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34)(1/1)

此刻就坐在门槛上,烤着那只去头去脚被串上了两根竹签的兔子,时不时翻个面,往上撒一些不知从哪里弄来的调料面。

好香啊

幽砚虽然很久没有亲自动手做吃的了,但她在食物这一方面似乎一直挺在行的。

许是快到月中了,今夜的月,只差几分圆。

月光柔似轻纱,自那星辰稀疏的遥远天边洒了下来,与那随山顶的夜风不断跳动的火光无声相融。

小羊驼趴坐在了主人的身旁,双眼巴巴地望着那只玉手所持的烤兔子。

也不知时间过了多久,幽砚忽而侧过脸来,静静看了小羊驼一眼,而后又不动声色挪开了目光。

短暂静默后,她竟不自觉地,微微扬起了嘴角。

【幽砚好感度+10】

亦秋:!!

小羊驼抬脖将目光转向了幽砚,见其嘴角含笑,双眼有些茫然地眨巴了一下。

蹲只烤兔子都能加好感度的吗?

看起来,幽砚现在心情不错,这是不是意味着,她们之间可以聊点什么?

亦秋于心底小小挣扎了一会儿,终于大着胆子伸出了自己的右前腿,轻轻碰了一下幽砚单撑于地面的左手。

幽砚淡淡扫了一眼,没有说话。

大反派现在心情很好,如果忽然聊正事,应该会很扫兴,得迂回者来。

亦秋这般想着,连忙转头望向那只烤兔:这个,怎么样才算熟了啊?

饿了?

嗯小羊驼点了点头。

饿着吧

我小羊驼瞬间噎住。

还有一会儿呢。幽砚说罢,弯起了眉眼。

火光照在她的身上,映衬着那令人挪不开眼的无瑕容颜,也不知是不是错觉,她的眼底,似闪烁着几分温柔。

亦秋不由得看呆了眼,好半天才回过神来。

她想,或许自己对幽砚而言,确实是特殊的。

特殊到,哪怕隐瞒,哪怕欺骗,只要不伤害,便都可以宽容。

她想,或许自己无需那么迂回,大可以直接一点。

不能说的便不说,能说的便半点不假,这才对得起那份宽容。

是这样没错,她决定了,要直接向幽砚问今后的打算。

幽砚,我有话想对你说!

我不想听。

也不是想对你说啦,我有问题想问你!

闭嘴幽砚说着,别开了眼。

闭嘴!

短短两个字,就像是一张揉皱了的抹布,狠狠塞住小羊驼的嘴。

亦秋不禁龇了会儿牙,一张毛脸逐渐委屈到变形。

她恨啊,恨自己熊心豹子胆吃少了,幽砚一说闭嘴,她便半个音节都不敢往外吐。

好长一阵静默后,幽砚将火上的烤兔拿到了面前,闭目闻了一下。

亦秋不由得吞咽了一下口水,也动着鼻子用力吸了一口香气。

幽砚见了,撕下一块兔肉,轻轻吹了一会儿,递到了亦秋面前。

亦秋正要张嘴,忽而想起了刚才幽砚那句「闭嘴」,一时来了脾气,好巧不巧,还让脾气打败了肚子。

小羊驼馋兮兮地向后仰了仰脑袋,委屈巴巴地避开了幽砚指尖那块吹好的烤兔肉。

嗯?幽砚眼底多了几分兴致。

亦秋自鼻尖「哼」了一声,赌气道:你叫我闭嘴,闭嘴是不能吃东西的!

那你不吃了?幽砚反问。

亦秋瞬间更委屈了,仰着脖子执拗道:你就不能不让我闭嘴吗?

小羊驼话音刚落,嘴都没来得及闭上,便被幽砚硬塞了一口肉。赌气之时,肉在齿间,吃也不是,吐也不是。

短暂尴尬后,亦秋闭嘴开始咀嚼。

味道倒是不错

算了,看在这只兔子的面子上,就先不生气了吧!

小羊驼稍稍伸了伸懒腰,起那些赌气的表情,向幽砚张开了自己的嘴巴。

幽砚笑了笑,又撕下一块肉来,吹凉了送至亦秋嘴边。

一来二去,一只兔子被吃得差不多了,幽砚仍握着手中的竹签。

她静静望着眼前那跳动的篝火,神游许久,这才轻笑了一声。

你想和我说什么?

啊?亦秋呆滞片刻,猛然回过神来,大着胆子说道,我,我就是想问问,你你还想杀洛溟渊吗?

你想吗?幽砚反问道。

亦秋一时不敢说话了。

那一刻,她们相对无言。

短暂沉默后,幽砚向前伸了伸胳膊,丢下手中竹签,起身道:我知道了。

知道什么了?

幽砚转身走入房内,衣袖一挥,便灭了屋外的篝火。

亦秋连忙跟进了屋里,特别乖巧懂事地用后腿踹拢了房门,不知所措地望着站在桌边饮水的幽砚。

一碗白水饮尽,幽砚点燃屋内烛台,淡淡说道:不杀了

啊!

幽砚回过身来:还想让我帮你做什么?

亦秋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待遇,真是小羊驼配得到的吗?

今晚的幽砚,好得有点虚假了,她有资格怀疑自己在做梦。

烛火微暗,牵动着不知谁人的心绪。

忽然,小羊驼像螃蟹似的,屁股贴门,横走了几步,碰到冰冷的墙壁才停下身来。

下一秒,她猛地转头,把脑门往墙上硬磕了一下。

嘭!

那一瞬,幽砚眼底闪过了一丝震惊之色。

羊驼缓缓将脑袋埋进了两条前腿里,打鼻尖发出了奶狗似的哼声竟然真不是梦啊。

疼,疼疼疼

第48章

烛光之下,幽砚侧坐在地上,一手抱着小羊驼的脖子,一手轻轻按揉着小羊驼有些发肿的脑门,指尖泛着似雾的灵光。

亦秋静静缩在幽砚细瘦的臂弯里,不断思考着自己的驼生。

是的,她又在思考。

天知道,从前的她每天只需要思考三件事早餐路上买什么,中午食堂有什么,下午回家吃什么。

可自从来到了这里,她便每天都在背离自己熟知的一切,努力去做一些奇奇怪怪的思考。

她感觉自己应该是用脑过度,从而逐渐被初始智商二十的羊驼本体给同化了。

若非如此,她也不会做出「撞墙证梦」这种愚蠢之举,让鸟女人在一旁看了大笑话。

忽然,幽砚散去指尖灵力,将亦秋从怀里推了出去,并用力拍了下她的后脑勺。

唔小羊驼委屈巴巴地哼唧了一声。

笨幽砚起身走至桌边,倒好一碗清水,放在了小羊驼面前。

亦秋吸了吸鼻子,伸着脖子上前喝水。

幽砚拉了根凳子在一旁坐下,俯着身、托着腮,静静望着面前这只软绵绵的大白团子。

亦秋喝完了水,抬眼怯怯望向幽砚,不料直接撞入了那双细长的眸子,一时竟有些惊慌失措。

你,你,你一直看着我?小羊驼忽然口吃起来。

幽砚眨了眨眼,反问道:不可以?

亦秋连忙晃了晃脑袋。

幽砚低笑一声,又问:还疼吗?

亦秋闭目感受了一下,刚才还有些胀痛的脑袋,此刻只觉清清凉凉的,已经不再疼了。

她睁开双眼,冲幽砚扬起了一脸看上去傻乎乎的笑意:不疼了

下次想要转移话题,大可不必去撞墙。幽砚淡淡说道,不想说,我也不会逼你说。

没有!亦秋一下从地上蹦跶了起来,站得笔直,小脑袋直接凑到了幽砚面前,认真道,我不是为了转移话题!

哦?

我,我是亦秋犹豫了好一会儿,才重叹了一口气,垂下小脑袋,语气别扭道,我是觉得,我,我可能在做梦,有必要清醒一下

做梦?幽砚似有些不解。

不是做梦,你怎么可能对我那么好亦秋低声嘀咕着,一下将脑袋压得更低了。

她真是一点也不想承认,自己忽然撞墙的原因竟是这个,实在是太丢人了。

静默,短暂静默后,小羊驼头顶传来了一声轻笑。

亦秋:

果然,这位每天不是在欺负她,就是在吓唬她的魔尊大人,根本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可以嘲笑小羊驼的机会。

嗐!

生活不易,羊驼叹气。

幽砚见了,忍不住伸手捏了捏亦秋的后颈。

小羊驼瞬间缩了缩脖子,挣扎着仰起头来,晃了晃脑袋,小声嘟囔道:你能不能不要老捏我脖子

幽砚反手胡乱揉了一把亦秋的脑袋,将那对尖尖的小耳朵都揉塌了,这才问道:那你现在可以说说,你到底还想做什么了吗?

亦秋闻言,连忙望向幽砚,认真问道:你真会帮我吗?

幽砚沉默片刻,弯眉道:不一定

亦秋思虑了好一会儿,到底还是寻了个比较合理的说法。

她伸展了一下四肢,这才小声说道:我想,想要洛溟渊离开这里。

为什么?

这里的人都对他不好,我几次看见他,他身上多有伤可他明明没有做错什么啊,他的师兄弟们却会打他、骂他,用难听的话语讽刺他。

亦秋说着,不禁轻叹一声,眼里带着些许愧疚,我一开始也讨厌他,又吐他口水,又将他推上试炼台

亦秋说着,小心翼翼观察起了幽砚的神情。

幽砚没有言语,也没有太多的表情变化,只是若有所思地望着眼前的小羊驼。

亦秋见幽砚没有生气,便将话继续说了下去:我就是觉得,我很讨厌那些人的做法,可我我好像和那些人也没什么区别。

所以我就在想,如果他可以离开这里,会不会过得比现在好一点

有些事,真假参半,往往最具迷惑性。

正如此刻,亦秋说着说着,自己都快信了,眼底那愧疚,可谓是愈发浓烈。

可就在这时,幽砚忽然问了一句:你可知他是谁?

啊?亦秋短暂惶恐了那么一瞬,脑子便光速转了回来。

面对这个问题,答什么都有风险,最好的回答,就是什么都不回答。

所以,小羊驼歪了歪脖子,眼底露出了些许茫然。

幽砚沉默片刻,道:离开仙麓门,他未必能活。

为什么啊?亦秋瞪大眼睛问道,他什么坏事都没做过,就因为是半妖,便会被杀掉吗?

说到底,这世间的妖皆觊觎金乌之力,洛溟渊未曾修行任何术法,仅凭一身武功,面对修为高深些的妖便会无法自保。

若非如此,他的养父母也不会早早将年幼的他送上仙麓门。

其中缘由她都懂,但她还是得装傻。

如果没有猜错,幽砚应该只是知道她心里的小九九很多,并不知道她到底来自何处,又有着怎样的目的。

虽说她敢对天发誓自己绝非来自天界,可若让幽砚发现,她明知洛溟渊是天帝之子,却还有意相助,只怕真会当场翻车,死无葬身之地。

可人撒谎,就会心虚。

亦秋为了不被幽砚看出自己的心虚,一时间分外努力地直视着幽砚,不让自己的目光有半分躲闪。

于是,她在幽砚的眼底,看到了一丝十分复杂的神色。

虽然仅是短短一瞬,她却确定自己没有看错。

末了,幽砚回过神来,认真问道:你真想帮他?

嗯亦秋老老实实点了点头。

幽砚沉思片刻,道:将他弄下山倒也容易,可他自己有脚,总归是会再跑回来的。

要不把腿打折吧。幽砚淡淡说道。

亦秋又一次倒吸了一口凉气。

她看得出来,幽砚的表情很认真,一点也不像在开玩笑。

为了别让幽砚继续想下去,亦秋连忙张开嘴巴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幽砚:

数秒沉默后,幽砚起身走至床边,淡淡说道:乏了,此事来日再谈。

小羊驼不禁松了一口气,屁颠屁颠跑回了自己的小地铺。

那夜之后,幽砚再没提及此事。

可亦秋知道,幽砚肯定有在为此做什么准备,不然也不至于忽然就玩起了失踪了。

是的,没错,近来几日,那个鸟女人时不时便会失踪一段时间。

有时候是早上,有时候是中午,有时候又是晚上。

不知何时离去,也不知何时归来,总之就是没有任何规律。

幽砚不在的时间里,亦秋便自由了许多,为了让自己不那么无聊,她便每日都去围观一下试炼大会。

到了饭点,若幽砚还没回来,她便会厚着脸皮找那个唯一能和她说说话的小猪蹄子蹭饭。

这层层比试有如大浪淘沙,能留下来的都是佼佼者,自是越到后面越是。

在小说里,洛溟渊打败了贺修竹,而后运气不错,一直未曾对上江羽遥和朝云,一路闯到前八,这才在败在了朝云手下,一时之间风头大盛。

而贺修竹却因受此一挫,从此于心底埋下怨恨,后来为恶毒女三欺骗利用,没少在洛溟渊黑化的路上推波助澜。

都说人若作就会死,贺修竹前头坏事干多了,最后下场自然也是惨烈。

小说中后期,因幽砚的提议,他被彻底黑化的洛溟渊拔舌剜目、断去四肢,半截身子都埋进了土里,日夜喂养猪食,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地活到了阳寿尽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