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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搞不定程斯言,真被说中了,等到自己棋逢对手的时候,才会意识到山外有山,人外有人。

我懂您意思了,打扰了。季茗郁闷地走出办公室,程斯言给她好好上了一课。

她拿出手机,翻到那个熟悉的号码,拨了过去。

阿茗,终于愿意给我打电话了?电话里的声音淡如水,轻如风,柔如云,似乎早已知晓一切。

若清,你回来吧,我搞不定程斯言。

意料之中,我现在就买机票,剩下的交给我吧。

第19章 你无理取闹

明基广场的方案让季茗几乎江郎才尽,摒弃固有的思维和套路,这次她已经是拼尽全力,可结果还是不尽如人意。

她多少有些受挫,她非广告传媒专业,根基不如别人。她一个语言专业的师范生,入了传媒行业,也算一个巨大的跨度和突破。

顾若清带她入行,传授经验,指导方案,无所保留地把一切都教给她。但她的天赋和阅历,终究是有限。

比起业内公认的大咖顾若清,她还相差甚远。

本以为今天这个会议至少要开两个小时甚至更晚,没想到半小时就结束了。

这也要感谢程斯言的中途打断。

今天备受打击,加上前几日每天只睡两三个小时,让季茗疲惫感更深。

走到家门口,季茗深呼吸好几次,才打开门。

刚踏进玄关,就听见了音乐声,那是...手风琴的声音?

这首曲子是幼儿园现在非常流行并且耳熟能详的一首歌叫《你笑起来真好看》,季茗记得凌四季刚开学没多久,回家总喜欢唱。

喜欢看你的嘴角,喜欢看你的微笑...依旧是凌四季可爱的小奶音,偶尔会听见凌陌带唱几句。

季茗轻轻带上门,悄悄探出头,发现凌陌正盘腿而坐,拉着手风琴。凌四季手舞足蹈,根据节奏哼唱,好似在排歌练舞。

大学时期,凌陌每年都参加校庆演出,不是乐器演奏就是歌舞节目,她能让整个舞台熠熠生辉,也能聚焦全场目光。

季茗怀念那时候的凌陌,像块心雕琢的璞玉,在任何地方,都能散发着迷人的光辉。

她是季茗心里的光,分开八年也没能把凌陌这束光熄灭,这么多年,季茗能够咬牙前行,跨过艰难险阻,都是因为心里还有爱。

妈妈?!妈妈回来啦。凌四季最先发现了季茗,开心地叫出声。

凌陌转头,笑靥如花,她放下手风琴,和凌四季一同迎过去:今天回来这么早?

嗯。季茗唇角隐隐含笑,她放下随身携带的笔记本,发现茶几上放着肯德基零食还有奶茶。

你们今晚就吃这个?

凌陌挠挠头:呃...我问过四季,她说很久没吃过这个,我就点了个外卖。

是么?季茗神情严肃,笑意全无,四季,是你说想吃才让老师点的吗?

凌四季咬唇转眼珠,回答:老师先说想吃的。

凌四季!这小丫头片子咋还害自己呢?

看季茗的表情就知道,晚饭吃这个是种罪,可她急着排练舞蹈,再说她不熟悉季茗家厨房,打开冰箱后束手无策,只能这样。

你们继续。季茗脸色如夏日的天气,阴晴不定。

她转身走进书房,将门砰地关上。

洺洺!凌陌忙去敲门,是不是垃圾食品是季茗的忌讳?还是自己没照顾好凌四季餐食她生气了?

遭了遭了,好像闯祸了。

洺洺,我错了,我下次不吃垃圾食品了,我一定给四季做个健康晚餐,你别生气好不好?

里面没有回应,她想直接开门进去,被凌四季拦住。

老师,妈妈健身的时候不喜欢被打扰。

嗯?你怎么知道她要健身了?不吃晚饭,不换衣服直接锻炼?

她一直都这样,反正我提醒你了。凌四季说罢张开双臂,哼着小曲,自娱自乐地做动作,十分搞笑。

凌陌哭笑不得,我还得感恩你叻?

那我们继续排练吧?她无可奈何地走回客厅,总不能现在去虎口拔牙。

好呀好呀。自从知道凌陌住进自己家,凌四季别提多开心,单调乏味的课后时光,总算有了些乐趣。

爸爸不回家,妈妈有时候加班或者健身,她只能一个人搭积木,玩乐高,多少有些冷清。

今天,凌陌也发现了这个家几乎没有男人生活过的痕迹。生活日用品,诸如牙刷、毛巾之类的东西,虽备了两份,但显然没有用过。

主卧的衣柜是三格,只有边上挂着几件男式外套,其他两格已经变成自己的私人衣柜。

她心里依旧有个很大的疑问,凌四季到底是不是季茗亲生?

父女俩长相那么像,一看就是亲生,可凌四季身上也有些季茗的影子。是试管吗?人工授?还是别有隐情?

还有把自己和她的姓融入孩子的名字里,是巧合吗?还是故意?

凌陌想问,总觉得时机未到。

这才刚住进来,和季茗说过的话都不超过十句。

她哪敢去触碰别人心里的雷区?万一碰到逆鳞怎么办?她不敢赌,也输不起。

书房里,有个独立换衣间,专为健身而设。季茗运动不为美体,不为健康,只为发泄。

让自己流汗,身体累到极致就是她调节心情的最佳方式。

抽烟、喝酒都抵不上这种积极的方式。

马甲线,也是在这情况下无意中练出来的。

都说自律的人了不起,可季茗只是习惯地藏起自己。她的心情和心思,从未对人诉说过。

她是个完美的聆听者,从没做过倾诉者。

有时候她也想向喜欢的人倾吐一切,可话刚到嘴边,就自动咽了回去。

面对凌陌,再多欣喜和温暖,她也无法表现。

她太害怕,怕当年的事,旧事重演。所以,什么都不要想,出一身汗就好。工作的挫折也没关系,累一次就好,她要继续向顾若清学习,才能看到自己的不足。

门外时不时传来凌陌和凌四季的欢声笑语。

季茗在瑜伽垫上做塑形类运动,贵在坚持和耐力,不知为什么,听见凌陌的笑声,她竟怎么都不觉得累。

我们四季果然聪明,就这样,转一圈,先动手再动脚...对了,真棒...凌陌在教舞过程中,时不时夸赞凌四季几句,让孩子充满干劲。

凌四季...季茗心中喃喃这个名字。

凌陌怎么会知道,当初改孩子名字的时候,遭到了多大的反对和压力。

所幸,凌杰站在自己这边,他们二人同心,才有了今天这么平衡的局面。

老师,你陪我再来一遍。凌四季从没这么认真过,她从小喜欢沉浸在自己的世界,就因为这样,季茗才会想开发她的思维能力。

不懂她们今天在做什么?要把学校课程回顾一遍?

健身半小时,季茗已是疲力尽,她大口大口喘着气,全身被汗水浸湿。

心情舒畅了许多,她才走出书房。

洺洺,你健身完啦?喝点水不?凌陌殷勤地端了杯水,积极表现。

谢谢。季茗接过水杯,轻抿一口,看向地上的手风琴,问道:这个琴哪来的,我记得你没带过来?

刚买的,让人送上门的。

用钱还真是任性,一部手风琴,说买就买。

哦,这样...那你们课也上差不多了,四季该去做做别的游戏了。季茗用挂在脖间的毛巾,擦了擦汗,准备去洗澡。

我们没上课啊,在排练节目。

什么节目?季茗问。

群里通知你没看见?我们迎新晚会每个班要出三个节目,我直接帮四季报了个歌舞,由我用手风琴伴奏,四季表演。

季茗擦汗的动作停了下来,凝望凌陌,冷淡说道:我没同意让她参加节目。

我觉得这是个孩子展示自己的好机会,四季能歌善舞,为什么不参加呢,你看我们排练的很开心呢。凌陌从幼师角度,想让孩子全面发展,也希望凌四季有些封闭的性格,能够更加开朗些。

毕竟走向社会,光有学历和能力还不够,为人处世,情商和自信的培养也是重要至极。

可季茗脸色唰地沉下,我们不参加,你找别的孩子吧。

为什么?凌陌不解。

没为什么,她还小,不适合这么抛头露面。

抛头露面?你把孩子的才艺展示说成抛头露面?这是她培养自信的绝佳机会,你怎么能这么说?

季茗眉头一皱,原本平静的心情,又起波澜:你怎么知道她第一次上舞台会不会害怕?你怎么知道她面对台下那么多观众会不会紧张,她知道自己上舞台面临的是什么吗?万一表演失败,对她又是怎样的打击?你考虑过孩子感受没有?我说不参加就是不参加,你是老师,但没权利替家长做主。

她代入感太强,想起了惧怕面对目光的自己,那种局促难安,惊慌失措的感觉,太糟糕了。

凌陌没想到她反应这么激烈,却也觉得她这个观点过于消极,争辩道:你不给她机会上台,怎么知道她能不能成功,你不能扼杀孩子的天性,更不能随意浪她该拥有的机会。

什么机会?她才几岁,四岁你让她要承受这么大压力,她懂什么?

你别小看孩子,现在四岁孩子的智商和承受力,远比你想的高。

我是孩子的妈妈,你才认识她多久,不要自以为是。

你才自以为是,你自己惧怕的事情,不要强加给孩子,我就是不希望四季活成你那样,总是封闭自己,不懂得分享喜怒哀乐,不知道与人倾诉,失去原本的快乐。说话间,凌陌红了眼眶,她原本有机会成为季茗最亲的人,她原本有机会倾听季茗心底的声音,可是她错过了。

季茗双拳紧握,指甲不慎掐进肉里,像被人戳中心窝那么痛。在外跟程斯言吵,回家跟凌陌吵,她这是怎么了?

妈妈...凌四季惶恐地抚上她手背,季茗拳头松下,掌心留了几个指甲印。

妈妈别生气,老师也别生气。凌四季一只手牵着季茗,另一只手牵着凌陌,我会好好跳的。

我不是擅自做主,比起征得家长同意,孩子的意愿更重要。凌陌偷偷拭去眼角的泪痕,一肚子委屈。

两人从没吵过架,没想到再重逢,她连季茗脾性都摸不准了。

简直蛮不讲理,无理取闹。

教育孩子怎么能一叶障目,怎么能对标自己?真是生气。

对不起,四季,你跟老师练吧,妈妈去洗澡。季茗的这句道歉不知是对凌陌,还是对凌四季说,但后来的整晚,两人都没再有过沟通与交流。

季茗洗完澡工作了一会,就哄凌四季睡觉了,凌陌在主卧,越想越气,越想越觉得自己委屈。

想等季茗来哄自己,也等了个寂寞。

她整夜都心烦意乱,怒气难消。

情绪不隔夜,凌陌本想第二天早上主动跟季茗打个招呼,没想到起床时,季茗人又不见了,而凌四季还在睡梦中。

这是把孩子撂给自己,直接撒手不管了?

凌陌幽怨了一整天,又无可奈何。放学后,她本来想带凌四季去吃个大餐,没想到被四季奶奶半路截住,硬拉生拽地把自己和凌四季强行带走,吃了一顿无比尴尬的晚餐。

季茗啊季茗,你不能少加两天班吗???

凌陌气得牙痒痒,想等她回来好好算算账。

老师,今天我们还练习吗?要不玩会多米诺骨牌吧?凌四季手痒,想来点新鲜的,总对着一样东西,小孩子很容易失去兴趣。

好啊,也不知你妈妈啥时候回来。凌陌嘴里嘀咕着,心里准备了大段与季茗据理力争的台词。

可是,腹稿打得再多,也不及现实一击。听到有人开门,凌陌迅速爬起,做好万全准备,只等季茗进门。

门刚开出一条缝,她就说:哟,日理万机的季总终于舍得回来了?

话音未落,只见一个女人拖着行李箱从容走进屋,凌陌被这女人惊艳到发愣。

她看起来三十五左右,有种历经世事,独立而清澈的出众气质,正如初冬里的一袭夜风,令人感到扑面而来的清爽和冷冽。

她的眉眼似乎会笑,流转的眸光扬着自信与从容。

看见凌陌,有那么一瞬的讶异,转即消失,继而恍然:你是凌陌吧?

我是,请问你是?凌陌礼貌问。

顾若清。

第20章 清本佳人

顾若清如屋主, 直接将行李箱推进,凌四季发现她回来,兴奋地飞扑:老顾!

诶, 四季乖乖。顾若清蹲下亲密地与凌四季相拥。

凌四季眨巴眼睛问道:你给我带玩具了吗?

小不点,每次见到我就知道玩具, 到底是想玩具还是想我。即便是在哀怨,顾若清也不失长辈风度。

想你, 也想玩具。

这还差不多。顾若清的手拎袋正是带给凌四季的火车套装, 每次回来必备礼物。

谢谢老顾。

凌四季有了玩具就是娘,抱着火车跑到一边开始自娱自乐。

两人亲如家人,凌陌突然觉得自己像个外人,不知这个顾若清什么来历,更不知她为什么知道门禁密码,能够直接进来。

这些年, 季茗身边真的没人吗?她开始陷入怀疑中...

就算确定了她是形婚,凌陌也没什么优越感和自信,觉得季茗没有喜欢过别的女人。

这个顾若清从进门到现在就给自己满满的危机感。

等等, 她怎么知道自己的?

你怎么知道我名字的?凌陌轻声问。

顾若清没有立即回答,而是直接走到酒柜拿出一瓶威士忌,打开给自己斟了一小杯,一饮而尽。

她闭眼享受酒带来的刺激和快感, 久别这种滋味,依然觉得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