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沔水之战（二）（五更）（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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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守大本营的兵士听说前线消息，都开始颓废起来。
少年走出帐营，绕着四周看了看，在前线战斗如此紧迫之际，守卫中军帐营的兵士竟然一个个丢盔弃甲，打呼噜睡觉。
柳卿有些耿怀道：“看来卖饼大叔不是胡乱讲话，这样的军纪与战斗力，要想以四万军对抗十万军，即便敌方奔波疲倦，也绝无胜算可言。
步子挪移到了江边，漆黑的夜迷失在沔水中央，雾腾腾笼罩整个水面，时而像一卷虬龙，时而像杂乱不堪的村下市集。
沔水之风生起，夏日里的风，格外生硬。因为早晨，伴着些凉意。裸步江水畔，目光穿不透的黑，却心有所见。风意的拽拉，禁不住在凉爽后面加上个酥凉，由脊柱抖颤至脊尾，心中味道便又多出了几分。
“三万将士尽葬身于鱼腹，想我柳卿熟读上载经史子集，兵法部典，自以为异于常人，没想到观变却无奈。”
一个不过十六七岁的小伙子站立在沔水畔，双眼平视前方，摇头叹息道。
突然，少年想到了什么，连忙朝着营帐中跑去。
“兵闲＠，大人，我有大事与您商量。”
此时的张汉正在军营中饮酒作乐，肥大的身躯被恰在椅子上，脖颈被酒意肆虐，一副醉醺醺模样。
“来，柳卿，跟我喝一杯！”
柳卿顿时不知道哪儿来的胆，也没管三七二十一，俯身张汉耳际，道：“兵闲大人，不出两个时辰我军全军覆没的消息必将传回，主公由武都郡赶至汉中，按照路程，明日午时左右即能到达……”
“你如何坏我军心！”
张汉泼撒低沉的声音直扑柳卿耳际，吓得少年浑身直打颤，汗水早已浸湿后背，额头上滴滴渗出，一颗滑落，一颗又起。
少年手劲十足捏住张汉肩膀，语气恳切道：“兵闲大人，倘若现在我们还不做准备，汉中必丢！我愿以我的人头担保，只要按照我的计划行事，不仅能退去张绣十万大军，还能夺取魏兴郡。到时，主公明鉴，大人之位岂止于兵阶？”
张汉虽然人醉醺醺，不过上位之事早就盼得不是一天两天。
“你有何计？”
“虽然我军前锋营全军覆没，然而我们手中仍有五千将士。现在立即将汉中余军调动至上庸附近扮作主公军至佯作进攻，随即派人以千金贿赂西凉马腾，请他布告信函，欲借道京兆，直取宛县。”
张汉不解道：“马腾为何会答应？”
“岂有不答应之理…马腾只需要发布一道公函，不用一兵一卒即可获取千金，这般一本万利之生意，敢问大人做否？”
张汉忽然灵光一闪，明白了其中道理。
“然后呢？”
“如此以来，马腾必定以为我们与长安李傕郭汜结盟欲图宛县，只会观望成败以图小利，故必定不会偷袭我武都，北部自安。如此后，又以千金贿赂李傕郭汜，跟他们借道京兆，兵发魏兴郡。这二人都是金钱名利之徒，以金钱贿赂，必成。”
这醉汉一副脑满肠肥模样，不过脑子却还算清醒。
反手抓挠后背，油光满面，浑身一股浓浓汗渍味道。
问道：“即便是这样，也解不了当下沔水之危呀。”
少年唇角骤然大扬，嘴巴微微开启，红润水渍的舌头在白皙牙齿上来回磨动几下，带着自信道：“既然张绣号称十万大军，魏兴郡必定空虚。他以为贿赂了李傕郭汜就可以安心放下魏兴郡，武都军至魏兴郡时，不顾一切攻打，消息传至沔水之北。而我阴平、汉中军于上庸佯作进攻，消息又传至沔水之北。如此以来，张绣便首尾难两顾。如果分兵抗拒，难解魏兴郡之危，如果只救一郡，则必失一郡。如果两不相救，那他也就不是张绣。”
“真是好计谋！”
张汉惊动着身躯，连同桌子都在晃动。
“倘若是大人，会选择救何郡？”
兵闲鼓着眼睛假装思绪左右，胡乱说道：“魏兴郡！”
“我料他必救上庸！”
瞅着柳卿这般自信不已的模样，张汉迟疑道：“为何？”
“上庸乃是兵出襄阳进荆州，过巴东郡入益州的三夹之地。在张鲁眼中，荆益二州的地理位置远远胜过凉州与汉中。因此魏兴郡固然重要，不过毕竟属于张绣直属领地，于魏兴郡成裹足之势，不出两年，如若有变，张绣必定全力收复魏兴郡。
“可是完成上述之事，至少得需要五天。就凭我们五千军队，如何挨得过？”
其实张汉虽然暗弱无能，只知道欺压敲诈百姓，不过很多时候人之所以愚笨，大体上就是懒于用脑。
他现在所提出的问题确实是眼下最难解决的问题。
不过柳卿早在昨晚便已经在开始思考解决这个问题的方法，本来尚无一点头绪，不过正是刚才在沔水江边驻足观望时，漫江迷雾给了他一计。
“我们虽然全军溃败，不过仍有军舰五十余艘，我们将五千人按均分配，然后以平时三四倍火把数插于船身，二倍弓弩手于船前，将做饭锅物尽数搬运上船，几个弓弩手前放置一个。趁着现在大雾弥漫，敌军难以窥探我军实况。于江中将士们大喝‘主公已至，张绣受死’，随即弓弩手只是拉动弓弦，经过锅盆的扩声，我方士气便比平时高出五倍有余。以弓弩声、呵斥声惊愣敌军，致使其不敢冒险出战，等到主公军至，一切危机便解。”
听到少年的这一番描述，张汉双眼发愣，眼皮子都未曾眨动，弱弱道：“小子，你之才，不亚于当初川军星月谋士柳承东…”
闻言，柳卿脸蒙上了一层灰色，默默不做声。
“大人，你现在就赶紧把这个计谋告知兵校大人，如今能办到这些事情的也就只有他罢了…”
言罢，张汉双手使劲拽在椅子两臂，猛力一震，只听得椅子咔擦一声，肥圆的身体方才挣脱椅子的束缚。
气喘吁吁道：“我立刻就去，事成之后我一定好好奖赏你小子！”
望着张汉离去的背影，柳卿默默自语道：“这次丢掉魏兴郡，张绣灭亡之期不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