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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候手忙脚乱,没有人想起孔叙,众人把他拥簇着,随行而来的助理更是哭成个泪人。

江惩找到了,她不用跟着偿命了。

神佛保佑,万幸万幸。

众星捧月,虽然他人还在山谷里,可就是高贵起来了。

那个时候江惩也没想起孔叙,那个被他狠心撵走的女孩。

撵走孔叙的时候他没有一丝一毫的不忍,怒火点燃了她,孔叙敢往回走一步,他就敢当场掐死她!

江惩是名不虚传的江惩,孔叙是可以被随意对待的孔叙。

他和传闻中一样,好巧不巧,她比传闻中更让人瞧不起。

她死了就死了,甚至江惩都认为不会有人为她掉一滴眼泪,然后跑到他面前哭天抹泪的喊冤追问。

孔叙的一生浑浑噩噩,都没被人好好对待过,横看竖看都是不值得的。

撵她走的时候能看到孔叙频频回头,一开始离得近,能看清她眼睛里的哀求和渴望。

她在期待着,期待着江惩大赦天下的摆摆手,叫狗一样的把她叫回来。

拜托拜托,看在这几天朝夕相处的份上,对我摆摆手,要我留在你身边。

可是他没有那样做。

怒火冲上来,什么恩义情分通通不好用,江惩难得的意气用事,却是一如既往的心狠。

他的心肠里长了石头,总是比一般人要硬上几分。

一次又一次,他的目光里是女人的频频回头。

渐渐的,她回望的时间越来越短,渴望的目光再不纯粹,掺进了零星内敛的绝望在里面。

然后她走远,身影模糊不见,最后一次她回头,匆匆忙忙的看了一眼。

七嘴八舌、嘘寒问暖,这些日子山谷里都只有他们两个人,突然有这么多人过来吵他,江惩一时适应不起来。

他觉得头疼,助理叫裴露,她让江惩先睡一觉。

还睡觉?

在山谷里的这些日子,江惩把下半辈子的觉都给睡出来了。

他的时间从未如此的充裕过,每天无所事事,解决了叁餐温饱之后剩下的时间都用来睡觉。

他也庆幸自己比较明智,没在最一开始就撵走孔叙,实话实说,她很打发时间,搞她很有意思。

孔叙…

孔叙?!!!

他嚯的一下坐了起来,突然提起的这个名字叫裴露一脑袋雾水,一阵之后才想起来,是那个妓女。

她拍拍胸脯,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我也不知道啊,救援队应该还在找吧,我们的人只负责找到你,现在都在山里撤回来了。”

“她很重要吗?要不我让他们再进山找找?”

“江先生你别这么激动了,手上还打着针呢。”

是了,一起跟过来的还有医生,这几天的野人生活可把江惩给折腾够呛,他从小养尊处优,哪里活过这种日子。

医生看见他吓了一跳,二话不说就给他挂了水,具体管什么的江惩他也不知道。

揉了揉眉心,江惩没说话,更没告诉裴露要不要继续找。

第二个想起孔叙的人是一个老太婆,江惩记得她,那天就是她拿着拐杖敲窗户,中气十足的喊…好像是喊她月桂?

奇奇怪怪的名字。

他看到女人走下来,然后逃跑,他追过去,一晃又到了现在。

这里是出山的必经之路,老太婆还扒着车窗问,月桂月桂月桂,她说月桂还欠她半个月的房租没有给。

江惩噗一声笑出来,他也不知道自己笑什么,只是揉着眉心感叹。

那女人就是这么不值得,根本就不会有人爱她,无论以前还是现在。

他叫裴露把孔叙的房租给结了,听老太婆又一次的问:“那月桂呢?你们一起走丢的,怎么不见她回来?”

老人抻长了脖子往车里看,那么大的车子里,没有那个月桂。

江惩皱眉,车子逐渐往前开,临没影儿之前老人听到江惩没有耐心的回答:“她死了。”

一开始江惩只是随口说说,但裴露挺上心这事的,她把搜救队始终都没找到孔叙的事儿跟江惩说了。

而这时候江惩都已经离开那座山谷快有七天了。

也就是说,又有七天过去了,江惩他逃脱升天,孔叙她依旧音讯全无。

江惩突然抬头,他瞪着裴露看了一阵,突然就把烟灰缸摔过去了:“我养你是为了听这个的?再不好好干就滚去养老院洗盘子!”

然后裴露再也不敢关心这事了,江惩也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再听到孔叙这两个字。

有时候夜深人静,他偶尔会想起孔叙,并不是男女之事的那种想,而是他在猜测孔叙的生死。

朝夕相处、患难与共,到最后江惩只对这个比较好奇。

他觉得那天面对那个老太婆,他应该是没说错,孔叙她就是死了,死在了那座大山里。

对她而言算是个好结局吧,这大千世界繁华喧嚣,可她享受到的、感受到的都少之又少。

真不如那座山谷,遍地开花、人杰地灵,她去凑个热闹,不多也不少。

所以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他们二人都没有联系,孔叙当然也没死,她当然是被人找到了,虽然晚,但来得及。

被抬上车的时候她提起江惩,这时候也说不出个东西南北了,可孔叙还是凭借着记忆指出了山洞所在的方向。

她说江惩还在那里。

去救救他。

然后又没有然后了,搜寻队安抚她一阵,没跟她说江惩早就逃出生天了。

那个男人对你可是只字不提。

没人说,所以孔叙没有太多失落,她睡了个好觉,醒在她温暖的被窝。

乔美娜在隔壁打电话,她把声音压低了很多,孔叙情况不错,是有一些营养不良,人瘦了一些。

她醒了我会跟你说,这几天我不去上班,工资你得照常给我。

关系好?再好也没有钱重要啊!孔叙要是能下金蛋,让我给她舔屁股我都干!

那大概是林彻了,除了他,孔叙也想不出还有谁惦记她了。

摸一摸自己的肚子,确实是干瘪了一些,她笑一笑,管这个叫因祸得福,无论如何人确实是瘦下来了没错。

又想起她年初算命时神婆说过的话,还真是流年不利,她花了钱也没能了灾。

神婆好像还提起过几个生肖,说是天降地煞星,专门到她命里来,扒皮抽骨的拿走她的半条小命。

孔叙记性不好,那时候还认认真真的拿笔记了下来,也天马行空的打算着,真叫她遇见这几个属相的男人,就是坐火箭也要绕开。

她认为自己该去佛前再拜一拜的,她这辈子也就这样了,是阴沟里翻了的船,所以不求别的,孔叙只想自己平平安安。

希望菩萨生了一副软心肠,叫她的下半辈子能够好过一点。

后来的几天都舒服,乔美娜哭了一阵后也算了,甚至还有点洋洋得意,十分喜欢这种带薪休假的日子。

有时候被人连着操了几顿都挣不来这么多的钱。

简直像是白捡的一样。

即便是林彻看不见、听不见,她还是里里外外的把人给夸了一遍,临了临了还不忘补充,说大老板对你真不错。

特意给我放了假,要我在家照顾你。

这几天他总是给我打电话,要不是你还在这躺着呢,我都以为大老板是对我有意思。

叙姐就是叙姐,跟你混吃得饱,挣得多,真得劲儿。

去你妈的吧!

孔叙气的骂人!

乔美娜一点也不会照顾人!林彻找她真是亏到了姥姥家,她才醒了一天半,已经吃了两顿麻辣烫了。

剩下的几顿也不是什么清粥小菜,她消失的这几天楼下新开了一家牛蛙涮肚,又香又麻又辣,吃剩的东西倒进马桶里,红油把这一栋楼的下水管都给堵了…

孔叙想喝口粥都不行,乔美娜吧唧嘴的声音响了二里地。

她想,她会永远屈服于红油辣锅和咸豆腐脑,一直到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