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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一阵更大的声音从金猫猫那密集的长毛里传出来。

这下轮到黑猫露出看戏的表情了。

春野绮罗子为他们准备的是白水煮的鸡胸肉,但量对于缅因那种体型来说,显然是不够的。

三花猫眼尖,它一下就瞧出这点,用后腿挠了挠耳朵,夏目漱石指了指被自己挠出一条缝隙的窗户,说道:走吧,带你们去觅食。

因为正值夏天,外面亮得很早,玫红色的光线贴在距离地面很近的地方,再往下就是一些刺眼的金色,那是今天还没有诞生的太阳。

三花猫熟门熟路地钻出去,窗台这点高度对盖提亚来说也不成问题,他光是用后腿直立就能够到窗台,藤丸立香原地用四脚刨了会儿,觉得自己的协调能力好多了,跟着他们的步伐也跳上去。

但夏目漱石选择的是一条非常猫的路,大部分时候都在别人家的窗台和晾衣杆上走动,藤丸立香瑟缩了下,咽了口口水,挣扎道:我们能不能走点人间的路?

三花猫的眉毛和胡须都翘了起来,愉快地笑出声:说的也是,走这边,小子。

然后。藤丸立香。就看到夏目漱石。直接飞下了窗台。

三花猫亲自演示了一遍怎么下去,金缅因紧随其后,蓬松的大尾巴被风剪裁出优雅的弧度。

楼下两只猫仰望着窗台,只见黑猫正一点一点往边缘挪动,先是露出耳朵尖,然后是蓝眼睛,刚瞟了下面一眼,他又飞快地缩了回去。

盖提亚这时才想起,这人怕高。

人形的时候还不觉得,变成猫之后,原本短短的距离陡然变得巨长,藤丸立香不敢往下跳。理智上告诉他,这点高度对猫来说不算什么,只要在空中利用尾巴调整好落地姿势就可以。

尾巴?

他下意识回头,黑色的长尾巴原地甩了甩,然后往他脸上抽了一下,他想也没想抱着就啃了下,一股痛感顺着尾巴,路过脊骨,最后传到脑子。

众所周知,猫和猫尾巴是两种生物。

嘶藤丸立香痛得爪子撑开又合拢,撑开又合拢,他像只乌龟那样趴在窗台上,往前挪动的勇气也没有,不管下方的三花猫说什么都不顶用。

最后盖提亚看不下去了,踩着魔术制作的台阶,重新跳回到窗台上。

喵?黑猫歪了歪脑袋,蓝眼睛里透露出几分好奇,金色的毛发映照在那双眼瞳里,像极了远处天边的朝霞。

盖提亚熟练地摁住他的脑袋,迫使他露出后颈,然后叼住那块熟悉的后颈皮。

藤丸立香:欸?

然后,金色的大猫纵身一跃,飞了出去。

被他叼住的黑猫吓到当场飙泪。

好啦好啦,这不是没事么?三花猫绕着藤丸立香踱步,安抚道,你还得多习惯习惯哪。

黑猫的前爪一直在颤抖,看样子刚才那一飞的确给他带来了不可磨灭的心理阴影。

夏目漱石喵喵讲了半天,发现藤丸立香还是一副高斯模糊的状态,用爪子无奈地挠了挠头,转问道:要不小子你来劝劝?

盖提亚原本就以保护性的姿态站在黑猫背后,他垂下头,红瞳注视着黑猫毛绒绒的后脑勺,过了几秒,他俯身舔了一下黑猫的头顶。

藤丸立香被缅因这劈头盖脸的顺毛舔到懵掉了,当场一蹦三尺高,咋咋呼呼地喵呜喵呜起来:干嘛啊!你又不是真的猫!

盖提亚没回答他,反而是对着夏目漱石道:劝完了。

藤丸立香:

经过这么一刺激,他的神经终于舒缓过来,就不甘示弱地想要回敬回去。

藤丸立香学着盖提亚刚才的样子,直接冲着金色猫猫的胸毛下嘴。

但缅因猫的毛不仅厚实,而且长到会打结,尽管盖提亚还没有到打结的地步,可梳理起来一定是肉眼可见的劲。

黑猫发出叽里咕噜的声音:呸,呸呸洗头杯缠足了(舌头被缠住了)

三花猫蹲坐着,人性化用爪子遮住自己的眼睛,叹了口气。

第四十章

那边那边,好可爱哦,猫咪在开会吗?

真的欸,拍下来拍下来~

凡是路过,人们或多或少会把目光投向街角小公园,三只颜色不一,体型不一的猫咪正呈三角形,小脑袋凑在一起,时不时发出一点咪呜咪呜的叫声。

夏目老师,您不是说带我们去觅食吗?黑猫喵喵问道。

藤丸立香一开始称呼夏目漱石为先生,后来的这一路上,因为三花猫说要稍微教导他一下怎么以猫的身体顺利地获取情报、必要的食物和自保,所以他改口尊称为老师。

是这样没错,三花猫用爪子遮住嘴咳嗽了声,但在此之前,必须先教会你这其中的道理才行。

黑猫立刻支起耳朵,听老师讲诀窍。

只见三花猫用爪子摆出招财猫的姿势,在空中招了招,一道脚步声先迟疑地停顿了一小会儿,紧接着朝他们这边快步走来。

藤丸立香循着望去,发现中岛敦不知何时出现在视野里,他手里提着两个袋子,猫科动物敏锐的嗅觉使黑猫立刻辨认出里面装着牛奶和纸包好的包子。

看到那边白虎小子了吗?夏目漱石喵道,用你的可爱征服他。

哈?

三花猫不觉得自己说得有什么不对,它耐心地重复一遍:可爱,充分的利用自己现在的优势。

藤丸立香默了会儿,问:不是夏目老师,您您这样卖萌,心里不会有什么负担吗?

三花猫回答得理直气壮:不会。

藤丸立香:

春野绮罗子毕竟是武装侦探社的职员,她的住处选得离工作地点很近,其他人也是一样,就好比中岛敦和泉镜花。

昨天吃晚饭时不小心把第二天的早饭也给吃掉了,中岛敦不得不早点起来,重新买好自己和镜花的早饭。

他带着买好的早餐赶回住处,进去之前,一股熟悉的味道传入鼻中,少年昂起头朝几个方向嗅了嗅,努力吸纳更多的气体,试图让大脑和记忆判断出那是什么。

循着那气味,他看到了三只猫咪正排成一排,蹲在楼下的树荫处,其中一只三花猫还朝他招了招手。

等下

呃中岛敦揉了揉眼睛,发现自己看到的没错,三花猫的确在向他招手,少年的脸色一下变得惨白无比。

猫,猫为什么会向他招手啊?

不过,三花猫只是招了招就低头舔起爪子来,感觉自己闹了个误会,中岛敦长长地舒了口气,终于得以放开脑子里越来越可怕的猜测:吓死我了,得快点回去才行。

这时,蹲在正中间的黑猫动了,它朝他走来,只是小碎步迈得犹犹豫豫,时走时停,湛蓝的眼睛一直盯着他手里的袋子看。

黑猫仰着头,露出脖子上的项圈和吊坠。那是一只很好看的黑猫,脸圆圆的,除了左耳和左前爪有花纹外,其他地方找不出一根杂色毛来,那双蓝色的眼睛极为出,仿佛把星辰大海都放了进去。

想要这个吗?中岛敦举了举手里的袋子,试着问。

它喵呜一声,回应了中岛敦的话后,径直走到他面前坐好。

三花猫还在树荫下指导:对,就是这样。眼睛,眼睛再睁大点,尾巴要好,不要摇。

藤丸立香努力地睁大眼睛,好让自己的眼神看起来更加无辜一点,除此之外,他还语重心长地对中岛敦说:阿敦,这是形势所迫,下次我买双份的包子给你。

虽然同样是猫科动物,但中岛敦显然听不懂猫语。听黑猫对自己喵出很长一串,再加上澄澈的猫眼,白发少年脸上多了些于心不忍的表情。

已经过去了一个多小时。

泉镜花在家左等右等不见人回去,放心不下地出门寻找,结果正好在楼下看到中岛敦用包子喂猫。

猫?她跟着蹲下来,一起围观黑猫吃包子。

嗯,好像是走丢了,你看,还有项圈呢。他一边小心地把包子掰开,把肉馅晾冷,然后一点点弄开放进干净的小碟子里。

肉包汁水很多,即便藤丸立香十分注意这点,但下巴上还是不了沾染一些油脂,他做不到像猫那样自己舔干净,左思右想后,他把脸埋在缅因猫的后背上,左右蹭了蹭,把自己揩干净了。

盖提亚气得胡子翘得老高,一字一顿地喵道:藤、丸、立、香!

黑猫活学活用夏目漱石的指导,一脸无辜地喵了声。

缅因猫鸡毛掸子般的长尾巴甩了甩,黑猫的尾巴尖小弧度地抖动,两只猫对视了几秒,不约而同跳起来开始打架。

两个小孩在旁边想要劝架,又不敢贸然插手,一时间金黑两色猫毛乱飞。

它俩打得难舍难分,最后三花猫咪咪短促地叫了两声,扭打成一团的两只总算是停了下来。

金色的猫咪重新站到树荫下,一双红瞳睥睨面前所有人,而黑猫则站到中岛敦前方和它对峙,少年少女的角度正好可以看到它圆乎乎的,毛茸茸的小脑袋。

泉镜花本来想摸摸黑猫的头,但又怕吓到对方,无处安放的五指最后在膝盖上摩挲了会儿,她问:那怎么办?要送回去吗?

少年的喉结上下滚动,酝酿的声音还没有彻底成熟,电话铃声先一步响起来。

国木田先

他招呼还没说完,对面穿透力极强的声音迎面杀来:小鬼,你到底跑到哪里去了!

中岛敦能感觉到国木田独步的手顺着电话线过来掐住他的脖子,还使劲摇晃,生死恍惚间,他终于想起自己今天是要和前辈一起出外勤的。

而现在,他已经晚了半个小时。

完了。

少年看看手机,又看看猫,又看看表,他觉得自己如果说了实话,国木田独步肯定会杀了他。

冷汗遍布额头,他明显地吞了口唾沫,鼓起勇气捏着电话说了几句。

随着太阳的升高,树荫的轮廓变得更加明显了,光与影的分界线也变得更加明确。

国木田独步捏着笔记本,擦得一丝不苟的皮鞋前端有节奏地敲击地面,中岛敦乖巧地跪在三只猫旁边,低头等候前辈的教训。

所以因为这三只猫?

你喂它们吃了什么?

肉包子

气氛一下变得更加严肃了,青年左脚往前踏出形成弓步,他的脸在中岛敦眼中不断放大,宛如来自地狱的阎魔般,让人心生畏惧。

听好了,敦,他用低沉的声音说,猫吃带盐的东西是会掉毛,记住了。

欸欸!?

原本以为自己会被好好训斥一番,却没想到国木田独步竟然没有追究自己迟到的事情,少年的脸上出现一瞬的空白。

国木田独步重新站好,他抓了抓头发,抱怨道:真是的,你好歹让我省心一点啊,别学和那个经浪装置,总之下不为例。

但,但工作那边没关系吗?他后面越说越小声。

那个啊,打电话给你之前就已经转交给别人了,既然你有放心不下的事情,就先做到自己能够放心位置,剩下的事青年执起自己的笔记本,别以为前辈两个字是随便叫的。

中岛敦喜极而泣:国木田先生!

喂,别忽然扑过来啊!

三只猫咪一直赖着不走,要怎么处理,中岛敦不止一次犯难。

以侦探社为中心,半径五公里内都是社员的活动范围,他们几人站在这里,很快就吸引到了第四人。

让我看看,让我看看,发生什么事了?宫泽贤治挤了进来,他身上还残留着泥土,脸上东脏一块西花一块的,像是才从泥巴地里爬出来,手里拎着一个塑料袋。

中岛敦见状飞快上楼取下毛巾,递给他并问道:贤治先生,那一身是怎么回事?

过来的路上看到有施工队被树桩卡住了,我去帮忙□□,所以就搞成这样啦,他不客气地下毛巾,我洗干净再把这个还给你哦。

宫泽贤治整理好自己的外表后,蹲到镜花边,开始打量三只猫猫。

三花猫和缅因猫都不理睬他,唯独蓝眼的黑猫往他的方向靠了靠,还不停地在空中嗅着。

好嘞,我们来玩个游戏吧?他说,强行握住黑猫的前爪,嗯!很好很好,你也同意了!

藤丸立香:放手,我没有!

但宫泽贤治握得很有力气,他用尽力气也没能把自己的前爪抽出来,比起这个,藤丸立香更担心自己被无惧风雨扔出去。

还好宫泽贤治说的游戏是扔球,他在裤兜里摸了摸,掏出一只用剑麻缠好的球,给黑猫看看嗅嗅,然后把身体拉伸到极点,他用力朝外一抛。

来去捡回来!

黑猫凝望那只球划出一道长长的弧线,化作星星消失在比远方还要遥远的地方,一双蓝眼睛里充满了绝望。

宫泽贤治站到他跟前,弯下腰,双手撑在膝盖上,催促道:去呀。

黑猫望望他,又望望远处,哐当倒在地上,一副死皮赖脸的样子。

贤治,国木田独步撑着额角,重重地叹气,那是狗才会做的事情,这是猫啊。

黑猫也附和道:喵~

对啊对啊。

宫泽贤治茫然道:但是都差不多吧?

差多了!

喵(差多了)!

猫和国木田独步异口同声道。

国木田先生,现在怎么办才好?中岛敦可怜兮兮地向青年求助道。

国木田独步捏着日记本,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分析道:那两只脖子上都有项圈,应该是从家里跑出来的,就算放着不管,也

他的视线正好对上黑猫的蓝眼睛,藤丸立香立刻把眼睛睁得大大的,蓝眼睛在光线的折射下显得可怜、弱小、无辜而且无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