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章 相救(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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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使馆内院

    房间里的气氛异常凝重,宋清瞳立在床前,目光看向平卧在床上的毒王火鳞,他的头上缠着绷带,脸色黯沉,面颊上有两处明显的擦伤,他已从刚见到自己那一瞬毛骨悚然的表情,变成现在的平静无波。

    果不出所料,西域毒王藏在使馆里!宋清瞳看一眼从容立在身旁的灵空法师,目光闪过一抹锐利:“辽帝从朕手中劫走西域毒王,法师不怕朕派兵包围使馆?”

    灵空法师朗声而笑:“陛下天性仁慈,老衲不信陛下会恩将仇报。”

    宋清瞳闻言垂帘不语,方才火鳞已经讲过,云瑾为她下的蛊名曰帝王蛊,专门用来吸食毒血,可谓千金难求,但是此蛊最多只能在人体内存留十天,否则宿主会有生命危险。

    若是火鳞所言属实,那么,云瑾下蛊不是害她反而是救她!那么说那日在祭天殿里,他是要为她取出毒蛊!手中紧紧捏住那封密函,灵空法师献上的那颗珍贵的海龙珠,原来也是在他授意之下,他为她做了这么多,她一点不知道,可是他为什么对她这样好?他不是抛出圣雪令,要灭掉她的国,捉拿她这个人吗?

    火鳞瞟一眼宋清瞳,眼中闪过一抹惊异,难道她竟不知?抚着额上的绷带,轻蔑地说:“没想到曼卿将整个西域的地盘让给本尊,竟是为了救一个蛇蝎心肠的女人,本尊已将实情告知水镜,没想到女皇陛下恩将仇报,派来侍卫到客栈里杀人灭口,若非辽帝的人及时赶到,本尊岂非横死异乡?”说起来他就觉得丢人,他堂堂毒王竟落到这副田地。

    宋清瞳眉心微蹙,她根本没有派人去过客栈,更不可能杀人灭口!而水镜知道实情,那晚冷君邪他们未等她到景德宫,便提前离去,到底因为什么?那日得知火鳞被人救走,不论是上官潋月还是楚天墨,都立刻风一般离开景德宫,冷君邪更是将京城搜一个遍,他们那样紧张,难道只是因为被劫走的人是毒王?

    宋清瞳心底透出一股凉意,不敢再想下去,转身向房门走去,火鳞在身后喊道:“陛下若是不需要毒蛊,麻烦将蛊虫还给本尊。”

    宋清瞳没有理会火鳞的话,径自走出内院,走出使馆大门。此时太阳正在西沉,红日将街路染成血色。宋清瞳登上车辇,车夫轻叱一声,打马向皇宫行进。

    车内不大的空间里,宋清瞳毫无形象地倚在车壁上,脑子里纷繁混乱,心中还是有很多疑问,车行一阵,宋清瞳吩咐:“前往刑部。”

    刑部大堂,值夜的大臣毕恭毕敬将宋清瞳让上主位,宋清瞳没有落在,对大臣说道:“朕要提审一名犯人,祭天大典那日,在密林石洞中捕获的那名贼人。”

    值夜大臣的手微微一抖,禀道:“三天前,荣贵君已将此人处决。”

    宋清瞳闻听不由得遍体寒意,本来她是想问,炸毁祭天台是出自谁都授意,看来线索断了,不过冷君邪这样做却显得欲盖弥彰,僵立了好一会儿,宋清瞳走出刑部大堂。

    天色大黑时,车辇开回皇宫,在永安宫宫门前停稳,宋清瞳扶着承影的手臂走下马车,借着琉璃灯盏的光亮,见玉儿脸蛋冻得通红,走到车前禀告:“皇上,丞相在寝宫里等候多时。”

    宋清瞳停住脚步,楚天墨也知道毒蛊之事吧,那只蛊虫在上官潋月那里保存,水镜既知一定会要来毒蛊验看,他们得知真相,又想对她隐瞒,所以那晚才反常地不告而别。

    宋清瞳的心情越来越低沉,深吸一口气,迈步走进寝宫。

    楚天墨负手立在殿心,穿着绛紫色官服,威势内敛,脸上平静无波,他有时间来见她,看来是已经做好了准备,宋清瞳扯出一个笑脸:“相父是稀客,什么时候到的?”

    楚天墨看着窈窕走来的明黄色人影,心不由一阵快跳,不过,楚天墨很快就皱起了眉头,她脚步虚浮,面色苍白如纸,虽然脸上带着淡淡的微笑,但是笑意不达眼底。她身体不舒服?看来不能再拖下去,他必须将实情告知她。

    “臣来一会儿了,听福全说,皇上去使馆同辽帝商定和亲人选了?”楚天墨注视着宋清瞳,问道。

    宋清瞳轻轻颌首,拉着楚天墨的手随自己在软榻边坐下,回答:“和亲的女子已经定下了,辽帝的人马明日一早便启程。”

    楚天墨点了点头,垂眼睑看一眼掌中中白皙纤柔的小手,另一只手覆上去轻轻摩挲,他不能再犹豫下去,正要启唇,却听宋清瞳说:“相父,明日处斩雪如来,皇宫里做好防御了?”

    楚天墨深目看一眼宋清瞳,不由勾起唇角:“皇上请放心,离宫的人若是敢现身,保管是有去无回!”

    宋清瞳闻听心中一沉,楚天墨既然这样说,就是有十足的把握,试探出言:“相父,朕还是有些担心,离宫势力庞大,我们杀死雪如来,离宫还会推举出新一任宫主,那日在祭天殿上,雪如来曾表示,愿与北秦合作,如果我们放过他,或许可以争取来一个朋友。”

    楚天墨心底一惊,她的态度为什么会忽然转变?她对云瑾心软了?审视的目光凝视着宋清瞳,好一会儿没有说话。

    楚天墨的目光过于锋利,宋清瞳被他看得头皮发麻,慢慢垂下眼睑,原来他同冷君邪一样,也是要云瑾死的。是的,她后悔了,一个时辰前她还心心念念要将整个离宫一网打尽,可是现在,她越来越担心,离宫的人能救出云瑾吗?之前对云瑾的感觉是恐惧,因为祭台下的炸药,因为可怕的蛊虫,只有杀了他,她才能高枕无忧,可是现在真相大白,他不但不想杀害她,反而是要救她,这不能不令她感动。

    宋清瞳眸光微闪,轻声说:“相父,朕只是随便说说,云瑾是乱党之首,必须诛杀。相父找朕来,有什么事?”抬眸看向楚天墨。

    楚天墨注视着宋清瞳,她的眉心拢着淡淡清愁,眸波幽深难测,忽然觉得一阵心疼,伸出手臂将宋清瞳揽在怀里,“瞳儿——”杀死云瑾她只会痛一时,总好过将来生出不测。

    相拥良久,楚天墨想到正事还没有说,犹豫了一阵,还是不知道该从何说起,叹息一声,放开宋清瞳,眼睛看着宋清瞳闪烁不定,浑厚的声音道:“瞳儿,这阵子你一直面色不好,你有没有觉得总是头晕,浑身无力?”

    宋清瞳心头一紧,那日上官潋月为她把完脉后,也是一脸担忧的表情,难道她真的要毒发了?强作镇静:“相父,我要毒发了?”

    楚天墨额上冒汗,连忙说:“不是不是——”眼见宋清瞳露出诧异的表情,楚天墨一咬牙,说道,“瞳儿,你怀孕了。”脸已红透

    宋清瞳怔住了,她天天在吃藏红花,这样都能怀孕?这个身体还未成年,她现在不想要小孩,可是,这样的话她不能对楚天墨讲,很久以前,他已经明确表示,要她生出孩子继承皇位。

    勉强笑着道:“这真是喜讯,朕有小孩了。”声音发虚,她必须尽快打下去!

    楚天墨眸底一黯:“瞳儿,我知道你很想要这个孩子,但是,你现在的身体不能孕育胎儿,这个孩子不能留。”

    宋清瞳闻听嘴巴不由张大,她没听错吧?!

    楚天墨见状,更加以为宋清瞳想留住孩子,脸上露出痛色:“瞳儿,我知道你想留下孩子,这是我们的孩子,我也很心疼,可是如果那样,你恐怕等不到水镜炼成解药那一天,等你病好了,我们还可以要很多孩子。”

    宋清瞳眸珠转了转,这么说,肚子里的孩子是楚天墨的?如果是他的,她倒有些割舍不掉了,可是,她也清楚自己的身体状况,时时头晕,而且越来越严重,这种状态下,生出的孩子恐怕也不会健康,想到这里宋清瞳点点头,心中忽然涌起一股感动,无论从哪个角度,楚天墨都比她更想要这个孩子。

    楚天墨舒出一口气,道:“我这就去命御医熬制坠胎药。”迟则生变,趁现在她没有反悔。

    宋清瞳目光一闪:“等等——今天朕不舒服,明天吧。”今晚她要去救云瑾!

    楚天墨脸上闪过了然的神色,明天也好,今天她的样子很疲倦,而且,今晚他想要她。深沉的目光注视着宋清瞳,眸中是化不开的柔情,手臂揽上纤细的腰肢,坚毅宛如刀削般的嘴唇印在宋清瞳的唇上,炽烈的气息传递着脉脉深情,舌头缠绵不休,缓缓将柔软的身体压倒在软榻上。

    宋清瞳神迷意眩,感觉一双有力的大手,霸道而不失温柔地拉开她的衣裙,身上忽觉一凉,紧接着滚热的身体覆上来,她真想就这样沉迷下去,可是,现在不行,如果现在不去救云瑾,等到天亮时,云瑾必死无疑。

    玉臂轻支楚天墨起伏不定的胸膛,楚天墨低喘着看过来,眸中闪过一抹诧异,宋清瞳目光一闪,轻声说:“相父,皇后今晚要为朕疗毒。”

    楚天墨的身体微微一僵,脸上现出尴尬,缓缓从宋清瞳身上下来,转过身,一声不响穿衣裳,宋清瞳也觉着抱歉,从楚天墨背后环抱,“对不起,明天——”宋清瞳忽然想到,明天是要吃坠胎药的。

    楚天墨转过身,深目看向宋清瞳,见她香肩半裸,腹中的火苗又蹿起来,连忙站起身来,低沉的声音说:“瞳儿,今晚不要累到,好好休息。”

    宋清瞳微微一怔,楚天墨早已面红过耳,飞一般出了寝殿,他说什么呢!他只是想告诉她坠胎药很伤身体,所以尽量保持体力。

    楚天墨走后,宋清瞳穿戴整齐,从梳妆盒里拿出来画笔胭脂揣在袖子里,她知道冷君邪亲自在皇宫门口把守,她不想跟他发生冲突。

    命元雍进殿,元雍走到宋清瞳面前,狭长凤目看向宋清瞳,她的脸上平静无波,眉宇间盛满疲惫,形容显出几分憔悴,看得元雍不由得心疼。

    宋清瞳吩咐道:“去偏殿取纪云鹤日常穿的衣袍。”

    元雍面露不解,还是领命照办。

    不多时,元雍取来衣袍,宋清瞳命他收好,明灭不定的目光注视着元雍,缓缓地说:“朕已经知道了,你是离宫的人。”

    元雍闻言身体一抖,心脏险些破腔而出,目光看向宋清瞳,她的神色里没有一丝恼怒,眸中平静无波,她随灵空法师去了使馆,相信一切都已经明白,可是,她是怎么知道他是离宫的人?

    稳了稳心神,元雍低声说:“皇上想怎么处置微臣?”

    宋清瞳瞥一眼元雍,没有回答,走到屏风前,将挂在屏风上的斗篷披在身上,迈步走向殿门,走到门口,转身看一眼立在原地陷入沉思的元雍,清冷的声音说:“若想救雪如来,你最好跟上。”

    说完,宋清瞳走出寝宫,此时已经过了戌时,身后照例跟着一队宫人,宋清瞳转身看了一眼,吩咐道:“元雍跟着朕,其余的人留在寝宫。”

    宫人领命皆退回宫去,宋清瞳走到车辇前,唤出鱼肠,命他赶车。

    清和宫地牢

    血腥气味不那么浓烈,宋清瞳快步走向地牢深处,在最里面的牢房停住脚步。隔着碗口粗的木柱,宋清瞳向牢房里看去,当目光触及云瑾的那一刹那,宋清瞳觉得浑身的血液似乎凝住,云瑾安静地坐在那里,手中拿着一块破碎的碗片,借着走道里长明灯投进来的微弱光线,正在专注地刮臂上的肉,那里显然已经腐烂!

    宋清瞳的手紧紧掐住腿外侧,那股疼痛使得她没有当场晕过去,他的神情那么宁静,仿佛刮的不是自己身上的肉,她甚至看见有些地方已经露出森森白骨,她看得都心惊肉跳,难道他就不觉得痛吗?

    狱卒已经打开牢门,宋清瞳迈步走进去,他身上的伤处已经开始溃烂,眼见云瑾抬头看向自己,宋清瞳忽然不敢对视他的目光,他一定恨死了她吧?目光转向看向狱卒,嘴唇因激动而颤抖,声色俱厉道:

    “朕吩咐过御医来给他包扎,还命人送来衣服,怎么是现在的样子!”

    狱卒吓得扑通一声跪倒在牢门外,哆哆嗦嗦地回道:“不关小人的事,是荣贵君赶走御医,还让小人将衣服收起来,说是——”

    “说什么?”宋清瞳怒喝道。

    狱卒小心翼翼地说:“荣贵君说他浑身是血,怕弄脏了衣服,所以命小人行刑前再给他穿上。”

    宋清瞳身形晃了晃,冷君邪竟恨云瑾到这种地步,这是她的疏忽,只听锁链哗啦啦响动,宋清瞳抬眸看去,见云瑾扶着墙,踉跄地站起身形,随时都有可能跌倒,宋清瞳连忙上前两步伸手想去扶云瑾,可是,手伸出去一半,僵住,满身的伤痕她竟找不到可以碰的地方,泪水模糊了视线。

    双肩已被一双手握住,云瑾长目深深注视着宋清瞳,暗哑虚弱地说:“瞳瞳,你相信我,我是要救你的。”

    宋清瞳的泪水再也止不住,扑簌簌流出来,打在衣襟上,云瑾的脸上闪过一抹心疼,她的面色更差了,他这个乱党头子已经被擒,她还在操劳什么?抬起手为她拭面颊上的泪痕,然而手腕上戴着镣铐,哗愣愣实在不方便,云瑾嘲弄地摇摇头,轻柔地将她搂在怀里。

    宋清瞳在云瑾怀中,轻声问:“你恨我吗?”

    云瑾闻言不由微笑,低下头注视着宋清瞳,满含柔情地说:“如果我不恨你,你肯原谅我吗?”

    宋清瞳心中一阵快跳,感觉他的喘息声音很重气息也很热,心头又是一痛,他浑身是伤,而且已经感染发炎,现在开始发热了吧,轻轻推开云瑾,“曼卿,过去的事一笔勾销,我是来救你出去的。”

    宋清瞳说完,命狱卒打开锁链,狱卒颤颤巍巍上前将锁链打开,宋清瞳执起云瑾的手,看着他渗血的手腕,泪水再次垂落,腕上的一层皮肤全都粘在冰冷的镣铐上,吩咐狱卒去取衣物,从怀里掏出一瓶金疮药,为云瑾细细涂抹在身上。

    狱卒取来衣服,宋清瞳看一眼元雍,他的头埋得很低,双肩微微颤抖,“元雍,过来帮朕扶一下。”

    元雍的身体微微一震,快步走到云瑾身旁,泪水再也忍不住,顺着面颊蜿蜒淌落,手抑制不住颤抖,轻轻扶住云瑾的一只手臂,心痛到极点,冷君邪!他不会放过他!

    就这样,元雍扶着云瑾,宋清瞳为云瑾穿上素洁的里衣,内袍和纪云鹤的棉袍大氅。

    云瑾的目光一直没有离开宋清瞳,她只说过去的事一笔勾销,可是将来呢?她没有说!

    宋清瞳为云瑾转好衣裳,冷冷看一眼狱卒,命元雍将狱卒锁上,狱卒吓得面如土灰,宋清瞳道:“老老实实待在这里,否则明日一早朕就砍了你的脑袋!”即使冷君邪有令,可她是皇帝,这个小小的狱卒竟敢对皇帝的命令置若罔闻!这也给她敲响了警钟,是不是她对冷君邪太过纵容了?

    宋清瞳走出地牢,元雍搀扶着云瑾跟在宋清瞳身后,三个人走到清和宫宫门口,侍卫抱拳拱手,惊疑地道:“皇上——”

    宋清瞳看一眼侍卫,道:“荣贵君今晚要秘密处决雪如来。”

    侍卫露出了然的表情,这么说来,明天砍头的那个是假的,只是为了引出离宫乱党。

    元雍扶着云瑾登上马车,宋清瞳随后也上了马车,鱼肠打马,马车在宫道上缓缓行进。

    车厢里,宋清瞳从袖子里掏出事先准备好的画笔胭脂染料,在云瑾和元雍惊异的目光中,宋清瞳拿起画笔,在云瑾脸上细细描画,云瑾和纪云鹤脸型相似,她只要将云瑾的长目隐去,再画好几处重要部位,相信还是可以蒙混过关。好容易画完,宋清瞳左看右看还是觉得不满意,好在车内光线昏暗,差不多可以蒙混过关。

    云瑾注视着宋清瞳宠溺一笑,她给他画成什么样子他都喜欢,不过,元雍脸上是什么表情?

    车辇行至皇宫大门,守门的侍卫上来盘查,鱼肠亮出金牌,侍卫连忙闪开道路放行,鱼肠刚要扬鞭,身后想起一道沉冷的声音:“站住——”

    宋清瞳的眉头微微蹙起,这是冷君邪的声音,想起狱卒说过的话,心底涌起一股浓浓的失望,脚步声音越来越近,宋清瞳撩开车帘,走下马车。

    冷君邪没想到车里坐的是宋清瞳,眼中精芒闪动,这么晚了她出宫做什么?

    宋清瞳走到冷君邪近前,脸上温柔含笑:“阿邪,这么晚了,还没休息?”

    冷君邪微微一怔,她笑起来的模样很美,脸上不觉露出一抹笑意:“明天处斩雪如来,阿邪不放心,所以亲自在宫门前查验。瞳儿,你这是——”

    宋清瞳回头看一眼马车,担忧地说:“阿邪,云鹤的腿被冻伤,又引发高烧,朕听说城东有一个医馆治疗冻伤很有办法,所以朕想带他试试看。”

    冷君邪眉头蹙起来:“皇上,天气寒冷,而且毒王还未抓获,京城不安定,臣带他去吧。”

    宋清瞳目光一闪,道:“阿邪,离宫的人很狡诈,你还要留下来把守宫门,云鹤在病中,现在他需要朕,朕不能离开他。”

    冷君邪闻听心底一沉,他听宫人说起过,宋清瞳执意要将纪云鹤送出皇宫。纪云鹤接连两天跪在寝宫门外,她毫不动摇,这次怎么会这样关心他?

    眼中露出一抹沉思,迈步绕过宋清瞳走到车辇前,宋清瞳的心都快跳出来,心知不让他验看,他一定不会放心,可是若被冷君邪知道车里坐的是云瑾,一场冲突不可避免。可是不管怎么样,她都要救云瑾,当然,能够和平解决最好不过。

    冷君邪伸手撩开车帘,目光看去,车内坐着身穿太监服的元雍,元雍身旁,倒着一个男子,这身衣服恍惚记得是纪云鹤跪在寝宫前穿的,目光看向他的脸,心放下来,果然是纪云鹤!

    转过头对宋清瞳道:“瞳儿回宫不要太晚,臣派一队人马保护皇上。”

    宋清瞳也放下心,看来她化妆的水平还是很高的,微笑应着,迈步登上马车,马车缓缓前行,宋清瞳颇为自得的目光看向元雍身旁,这一看不要紧,眼珠子差点瞪掉地上,方才云瑾坐的位置,赫然变成了纪云鹤,“纪云鹤”的笑容不断加深,宋清瞳愣了好一会儿,耳边响起元雍润朗的笑声,这才回过神来。

    惊异的目光看向元雍,元雍得意勾起唇角:“微臣略通易容之术,今天献丑了。”

    宋清瞳的脸有些发黑,早知道让他去画好了,自己何必班门弄斧,他们现在肯定在笑话她呢!这样想着,没好气瞟一眼元雍,心中似乎有什么东西电光火石般划过,他会易容,而他总给她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难道之前他曾易容接近过她?眼中闪过一抹锐利。

    元雍心底一凛,快速垂下眼睑,宋清瞳更加笃定自己的猜测,云瑾眼中闪过一抹愧疚,低声道:“那时我让元雍易容,也是为了帮你度过难关,我——”

    “你不用说了,朕送你们出城,从此朕跟离宫再没有一点关系。”宋清瞳的话音里没有一丝回旋的余地,他一直在骗自己!

    云瑾心头一颤,痛楚的目光看向宋清瞳,“瞳瞳,我要怎样做,你才肯原谅我?”

    就在这时,鱼肠拉住马缰,低声说道:“皇上,快到城门了,荣贵君的人马依然跟在身后。”

    宋清瞳蹙起眉头,撩开车帘,叫来领队的侍卫,吩咐道:“从现在起你们全部撤回皇宫。”

    领队的侍卫一愣,宋清瞳面容一沉,道:“你敢不听朕的旨意?朕现在就能杀了你!”

    侍卫脖子后面冒凉风,领命带着人马向皇宫折返。鱼肠驾马车来到城门处,亮出令牌,马车顺利地通过城门,

    宋清瞳的心终于落地,看一眼云瑾道:“曼卿,很多事情,做过了就没办法回头,从此我们两不相欠,希望你珍重。”宋清瞳说完,忽觉心中的痛蔓延到全身各处,即使她想将他留下来,冷君邪楚天墨也不会答应,到时候她很可能保不住他,所以,莫不如放他远走高飞。

    此时马车拐过弯,城门已经看不见了,鱼肠勒住马缰,将马车停稳,宋清瞳撩开车帘正想下车,云瑾一把拉着宋清瞳的手,“如果不能留下我,跟我一起走!”

    宋清瞳心头微颤,这时候车帘从外面挑开,一道朱红色袈裟身影上了车辇,云瑾一愣:“师父?”

    宋清瞳趁这个机会挣脱开他的手,迈步走下车辇,鱼肠也从车上下来,二人向城门走去,不多时,身后响起嘹亮的马鞭声,云瑾的声音传来:“瞳瞳,等我回来!”声音逐渐远去。

    宋清瞳和鱼肠刚走到道路拐弯处,坡上掠下来几道黑影,挡在道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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