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月说引(1/1)

“不,我并没有跟你开玩笑,在我见到你的那一刻,我就知道我的心只为你一人跳动,你明亮的眼睛,洒脱的个性,每一句忧郁的话辞都无不牵动着我的心,即便你不信,我也要告诉你,就在看见你的那一瞬,我已经忘记了过去的伤痕,我的心给了你,我对你一见钟情。就在刚才,你主动吻了我,即便我知道你将我当成了南箓,一直叫着他的名字,我心里依然是欢腾的,受惊一般的高兴,至深,请不要这么快拒绝我,至少给我们彼此一次机会。”

“这这……”这家伙怎么还说得跟唱戏一样!

张至深继续躲闪那热切的目光:“赵公子,我跟你很不熟,还是不要这样。”

赵毅握着他的肩膀,道:“为什么?那个人离你而去,你为何还要将一颗心为他守着,你应该重新开始一段新的感情,请给我一个机会,我会证明给你看,我专情,我温柔,我颇有家产,我会是这世上最好的情人,至深,请看着我真挚的眼睛,告诉我你愿意。”

张至深已经有种要咬舌的冲动了,这人怎么这么能说!是他喝高了还是自己喝高了?

他看着他真挚的眼睛诚恳道:“赵公子,您真挚的感情很让我感动,甚至让我忘了我是一个刚刚被抛弃的人,但是,我请求您,请不要用这样的方式与我说话,我们,还是自然一点……”

“那你答应我的请求么?”

张至深望着他深情的双眼,感动得泪花浮现,柔声道:“不,我不会答应,我要等他回来。”

“若是他永远都不回来?”

张至深望着他闪烁着希望光芒的双眼,毅然道:“那小爷我娶妻生子!娶一屋子的小老婆,享尽人间之乐趣!让他知道抛弃小爷我是一个多么错误的选择,没有他,小爷我活得更开心!”

“那至深是怎样都不会接受我?”

“是的,赵公子,你会找到能给你幸福的,也是断袖的那人?”

“张公子对断袖似乎意见很大?”

瞧瞧,求爱失败,这称呼立马就变了,张至深松一口气:“不,我对断袖意见不大,只是我不是断袖。”

赵毅埋下恶毒的诅咒:“你早晚会是的,相信我,我是过来人。”

奶奶的,这是报复!

张至深甩甩衣袖:“时间不早,我回去了。”

赵毅再次埋下恶毒的诅咒:“新为弃夫,张公子孤枕一人,怕是难眠。”

“……”我忍!张至深停下脚步,“你到底想做什么?”

“不想做什么,同是天涯沦落人,至深回去也是睡不着,不如在这里陪赵某聊聊天,消遣一晚孤独月色。”

张至深回到他对面坐下:“你想聊什么?”

“聊聊你我。”

“我有什么好聊的,你那点破事也说得差不多了,小爷我找夜心消遣消遣去!”

赵毅抓住重点:“听说张公子是月师。”

“那又怎样。”

“可否为在下算上一卦?”

张至深的神棍性质瞬间被激活:“好啊,你想算什么?”

“就算算,我这一生会不会孤独终老,若是不会,陪我走到最后的那人究竟是谁。”

“你这是窥破天机,算了之后,可不要做出过激行为,人的一生,只能顺应天命。”

“这一点,张某自然知道。”

“好,我帮你算,一卦十五两银子。”

赵毅讶然:“这么贵!你我朋友一场,怎的还要收钱?”

“就是看你我朋友一场,我已经给你便宜了,”张至深伸出三个手指,“寻常人找我算命,我要的都是这个价。”

“你要三十两?”赵毅瞪大了双眼。

张至深点头:“朋友一场,已经很优惠了,你若是满意,记得再来照顾生意,下次给你三折优惠!”

赵毅垂死挣扎:“就不能不要钱?”

“赵兄此话非也,所谓算命算命,找人算命,心诚则灵,你若连这点诚意也没有,那这算出来的命怎么能准?”

“原来这样,那愚兄就出十五两,请贤弟为我算上一卦。”

“好说好说。”

张至深喜笑颜开,这厮竟然这般好忽悠,他习惯性地往怀里摸,面色一变,十五两银子飞了。

“那个……赵兄,实在对不住,今日出门太匆忙,忘了带幻月镜。”

赵毅问:“早先听说蔷薇宫的人算命每人都要带一面镜子,在镜子中显示你想看到的命数,原来真是这么回事,难道寻常镜子不行?”

张至深道:“自然是不行的,蔷薇宫幻月镜是用特殊方法所制,一共一百零八把,世间仅此而已,此镜集日月灵气和山中精魂而成,岂是寻常镜子所能相比。”

“不能用其它事物代替?”

张至深无比鄙夷道:“我都说了幻月镜是世间瑰宝,聚有灵气魂魄,怎能用寻常事物代替。”

赵毅摇头:“至深所言差矣,我虽不懂你们所谓的月术,却也博览群书,知道世间万物皆有相生相克之说,这幻月镜既然是一面镜子,集日月精华那也是大地之气,逃不过万物之法,成者,便有之源头,愚兄有一法,方可一试。”

张至深瞠目结舌,赵毅这天赋,不去当神棍实在太可惜了!

显然,他也被绕了进去,好奇问道:“什么方法?”

赵毅指着敞开的窗户:“今夜恰逢月圆,风清星朗,日月之气最是精茂,你那镜子又名幻月镜,镜花水月,不过都是集齐不可得之灵气,不凡将这明月浸于水中,至深方可一试。”

“这……似乎真的可以一试。”

其实赵毅就算说得再有理,对于张至深这神棍来说都不会心动,但关于水中明月一说,他却想起了南箓离去的理由,他要找的那人,能看穿水月,算透尘世,他即便知道这种想法很荒谬,还是盲目地想试上一试。

两人出了雅间,刚下楼就看见张文宇笑眯眯地过来:“二位这就尽兴了?”

二人被问得有些莫名,张至深回以一笑:“已经尽兴,正想向张老板借一盆清水端到清静一点的地方。”

张文宇了然:“这等小事随便吩咐哪个丫环去就行,只是,似乎将水送到房里更好,怎的还要送去清静之地?”

张至深道:“清静的地方月色才好。”

“原是这样,二位公子真是好雅兴,好雅兴。”张文宇笑得更是温文隽雅,不熟悉他的人都会被这浓郁的书香气所折服,熟知他的人都知这温文的笑容下包藏了一颗多么猥琐的心,所以赵毅站在一旁微笑,一字不说。

张文宇朝旁边一丫环模样的姑娘道:“打一盆清水送到后院花园,等着两位公子过去。”

那丫环应了一声“是”,偷偷抬眼看了张、赵二位公子,笑得意味不明,延长而去。

张文宇又笑道:“本以为二位公子没有几个时辰是出不来的,没想到如此之快,赵兄这几日可是忙于事务,身子不适?在下认识有神医‘妙手回春’,赵兄是否应该拜访之?”

赵毅的嘴角不经意地抽搐,又强行压下,露出一抹极其虚伪的笑:“文宇兄,你总将这位神医挂在嘴边,可是天天找他治病去?在下身体极其健康,适才只是与至深聊了会天,你说是不是,至深?”

张至深算是听出味儿来了,矛头直指张文宇:“张老板不仅开妓院卖春药,还喜欢偷窥,真没见过像张老板这般厚脸皮又全能之人。”

张文宇依然笑容温文,知书达理的书生模样:“承蒙张公子夸奖,在下很是受用,再者,恭喜赵兄又开一春,可喜可贺。”

这老鸨脸皮真不是一般的厚,不愧是开妓院的男人!

张至深一张狐狸脸被他气得发白,还是慢悠悠道:“偷窥并不是什么大毛病,可一旦偷窥了便要看个始终,莫要知了开头便妄下结论,免得自己看得到吃不着心里泛了酸味,赵兄说是也不是?”

赵毅愣了一下,尴尬地看了眼张文宇,又不着痕迹地掠过;张文宇没看见般,依然温文秀气地笑着:“那真是在下的过错,君阳向二位道歉,真对不起,在下有事在身,便不多做打扰。”

他名曰文宇,字君阳,却是极少主动向别人道出,令赵毅惊了一下。

那笑容依然是温文的,却极其难看,说完便有些狼狈地逃入了灯火繁华处。

气氛一下子沉默,张至深知道自己说错了话,也说破了一件不该说的事,真恨不得给自己一个大耳刮子,他什么时候眼睛这么明亮了!

“赵毅,真对不住。”

赵毅很自然道:“无事,我们去后院。”

穿过花团锦簇的歌舞灯迷,这青楼的后花园倒也清幽,几盏灯笼挂在回廊上随风摇曳,泛着幽幽暖黄的光,好似一个个捉不到的梦。萤火虫依稀几点,带着迷幻的光飞梭在花丛草叶中,一轮圆月高挂半空,衬着飞檐桥虹,美景如画。

张至深不禁感慨:“想不到勾栏院处竟也有如斯美景,张老板还是挺有雅兴。”

赵毅走在身边默不作声。

早已候在那里的丫环道:“二位公子请随我来。”

穿过檐廊,草丛处窸窣有声,再往前,听见有女子小声娇媚:“不要……啊啊……冤家……再用力一点……嗯啊啊……”

不用想也知道那里正在发生什么,张至深顿觉毛骨悚然,缩了脖子加快速度,然后不小心一瞥眼,大树后一对男女正忘情地啃咬,那衣服也脱得七零八落了,他顿觉脑袋轰地一下,脸上有点热热的,小心望向一边的赵毅:“这……这后花园怎是这样的?”

赵毅好心解释:“如你所见,张文宇便是挺有雅兴之人。”

这算哪门子雅兴!

赵毅在昏暗光线中看向他,目光深黑一片,声音带着低低笑意,解释道:“寻欢楼的后花园就是为了满足一些客人的情趣需要,如你所见,清幽一片,雅兴非凡。”

“这……”

张文宇到底有多人面兽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