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77)(1/1)

钥匙是什么?

就是联系。仲间里沙嘴唇开合,声音小到微不可闻。

黑发忍者终于也陷入了半昏迷之中。

佐助知道自己还没有完全丧失对身体的支配权。

他现在更像是在一心二用,一大半的意识待在这个空间里,另一小半则用线牵着,在现实生活中维持着须佐能乎,反应大概会迟钝很多,但至少能护得住五条悟。

都怪那个家伙出门不带脑子,一边让他小心相互克制或者相似的生得术式,一边又毫不在意地把性命交到他手里。

来自咒力或者说查克拉的记忆,到底也只是记忆罢了。那些终究是已经发生的过去,就算被看到也不会有什么影响。

说不定五条悟看到他的过去,就会放弃自己那点奇怪的心思呢。

佐助回思绪,环顾了一下他现在所处的位置。

这是一处眼熟的、阴冷潮湿的地下室。

蛛网结满角落,墙壁和地面遍布裂痕,佐助正对面数层台阶之上是高而厚重的石头座位,背后刻着勾玉的图案,周围的火把闪着诡谲的光。

是南贺川的宇智波密所。

他最后和鼬哥以命相搏的地方。

佐助面色冷了一些。

但这似乎只是一个背景板一样,高背石椅上没有宇智波鼬瘦削温柔的身影,地面上没有散落的血迹和暗器,就连原本应该是自地面延伸下来的阶梯也变成了一条黑洞洞的通道,在佐助身后无声地等待他迈步进去。

这算是什么幻境?

少年嗤笑一声,想起仲间里沙所说的钥匙,大步走入了身后黑暗的通道中。

佐助面无表情地经过了七岁倒在地上的自己和十六岁眼缠绷带的自己。

这里没有钥匙,所有的一切都和他记忆中别无二致,不存在任何与现实相连的事物。

他早就有了心理准备。

如果查克拉携带了自身的记忆,仲间里沙的术式又是建立在记忆之上的,那幻境中就一定会出现一个人脑海中最鲜明、最难以忘却的回忆这样才能最大限度的保证幻境的真实可靠,不至于因为细节的模糊不清变得摇摇欲坠。

只是心情变得更差了一些。

他也没打算完全按照对方的说法来仲间里沙说的有真话,术式效果增强说明对方的情报多少可以相信一部分,但要是完全跟在对方后面走未也太过天真。

幻境外,须佐能乎把长发女人压得用力了一些,仿佛下一秒就能听见她身体内部传来骨骼不堪重负的碎裂声。

他一定要好好教训一下五条悟。

佐助往前踏了一步,挑了下眉为一个他刚刚在想的、本不该出现在死亡森林里的人。

五条悟背对着他站在一片空地上。

他看起来比现在瘦一些,个子也还没有那么高,穿着样式不太一样的制服,警惕地回头,往佐助的方向看了一眼。

你们先去天元大人那里,这里交给我。*他说,伸手不自觉地捂了下腹部,蓝眼睛闪着冷冽的光。

机敏、警觉、还有不知天高地厚的自信,一看就很讨人厌。

看起来和自己差不多大,是还在高专时的记忆吗?

交给你了,小心。佐助侧了下头,同样年轻的夏油杰站在他身旁,表情严肃地拉着另外两个年轻女子转身离开,和他之前见过的那个披着袈裟的诅咒师判若两人。

他没做什么动作,也不准备躲避接下来可能出现的打斗。佐助已经发现了,自己在每段记忆中都像是一个旁观者,无法参与,不会被影响,也无法改变已经发生的事情,只能靠双眼确认是否有不符合常理之处,寻找离开的契机。

佐助仔细而冷静地观察着场上发生的一切:一个速度奇快无比的黑发男人站在树梢,腰上围着一个怪模怪样的咒灵。

没有钥匙。

五条悟满头大汗、眼睛不停地扫视四周,在放出苍之后露出了一丝痛苦的神色。

应该也没有钥匙。

为什么会这么累?透支了吗?

成百上千只蝇头围绕白发的高专生嗡嗡飞行,黑发男人突然出现在他身侧,手里的咒具闪电般刺向了五条悟的脖颈。

没有

鲜血飞溅。

无下限呢?

黑发男人强行把咒具从五条悟的脖子里抽了出来,然后又一次自上而下劈了下去。这次,他几乎把白发咒术师砍成了两半。

佐助的指尖颤了一下。

五条悟穿过他的手臂,重重砸在地上,血液迅速渗进土壤,散发出佐助熟悉又陌生的铁锈味。。

佐助的眼神一直停留在咒术师狼狈不堪、还带着稚气的面容上。

这里应该也没有钥匙。

他没有发现,远处的墨镜和五条悟今天带在脸上的一模一样。

但幻境突然晃动起来。

第九十五章

果然, 仲间里沙说的不全是真话。

至少这个术式不是只有一种解开的办法,佐助想。

他感觉到外面的那个女人身体似乎出了什么问题,在须佐能乎的掌下痉挛着试图将身体蜷缩起来, 领域也有些不稳, 眼见就要破碎。

就算这个术式走了捷径,用的是他和五条悟自身的力量, 术式本身的构建必然需要施术者的参与。就算他们进入幻境之后, 支持幻境运转的力量变成了被困者的咒力, 中间还是要借助仲间里沙的力量她应该就像一个转换器一样, 吸的咒力一部分留归自身,另一部分会自动流向术式,所以身体也会受到不同性质的咒力影响。

他的查克拉自进入幻境以来就在不间断的、缓慢流失着,沿着某条不知名的渠道消失在体内,大概是流进了仲间里沙的体内。

佐助凝视着五条悟, 看着对方喉咙里发出咯咯的气泡音,嘴角挂满淡粉色的血沫,呼吸不断微弱直至完全消失,然后在某个瞬间突然大口喘息起来, 眼睛猛地睁开, 睫毛沾着的血珠从眼角滑落,仿佛泪水一般, 在脸颊留下一道浅红色的痕迹。

年轻的咒术师突然咧嘴笑了起来, 淡蓝色的眼珠却还是一片空茫, 透过佐助直视着他的异色瞳孔,远远望向不知名的尽头。

看起来像个疯子, 也像个神子。

而人类的能力是有限的。

他回了一点血迹都没沾上的双手, 看着五条悟神情平静地漂浮起来, 颈部的伤口已经完全消失,衬衣还在滴滴答答往下渗着血。

日中则昃,月满则亏,水满则盈。

只要查克拉量够多,对方总有承受不住的时候,幻境应该就会被迫解除。

佐助敛了查克拉,把怀抱黑发少女的咒术师抛在身后,离开了这段记忆。

他看见带着眼罩的白发咒术师靠在一扇熟悉的门外,表情平静地垂着头,身旁空无一人。

那就让他自己执行所有任务不就行了吗?

五条悟并不急着挣脱这个幻境。

他一眼就看出来仲间里沙的术式并不是普通的物理攻击,那些小气泡碰到自己的身体时也没有造成任何伤害。

而且佐助对这种神类的术应该抗性很高至少五条悟觉得写轮眼比仲间里沙的术式不知道厉害多少倍,就算那些气泡无法被阻挡应该也不会出大问题,所以他就放心大胆地任由自己沉了进去。

独自一人时他要考虑很多事情,碰到这种有趣的术式也不能多看,要么用领域,要么直接把人打晕,大部分时间只能选择相对稳妥的解决方式。

就算这样,还有不少人觉得他总是乱来。他明明已经很敛了。

白发男人睁开双眼。

他冰蓝色的双眼仔仔细细地扫视着周围的环境:不论是怎么看,脚下踩着的都是高专前的那个广场,喷泉中央的雕塑之前磕坏了一个角,一眼就能看的出来,只是和现实生活中不同,广场周围不是空旷的道路和,而是一眼望不到头的、幽深的森林。

六眼的能力并没有消失,因而在五条悟眼中,这片空间到处都存在着咒力织成的术式:有他的咒力、仲间里沙的力量,还有一点佐助的查克拉。

虽然不知道要什么是正确的离开方法,但只要耐心找一找,总能发现这个幻境的破绽,大不了就暴力破坏嘛。

五条悟确认了自己随时都可以出去,饶有兴致地选了个方向,哼着小调走进了森林中。

这算是什么?放电影吗?白发男人看着自己眼前的场景,挑起眉毛抱怨了一句。哇,我也太惨了。

他伸手抹了一把少年时期自己脸上的血,发现好像没什么用,于是直起身子准备离开这里看起来就只是普通的记忆,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算了,我已经报复回去了哦~

但走着走着,他的嘴角就撇了下去。

为什么都是我自己的记忆啊,五条悟试图把脚边的石子踢飞,但他的鞋尖穿透了那块碎石,显然并不能改变记忆中的事物,总要有点不一样的东西吧!

也该有点不一样的东西了吧?

要不是看在那个术式可能让他了解佐助过去的份上,他早就暴力挣脱了。

在看到第一段记忆的时候,五条悟就意识到仲间里沙的术式大概是什么了。大概就是从自身的咒力中提取情报,反过来将人困在其中,没什么杀伤力,但很让人头疼。

他看到的记忆都是自己印象深刻的事,说不上来开心还是不开心,但总归是对自己造成了一定影响。

如果能看见佐助的记忆,大概也会是差不多的东西吧。

森严的秩序、冰冷的家族、温柔的兄长之类的。不然佐助也不会有这种外冷内热的性格,还这么在意自己的兄弟。

佐助也说了,并不在意五条悟知道自己的过去,现在这位诅咒师小姐给他送了这样一份大礼,佐助的查克拉也渗进了这个幻境,而且随着时间流逝在不断变多,他应该能了解对方的记忆才对。

下一秒,五条悟就看见了一个与众不同的入口。

一个几乎完全由与诅咒咒力极其相似的、暗紫色查克拉构成的漩涡,像黑发少年那只总被挡在发丝之后的轮回眼一样,冷冷地盯着白发咒术师。

哇,五条悟小声感叹了一句,还能这样吗?

会幻术的人就是不一样,查克拉自带的神力都能自行开辟一个小空间了。

他伸手摸了一下,发现自己眼前一暗,终于进入了少年的回忆。

暗红的天空、绛红的眼睛,鲜红的血液。

乌鸦怪叫着从屋顶腾空,翅膀拍打的声音在空旷的街道上震耳欲聋。

手起刀落、手起刀落、手起刀落。

带着动物面具的忍者体型瘦削,每个动作都准到了极点,身形闪动间,街上已经只剩下他一个活人。

然后他抬眼望了一下月光,摘下了面具,用袖子擦了一下顺着面具缝隙溅到脸上的血液。

五条悟睁大了眼睛。

那是一张同样秀美、同样年轻,和宇智波佐助长相相似到了极点的面孔。

长发在脑后束起的忍者走进了一栋住宅。

从踏上地板的那一刻起,他整个人就开始发抖,但又很快抑制住了自己。

这和他想的不太一样,五条悟不自觉地抿了下嘴,手指在口袋里微微紧。

然后忍者流着泪离开了那间屋子,安静地蹲在路旁伶仃的电线杆顶端,凝视着从远处跑来的男孩。

你在做什么啊,哥哥?宇智波佐助面色惨白,像一只受惊的幼鹿,被眼前的景象吓得晕头转向,竟然试图蜷缩进捕食者的怀中。

他的兄长闭上了眼睛,再睁开时,眼眶中只剩下冰冷的杀意。

他的眼前一片血红。

五条悟耳边是男孩细嫩而痛苦的悲鸣。

憎恨我吧长发忍者转过身去,背后的长刀看起来几乎要把他整个人压垮,指节在身侧紧发白。

这有意义吗?

然后带着和我一样的眼睛来找我。*

那双绛红色的眼睛,在月光下闪着海水般冷冽又晶莹的光。

这种绝望的、不顾一切的爱,有意义吗?

五条悟看着自己的指尖又一次徒劳无功地从佐助发梢穿过,闭上眼,很轻很轻地叹了口气。

他突然又睁开了眼睛。

刚才那些场景瞬间消失了。

他现在好像站在一处干燥阴冷的地下洞穴里,钟乳石从头顶垂下,不远处的火把提供了为数不多的光线。

除了五条悟这个旁观者以外,不远处还有三个人。

宇智波佐助、宇智波鼬,和一个半人半蛇的家伙。

少年的佐助表情怔忪地看着另一个摇摇晃晃向他走去的人。

看起来和五条悟第一次见到他时一模一样,神情里的戾气还没有完全散去,只是看起来没有他们初见时那么狼狈。

你可以永远都不原谅我,肤色青白、脸上带着裂痕、体表不断散落碎片的宇智波鼬艰难地把手伸向佐助,温柔地微笑起来,我都会一直深爱着你。*

他扶住少年的后脑,抵住了佐助的额头,然后身体瞬间崩解成泥土与灰尘,灵魂散发着柔和的光芒,渐渐消散在空气中。

如果是什么别的场景,五条悟大概还会有心情感叹一下,原来灵魂看起来是这种形态,佐助说的玩弄灵魂的忍术居然有这么厉害。

不论是从那具不似活人的身体、黑色的眼白还是身体崩解后倒在地上的陌生尸体都能看得出来,宇智波鼬已经死了,现在只是依靠类似降灵术一样的忍术重新拥有了意识。

但他现在没有那个心情。他甚至没有印象这个幻境可以被攻击的节点有哪些。

五条悟不清楚宇智波鼬是怎么死的,也不知道佐助幼年到现在近十年的时光都经历了什么。

但只是这一段记忆,五条悟就已经意识到了宇智波一族的感情有多么沉重。

他不知道自己应不应该继续下去。

少年忍者凝视着宇智波鼬消失的地方,过了很久才向五条悟的方向扭过头来,表情看起来已经有了几分释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