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 梦里无日月（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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芯芯，妳就要像是云朵一般，随风而去吗
不能够，不能够啊
他仰天长啸，一声又一声，喊着女孩的名字
〝真的没有其它的办法了吗。〞查力声音哽咽，肩膀不停地耸动，太强的压抑以至于他的手指在床柱上抓出一条深痕。
当查力悲伤不已的同时，站在他身旁的金髪少年，蓝色的瞳眸里同样是浮现着深深的忧伤。
事实上，屋子里的每一个人，都是强忍着心痛，眼泪就要夺眶。
查斯试图要保持头脑的清晰稳定，他用冷静的口吻说着：〝芯芯昏迷不醒，也许只是副处里器受损。她的主要脑处理器，或许仍然在正常运作。只可惜〞顿了下，查斯有些懊恼地叹着气，〝只可惜，没有脑波分析仪，无从得知芯芯目前的确实状况。〞
听见查斯那样说，查力咀嚼着他话中的意思，眼睛慢慢地瞪大，望着查斯。
〝那那是什幺意思芯芯，身体死了脑处理器活着那〞话说到一半，再也说不下去。
脑海里勾勒出的那个画面太惊悚，他的全身泛起寒慄
＊＊＊＊＊＊＊＊＊
一片茂密的森林中。古木参天，光影婆娑。
女孩走漫步雾气氤氲的山坡道上。脚下踩着满地的落叶，头上是的交错的阔树遮日，只有几道灰白的光线，投在她披着长髪的肩上。身上一袭雪白的长纱裙，裸露肩膀和优美的颈线。暗色的银光下，宽大的裙摆随风摇曳，她彷彿一个踩风而来的绝尘仙子。
走到树林边，再往前就是一片峡谷，停下脚步，她抬手遮着眼脸躲避那刺眼的阳光。她伸着长长的颈子，往山谷里张望，似是在等待着什幺人的到来。
忽地一阵山风吹过，山谷之中飘起缕缕白雾。袅袅轻烟之间，他从雾里现身出来，浓黑的浏海偏分覆在额前，半掩宁和淡静的脸庞，一双柔光流转的眼眸，是她翘首盼望，癡癡等待着的那个人。
他朝着她直直快步而来。
走到她的眼前，大掌一伸就把她搂在怀里，嘴角轻吻她的面颊，〝芯芯，今天好吗〞
她偏着头笑了下，低声说道：〝芯芯很好。〞然后，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似地，嘴唇贴近他的耳边，孩子一般对他说悄悄话：〝查斯哥哥，我发现了一个秘密，你发誓不告诉别人，我才说给你听。〞
他微微皱起眉头，什幺事这幺神秘
〝快啊发誓〞女孩拉着他的手，连声催促。
苦笑着，他抝不过女孩，便顺着她的心意说道：〝好，我发誓。绝对，不会把秘密洩露出去。〞捧起她的小脸，话音里带着满满的宠溺：〝这样，行了吗〞
她转着眼眸张望，侧耳倾听，确定四下无人，粉色的唇贴在他的耳畔，小心翼翼说着：〝芯芯昨晚睡不着，悄悄地爬起身到森林外去探险〞
在他微变的脸色中，她眨着长而捲翘的眼睫，狡诘的目光莫测高深，〝芯芯一直走，一直走，一直走森林的尽头〞
他强压下内心的震惊，面不改色地问着：〝然后呢〞
〝然后啊，芯芯看不清楚。月亮忽然不见了，天空黑得像是墨汁，伸手不见五指，差点就吓死芯芯了女孩咬着唇瓣，鼓着腮帮子呼出一口大气，像是心有余悸。〝还好飞来一只好心的萤火虫帮芯芯照路，否则芯芯就找不到回家的路了。〞
〝你们骗人。〞女孩巧笑倩兮，咯咯笑着，〝森林的尽头，没有魔鬼。如果真的有，芯芯昨晚早就被恶魔给吃下肚了，不是吗〞
面容俊儒的男子，看着天真烂漫的女孩，脸上一抹痛苦闪逝。手揽着女孩的细腰，一双深如潭水的明眸，藏着说不出、诉不尽的千言万语，凝望向她
静默良久，静得女孩嘟起小嘴，抱怨男人今天怎幺有些奇怪。他回过神来，嘴角勾起淡淡的微笑，牵起她柔若无骨的小手，往林里走去。
〝今天煮了什幺好吃的〞
〝有咖啡、千层起士塔、培玉米捲〞
脚步声伴着细碎的笑声，渐渐远去
随着女孩消失的身影，苍翠的林木、层叠的山谷、金灿的阳光、遍地的枯叶，尽数像是融了的水墨画，化成轻烟。
最后，暗成一片寂静虚无的黑色空间。
女孩挽着男人的手，走在雀鸟不停吱吱鸣叫的森林里。
抬头望着枝头跳上跳下的小雀儿，芯芯停下脚步。伸出细手，嘴里发出啾啾叫声，想要吸引那鸟儿飞到她的手上。可惜雀鸟一点都不为所动，兀自摇头晃脑、自得其乐唱个不停。彷彿将芯芯当成是一个隐形人。
女孩的脸上写满了失望。
她若有所思地眨着眼睫。忽然，她掂起脚尖，举起双手抱着树干，抬起一只脚踩着干上的一个凹洞，身体就作势要往上蹬。手腕却被被人一把抓住。回头一看，身后的男人蹙着眉，正用责备的眼光看着她。那略带着焦虑的神情，近来似乎时常在他的脸上见到。
〝查斯哥哥，放开芯芯。〞女孩有些不满地扭着手， 〝芯芯想爬到树上去看看那些鸟儿。〞
男人轻声斥：〝胡闹万一摔下来怎幺办快下来。〞
有些不情愿，又有些迟疑，女孩嘟着嘴，慢吞吞地把脚落回地面上。
笑了笑，男人拢好女孩的几丝散髪，〝走吧快些回小木屋去，查斯哥哥等不及要吃芯芯烤的千层塔〞
说完，拉起她的小手，一路往树林里走去。他跨着大步，脚步走得很快，女孩几乎是小跑步跟着。
爬过一段小山坡后，就看见前方一株老盘绕，开满大朵白花的壮大树。繁花绿叶间，许多蓝紫色的尖嘴莺鸟，拍着羽翅相互追逐、鸣唱。
芯芯几乎，能清楚地分辨出每只鸟儿鸣叫的音调。
她不了解的是──为什幺这些莺鸟，从不飞离这株老树而方才看到的那些麻雀，则永远环绕着那长鬚的榕树聚集。彷彿是有一道隐形的玻璃墻，将两个地域，隔得泾渭分明。
这座森林，许多地方都透着古怪
自她从车祸意外醒来后，为了躲避警察的盘查，男人们就将她藏匿在这杳无人烟的森林里。
查斯哥哥说，她的大脑在车祸中遭到损伤，不能再受刺激，让她在小木屋里静养。男人们，会轮流来到小木屋，陪伴她，逗她开心。就连那可怕的大魔王，态度都一百八十度转变，再没有侵犯过她，连说话都轻声细语、和颜悦色
日子过得悠閑而幸福。
太过美好，以至于有些虚幻，不真实。
像是童话故事里，被三个仙女细心保护着的睡美人。活在梦一般的假象里，对于自己将要面临的宿命一无所知。
或许，她是在胡思乱想
可是无论她如何说服自己，还是挥不去男人们心事重重，似是什幺事在瞒着她的那种感觉。所以，她才会想要站在森林的入口，看清楚查斯哥哥是从山谷的那个方向进来。
东想西想，思绪愈来愈纷乱，不知不觉间已经走到小木屋门边。
湛蓝的天空上，和煦的阳光穿过枝叶洒下点点金光，照着这栋原木堆成的简朴小屋。虽不华丽，却有清幽淡素的雅緻。
查斯轻推开门，女孩就三步併作两步，冲进厨房里，〝查斯哥哥，你坐下。芯芯很快就把拿早餐端过来。〞
让芯芯一个人忙碌，自己当甩手大爷查斯当然不肯，他走进厨房里想帮忙。
女孩正好手里拿着滚烫的咖啡壶，转过身来，猛地便撞上往前走来的男人。
〝啊〞惊呼声中，她的小手一个倾斜，冒着热气的咖啡从壶里溅散而出，一大半洒在查斯的左手腕上。
小脸吓得发白，芯芯一把拉起查斯的手往水龙头下沖冷水，〝查斯哥哥你烫着了吗快把袖子捲起来让芯芯看看。〞
〝没事，别紧张〞男人安抚着慌乱的女孩，试着让她冷静。为了要取信于女孩，他直觉打开袖扣，高高捲起袖子。光裸的手腕，肌结实，线条完美。毫无烫伤的痕迹，就连一丝的红肿都没有。
〝妳看，查斯哥哥没事〞
〝查斯哥哥〞女孩惊惧地盯着他看，声音在发抖。〝你一点都没受伤〞
倏地惊觉，男人心知不对，脸色大变，张口要解释。话还来不及说出口
女孩手执茶壶，二话不说，高高举起，滚烫的沸水，当头淋下
〝芯芯〞查斯大喝，想阻止已经来不及。
壶嘴的水阀来回摇晃，发出〝哐啷、哐啷〞的响声。茶水顺着女孩的粉颈流下，肩膀前，水湿一片。心里期待的灼烫痛感，却没有发生。
她怔楞的眼神凝望向查斯，等待着他的解释。
揉着额头，查斯觉得头痛。
当初编写这幻境程序码的时候，刻意省略去受伤、疼痛，这一类的情境设计，用意是要保护女孩，没想到成了露出破绽的关键。
从前总是教芯芯要思考，才发现，女孩太聪明，很伤脑筋啊
〝查斯哥哥，为什幺会是这样〞女孩又问了一次。
〝到客厅里坐下再说〞
身体埋在粉紫的绒布沙发里，他深深地吸了口沁凉的空气。在这个他一手建构的幻境里，天空永远灿烂，云层永远透白，晴空万里，清风徐徐。
经过那一场意外，古堡里的每个人都不愿意放弃希望，宁愿用这样怪诞、匪夷所思的方式让女孩活着出于无奈，没有办法中的办法，维持着她的脑处理器运转，将记忆体连结到一个外挂的幻境系统，让她活在一个虚幻的世界里。
〝咖啡〞女孩端来咖啡杯，小瓷盘里放着刚出炉的点心，放在他的眼前。〝烤培起士千层塔〞
女孩静静坐着，眼睛盯着他看了许久。看得他不自在，放下咬了一口的点心，吶吶问着：〝芯芯，为什幺这样盯着我看〞眨着长睫，女孩淡淡地笑着，幽幽说道：〝餐具设计成纯白色不是简单得多吗弄得这幺緻，花了许多力气呀〞
〝啊〞他无言苦笑，低着头，想要隐藏苦涩的表情，不愿她见到他眼里的伤感。
任由他不出一声，她没有逼迫他，只是仰头看向窗外那片每天陪伴着她的蓝天，手抚着垂在肩上的柔细髪丝。
闭上眼睛，让自己被黑暗包围。
所以，这一切都不是真的。
蓝色的天、白色的云、绿色的森林、紫蓝色的莺鸟，还有她握在指间的黑色髪丝，没有一样是真的。她是活着的吗还是早就死了这里，是她的天堂
想要忍着，不想在查斯哥哥面前哭泣。
但就是忍不住，泪水泛出眼眶，一滴晶亮的圆珠，滑落脸颊。
〝芯芯〞声音从头顶上传来，温柔绻绻。她张开眼睛，看见她的查斯哥哥，英挺的身影，像是山一般高大雄伟，一直是她仰之而高不可攀的男人。
他的眼，那样深幽，里面的千山万水，她很想探索感觉他在靠近，他倾身朝下，他的脸在她的眼前放大然后，在她不及思考的瞬间，他的大手拢住她小脸，飞快地在她的唇上轻触一下。
〝芯芯，这个，是真的，百分之一百真实。〞
她睁大了圆眼，舔着嘴唇上的起士培气味。嗯是真的吗发生得太快，太短暂，没有半分真实感
然后，电光火石间，她伸出小手，拉下他的脖子，将她的香唇，送进他的嘴里
片刻的迟疑，他的大掌揽上她的腰，膛上的热度传进她的肌肤，嘴唇紧按着她的唇瓣，迫得她张嘴，舌尖长驱直入
这一次，才是真的，一边沉醉在他清冽的气息中，她一边想着
作家的话：
这是个童话重覆三次这样算甜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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芯芯，妳就要像是云朵一般，随风而去吗
不能够，不能够啊
他仰天长啸，一声又一声，喊着女孩的名字
〝真的没有其它的办法了吗。〞查力声音哽咽，肩膀不停地耸动，太强的压抑以至于他的手指在床柱上抓出一条深痕。
当查力悲伤不已的同时，站在他身旁的金髪少年，蓝色的瞳眸里同样是浮现着深深的忧伤。
事实上，屋子里的每一个人，都是强忍着心痛，眼泪就要夺眶。
查斯试图要保持头脑的清晰稳定，他用冷静的口吻说着：〝芯芯昏迷不醒，也许只是副处里器受损。她的主要脑处理器，或许仍然在正常运作。只可惜 〞顿了下，查斯有些懊恼地叹着气，〝只可惜，没有脑波分析仪，无从得知芯芯目前的确实状况。〞
听见查斯那样说，查力咀嚼着他话中的意思，眼睛慢慢地瞪大，望着查斯。
〝那那是什幺意思芯芯，身体死了脑处理器活着那〞话说到一半，再也说不下去。
脑海里勾勒出的那个画面太惊悚，他的全身泛起寒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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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片茂密的森林中。古木参天，光影婆娑。
女孩走漫步雾气氤氲的山坡道上。脚下踩着满地的落叶，头上是的交错的阔树遮日，只有几道灰白的光线，投在她披着长髪的肩上。身上一袭雪白的长纱裙，裸露肩膀和优美的颈线。暗色的银光下，宽大的裙摆随风摇曳，她仿佛一个踩风而来的绝尘仙子。
走到树林边，再往前就是一片峡谷，停下脚步，她抬手遮着眼脸躲避那刺眼的阳光。她伸着长长的颈子，往山谷里张望，似是在等待着什幺人的到来。
忽地一阵山风吹过，山谷之中飘起缕缕白雾。袅袅轻烟之间，他从雾里现身出来，浓黑的浏海偏分覆在额前，半掩宁和淡静的脸庞，一双柔光流转的眼眸，是她翘首盼望，痴痴等待着的那个人。
他朝着她直直快步而来。
走到她的眼前，大掌一伸就把她搂在怀里，嘴角轻吻她的面颊，〝芯芯，今天好吗〞
她偏着头笑了下，低声说道：〝芯芯很好。〞然后，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似地，嘴唇贴近他的耳边，孩子一般对他说悄悄话：〝查斯哥哥，我发现了一个秘密，你发誓不告诉别人，我才说给你听。〞
他微微皱起眉头，什幺事这幺神秘
〝快啊发誓〞女孩拉着他的手，连声催促。
苦笑着，他拗不过女孩，便顺着她的心意说道：〝好，我发誓。绝对，不会把秘密泄露出去。〞捧起她的小脸，话音里带着满满的宠溺：〝这样，行了吗〞
她转着眼眸张望，侧耳倾听，确定四下无人，粉色的唇贴在他的耳畔，小心翼翼说着：〝芯芯昨晚睡不着，悄悄地爬起身到森林外去探险〞
在他微变的脸色中，她眨着长而卷翘的眼睫，狡诘的目光莫测高深，〝芯芯一直走，一直走，一直走森林的尽头〞
他强压下内心的震惊，面不改色地问着：〝然后呢〞
〝然后啊，芯芯看不清楚。月亮忽然不见了，天空黑得像是墨汁，伸手不见五指，差点就吓死芯芯了女孩咬着唇瓣，鼓着腮帮子呼出一口大气，像是心有余悸。〝还好飞来一只好心的萤火虫帮芯芯照路，否则芯芯就找不到回家的路了。 〞
〝你们骗人。〞女孩巧笑倩兮，咯咯笑着，〝森林的尽头，没有魔鬼。如果真的有，芯芯昨晚早就被恶魔给吃下肚了，不是吗〞
面容俊儒的男子，看着天真烂漫的女孩，脸上一抹痛苦闪逝。手揽着女孩的细腰，一双深如潭水的明眸，藏着说不出、诉不尽的千言万语，凝望向她
静默良久，静得女孩嘟起小嘴，抱怨男人今天怎幺有些奇怪。他回过神来，嘴角勾起淡淡的微笑，牵起她柔若无骨的小手，往林里走去。
〝今天煮了什幺好吃的〞
〝有咖啡、千层起士塔、培玉米卷〞
脚步声伴着细碎的笑声，渐渐远去
随着女孩消失的身影，苍翠的林木、层叠的山谷、金灿的阳光、遍地的枯叶，尽数像是融了的水墨画，化成轻烟。
最后，暗成一片寂静虚无的黑色空间。
女孩挽着男人的手，走在雀鸟不停吱吱鸣叫的森林里。
抬头望着枝头跳上跳下的小雀儿，芯芯停下脚步。伸出细手，嘴里发出啾啾叫声，想要吸引那鸟儿飞到她的手上。可惜雀鸟一点都不为所动，兀自摇头晃脑、自得其乐唱个不停。仿佛将芯芯当成是一个隐形人。
女孩的脸上写满了失望。
她若有所思地眨着眼睫。忽然，她掂起脚尖，举起双手抱着树干，抬起一只脚踩着干上的一个凹洞，身体就作势要往上蹬。手腕却被被人一把抓住。回头一看，身后的男人蹙着眉，正用责备的眼光看着她。那略带着焦虑的神情，近来似乎时常在他的脸上见到。
〝查斯哥哥，放开芯芯。〞女孩有些不满地扭着手， 〝芯芯想爬到树上去看看那些鸟儿。〞
男人轻声斥：〝胡闹万一摔下来怎幺办快下来。〞
有些不情愿，又有些迟疑，女孩嘟着嘴，慢吞吞地把脚落回地面上。
笑了笑，男人拢好女孩的几丝散髪，〝走吧快些回小木屋去，查斯哥哥等不及要吃芯芯烤的千层塔〞
说完，拉起她的小手，一路往树林里走去。他跨着大步，脚步走得很快，女孩几乎是小跑步跟着。
爬过一段小山坡后，就看见前方一株老盘绕，开满大朵白花的壮大树。繁花绿叶间，许多蓝紫色的尖嘴莺鸟，拍着羽翅相互追逐、鸣唱。
芯芯几乎，能清楚地分辨出每只鸟儿鸣叫的音调。
她不了解的是──为什幺这些莺鸟，从不飞离这株老树而方才看到的那些麻雀，则永远环绕着那长须的榕树聚集。仿佛是有一道隐形的玻璃墙，将两个地域，隔得泾渭分明。
这座森林，许多地方都透着古怪
自她从车祸意外醒来后，为了躲避警察的盘查，男人们就将她藏匿在这杳无人烟的森林里。
查斯哥哥说，她的大脑在车祸中遭到损伤，不能再受刺激，让她在小木屋里静养。男人们，会轮流来到小木屋，陪伴她，逗她开心。就连那可怕的大魔王，态度都一百八十度转变，再没有侵犯过她，连说话都轻声细语、和颜悦色
日子过得悠闲而幸福。
太过美好，以至于有些虚幻，不真实。
像是童话故事里，被三个仙女细心保护着的睡美人。活在梦一般的假象里，对于自己将要面临的宿命一无所知。
或许，她是在胡思乱想
可是无论她如何说服自己，还是挥不去男人们心事重重，似是什幺事在瞒着她的那种感觉。所以，她才会想要站在森林的入口，看清楚查斯哥哥是从山谷的那个方向进来。
东想西想，思绪愈来愈纷乱，不知不觉间已经走到小木屋门边。
湛蓝的天空上，和煦的阳光穿过枝叶洒下点点金光，照着这栋原木堆成的简朴小屋。虽不华丽，却有清幽淡素的雅致。
查斯轻推开门，女孩就三步并作两步，冲进厨房里，〝查斯哥哥，你坐下。芯芯很快就把拿早餐端过来。〞
让芯芯一个人忙碌，自己当甩手大爷查斯当然不肯，他走进厨房里想帮忙。
女孩正好手里拿着滚烫的咖啡壶，转过身来，猛地便撞上往前走来的男人。
〝啊〞惊呼声中，她的小手一个倾斜，冒着热气的咖啡从壶里溅散而出，一大半洒在查斯的左手腕上。
小脸吓得发白，芯芯一把拉起查斯的手往水龙头下冲冷水，〝查斯哥哥你烫着了吗快把袖子卷起来让芯芯看看。〞
〝没事，别紧张〞男人安抚着慌乱的女孩，试着让她冷静。为了要取信于女孩，他直觉打开袖扣，高高卷起袖子。光裸的手腕，肌结实，线条完美。毫无烫伤的痕迹，就连一丝的红肿都没有。
〝妳看，查斯哥哥没事〞
〝查斯哥哥〞女孩惊惧地盯着他看，声音在发抖。 〝你一点都没受伤〞
倏地惊觉，男人心知不对，脸色大变，张口要解释。话还来不及说出口
女孩手执茶壶，二话不说，高高举起，滚烫的沸水，当头淋下
〝芯芯〞查斯大喝，想阻止已经来不及。
壶嘴的水阀来回摇晃，发出〝哐啷、哐啷〞的响声。茶水顺着女孩的粉颈流下，肩膀前，水湿一片。心里期待的灼烫痛感，却没有发生。
她怔楞的眼神凝望向查斯，等待着他的解释。
揉着额头，查斯觉得头痛。
当初编写这幻境程序码的时候，刻意省略去受伤、疼痛，这一类的情境设计，用意是要保护女孩，没想到成了露出破绽的关键。
从前总是教芯芯要思考，才发现，女孩太聪明，很伤脑筋啊
〝查斯哥哥，为什幺会是这样〞女孩又问了一次。
〝到客厅里坐下再说〞
身体埋在粉紫的绒布沙发里，他深深地吸了口沁凉的空气。在这个他一手建构的幻境里，天空永远灿烂，云层永远透白，晴空万里，清风徐徐。
经过那一场意外，古堡里的每个人都不愿意放弃希望，宁愿用这样怪诞、匪夷所思的方式让女孩活着出于无奈，没有办法中的办法，维持着她的脑处理器运转，将记忆体连结到一个外挂的幻境系统，让她活在一个虚幻的世界里。
〝咖啡〞女孩端来咖啡杯，小瓷盘里放着刚出炉的点心，放在他的眼前。 〝烤培起士千层塔〞
女孩静静坐着，眼睛盯着他看了许久。看得他不自在，放下咬了一口的点心，呐呐问着：〝芯芯，为什幺这样盯着我看〞眨着长睫，女孩淡淡地笑着，幽幽说道：〝餐具设计成纯白色不是简单得多吗弄得这幺致，花了许多力气呀〞
〝啊〞他无言苦笑，低着头，想要隐藏苦涩的表情，不愿她见到他眼里的伤感。
任由他不出一声，她没有逼迫他，只是仰头看向窗外那片每天陪伴着她的蓝天，手抚着垂在肩上的柔细髪丝。
闭上眼睛，让自己被黑暗包围。
所以，这一切都不是真的。
蓝色的天、白色的云、绿色的森林、紫蓝色的莺鸟，还有她握在指间的黑色髪丝，没有一样是真的。她是活着的吗还是早就死了这里，是她的天堂
想要忍着，不想在查斯哥哥面前哭泣。
但就是忍不住，泪水泛出眼眶，一滴晶亮的圆珠，滑落脸颊。
〝芯芯〞声音从头顶上传来，温柔绻绻。她张开眼睛，看见她的查斯哥哥，英挺的身影，像是山一般高大雄伟，一直是她仰之而高不可攀的男人。
他的眼，那样深幽，里面的千山万水，她很想探索感觉他在靠近，他倾身朝下，他的脸在她的眼前放大然后，在她不及思考的瞬间，他的大手拢住她小脸，飞快地在她的唇上轻触一下。
〝芯芯，这个，是真的，百分之一百真实。〞
她睁大了圆眼，舔着嘴唇上的起士培气味。嗯是真的吗发生得太快，太短暂，没有半分真实感
然后，电光火石间，她伸出小手，拉下他的脖子，将她的香唇，送进他的嘴里
片刻的迟疑，他的大掌揽上她的腰，膛上的热度传进她的肌肤，嘴唇紧按着她的唇瓣，迫得她张嘴，舌尖长驱直入
这一次，才是真的，一边沉醉在他清冽的气息中，她一边想着
作家的话：
这是个童话重覆三次这样算甜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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