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36)(1/1)

她倒不是想回去睡觉,只是现在离开,这后续剧情又该如何推进?

大反派总是要跟着男女主的啊。

亦秋想了想,忙开口道:可是主人洛溟渊那小子,真的没事吗?你,你把他腿打折了,别是别是往后废了吧?

折了又不是断了。幽砚蹙眉说道,以他的体质,骨头接回去,过几日便能下地行走。

唔亦秋点了点头,又一次陷入了沉思。

只是她思绪乱了,思来想去都没个结果,再抬眼时,幽砚已经转身走远。

亦秋愣了一下,连忙追了上去。

她跟在幽砚身后,朝着来时的路走去,走着走着,远方长清阁的火光渐渐暗了,不过天上浓烟依旧。

亦秋不禁去想,到底要怎样开口,才能幽砚一直跟着男女主呢?

她总不能现在就离开的,毕竟要过关键节点,幽砚还得还得杀了洛溟渊的养父母呢。

想到此处,亦秋忽然失了神。

她不是没有见过幽砚杀人,也不是不能接受幽砚杀人。

她早就想明白了,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

其实很多事,若是幽砚主动去做,她便会觉得一切都是那么的理所当然。

反正小说里就是那么写的,反正幽砚那么强大,她一只小羊驼根本阻止不了。

可如今的幽砚,没有那方面的想法了。

亦秋一想到自己得活命,就必须想法子让幽砚去伤害无辜之人,便多少有些迷惘,不知该要如何面对。

她忽然觉得,比起幽砚,自己似乎更像是一个反派。

其实,她也是个很自私的人,没有那种为了旁人牺牲自己的大无畏神。

她知道,这世界那么大,肯定不止她一人如此自私,可以为了活,选择漠视一些人的死亡。

可她真的不想,不想推着幽砚为她去做一些,原本并不想做的事情。

要不

就这样算了吧?

就算过了这个节点,下一个节点在哪里,又要如何去过?

在过这些节点的过程中,自己又要说多少违心的话,做多少违心的事?

太难了,在这个世界里,活着实在是太难了。

亦秋不禁在心里对自己说,真不是你不想活啊,实在是这剧情已经偏离原著十万八千里了,你一只小羊驼能改变什么呢?

大反派现在就要下山走人了,你敢开口求她继续跟着主角,一路帮你「杀人放火」吗?

亦秋越想越丧,丧得恨不得马上找个地方开始自暴自弃,每天吃了睡、睡了吃,啥也不去想,舒舒服服混到死期便算完事儿。

可就在此时,她听到了江羽遥的声音。

白姑娘!

短短三个字,有如一根救命稻草,一下便将她从低落的情绪中拽回了现实。

亦秋回过神来,随着幽砚一同停下了脚步,见江羽遥正朝这边跑来,连忙四下一望,这才发现自己已随幽砚来到了仙麓门的入口断崖云桥。

这一刻,她才猛然反应过来,幽砚若真想悄悄离开,何必要走这一条路?

莫非,幽砚只是嘴上说着无趣,其实心里已然改变了主意?

这倒也不是不可能,毕竟那日比武,幽砚似乎说了句这样倒还像点样子。

幽砚这话里的意思,是否可以理解为,这样的男主,已经配得上让她玩弄于股掌之间了?

所以,原著中最大的「有趣怪」,开始觉得主线剧情「有趣」了。

她搞这一波事情,就是为了让江羽遥带洛溟渊下山历练,从而对其养父母使用魔种,然后先引女主杀之,再引男主亲眼撞见那一幕。

说得通,确实说得通

如此一来,剧情便会重新回归正轨。

而她,天选草泥马,将肩负起自己应有的责任,拯救主角于水火之中,帮助一对伤心人摆脱狗血虐恋的be枷锁!

顺带着,用爱感化大反派放下屠刀。

亦秋忽然觉得,羊驼的一生,变得有意义了许多!

小羊驼瞬间昂首挺胸,将目光望向了一路赶赴至此的江羽遥,眼底好似闪烁着「大爱」。

江羽遥此刻赶了上来,望着幽砚的目光有些诧异:白姑娘!你怎在此?

幽砚应道:鸟妖之事,我应能帮得上忙。只不过,我非仙麓门人,不知江姑娘是否会嫌我多管闲事?

江羽遥闻言,眼底闪过一丝欣喜:今夜离山,是我一意孤行。我不知那鸟妖道行深浅,心里没个准数,白姑娘愿意帮忙,我已感激不尽,又怎会嫌弃!

说罢,她不再浪一点时间,转身面向断崖,双手结印,唤出了那长长的云桥。

下一秒,小羊驼紧紧搂住了幽砚的小腿,身子不自觉颤抖起来。

幽砚:

江羽遥踏上云桥,回身看了一眼:白姑娘,要紧吗?

幽砚摇了摇头,轻叹一声,于亦秋面前蹲下身来。

都说一回生二回熟,小羊驼已不是第一次爬鸟女人的后背了,动作自是大胆了许多。

她一下扑到了幽砚的身上,又一次将脑袋搁在了幽砚头顶,嘿嘿傻笑了两声,这才闭上双眼。

幽砚拿她哪有办法?一时也只得托住她的两条后腿,连忙跟上了江羽遥的步伐。

过完云桥,幽砚蹲下身来,将亦秋推回了地上。

不得不说,比起上一次被摔下去,这次已是十足温柔。

小羊驼伸展了一下四肢,心情大好地绕着幽砚蹦跶了几步,瞪大豆豆眼似是在问:接下来我们去哪儿?

幽砚胡乱揉了揉亦秋的脑袋,示意不急。

江羽遥显然也没有方向,她一手持剑,一手凭空画咒,符咒画完的那一刻,长剑的剑身忽而泛起了微弱的灵光。

这架势,看起来像是原著里写的「搜灵之术」,是专门用来寻人寻物的。

这能找着?

亦秋不由得歪着脖子等待起来。

只见那江羽遥摆了半天pose,最终还是起剑来,皱眉回身,对幽砚说了句:我感应不到那只鸟妖的存在,洛师弟未修术法,体内灵力微弱,更是无从找起。

没事,我有办法。幽砚扬眉一笑,伸手抚了抚小羊驼后颈上的绒毛,我的灵宠鼻子可灵了。

亦秋:

哈喽?有事吗?

把羊驼当狗狗这样的戏码,我还得陪您演第二次吗?

小亦秋幽砚俯下身来,抱着亦秋的脖子,哄孩子似的,在她耳边说道,快去找你洛大哥,他遇上危险了。

亦秋不禁深吸了一口气,鼓着腮帮子瞪了幽砚一眼。

什么叫她洛大哥?

拜托,要是只算这辈子,她大那小子十一岁!

你记得他的味道,对吧?幽砚说着,拍了拍小羊驼的后背。

亦秋忍不住狂翻白眼。

她为什么要记得一个小猪蹄子的味道?

臭男人能有烤兔肉一半香吗?

这让她怎么找啊?这鸟女人根本就是故意在捉弄她!

亦秋气呼呼地想要拒绝,扭头却恰好对上了江羽遥担忧而又期盼的目光,一颗心瞬间便软了几分。

片刻犹豫后,小羊驼不情不愿地「嗯」了一声,弯起脖子,低垂着小脑袋,像条狗狗似的,装模作样地在地上闻了起来。

小羊驼能有什么真本领呢?

小羊驼只能闻到泥土、青草,以及不知什么动物残留的粪便气息。

可她被鸟女人赶鸭子上架了,不得不硬着头皮继续带路。

她是草泥马吗?

不,她是草泥狗!

鸟女人说,洛溟渊被她扔山下了,所以不管在哪个方向,先下山准是错不了的。

亦秋这般想着,便一路向山下跑去。

这下山的路,明显比上山时好走许多,不至于让小羊驼走着走着失了力气。

为了不引起江羽遥的疑心,亦秋每蹦个百来步便会埋头闻上几下「寂寞」的气息,可谓是十分尽心尽职。

朦胧月光下,幽暗山林中,两个姑娘追着一只小羊驼,一跑就是一夜。

当夜色散去,晨光熹微之时,她们已然快要赶至山脚。

这都下山了,依旧全然不知该往何处去的亦秋愈发茫然起来,就在她最最不知所措时,身旁幽砚忽然开口问道:是这边吗?

那一刻,正在地上努力闻土的亦秋猛然抬眼,只见幽砚正指着某个方向。

原来鸟女人还会指路啊?

早点说呀,慌死草泥马了!

嗯!

小羊驼短短的尾巴,差点点就翘起来了。

第51章

就这样,小羊驼屁颠屁颠地顺着幽砚所指的方向跑了过去。

每跑一段路程,埋头闻一下土,再抬头看幽砚一眼,幽砚便会装模作样指出新的方向。

一人一驼,一唱一和,很快便来到了一个被封死入口的山洞面前。

那个山洞的洞口,被纵横交错的藤条牢牢覆盖,正常藤蔓无法生长成这个样子,明显是以术法催生而成。

这是怕被打折了腿的小猪蹄子还有力气逃跑,所以在洞口又多添了一层保险吗?

有一说一,这鸟女人办事还真周到,不愧是原著里把所有人玩弄于股掌之间的大反派呢。

江姑娘,你看这里。幽砚回身看了江羽遥一眼,而后将目光望向那被封死的洞口,微微蹙眉。

亦秋瘪了瘪嘴,于心底暗暗吐槽起来:鸟女人,小表情装得还挺像啊,搞得跟这里不是你封死的一样。

江羽遥快步跟了上来,望着这满目的藤条沉默了两秒,皱眉道:我师弟在里面?

应该错不了。幽砚说着,低眉看向亦秋。

嗯嗯!亦秋连忙点了点头,十分给自家主人面子。

江羽遥闻言,伸手护着幽砚后退半步,而后眉目一冷,拔剑出鞘。

亦秋下意识缩至幽砚身后,探出半个脑袋,只见江羽遥手中长剑骤然聚起一道灵光,似水流般缓缓萦于剑身。

下一秒,她长剑一挥,瞬间便将眼前那纵横交错的藤条尽数斩落,破出了一条可供人进出的通路。

江羽遥岁数不大,更是涉世未深,一身修为虽已是同辈中的佼佼者,但在面对未知时,多少还是会有些惧怕。

此刻天色刚明,洞内却是漆黑一片,江羽遥虽不曾明言,眼底却明显闪烁着些许不安。

幽砚见了,知江羽遥心底有些惧怕,本欲前方带路,没成想竟被江羽遥伸手拦下。

白姑娘,我走前面。江羽遥说着,抿了抿唇,握紧长剑,先一步走了进去。

幽砚沉默片刻,默然跟了上去。

嗯这荒郊野岭的,小羊驼哪里敢独自留在洞外,自是连忙追在了幽砚身旁。

这个山洞很深,洞内十分阴冷,两个女子带着一只瑟瑟发抖的小羊驼,借那灵剑上的微光一路前行,好在没走多远,便在一个拐弯处寻见了昏迷不醒的洛溟渊。

江羽遥寻见洛溟渊,连忙蹲下身来,将那剑上灵光催亮几分。

亦秋顺着那柔白的灵光向洛溟渊望去,不曾想仅一眼,便已再不忍看。

这小猪蹄子伤得着实不轻,不难看出幽砚这次下手十分重,全然不似她口中那般轻描淡写。

洛溟渊此刻面色惨白如纸,身上破损衣衫已被鲜血浸染大半,右腿之上有一处伤口破皮露骨、扭曲异常,身上更有多处伤痕,明显为鸟兽利爪所为。

最为严重的,除去腿上,便是左肩与下腹之上的两处抓痕,深可见骨,纵然半妖之体有着极强的自愈能力,此刻依旧是血流不止。

而他的身后,拖着一道长长的血迹,想来是一路挣扎至此,此刻血迹尚未凝未干,应是刚才昏迷不久。

师弟江羽遥犹豫着想要将他扶起,却又不知如何下手,生怕触碰伤口,将他疼醒。

亦秋不禁屏住呼吸,抬头望向幽砚。

洞内昏暗,唯有那灵剑之光照着重伤之人,小羊驼看不清主人的神情,只隐隐感觉那双细长的眸子里,似有什么自己无法辨明的神色一闪而过。

幽砚紧蹙着眉,蹲身上前,以灵力探了探洛溟渊的伤势,道:还撑得住,带他找大夫,伤口必须尽快处理。

江羽遥闻言,连忙伸手将洛溟渊扶起,可她毕竟力气不大,多少有些勉强。

幽砚犹豫片刻,上前搭了把手。

亦秋追着两人赶投胎似的步子,一路赶到了陌水城中的一家医馆。

医馆大夫见伤者浑身是血,伤得极重,一时分外诧异,赶忙唤着小徒弟过来帮忙为其处理伤口。

江羽遥一直守在旁侧,眉心紧锁,寸步不离。

幽砚则是在一旁看了没多久,便走到医馆后院的老树边坐了下来。

时间已是正午,艳阳当空,四下无人。

亦秋缓步走到幽砚的身旁,站定不动,静静将她凝望。

那一袭白衣染上了血色,她却浑然无觉,只靠树屈膝而坐,一手撑着地,一手轻轻搁在了膝盖之上。

不知是不是错觉,今日的幽砚好安静。

她抬眼望着天上的太阳,目光游离,思绪不知飘去了何方。

小羊驼忍不住顺着她的目光也看了会儿天,低头时只觉眼花得厉害,整个世界红黄蓝绿一块块儿的,什么颜色的光斑都有。

她垂着脑袋,缓了好一会儿,这才又一次抬起头来,望向了幽砚。

这就是你说的把腿打折?小羊驼轻声问着,语气里没有责备。

她只是好奇,好奇幽砚为什么会这么做。

幽砚想杀洛溟渊简直易如反掌,真要有什么怨恨,直接杀了便是,全然无需照顾一个宠物的情绪,根本不至于一边答应了要帮忙,一边在背地里下这样的狠手。

你现在是不是觉得,我真是个手段残忍的魔头?幽砚淡淡说着,忽而闭上了双眼,轻声道,我说不是我,你信吗?

不是你?那

你不信幽砚语气冰冷了几分。

亦秋连忙将脏兮兮的蹄子搭上了幽砚的手背,慌忙道:我信!你说我就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