了邰城十分之一的地方。往来的商贾、外来的难民、三教九流 等都聚集在这个地方。简言之,这里是比较正宗的邰人不很信任的人的聚居地。平时东城和其他区域连城一片,并无彼此。但一到战时,这个地方就显得有点暧昧。 东城和其他区域之间还有一道城墙,这道城墙有象征性意义也有实质性作用它表明公刘并没有把东城全部抛弃掉,但存着一定的戒心。

本来,陶函商队进城也应该驻扎在这个地方的,这也是邰城众长老的主张,但姬庆节和有莘不破、桑谷隽等人一见如故,力主陶函进驻主城,驻扎在内城旁边 这显示了宾主间的高度信任,也令城中民众对陶函的地位刮目相看。可以说,在这个非常时期,就姬家的信任程度而言,陶函和东城处在两个世界。

桑谷隽一时郁闷,想找个见不到熟人的地方,凭着直觉,来到东城。他并不知道东城是个什么概念,也没兴趣问,只是懒洋洋地道:哦。

姬庆节在他旁边坐下,也不说话,看着两面刚刚扬起的旗子发呆。那两面旗子,一面绘着石笋,一面绘着花苞。

一个人坐着再无聊也不觉得尴尬,两个人坐着不说话可就有点窘迫了。桑谷隽怕姬庆节问起他不想说的事情,先开口道:看什么

没,没什么。

没什么嗯,你看着的那两面旗子是什么来着画得好奇怪,好像,好像那感觉一时说不上来。

那是巫舞团。

巫舞团什么东西来着

姬庆节想了想,似乎在考虑如何措辞。过了好一会才说道:是一个巫师商人建立的行走团伍,团里养了很多巫巫女。

巫女养巫女来干什么给人治病

差不多。姬庆节说,治男人的病。

男人的病我知道女人是有些我们男人没有的病的,怎么男人也有么

姬庆节被他问得见底,终于放开了,笑到:就是男人,嗯,特别是单身男人经常犯的病。比如你我,郁闷到实在不行的时候,可以到那里解脱发泄。

哦,桑谷隽道:还有这样的好地方。你去过没有

姬庆节的脸一下子有些发红。

干嘛

没唉,我去过。我十七岁开始,家父觉得我能独当一面以后,就时不时地闭关,有时候是真闭关,有时候是假闭关。

桑谷隽奇道:假闭关桑谷隽有些奇怪姬庆节怎么话题转得那么快。

嗯,他其实是出城去了,为了稳定人心,就宣称闭关。

那这次

这次是真的。姬庆节继续他原来的话题:他每次闭关,我便成为整个邰城、甚至是整个西北华族的领袖。唉,你想想,当时我才多大虽然这几年也历练 起来了,但压力仍然大得要命。如果在和平时期也就算了,可是偏偏遇上犬戎虎视眈眈的乱世。你想想,我一个决定,有时候就会影响成千上万人的生死像这次 挚任氏的覆灭,还有申屠氏的伤亡,我都要负很大的责任。

桑谷隽道:你也不要太过自责。这个世界的格局,本来就是各个国族之间的斗争与消长。每个国家和民族都有聪明豪杰之士,都在努力地为本族谋利益。你努力,别人可能比你更加努力;你高明,别人也不差。族与族之间斗争的成败,有时候不是个人的能力和愿望所能决定的。

我知道。可我总觉得很多事情我能做得更好。

桑谷隽笑道:你要是老这样想,迟早会出问题。

嗯,这个我也知道。姬庆节说,所以我常常想尽各种办法去排遣,但有时候那种揪心揪肺的感觉你懂不懂

知道。和姬庆节不同,蚕从一直太平无事,桑谷隽有父叔在,还没尝试过接手国政的压力。不过最近他也很烦,虽然国家的事务和爱情是不同的,但所引发 的后遗症,有时候也有相通之处。桑谷隽叹息了一声,道:这种不是痛苦的痛苦,有时候不但自己无法排解,而且,而且而且不足为外人道。

说得好。姬庆节说:就算是最亲近的父亲,最信任的朋友,也有些说不出口、或不愿意说的话。而我站在这个位置上,更是连痛苦郁闷都不能放在脸上,每天都要表现得很开心很自信,这样才能让我的臣民们安心。

我虽然也是蚕从的王子,可从没理过事,父亲也还没给我什么担子,在这方面倒还没有很深的体会。桑谷隽叹道:不过我终于明白不破为什么要离家出走了。他所面对的压力,比我们都大得多。而他的性子,偏偏又比我们放纵十倍。

不破姬庆节奇道:有莘兄有比我们更大的担子

桑谷隽笑到:他没跟你提起过他的身世是吧也是,他从来不愿提起。我知道也是从旁人言语的蛛丝马迹中了解到的。

身世是指要复兴有莘氏么

不是。姬庆节道:比这个还要麻烦十倍。

姬庆节思虑良久,却无答案,摇了摇头道:如果是什么秘密的话,你不说也无妨,我理解的。

也不算什么秘密了。桑谷隽道:既然连念念不忘要致不破于死地的都雄虺都知道了,这件事情瞒着别人又有什么意义更何况,你又是我们的朋友。他顿了顿,望向东方的天空:有莘不破不是有莘氏子孙,确切来说,他是有莘氏的外孙。

外孙

嗯。他是后契的嫡系,商王成汤的孙子,那个国族的指定继承人。

这轻轻的一句话,却如天际的轰雷闪电虽然远在西垂,但姬庆节也明白有莘不破的个身份意味着什么过了好久,他才消化掉这个事实。姬庆节把胸中长长的一口气呼了出来,却没有说什么。

对了,桑谷隽说:你刚才为什么突然跟我聊起令尊闭关的事情来着

姬庆节似乎有些不好意思,道:其实,我只是想说,我去那里是有理由的。

那里

嗯,是这样的,有一次我偶然听见有巫舞团这种地方,那段时间又实在是太难受了,就偷偷去那里了。

桑谷隽道:那个地方既然能帮我们减轻压力,去就去了,干嘛还要偷偷地去。

姬庆节正不知如何回答,桑谷隽道:挪,你看,申屠畔不也进去减轻压力了么

姬庆节一愣,果然看见申屠畔闪进了巫舞团的帐篷。桑谷隽选择这个地方喝酒的本意是为了避免被人打扰,因此这个地方相对来说颇为隐僻,姬庆节来巡视时见到他纯属偶然。因此此刻他们俩看见申屠畔进了巫舞团,申屠畔却没见到他们。

桑谷隽笑到:你们邰人做事怎么都喜欢偷偷摸摸的,你看申屠畔那幅贼样

不是的,这姬庆节道: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说。不过说起来,申屠大哥可是有家室的人,还去那种地方,可就有些说不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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