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11.(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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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

晚饭,它奏是个问题啊

陈默在心里猜度着苗苑今天叫他过来,难道就只是为了请他吃一块蛋糕

晚饭啊,晚饭,你真是个问题

苗苑看着陈默埋头,一本正经地写啊写,觉得,难道他今天不打算请我吃饭

苗苑抬头看钟,沫沫敲敲手腕提醒她,要去趁早,否则不给你顶班,苗苑深吸一口气窜到陈默身前:“陈默你饿了吗”

你要是饿了,大不了我请你吃晚饭成不

苗苑不无心酸地想着。

“想去哪里吃呢”陈默欣慰地抬头,把笔帽合上,你再不说,我的总结就得写好了。

“呃我们去吃羊泡馍吧”苗苑兴致勃勃地提议,于是陈默难得地惊讶了。

陈默最初一直在思考第一次请女朋友吃饭应该去哪里,可是想了半天也没得出什么结论,于是他打算彻底地放权,随便苗苑想去哪里吃都成,为了等会不要捉襟见肘,他今天中午出门的时候还专门拐去atm取了五百块钱,然后这姑娘热情洋溢地看着他说:我要吃羊泡馍

陈默试图从她的眼神中找到一点戏谑的意思,然而未果,也就是说这是个真实的请求,她真心实意的打算要让他请她去吃羊泡馍于是陈默叹了口气,心想,好吧,恭敬不如从命。虽然苗苑一直号称她是个外地人,所以要吃最正宗的本地食品,所以言下之意,她想去吃陈默小时候吃过的童年回忆,可是陈默还是开车带着她去了同盛祥,毕竟他小时候喜欢的那家店实在是太拿不上台面,也太脏了点,上次带陆臻过去的时候,连他都不敢把袖子往桌上放。

正是饭点儿的时候,同盛祥里面人声鼎沸的,祖国各地的口音都是全的,陈默点了两份泡馍本打算再点些炒菜,苗苑很吃惊地瞧着他说,你要是怕吃不饱我可以分给你一点,我一碗吃不掉的。

陈默想了想,就算了,其实这地方的炒菜挺贵的,也不怎么好吃,关键是,也不怎么好吃。

两个碗,四个馍,对半撕开了用指甲一点点地掐,苗苑说你等会有急事儿吗

陈默说没有。

于是苗苑兴高采烈地说,那我们慢慢掰吧

掰馍这种事儿如果不急,两个饼子可以掰半个小时,苗苑心里得意洋洋,为什么要吃羊泡馍因为可以掰嘛虽然平时在电话里也聊天,可是毕竟不像现在这样,活生生一个人在面前,会说会笑的。

外面天够冷,里面就够热,同盛祥里氤氲了羊的香气,四下里飘着白烟水汽看什么都像是隔了一层,有点不真实的距离感,人很多,很热闹,人们大声吆喝着说话,两耳里灌满了大江南北的繁杂口音。陈默心想,他本应该是不会喜欢这些的,他这些年来的训练都是教导他怎样享受寂寞的,他可以孤身一人在旷野寂静的雪堆里呆上一天一夜,只为了分辨一个目标开一枪,而那个目标甚至不一定会出现。

曾经他对于干这种事非常的得心应手,可是现在他看到苗苑笑眯眯的半低头费劲儿地掰着馍,脸颊被蒸气蒸出淡红的血色,她的眼睛亮亮的,说着一些很好玩但是并没有任何实际意义的话题。

陈默忽然觉得心里有点软,人间烟火,的确,的确是要这样才是更正常的生活。

馍掰完了,陈默收起碗去加汤煮,苗苑探头过去看了一眼,惊叹,呀,你怎么掰个馍都掰得这么均匀呢

五毫米的小块,一个个都长得差不多,陈默自己看看也觉得挺好笑,习惯了,当兵太久,习惯这些有规则的东西,做什么都会不自觉给弄得整整齐齐的才顺心。

“一看我掰的这个就一定不如你的好吃。”苗苑很是羡慕的。

陈默噢了一声。

煮好回来,陈默挑了一碗推过去给苗苑,馍粒均匀细致,苗苑一口就尝出来不是她自己掰的,心里得意地晃啊晃的。我看中的男人,人品真地道就着辣椒、糖蒜与陈默下菜,苗苑那一顿泡馍吃得很是满足。

接下来的这些日子里苗苑一直在惋惜,你说现在也没个什么居委会,给评个拥军模范标兵什么的,要不然她铁定得上榜啊苗田螺最近脑子不动手指都会自己想动,倒倒这个加加那个随便烤一烤都是美味,沫沫迎风流泪,说:女人啊,你的名字叫爱情

苗苑只是笑,懒得答理她。

年末了,陈默在队里搞比武,苗苑突发奇想说我给你烤一批蛋糕做奖品吧陈默觉得这没啥,就答应了,苗苑用大纸盒子装了整整五个巧克力雪梨派拿过去,可是她还是错误地估计了一个大队的人数,乌鸦乌鸦的一片人头,坐得整整齐齐的,本来是没打算搞得那么膈应真的只让优秀的士兵吃,别人就管看着,可是切到后来怎么也不够,还是留下了一堆黯然流口水的。

有些战士嘴甜,大声吼着谢谢嫂子,苗苑大惊,转头去看陈默,却只看到他专心跟别人说话,脸上平平淡淡的,没有太多反应,又有人要起哄的时候,指导员就站起来说话了。

苗苑回去拉着沫沫的胳膊直摇:你说他应该知道了吧,知道了吧他一准知道我喜欢他了,要不然谁闲没事对他这么好啊可是他为什么就没点表示呢

沫沫慎重地思考:“你有没有听说过一种男人叫三不,不主动,不拒绝,不负责”

苗苑傻眼:“不会吧”

“那你找个机会逼他一下呗”

苗苑低头踌躇不已。

要是真撞上三不,那就只能认命是自己的眼光太黑,可是苗苑怎么看陈默都不像,或者,真的是老男人架子大,做人太腼腆了太不主动,苗苑心想,就真的逼一下吧

行就行,不行就不行,看到底是不是你碗里的菜,不行也就只能拔了心里那一把草。

苗苑谋划着,只觉得自己怎么就这么心酸呢

苗苑挑了个日子,赶在了饭点前面打电话,等了一会儿没人接,心都凉了好在心口降到0度之前陈默给拨回来了。

“晚上有空吗”苗苑抽抽鼻子,这不是装的,她是真纠结。

“没有”陈默答得倒是干脆。

“啊”苗苑绝望了。

“你有事找我”陈默猜度着。

“嗯”苗苑点头,她觉得她就快哭了,就快就快要哭了。

“那我去找人帮我顶一下。”

苗苑的眼泪在空气中神奇地蒸发了。

“你现在在哪儿”陈默拿着手机去找成辉。

“就在你们队门口。”苗苑在武警大队的墙外转悠,把围墙上的墙皮抠得噗落噗落掉了一地。

“那你找个没风的地方等着,我马上过来。”

苗苑看着自己的手机愣了几秒钟,长吁一口气,口,就是说嘛,我党我军多年的经验教训告诉了我们,一切反动派,都是纸老虎要勇于,敢于,拿起武器做战斗枪杆子里出政权

苗苑正挥舞着双手表决心,陈默从大门口里跑出来就看到一个小小的人影在风里指手划脚的。

真有劲儿啊,这么冷的天陈默感慨万千。

“什么事儿”

苗苑脸上一僵,转回身的时候已经把那些嚣张气焰都收回了,她用特别期待特别委屈的小眼神看着陈默,声音软软地说道:“我今天过生日,你能陪我去吃个蛋糕吗”

“你今天过生日啊”陈默一阵懊恼,完了,他什么都没准备呢

前两天,他的前任队长大人专门打了个电话来教导他,但凡是媳妇,那都要哄,而且要哄得有水平有重点,所以你可以在一年362天里忽略她,可是有三天,你一定要好好表现,那就是:情人节,圣诞节,还有她的生日。反正陆臻那小子的主意不顶用,听我的就对了,我可看好你啊,默老弟

陈默心想,您再看好我也没用了,我注定要错过第一次表现机会了。虽然他也没想过他能怎么表现。

11.

苗苑的计划远比想象中来得顺利,陈默甚至没有回去加一件大衣,直接穿着常服就跟着她往回走了。

“不会冷吗”苗苑把自己缩在羽绒服里抖。

“没事”真的,这么点风算什么呀,常服里面还有毛衣。

身体真好苗苑惊叹。

苗苑屋里的暖气已经开好了,小房间里收拾得特别整齐,陈默不自觉就想到他第一次过来差点让人给砸了鼻子的惨剧。这是个一室一厅的小平房,墙面上的石灰是新扫过的,不过扫得挺糙,可以看到到白漆下面的陈年水渍,淡淡的映着一层,像抽象派的山水,地面上铺了厚厚的塑料地毯,踩着很软,足以隔绝地气。

房间里没有太多的装饰,一个不大的碎花布沙发和一个同样小巧的木质茶几,陈默被安排坐在沙发里。他看着苗苑小心翼翼地从冰箱里拿出一个蛋糕。小小的,圆圆的,周围的一圈儿上贴着长条型的小饼干,上面撒满了深色的可可粉,白色的糖粉在可可粉上拓出树叶和玫瑰的花纹。

苗苑屏息凝神地走近,把蛋糕放到茶几上。

提拉米苏,带我走

希望这个暗示足够明显,如果这还不够的话,苗苑决定在蛋糕吃完之后把提拉米苏的故事再说一遍。

“吃饭了吗”苗苑问道。

陈默摇头,这个蛋糕的一切气息都被封闭着,他只闻到了淡淡的可可粉的味道:“你不吹蜡烛吗”

苗苑得意地笑笑,做戏当然有全套她关了灯,细小的烛火在黑暗中跳跃,瞬间有了一种恍如真实的感觉,不知道是否可以预支下一个生日的愿望:我喜欢他,我想跟他在一起

生日蜡烛燃烧得特别快,烛泪滚落了一点下来,沾上了深色的可可粉。

苗苑把蜡烛拿掉,递了一个勺子给陈默:“一起吃吧”

她不想切开蛋糕,与人分食同一个提拉米苏有一种特别的意味。雪亮的银勺划开细腻的可可粉,穿过嫩黄色的油和浸透了咖啡酒的手指饼干。

刹那间,各种各样的气息释放到空气中,酒的醇、咖啡干爽的香气、可可的焦苦,还有mascarpone特有细腻甜香。

陈默起初觉得酒味有点重,可是很快的咖啡香和浓郁的油味把酒气包裹得顺滑无比,来自天堂的滋味在舌尖上流淌。

“好吃吗”苗苑咬着勺子,眼中有永恒的期待。

“好吃”陈默有一瞬间的恍惚,永远锋利的眼神变得柔软,这就是他的未来吗

未来是这个女孩做各种各样的蛋糕给他,用这样期待的眼神看着他,然后

似乎真的没什么不好毕竟他的青春已经过去了,那段虽然艰苦却壮阔的人生已经过去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顶点,拥有那种像烟花那样辉煌耀眼的,足以划破夜空中所有浓黑的时刻,他们流汗,他们牺牲,他们痛哭然而他们自豪。

可是那样的时光总会过去,我们要开始习惯平凡的生活,更漫长的踏实的日子。

“怎么做的”陈默轻声问,他忽然想知道这些美妙的东西是怎样产生的。

苗苑的眼睛发亮,她用一种近乎于自豪的口吻向陈默介绍流程,酪要怎么搅,蛋黄要一个一个加进去,饼干不能直接浸到酒里,要用小刷子蘸着,一遍遍地刷

这是一项漫长而琐碎的工作,需要大量的细致与耐心,所以心里需要怀着满满的爱。

陈默记起当年他最爱的消遣,他喜欢把他所有的枪都拆散了堆到一块大毛毡上,js 7.62mm,qbu88,黑星92,然后一个一个零件细致地擦,最后闭上眼睛,把它们组装起来,在做这些事情的时候他会感觉到一种绝对的宁静,怡然自得,自成一派。

所以当时要离队陈默什么都不想要,只是问可不可以带着枪走,回答当然是不行的,方进说我帮你收着,你把名字写上,以后再也不许别人用。陈默心想他是真的不如夏明朗,枪永远只有自己的那把可以打出最高度,不像队长,随便拿一把出来试试就能用。夏明朗说陈默这人没多少感情,所以专一,那夏明朗呢

陈默摇了摇头,把那些浮光掠影的片段都摇散。

苗苑发觉了陈默的走神,声音黯然地变低:“很无聊哦”

“不会,很有趣,自己喜欢就好,不用关心别人是不是觉得有意义。”

苗苑脸上一红,把一大口蛋糕填进嘴里,年轻的富有朝气的脸,血气很足,嘴唇是鲜粉色的,没有唇膏的遮盖,薄薄的一层粘膜之下几乎可以看到血在流动,会让人想要碰碰看,是否如想象的一般甜蜜与柔软。

陈默蓦然间觉得心跳得有些快,眼前的物体起了虚边,血加速,他有些尴尬地低头,让自己专心在食物上。好吧,有些事知道应该要怎么做,可是如何说开始,如果她拒绝,要怎么去应对,陈默觉得他心里有点乱。

陈默吃得很专心,几乎就有些生猛,苗苑哭笑不得,一边自豪着自己的手艺果然又进了一步,一边黯然神伤于这个男人的迟钝与不解风情。

提拉米苏耶提拉米苏耶

你这到底是想不想要带我走嘛

苗苑眼睁睁看着最后一块蛋糕被陈默卷走,眨巴眨巴眼睛静默了三秒钟,终于还是换上甜蜜的微笑,说道:“陈默,你知道提拉米苏的故事吗”

“嗯”

“据说,二战时有一个军人要上战场,他的妻子就把家里所有的能吃的东西都做在了一个蛋糕里让他带走,于是那个士兵每次吃到蛋糕的时候都会怀念自己在家中的妻子,后来那个士兵回到家乡,他的妻子告诉他”苗苑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富含感情。

“等一下”陈默忽然打断她:“你,这个东西放酒了”

“哦,有,有放”苗苑懊恼,关键时刻啊,你给我打岔故意的

“放了多少”

“三分之一杯”苗苑莫名其妙。

“具体一点”

“大概80ml多一点。”

陈默用力闭了一下眼睛,再睁开,尽量收束视线让自己的注意力集中,然而未果,于是颓然道:“我醉了”

苗苑愣了一分钟,惊得跳了起来:“啊”

不会吧

“你你,你现在怎么样”苗苑绕到陈默身边。

“我酒过敏,找个地方让我躺一下,没事的。”陈默觉得这简直不可思议,难道真的像郑楷说的,在地方上呆久了感觉就会退化,居然会喝到醉了都没发现,又或者,他对这姑娘没戒心,不会防备她给他的任何东西。

苗苑慌慌张张地把陈默领到房间里,把被子移开让他躺下去,灯光下极近的距离才看出来陈默的瞳孔果然有点散,视线没有焦点的感觉,茫然无依。苗苑完全没想过居然会有这种离奇的砸锅事件,坐在床沿上哭笑不得,陈默合上眼,按着她的手掌说道:“放心,很快就好”

苗苑欲哭无泪,我就没见过有谁喝醉了是很快就好的

酒劲很快地发出来,陈默的脸上渐渐显出血色,眉心皱起,不太舒服的样子。苗苑心想这真是对人意志力的绝大考验,再呆下去就得犯错误了,算了,还是先出去冷静一下她把外面的东西都收好,玻璃碟子洗了三遍,动动僵硬的手指,觉得应该是冷静好了,去浴室里绞了条热毛巾做道具,再一次回到床边。

灯光调得很暗,干燥的空气里有浮尘在飞舞,而陈默就那样安静地睡在哪里,苗苑觉得她的心脏跳得软软的。

为什么呢

为什么你总是莫名其妙地出现在我面前,让我以为可以得到。

苗苑伸出手指从陈默的眉峰划下去,按到嘴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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