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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一夜辗转,仍然没有想出个好主意,只是让脑门顶子上冒了两个痘痘,对着镜子,一面挤痘痘,一面诅咒陆励成。

进了办公室,发现已经调走的又坐在原来的位置上,我百思不得其解,只能偷偷拽住问:不是调到alex手下了吗我的问题有点白痴,不过的耐心很好,我们虽然分的是两个部门,但是实际上做的东西差不多,属于一个共同的大部门,所以alex和常互相调用彼此的人,某些特殊时候,碰到个别超大客户,两个部门要一起工作,

我一听,更是舍不得辞职,皇帝都能轮流坐,何况我呢只不准下一次我就能跑去宋翊手下做事。

调用人的标准是什么为什么上一次那么着急用人,却都没能留下,,jack他们他那个嚣张样子,mike又帮他,谁敢和他抢人

欲说不说,吞吞吐吐了好一会,才小声说:不像表面那么风光的,他在公司里不是想怎么样就能怎么样。外企的人事也许没有国企那么复杂,能把姑姑姨妈小舅子都牵扯进来,可真斗起来时,却绝对比国企激烈,毕竟这里面的人哪一个不是凭真本事做上来的上一次的事情,相当于上了前线,才临时调换将军,如果没有你,真的会吃大亏,反正你心里有数就行了。

其实心里还是没数,可是已经一副说得很明白、很透彻的样子,无心再在这个话题上继续,所以我只能装作明白了。

其实,你可以向上面写申请,主动请调到别的职位。

真的吗我激动地问。

微笑着鼓励我,你的能力,当然可以申请别的职位了。而且看着冷漠,实际对下属最好,你若申请自己想做的职位,他肯定会帮你。

我嘴巴张成o字型,她说的是陆励成吗

偷偷瞟了一眼四周,压着声音说:你以为为什么这么得mike器重为什么公司里支持他的人和反对他的人派别明显

我很小的时候就看过雕英雄传,所以很领悟老顽童的神,立即问:为什么

听说以前的一个得力手下闯过一次大祸,给公司造成上千万的损失,本来和没太大关系,可他为了保朋友,不惜自己连坐,对mike说,如果要处理,请连着他一块开除、送监狱。

我轻轻叹了口气,那后来呢如果是真的,的确难得。金融圈子,风光的时候是真风光,财、权、势都可以尽在一手掌握,可风云也最变换莫测,从我毕业到现在,不过五年多,可已经多少银行的行长锒铛入狱,多少公司的财务总监平地落马其中还包括我的两个师兄。中国的金融体制和法律制度都不健全,不管是外企、还是国企,很多经营都在黑白之间的灰色地带游走,某些时候,说你有事就是有事,说你没事也就没事,所以,一旦出事,不要说朋友,就是至亲都避之唯恐不及。

后来,的下属虽然离开了mg,但mg对外说的是主动离职,声名保住了。因为这件事情,得罪了不少人,公司里不少人恨不得他立即倒台,却也让很多人对他从此死忠。听说mike就是由此事开始真正对他另眼相看,传闻有一次和东亚区的老总们在泰国聚会,他用中文告诉新加坡的大头说陆励成有侠义神,是个重情重义的人。

我噗哧一声笑了出来:mike的中文这么好连我们的武侠小说也看

白我一眼,何止人家连八大山人、竹林七贤都知道。听说以前对人不是这个样子,是个很热忱的人,是慢慢变得现在这么冷漠的,说起来,他一个全无背景的人,能一路走到这个位置,真是不容易,不知道受了多少暗算背叛,能不心冷吗

我撇了撇嘴,笑着说:嗨你可别花痴只不准是官位越做越大,自然架子越来越大。

不好意思地嗔我一眼,你说的也很对彼一时,此一时,他现在当然不用和我们一样见到所有人都陪笑脸了。我若做到他的位置时,我就也让我这笑累了的脸好好休息一下。

碰的一声,一叠发票扔在了我的面前。

上班时间,不是聊天时间。在冷冰冰的视线下,却没有任何不愉快的样子,只是垂着视线微笑,安静地坐回自己的位置,低着头开始干活。

我看到她的样子,想到她刚说的让我这笑累了的脸也好好休息一下,莫名地就想笑,忍不住嘴角翘了起来。

不过我的笑和的笑表达的意思显然完全不同,嫌恶地皱了皱眉头。

下个月,审计师会来查账,你把去年所有的发票都重新核对一遍。

一年的发票,一个月时间核对一遍,她开玩笑吗

这有必要吗据审计原则

冷笑,你在公司时间长,还是我时间长你是主管,还是我是主管你了解制度,还是我了解制度

她和我比谁了解审计制度我盯着的肚子,默念了三遍她是孕妇,然后毕恭毕敬地说:好的,我立即开始做。

拖着步子,走回自己的座位,可我总觉得有一双眼睛,一直盯在我背后,刺得我如坐针毡。

2

忙碌中,时间过得份外快,感觉中,几个瞬间就已经到中午。

午饭点了一份牛腩饭,味道很不错,吃的有些撑,看着时间还早,索拐到附近的一家书店去逛逛,看看有没有好看的书,顺便消食。

一排排架子间,随意地走着,看到几米的老漫画向左走、向右走,随手拿起来翻着。听到书架另一面,一个妇女一边翻书,一边说:这本书很不错的,我怀孕的时候就买了一本,看一看很好。

是嘛那我也拿一本。

竟然是的声音。我不想和碰面,所以蹲下来,躲在书架低下,静等着她们离开。没想到她们一边挑书,一边聊天,从怀孕,讲到公司哪个男的新换了女朋友,最后八卦到身上。

,听说你手下新来了个小姑娘,很得器重,长得什么样呀

小什么小呀和我年龄差不了多少。

真的很器重她吗

咯咯地笑起来,压着声音说:真的很器重异样的长腔。

那个女的也笑,她们都说很出格,刚来几天,什么都不会,就做了项目负责人,可担着项目负责人的名头,却连项目演示都做不了,还是帮她做的,现在的女孩子真是越来越了不得,比我们这一代可是有办法多了也是昏头了,放着你这么能干的人不用,竟然用这么个花瓶女,他该不会是觉得自己没有希望了,想着有权力不用,过期作废吧

真没想到我苏蔓有一天也能靠色相吃饭我咬着唇,手越来越用力地拽着几米的漫画,书页上,两个本来向左走、向右走,逐渐远离的男女,被我渐渐揉到一起。

有人一边浏览书,一边走了过来,本来,我应该主动给他让路的,可我缩在书架下面,一动都不想动,他似乎也没打算过去,停在了我的身侧。

隔壁的对话声,仍然时不时地传来,冷笑:谁知道呢他们之间乱搞什么和我没关系,可是最好不要影响到我的正常工作,否则,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大家谁都别想好过

女的笑:对了,到底那个女的长什么样我下午找个借口去你办公室,你给我指一下是谁。

不屑地说:有什么好看的长得顶多就算清秀,咱们公司比她好看的多的是。

啊可是出了名的冷漠,那女的怎么降住他的不会是床上功夫过人吧

我身侧的人隔着书架轻轻咳嗽了两声,和那个妇女大概也觉得在公众场合不适合谈乱这些,声音低了下去,拿着书去结帐。

旁边的人蹲下来,不要太往心里去,谣言止于智者。

竟然是宋翊的声音

我猛地抬起头,碰到他的视线,却又立即低下头,又臊又愧又怕,好一会后,才能吐出一句完整的话,她们说的不是真的。

我相信

我捏着书,只想落泪。人是很奇怪的动物,如果一个人的时候,不管受了再大的委屈,常常咬一咬牙就挺过去了,可是当身边有一个人关心时,却会忍不住呼疼、掉眼泪。

宋翊看了一眼表,也不管身上穿的是名牌,直接就挨在我身边,坐到地上,我要从伯克利毕业的时候,以我的知识背景应该申请的位置是投行的,可我不想做,我想进ibd部门,但是他们一般只招mba毕业生,以我的知识背景想进去,非常难。所以我就想了个不是办法的办法,找到mg这个部门的负责人的姓名地址,给他写信,介绍我自己,希望他能给我一个在他的部门的实习机会,他一直不给我回信,我那个时候估计也是肖恩克的救赎看多了,坚持每天给他邮寄一封手写的信。

我被他的故事吸引,愤怒的情绪渐渐抽离,他给你回信了吗

一年后,我毕业的时候,已经打算去另外一个投行做时,他写信告诉我,我不打算给你实习的机会,不过,我打算直接给你一份工作,希望你的能力一如你的恒心。我如愿进了自己想进的行业,但是因为我的这个违反常规,引起了很多人的猜测,谣言在一些有心人的推波助澜下,散播得非常快。

我苦笑,你的上司是个女的他们说你和上司有暧昧关系

宋翊大拇指揉了揉鼻头,我的心温柔地牵动,他的这个小动作,依旧没有变,他苦笑着说:我倒是希望实际情形更糟糕。我的上司是个德裔男子,据传闻是同恋,恰好就偏好黑头发、黑眼睛、高个子的男子,可是我有女朋友,她也在华尔街上工作,办公室的人都知道,所以我就很不幸地变成了双恋,当时,我不管走到哪里,都感觉有人在看我。他向我摊了摊手,苦着脸说:你看你现在的情形不算最坏的

我很想同情他一把,但是,这也实在太匪夷所思地搞笑了,这样的谣言也只能在美国这个光怪陆离的社会产生,所以我抱着膝盖,压着声音狂笑,一面笑,一面对他抱歉,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我就是觉得觉得

宋翊笑着说:这就对了,反正再坏的事情,我们都要面对,与其哭着面对,不如笑着面对。他站起来,向我伸出手,上班时间到了。

我犹豫了一下,才屏住呼吸,把手轻轻放在了他手里,他把我从地上拽起,我低着头轻轻说:谢谢,他的手一如我想象,温暖干爽有力。

手里的书已经被我蹂躏得不堪入目,所以只能买下。去付账的时候,售货员想帮我把揉皱的书页抚平,我刚说完好,瞥眼看到画面上两个背对背靠着的男女,忙又说:不要了售货员虽然不解,但是我付钱,我说话,所以只能照我的吩咐办。

出了店门,我和宋翊并肩走着,他垂目看着我手中的漫画书,问:为什么让页面折着

我不好意思回答,只说:你猜,猜中了就告诉你。

他没计较我的文字游戏,笑了笑说:因为不忍心拆散他们

我吃惊地看向他,他却凝视着远处,唇边似有笑意,可神情却模糊而哀伤。

前一刻,他还就在我身侧,可后一刻,我就觉得他距离我十分遥远。

我几次想开口问:你的女朋友呢是什么让你们一左、一右远离了彼此可是,一直到我们走到电梯前,我都没有勇气开口。

我们走向电梯时,陆励成端着杯咖啡,从另一个门进来,看到我和宋翊并肩而行,他只朝宋翊微笑着,打了个招呼,他虽然看都没看我一眼,可我总觉得头顶被一把利剑指着,慢下步子,拉开我和宋翊的距离,再想到宋翊刚才听到的流言,我更是头都不敢抬,尽量缩站到角落,和他们两个人都保持距离。

他们俩个倒是有说有笑,到了十七层,电梯门开后,一块走了出去。等电梯门合上,将他俩的背影都关在门外时,我立即长长地呼出一口气,只不过短短一会,我却觉得紧张得全身肌都酸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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