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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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西顾进部门一周后,我吩咐底下的人,慢慢开始让他接手一些无关痛痒的小案子。就一个新人而言,虽然谦逊不足,但几次验收成果,他的表现还是很优秀的。

我便安排小组长先带他一阵,等他能上手了再撒手。于是每天他便跟着组长上山下海,学会觥筹交错,磨练磨练脾性。

两个月下来,虽然我和西顾同在一个部门,但碰面的机会其实并不多。

平日我只要负责维系手头上几个大头的老客户,不需要像从前那般必须事必躬亲。任西顾则从底层做起,因此一天内能留在公司内歇脚的机会并不多,加班更是常有的事。

除了每日早间的晨会,我需要短暂出席,偶尔上台演示ppt,那时我总能感觉有一道视线紧紧跟随着。

我面上不动声色,极力将所有与任西顾有关的痕迹都排除出我的世界,努力想要将自己平静的生活继续维持下去。

又到了每周的周五,下班后我打电话给陆纡,明天晚上我们去哪里吃饭。

他在电话那头停顿了下,明天晚上我有事,后天见吧。

我很惊讶,他向来是个守规矩守得近乎古板的人,这倒是他第一次临时变卦,另立时间。

没关系,有要紧事你就先忙吧,不急。

他说好,接着两人便捏着手机各自沉默下来。

我和他都不是外放的类型,两人的工作内容也截然不同,我不习惯向他诉苦,他也不会对我倾诉。

我努力搜索着话题不冷场,他也配合的浅谈近日一些有趣的事

十五分钟后,双方愉快的互道再见。

挂上电话时,我觉得我像连开了三天的报告会,脑袋已经挤不出其他东西了。

已经过了下班时间半个小时,我出了办公室,看见还有一个组员小刘留在公司加班。

经理,他看到我后犹豫了下,叫住我。

我走过去,疑惑道,怎么了

小刘迟疑着,递给我一张名录,我接过来一看,发现上面的赵老板是以前曾有过一面之缘的开发商,去年底我在林总的庆功宴上曾经见过他,为人极爱占便宜,胃口大心眼小,谈到利润分成口沫横飞,提到出资出力便百般打压推脱。

我们连找了好几次,他说我还不够格跟他谈他微微涨红了脸,声音越发低了,他指明要经理出面才肯谈。

我微微皱了眉,他的言下之意我很清楚,便是打算让我替单。这倒不是什么大问题,通常一个单子如果快要死了,业务员常常要找熟识的前辈帮忙救场,若单子能成,最后的利润还是他自己的。不过还有一种情况,就是这个单子被上头收回,另外指派一个人接手,到时这单子成或不成,也与他无关了。

我看了看微微有些局促的小刘,虽然面上憨厚腼腆,但心底看来也有一些小九九,不等我发话就打着求助的旗子直接找上我了。这样一来,就算最后单子由我谈成,也依然是他的订单就不怕我狠狠心干脆中饱私囊了

也罢,我想起当年初进公司时若不是一路罩着,我恐怕要吃更多苦头。偶尔客串一下和蔼可亲的热心上司也不错。

于是拍拍他的肩,没事,把赵总的电话给我,我和他谈谈。

他顿时松了口气,面上惊喜交加,大概没想到我竟然这么好说话,没让他有机会发挥一下口才。

我暗自叹息一声,原来我长着一张剥削阶级的脸吗。

这年头,员工的剩余价值被压榨又压榨,就算经理也只是一高级打工仔,哪里有真正意义上的周休。

赵老板估计也等着我的电话许久,拨通后包括开场白的两句寒暄恭维,五句话内就进入正题,周六晚直接到酒楼面谈。

我倒不会自恋到以为他仰慕我已久,难道是过去我曾经得罪过他

回家把去年底到今年初接的几个单子的资料从头查到尾,最后发现原来是在去年底结的梁子,赵老板人称赵六,早年靠带着一帮子地痞流氓收保护费起家,后来上岸漂了白,摇身一变做了房地产开发商,去年底林总投资开娱乐城,广告宣传依然由我负责,赵六原本想分一杯羹,但那时我更属意另一家熟识的开发商,便暗中为他和林总搭桥,事成之后,赚足两份钱。

出来混,总是要还的。

现在人家指明要我现身,没法,得罪人也不能得罪钱,我是硬着头皮也要上。

时间很紧迫,赵六这个单子是小刘和他的拍档一起负责,周六早上和下午我都窝在电脑前恶补资料,5点打电话给小刘约见面地点,不料,接到我的电话时他的声音气若游丝,实在对不住啊经理我昨天晚上就开始闹肚子,已经跑了二十几趟厕所了,真不行了现在在医院挂水

在这节骨眼上出事,这么巧

不管怎样,我只得好言先安慰一番,顺便再温柔地问起他是哪家医院,我明天去看他。

对方窒了下,而后道,小毛病,小毛病,我明天早上就可以出院了。

我挑起眉,诈他,也好,那你周一就把病历单带到公司,你这也算工伤,我去财务商量下能不能报销。

那边支吾了下,好。

之前的单子并不是我负责,就算我临时恶补资料,也没有小刘他们熟悉,况且我还不知道他们先前的进度拿捏如何,所以身边必须跟着上个负责人。现在小刘不行,他的拍档就要顶上。

我按着小刘给我的电话号码拨给他的拍档。

喂。

当电话那头意外的传来任西顾的声音后,我一愣,差点失手按掉电话。

怎么会是他

是谁他未等到我的回应,冷了声道。

我紧了紧捏着电话的手,用最平静的声音道,是我。

那头仿佛瞬间失语般,也跟着沉默了下来,良久,他缓缓道,是你。

我嗯了一声,用平日谈公事的口吻,冷淡的道,你之前是和小刘负责赵六的单子吗。

他答,是。

我便将情形简略的大致说了一遍,时间不超过三分钟,末了,就要挂上电话。

等等他似乎也察觉了我的意图,临挂断前叫住我,萌萌

我淡淡的打断他,纠正,叫我经理。我现在和你已没有任何关系。

西顾的自尊心很强,若是从前我这样讽刺,他必定会发怒。

但他成长得是那样迅速,时隔一年半,他的脾气收敛了许多,在短暂沉默之后,他轻轻道,对不起。

我眼中却是一热,这句对不起似乎是对从前的我所说,勾起当初所有痛楚挣扎的回忆。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他一遍遍重复,喉中竟微微梗咽。

我紧闭上眼,不回答,鼻尖越发酸涩,握着电话的手似有千钧之重。

他哑了声,这些年,你又瘦了。

我咬着唇。

你过得好不好

我深吸口气,我过得很好,请你不要再打扰我的生活了。而后静静地挂上电话。

女人大抵都爱在旧情人面前逞强。

我过得不好,一点也不好。

在那样的疼痛之后,我怎么会过得好呢

当初不顾所有人反对坚持的爱情终败在现实之下,那时我的崩溃是否让他们觉得愚蠢

最愚蠢的是,我不后悔。

看吧,不听我们的忠告一意孤行,落到这个下场,你能怨谁呢

是的,我不能怨谁,从一开始我便知道会有多大的风险,这是我的选择,所以结局我也必须承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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