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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四点,尚未被曦光抹亮的天空依旧一片漆黑。

空无一人的街道上,被颱风吹倒的路树、淹水带来的泥沙或垃圾,已被清理乾净,又恢复有条不紊的整齐模样;前天那场惊人的暴风雨转瞬即逝,连肆虐的痕迹亦不覆在,彷彿不曾发生过一样。

大地万物依然睡得沉,一片静悄悄。

倏然,沉寂已久的手机,奏起充满平和法喜的大悲咒舞曲──

程冬沫咕哝一声,按掉,矇头继续睡。

没料到,那串铃声不屈不挠地再度扰人清梦,按掉又响、响了又按,恶意让人不成眠,但她程冬沫是何许人也睡觉最大,就算天皇老子夺命连环call,依然动摇不了她继续梦周公的决心。

终于,以为对方败退、打算收手之际,被吵醒的程冬艾脸色泛青出现在她房门口。

「姊,我写论文写到刚刚睡着,妳一大早没事放什幺大悲咒啦」小妹的苦逼脸欲哭无泪。「而且妳的大悲咒本驱赶不了有偏执狂的男人,妳看,大悲咒男换打我的手机了。」把手机塞给老姊,头重脚轻的人飘回房补眠。

什幺大悲咒男还打她妹的手机

程冬沫无语地睁开满布血丝的双眼,随手将大悲咒舞曲设成总裁大人专用的来电铃声,就是诚心期望和此人对谈时能少一分火药味、多一分心平气和,免得哪天她因沟通不良而失手击毙上司。

但是你说嘛,有什幺比一大清早、天尚未亮就被顶头上司morning call还天杀的「幸运」的不是她有潜在的暴力因子、就是褚耕特别容易挑起她无良的那一面

人在屋檐下、人在屋檐下程冬沫默念不止十次,深吸一口气,尽量挤出恭敬的声音道:「总裁早上好。」

「早安啊,程秘书。」确定电话接通,褚耕低沉偏冷的声线,此刻带点方醒来才有的慵懒,特别迷人。

「总裁请问您什幺吩咐」

「吩咐」那道懒洋洋的迷人嗓音笑了下,「难道除了公事,我就不能打来闲话家常」

靠北,凌晨四点多,是要闲话哪门子的家常你当每个人都跟你一样不用睡程冬沫只好在内心虔诚地问候对方的祖宗十八代。

「我相信总裁您肯定有重要急事,否则断不会为此打扰舍妹睡眠。」

话筒那端沉默了下,「响那幺久没接,我以为妳发生意外,才出此下策。」

他现在觉得自己的担忧挺愚蠢的。他是褚耕,叱咤风云的王,一个女人睡到翻而没接电话,有什幺好大惊小怪的

这是关心,她没会错意吧总裁偶来关心真是比99.9 的纯金还贵重,压得她的心头火都飙不起来了。

「就是在睡觉而已。」能有啥意外

「也是。」褚耕静默了会,真心觉得自己很神经。

「所以总裁您到底有何贵干」程冬沫哈欠频频地抹抹脸,只想赶快挂电话睡回笼觉去。

「我饿了。」褚耕也不废话,简洁有力的三个字说明来由。

「所以」她的一颗心倏然悬吊得老高。

「送早餐来给我。」褚耕瞥了眼窗外暗濛濛的天色,不见半丝将下属从温暖被窝中挖起床的愧疚感。

「总裁,」程冬沫沉下脸,咬牙切齿已然无法形容她此刻想将某人挫骨扬灰、再丢到东海岸餵鲨鱼的心情,「您在早上四点来电,就是为了跟我讨论您、的、早、餐」

「对。」褚耕很平静。

「容我必须义正严词拒绝您的请求我是秘书,不是看护也不是帮佣这问题您该找您的管家解决」

褚家财大势大,管家加底下一干奴僕有好几个,就算褚耕搬离褚家大宅,有什幺事他大爷一通电话下人使命必达,找她解决五脏庙问题是哪招

「我现在行动不便,是为了保护谁造成的」一句话堵死了她的嘴。

「我。」戳人死,不要脸者,以此为最。

「很高兴妳还有这点自知之明,程秘书。」褚耕点点头,「现在,妳的救命恩人有难,妳报答的时候到了。」

「总裁您想吃什幺」程冬沫觉得憋屈,非常憋屈。

「喔,让我想想」褚耕还真的认真想了一会,然后以公事公办的口吻列出一长串指示:「主餐是英式鬆饼配班尼迪克蛋、古巴三明治,一杯以阿拉比卡豆现磨现泡的黑咖啡,对了,我只喝karlsbader coffee makers滤泡的咖啡,其余一律不接受。」

程冬沫大囧,「平常泡给您的咖啡呢」

「三合一即溶咖啡能喝吗」褚耕回得理所当然。「倒马桶了。」

平日看他的咖啡一滴都不剩,还以为他全捧场地喝光了,没想到这个人平常到底都吃什幺高档货,一张嘴挑成这样

她当初真不应该call救护车,让这男人失血过多横死街头才对啊,呜呜呜

「总裁,现在天未亮,您说的餐点要上哪找」本找碴,点了一堆她本没听过的

「要不,妳亲自下厨吧,妳煮什幺我吃什幺。二十分钟内到我家报到,请务必準时。」褚耕说完,愉悦地结束通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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