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42)(1/1)

她不知该说什么。

我想见你。

程斯言总喜欢对她说这句话。

你就一点不想见我?她又加问了一句。

顾若清顿了顿,回答:没什么好见的。可说完这句话,她的心却隐隐作痛。

哇,你让我...让我...一单身女青年流落暴雨的街头,也太...太...残忍了吧。程斯言有些口齿不清,已经临近醉酒边缘。

我开不了车,也照顾不了你,无能为力,要不你电话陌陌吧。她都不能近身程斯言,就算去了也不能扶她,照顾她,答应这个要求毫无意义。

唔...但是我就想找你...

你别闹了。

我没闹,我的心早就为你乱了,我以前很少喝酒的你知道吗?

顾若清默然不语,程斯言往前一步,她就后退两步,程斯言多表达一点,她就一言不发。

她们一个嗜酒,一个好烟,偏偏都不喜欢对方的喜好。

这样僵持下去,只会没完没了,说不担心是假的。

深夜酒吧喝醉,又下着暴雨,程斯言能照料好自己吗?

顾若清看向窗外侵袭而来的雨水,心软了。

你在哪?

十三街酒吧门口,我就在那站着呢。程斯言惊喜万分,瞬间变得口齿清晰,语气满是欣喜。

嗯,我知道了,你在那边等会吧。

好啊好啊。

顾若清挂了电话,换身衣服,拿上雨伞,往季茗家走去。

为了方便相互照应,她在附近买了套房。她可以近靠季茗,也可以不打扰。

季茗总想让她一起住,但顾若清不愿意吃狗粮,也更喜欢安静。

程斯言从不买醉,平时里一帮姐妹阔太太约她酒吧或者迪吧,她总是拒绝。对她来说,有烟陪伴就够了,她不喜欢酒烧喉咙的感觉,她不喜欢被酒控制的感觉。

她希望自己无时无刻都是清醒的,酒的刺激只是暂时,醒来又要重新面对现实的一切。

烟不同,吸多吸少,都由自己控制,不会像酒那样让人贪杯,也不会破坏思维,放大思绪。

她向来讨厌酒鬼,也烦借酒装疯的那些人。

曾经没少遇见那种借酒表白撒野的人,最难忘就是在米国那次。

因为住的酒店在一座同吧附近,她很好奇地进去看了看,被好几个女人搭讪,其中一个还纠缠不清地尾随她回到酒店。

因为混乱的女女关系和各种令人不适的行为,程斯言对同性恋产生了偏见和抵触。所谓恐同,也许是从那时候开始的。

但也因为这件事,她想起大学时期的挚友,一个把所有的温柔和无微不至都给了她的女孩。

但自始至终那个女孩都没有对她说过半句喜欢,毕业后两年,女孩结婚了,婚礼仪式前,她紧紧抱着程斯言说,如果程斯言带她走,她一定会放弃所有,包括婚姻。

但是程斯言没能领会到她的意思,甚至以为她只是一时感慨和伤感,有点恐婚而已。

别闹了,你会幸福的。她当时说了这句话。

女孩听完后,眼中噙着泪光,去完成了自己的婚姻使命。

程斯言从她苦涩的笑容中,并未看到幸福二字。

后来,女孩移民了,没有告诉程斯言去了哪里,两人就这样失联了。

多少年了?程斯言记不清了,只是每次出国都会想着她会在哪个国家。

在同吧第一次接触到同性恋,看到她们看彼此充满爱欲的眼神,程斯言才恍然大悟。

或许当初,那女孩真的对自己期待过友情以外的东西。

只是,命运弄人,程斯言从来没觉得自己会是同性恋,也没有被女人吸引过。

偏偏在四十岁,遇见了顾若清。

心游荡了那么久,突然被一个人束缚。这种感觉很微妙。

程斯言年轻时候就爱玩,酷爱自由,没什么能够牵绊她的心,也许那女孩就是看出这点,才没有表示心意。

程斯言以为自己会随性一辈子,可现在她做不到了。

她的心根本不受自己控制,她总是想顾若清,想她的时间越来越多。

酒吧的屋檐下,程斯言抱了抱双臂,朋友说要送她回去,她没肯,就连酒吧老板都要为她安排车,她也是拒绝。

来熟人地方玩,谁敢搭讪为难她?老板亲自照料,闺蜜团护她周全。

她不过就是给自己一个理由,找一个借口联系顾若清而已。

雨夜让程斯言的遥望的眼神变得迷离,远处一团薄雾,不知何时会来驶来一辆车,带来她想见的顾若清。

烟一根一根地抽完,人还是没有到。

后半夜的街上很久才会出现一辆车,车灯总会刺得程斯言睁不开眼。

她会不会不来?

向来自信的程斯言,陷入了自我怀疑。

她总能掌控局面,唯独这件事,步步小心。

滴滴滴!远处的汽车鸣笛声,拉回了她的思绪。

她看不清车牌和颜色,只觉得车在减速,似乎也在叫自己。

是若清吗?

程斯言面露喜色,可当车越来越近,看清车牌和颜色后,她的笑容凝在了脸上。

车窗打开,是凌陌的脸。

上车,回去了。

好你个顾若清,自己不来,把陌陌叫来。程斯言气红了脸,本就酒意上头,这会更晕了。

凌陌见她不动,拿把伞过来接。

这一幕很熟悉,曾经程斯言也在大雨中接过她,现在风水轮流转了。

即使程斯言和凌为详离婚了,她和凌陌依旧是无法割舍的亲人、姐妹、朋友,甚至高于这些情感。

你不是不喜欢喝酒吗?凌陌吃力地扶着她坐进车里,自己衣服却湿了大半。

偶尔我也需要发泄一下的。程斯言本来还期待顾若清坐车里,可发现车后座空无一人后,情绪更加低落。

你以前说发泄只需要抽烟就行了,不需要用喝酒这么极端这么丧气的方式。

就你记性好。

说吧,有心事可以跟我说的。凌陌系上安全带,车后的程斯言仰着头,双目微闭,分不清是醉酒难受还是心情不悦。

程斯言苦涩一笑,抚着脑门,这女人,宁愿这么晚把你吵醒,也不愿意过来见我。

你也知道你扰人清梦啊,若清姐来的时候可吓到洺洺了,她还以为出什么事了。

反正你俩天天在一起,打扰你们一次两次咋了。

你可真会给人找事,若清姐衣服鞋子都湿透了,你就不怕她感冒?这么大雨伞根本打不住。

程斯言猛然睁眼,坐直身子,问道:什么意思?她跑你们家去了?

不然呢?

不是打电话吗

不是,直接敲门请我来找你,三令五申让我把你安全送回家,自己不知道是不是冻着了,一直打喷嚏。

感冒了?

我不知道,你惹的事自己去问吧。说吧,回哪,别墅还是公寓。

程斯言酒醒了大半,我想去她那。

你清醒点,等你酒气过了再联系若清姐吧,别再折腾人家了,幼稚死了,还用这种方式...

哦。程斯言垂头丧气地叹口气,那回别墅吧,我回去反思反思。

凌陌无奈地摇头,启动车子向前驶去,车轮溅起的水花,在空中划落而下。

拐弯处,另一辆车里,季茗转头对顾若清说:她们走了,可以放心了吧?

顾若清望着朦胧的窗外,伸手在玻璃上划了两笔,又擦去了。

手机界面依旧是和程斯言的聊天窗口。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两人聊天总是终止在我想你了。

又忍不住瞟了一眼那句话,顾若清终于抬头看向季茗:能不能跟过去,看她回去没事了,再走。

季茗笑笑:当然可以。

心是骗不了人的,不知若清自己发现没有,季茗懂了。

作者有话要说:刚忙完竞标,就来南京医院了,我爸要入院检查准备二次手术了

等我爸完全康复或许就要忙官司,窒息...希望今年过去后,一切顺利

番外目前设定几章还没定,佛系更,这个月应该能完全更完的

姨妈这么别扭难搞 ,希望后妈加油!

第53章 番外:后妈姨妈2

跟着凌陌的车, 顾若清第一次来到程斯言住处。高级别墅区,在城区核心, 只有九栋,住在这里的非富即贵。

别墅临河而建,有种大隐于市的感觉,哪怕在繁华制高点,也依旧闹中取静,尤其在这样的雨夜,别墅区里安静的灯火,有种诗中的意境美。

每栋别墅设楼上楼下停车位, 凌陌的车直接开到车库,顺着电梯就把程斯言扶上了楼。而季茗和顾若清只是在门口的访客车位上待着。

雨刮器迅速地清理玻璃上的水渍,顾若清望着别墅里的灯,一点一点地亮起。

来都来了, 要不要进去看看?季茗问。

顾若清摇头:等她休息我们就走,不好意思,这么晚打扰你和陌陌。

怎么跟我突然生疏了, 只要你有需要, 我24小时待命。

今时不同往日,你有孩子有伴侣, 是有自己家庭的, 但是我...

若清...季茗打断了她, 我们还和以前一样,即使心里希望你能够有个归宿, 但还是不想你勉强自己。

顾若清望着别墅二楼的房间,嘴角无力地扬起:归宿?我大概不会有吧。

只要你想,就会...

我不想。

多点念想, 她就会扼杀,她不会给自己滋生贪念的机会。

不是她别扭,不是她讨厌程斯言,是她这种遭遇,这种心理不健全的人,根本不配去拥有。

她只会耽误别人,伤害别人,明知道这样的结局,为何还要开始?

这世上,大概不会有人接受得了伴侣不给自己碰。不但不能碰,连近身都不行。

若清,你不要给自己负担好不好?

顾若清不语,眼底好似蒙上了一层薄雾,朦朦胧胧,看不清前方。

季茗无奈地叹口气,对顾若清她真是有心无力,她和凌陌百般配合程斯言,可顾若清防备的羽翼太坚硬了,根本不愿意敞开。

其实今天应该算是个机会,程斯言半醉半醒,若清大半夜着急跑来找她们,那不就是在乎的表现吗?季茗正思忖着,凌陌电话来了。

怎么样,陌陌?

她吐了,要命,估计后劲上来了。

吐了啊?季茗故意加重咬字,观察顾若清反应,只见顾若清眉头轻蹙,不自觉地握了握拳头,满眼担心。

我们在楼下呢,要不要我上去帮你?她在传递信息暗示凌陌。

凌陌愣了几秒,意会:当然要了,给我衣服都吐脏了,我哪里弄得动她。

衣服都吐脏了?那程总状态岂不是很不好?

说胃痛什么的,哎。

啊,还胃痛啊。季茗摆出了略浮夸的表情,每句话都像故意说给顾若清听。

你们快上来帮我吧。

挂完电话,季茗故意说:陌陌那么纤弱照顾不了程总的,我上去看看,你是在这等我,还是一起?

刚刚见她挺清醒的,为什么会吐了?顾若清担忧地问。

你自己喝酒该知道,有些酒后劲大,人清醒着清醒着就迷糊了,我得去帮她了,你到底去不去?

顾若清还在犹豫,季茗没等她,打开车门顶着雨冲到门口。

阿茗!顾若清坐立难安,只得一起跟过去。

二楼卫生间,程斯言蹲在马桶边正在呕吐,凌陌清洗完衣角,拿着拖把去房间拖地,处理呕吐物。

顾若清和季茗赶到时,程斯言正歪歪倒倒从卫生间走出,看到顾若清的那个瞬间,她双腿一软,险些倒下。

顾若清虽本能地伸了手,脚却没动,还是季茗反应迅速,箭步上前拖住了她。

我不是在做梦吧?程斯言眯眼道,我应该没醉到眼花吧?她揉了揉双眼,顾若清不是没来吗?

看来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啊。程斯言啧啧了两声,完全没注意是谁在扶着她,直到回房间看到凌陌在拖地,嗯?你...

她醉意朦胧,有些稀里糊涂。

凌陌在拖地,谁在扶自己?程斯言转头看向身边人,季茗无奈地笑了:是我,程总。

哦。她又歪头看向一米以外的顾若清,所以,能跟季茗一起出现的人...

我不是在做梦,对吧?说完她又掐了掐脸。

顾若清见她这样,竟觉得有些傻气又些可爱,险些忍俊不禁。

您没做梦,先去休息吧。季茗扶着程斯言走进房间,凌陌累得直不起腰,本来扶着程斯言回来就很勉强,这一吐一闹,让她累得半死。

程斯言想要回头寻找顾若清,可一点力气没有,天旋地转的晕眩感让她无法控制自己言行,好像有很多话想说,又好像一句说不出口。

顾若清站在卧室外一言不发,她从凌陌手中接过拖把,你照顾她,我去处理这个。

她有心逃避直面程斯言,她自己都没有把握会怎样?也不知道自己在害怕什么,但又很清楚此时此刻的担心和心疼,多过了其他。

程斯言的理智没有完全被淹没,她拉了拉季茗手,季茗弯腰:怎么了?

你和陌陌先回去吧。

你...?

今晚我要搏一搏。

季茗恍然,坏笑道:那我觉得你可以再醉一点。

我有数。

你有数就不会这样了,我真服你,知道自己没酒量还喝。凌陌忍不住埋汰:你自己注意点分寸,若清姐在这可照顾不了你,别磕磕碰碰伤到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