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部分(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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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暖的哭声渐渐明显起来,因为被按在怀里而闷闷的。

贺冬感觉到自己胸前的衣料已经湿透了,那都是楚暖的泪水。

楚暖哭著,自语道:是我,都是我是我杀了他们,是我所以这是我的惩罚,一定是的,一定是的

他们贺冬想到楚霖和楚晗的死。大概是因为这两个人让楚暖背负了深重的罪恶感,毕竟一个是曾经的恋人,一个是亲爱的姐姐,一个被他亲手杀死,一个因他而死,任谁都不会觉得好过

贺冬猜测,或许这份罪恶感就是楚暖心中跨不过去的那道障碍,让楚暖一直无法站起来。

或许应该认为楚暖残忍,但是贺冬无法萌生这种念头,可能是见多了生死,也可能是不耻楚霖的行径,也可能是看不得楚暖那苍白的脸色,贺冬从没有想过要为此谴责楚暖什麽,只觉得可怜,只觉得这是一个需要被保护的孩子。

贺冬抚摸著楚暖柔软的头发轻声安抚:没事的,和你没关系,他们和你没有关系,不是你的错。

楚暖似乎还喃喃说了什麽,但贺冬没听清,只是轻抚楚暖的身体,让楚暖在自己怀中哭泣发泄。

楚暖哭累了,贺冬便带他回房洗澡休息,给楚暖擦身子的时候贺冬注意到小腿健壮了许多,便说:少爷,你的小腿已经不象以前那麽细了,肌肉已经在慢慢恢复,应该很快就能恢复正常了。

楚暖啜啜半天红著脸憋出一句:我我要穿衣服

贺冬愣了愣,抬头时目光扫过楚暖还裸露著的禾幺.处,也明白了楚暖的害羞窘迫。

贺冬笑笑,为楚暖穿上衣服抱回了房,楚暖坐在床上,一脚被贺冬握在手上按摩脚踝──医生说这样对复健有帮助。

揉了一会儿,楚暖说困了,贺冬便让他躺下休息,贺冬回房洗了澡,再回来陪楚暖睡觉。

睡了多日,贺冬也有些习惯了,上床关灯後楚暖自己靠了过来,让贺冬抱他,贺冬知道楚暖就是喜欢入睡前让人抱著,睡著之後自己就会转开了。

楚暖身上淡淡的馨香在体温的催化下渐渐变得浓郁,这香气是专门为睡眠不好的楚暖准备的,具有安神的功效,贺冬刚抱著楚暖的时候觉得男人身上香喷喷的很奇怪,可习惯了也觉得这样还挺舒服的。

躺了一会儿,楚暖在贺冬胸前抠了抠,问:贺冬,我真的还能走吗

当然能。贺冬没有迟疑地说,手掌在楚暖的後背轻拍了两下,道,医生都说你的脚没有问题了不是吗

真的吗楚暖喏喏地问,身子往贺冬怀里缩了缩,像个在寻求保护的孩子。

当然是真的。关於这点贺冬也没法说得太多,毕竟对於楚暖的过往他也只能说一知半解。

可是父亲、母亲、姐姐、叔叔、霖他们他们都是因为我死的我

楚暖的身体又开始轻微地颤抖,贺冬收紧了手臂,仿佛想要通过这种压制让楚暖不再颤抖。

但是楚暖的神经似乎被这个问题拨动了,好容易安定下来的情绪又产生了波澜。

楚暖的颤抖愈发严重,声音尖细,神经质地自言自语道:贺冬只剩下我一个人了,其他人都走了怎麽办怎麽办,贺冬,你不要走,你走了又只有我一个人了,他们都走了,他们都被我杀死了

贺冬也不知道能做什麽好,只能将楚暖抱得更紧,口中苍白地安慰道:没事的,没事的我不会走的,我抱著你,别怕,别哭了,没事的,别哭

楚暖的颤抖慢慢平息,呜咽声似乎消失了,整个人蜷缩在贺冬怀里,脸埋著,贺冬也不知道楚暖现在是什麽状况。

隔了一会儿,感觉楚暖渐渐没了动静,贺冬稍稍松开怀抱,腾出一只手拨开楚暖凌乱的头发,轻声唤道:少爷

楚暖的双目紧闭著,脸上挂著泪痕,气息有些不平稳,但似乎是睡著了。

多半是累了。

贺冬抚摸过楚暖褪尽血色的面颊,叹了口气,将楚暖按入怀中。

楚暖的精神状态变得很不稳定,虽然还努力复健,但往往没有运动多久就会产生沮丧绝望的情绪,特别是练习走路时,连续摔倒几次後楚暖就会面色发白地神经 质地喃喃自语,所说的内容都是他双腿是他杀害了亲人要付出的代价,所以他这辈子都不可能恢复了,说多了之後又会抓著贺冬的手臂说不要贺冬离开。贺冬实在不 知道怎麽安慰,开始还能说一些这不是你的错之类的话,但说多了也觉得没意思,到最後只能抱著楚暖任对方哭泣。

楚暖的精神异常不单如此,日常生活中对贺冬的依赖也日益加重,几乎不允许贺冬离开他身边,只有上厕所和洗澡的时候才没有让贺冬陪在身边。面对这样的楚暖连萝芙林都不知道该怎样上前挑衅了,这倒是让贺冬清净不少。

贺冬一直想找个机会问问管理员或者是郑伯过去的事情究竟是怎麽回事,他意识到过去的事情并不是管理员说的那麽简单,而且那些事情对楚暖造成的影响也超乎想象的巨大,但楚暖几乎没有给贺冬独处的事情,贺冬也无法询问。

这天又是复健,摔倒数次後楚暖的情绪上来了,面色发白,眼泪失去控制地簌簌落下来。这次楚暖没有再诉说什麽,只是跪坐在地上双眼无神地望著地板,似乎已经完全陷入了绝望。

贺冬无法再看著楚暖如此下去,主动将楚暖拥入怀中,拭去楚暖脸上的泪水,道:少爷,别这样

楚暖动了动嘴唇,却没有说话。

贺冬叹了口气,道:少爷,过去的事情都过去了,你不要看得那麽重。

楚暖一点反应也没有。

贺冬无法,想了想,道:我也杀过很多人,不单是敌人,也有一些手无缚鸡之力的百姓。顿了顿,看楚暖的眼珠似乎转了一下,贺冬看了希望,回忆了一 下,继续道,那几年我去中东执行任务,我去的地方很混乱,随时会有身上绑著炸弹的人冲上来要和我们同归於尽,其中很多都是小孩和妇人。没办法之下,我们 不允许任何人靠近我们,一旦超过安全距离我们就立刻射杀。

楚暖嘴唇颤了颤,终於吐出声音:你你也杀了吗

当然。贺冬毫不犹豫地说,一旦超过范围,必须射杀死在我枪下的有的是真的捆绑了炸弹的恐怖分子,但有的只是不小心闯入的无辜百姓。

楚暖的喉结动了动,眼中闪过一丝异芒。

贺冬沈声道:那些人很无辜,他们甚至不是有心的,但是我必须这麽做,否则我的战友就有可能因为我的心软而死亡,我的国家也可能因为我的心软和陷入危 险我要保护我的战友、我的国家,我不能心软,也不能後悔我没办法安慰你说杀人是对的,但是既然做了你就不应该後悔,做了,你就要学会去面对这份错误, 而不是畏畏缩缩地用这种方法逃避

我我

楚暖说不出话来,贺冬不知道自己的话楚暖听了多少,但他看到楚暖的双眼不再那样茫然无神,贺冬知道自己那些话总算不是白说了。

贺冬犹豫了一下,沈声道:少爷,如果哦你愿意告诉以前的事情不论什麽样的事,起码我愿意分担你的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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