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颜蛊第32部分阅读(1/1)

窗台上室内女子静坐的长影落在上头从外边看甚是清楚

可是为何她竟一动不动

哨声如鸟鸣般响起是隐卫间的暗号

黑暗处只见人影跃动然而风声一响却是一条更快的身影从他们身旁划过

月被隐在了云里浓黑如墨的夜无声无息

只剩风在夜空扫荡还有比风更快的追逐与被追逐的无声人影在皇宫屋檐上起起落落

离后头人隐卫的身影已经越來越远楚芷羽如今尚在皇陵今日逃脱想來是沒问題了脚尖猛一点地她又向另一方屋檐飞去动作行云流水毫不拖沓

“夫人”然而前方一条身影从树下忽然蹿了出來挡住了她的去路他的脸隐在阴影中然而一看伊月还是认出了他楚芷羽三明卫之首的白岩

她望着他厉声道:“让开”

此时一直紧追在后头的隐卫也瞬间來到了跟前将她团团围住

白岩却低着头作揖道:“公子担心夫人的安危特地让白岩守在这儿的如今天色已晚夫人散了这么远的步也该回去了”

伊月冷笑:“如果今日我一定要出去呢”

白岩皱眉叹道:“公子待夫人的心难道夫人还不明白么千里迢迢去北颐找你不顾围剿不顾重伤将你带回來可是夫人你呢一剑刺伤了他难道夫人的心竟是铁石做的沒有半点心痛”望着长空又叹道:“为了你白辕死了公子的后背断了三更肋骨有时候我都在想公子做的到底值不值”

呵值不值仅仅断了几根肋骨就在这儿哀天悼地当年屠戮天下武林的时候他又曾想过值不值

可笑真是可笑之极

然而内心深处又为何还是会隐隐作痛

抬眸眸光中所有的情绪再次消失又是一片冰冷:“让还是不让”

白岩转过了身看着红衣翻飞的女子一字一句道:“公子有令若夫人执意如此那就踏着白岩的尸体走吧”

月不知何时又从云层中探出了头无声俯瞰着屋檐上的一切月华下冷光闪动中一柄红色的鞭子已然抽出奔着挡在前头的白岩便如灵蛇般扑去

几乎是同一时刻九个一直沒说话的人立即便动了身却是挥动着手中的冰蚕鞭朝中央的人束去

正文 第六十九回:林二师伯

伊月冷笑鞭柄处一旋泛着红光的鞭刀便从鞭身上唰唰抽了出來旋鞭一转飞來的冰蚕丝皆化成了绒丝

然而白岩的剑却又指着她而來轻点瓦面她迅速后退然而后边的隐卫又包抄了上來围捕中伊月竟是吃不到半点好处

冷月下又是一剑削來向后躬身她堪堪躲了过去可來不及跟随落下的一簇头发还是被剑风砍了去

踉跄后退然而右手还是留下了一道剑痕

然而此时上空隐卫也挥着剑急刺而下扬鞭伊月挡住了刺來的一刀可是这一挡却将其他的空门暴露无遗

顿时四面的隐卫都抓紧时机扑了过來白岩握着剑亦是直指她越來

近了更近了月华下她能看到所有的剑锋都指向了自己甚至能看清他们移动的速度然而却再也无能为力

闭目她等待着最后一刻的到临

“呯”剑与剑相交的声响却在这时响在耳侧谁豁然睁眼月光下两个黑衣蒙面人从天而降而隐卫已经被重新隔开了去白岩捂着手臂似乎已经受了伤

这些人是谁为什么要救自己

然而现在已经來不及问这么多了挥鞭她也加入了打斗圈然而不过片刻左边的黑衣人却突地跃至她身边一把推开了她:“快走”声音沉稳好是熟悉

看着打斗中的众人也许是蒙面人突然杀出的缘故已经有四名隐卫受了伤白岩握剑的手也在淌着血如此看來黑衣人还是有优势的转身趁着月色她几个跃起后最终消失在了黑夜尽头

月光下洛城的街道宽敞而洁净捂着受伤的右手一路前行温暖的血自伤口渗出沿着放下的手臂一路流下时时滴在走过的路径上

然而她已经顾不上这么多了现在闯过洛城出城要紧不然明日楚芷羽回宫定是会全城搜索抓她的

转身她朝小巷内走去她逃出皇宫必定会引起禁卫军出宫搜寻还是小心些为好至于自己要去哪儿其实她也不知道她只知道要逃离这儿离开楚芷羽

月光淡淡的洒在屋檐上屋舍的阴影笼罩着小巷一片黑黢时值午夜小巷内更是一片宁静甚至连风都不曾经过伊月就这样快步前进着然而进入小巷不过数十步她却突然停了下來目光凝视着前头

虽沒有月光漏下但她还是看的很清楚不远处的前边真的有一个人一个身穿青衫的人

午夜还留在阴森的小巷内这人绝不是散步那么简单凝视着前头伊月放开握伤的手再次抓紧了袖中的残月鞭:“你是什么人”

小巷那头的人听到喊声缓缓转过了身却依旧看不清面容“月儿”但是他的声音却明明白白的传了过來

这一声唤犹如春雷炸在耳侧让她久久不能回过神來淡淡无奈又带着淡淡酒气她记得六年前凌云山庄的沉星阁中也曾有那么个人温着暖酒在深夜跟她这般说话那时他第一眼见到她时他说:是我惊醒了你么看來是这首曲子引得你连鞋也不穿便跑來了

“二师伯”她的声音颤抖着眼中全是震惊

当年凌云山庄被灭她放过了他们后來当她得知自己是中了瞳媚术而中计时她曾四处打听过他们的行踪可是却丝毫沒有结果她原以为楚芷羽最终还是沒有放过他们可是今日他却再次出现在了自己面前

而且还是站着的回魂水之毒难道他都解了

月光蒙迷黑雾中对方在渐渐走进:“我说月儿会记得我的果然”行至眼前他的脸才变得逐渐清晰与记忆中的那张脸完全重合在了一起阴暗中他浅笑看着她眼中还是半分宠溺还有半分无奈

伊月看着眼前的人却是半天都说不出话來原以为已经不在人世的人如今却活生生的出现在自己眼前又还有什么感触呢唯有劈天盖地的震惊

震惊后再次冲上头脑的便是后悔当年若不是她凌云山庄也就不会被灭而外公也就不会死

“都过去了又何必想那么多呢”她眸中变化的情绪都被青衫男子收在了眼里历时四年他们一直都在找背后之人如今对这个孩子來说他们又有什么可以责怪的

“二师伯”望着眼前的人伊月不知道还能说些什么当初他想阻止自己可是却被自己下了唐门之毒回魂水如今他却丝毫不加以责怪这只能让更无地自容当年她真是错的错的彻彻底底

“当年若不是你医术高超师伯也早死了何况人生在世谁又不会犯错知错能改善莫大焉”看着她纵横而下的眼泪他伸手从袖内取出了叠放整齐的青色帕子:“六年不见你倒越发像你娘亲了动不动就哭鼻子”

“我娘才不爱哭”伊月反驳拿过帕子擦干了眼泪蒙迷间仿佛又回到了刚到凌云山庄的时候那时筱雨姨宠着她外公护着她大师伯教导她三师伯带她玩耍而二师伯则总是坐在角落里低低的咳嗽总是在入夜后低低的吹奏那支曲子

可是却对他的记忆最是深刻

因为那首曲子娘亲也喜欢

“你受伤了”黑夜中有血腥味在蔓延闻及林霄微微皱起了眉头:“伤在哪儿了可严重”

他的话亦如当年对小孩口吻犹如严父般担忧却又忧不外展

“只是一点小伤不打紧”伊月随口说着现在想想她倒是很多地方想不过來了突然出现相助的蒙面客突然出现的二师伯似乎都太过突然了:“那两个皇宫蒙面人”

“他们已经到了”林霄淡淡道:“几年过去月儿的敏觉力似乎不比从前了”

正文 第七十回:再聚亲人

林霄的话刚落两个人影便闪身进了小巷黑服蒙面几乎和夜色融为了一体

“此地不宜久留我们还是先走有什么话以后再说”靠墙听着动静握剑的蒙面人率先开了口虽沒有月光可他剑上那闪烁的红色宝石她却一眼就认了出來随风剑那是大师伯的随风剑

抬眸想要问明白却被一人架起跃出了小巷这一刻她恍然大悟天底下能有这般轻功的又有几人无影公子萧清便是一绝

原來竟是三位师伯原來他们都活着原來是他们救了自己

风在耳边呼呼作响泪水却再次蒙迷了她的眼除了自责还有喜悦她以为这天下她已经沒了亲人她以为活在世上她仅剩的便只有复仇原來却还有他们在还有他们在默默关注自己、保护自己

这样就足够了至少她又多了一个活下來的理由

月再次隐入了云内无边的暮色中几条人影在快速的腾跃着片刻后落入一户人家便再次消失在了暮色里

“你们回來了”刚一落地柔和的声音便从里屋传了出來门声响动背对着烛光的脸隐在了阴影内

“嗯”拿剑的男子应了一声率先走入了房内随后林霄与萧清也快步跟了上去然而伊月的足下却如同被灌了铅移动不了分毫

“怎么了”前头的三人俱回头却是萧清皱眉问了起來:“可是腿也伤了”

慕随风沉稳的目光扫过她的双足而林霄却笑道:“大家好不容易才寻回你又哪会计较当年的事当年你也不过是个小孩是我们沒有教好你并非全是你的错”

“你们都先行换衣裳去吧女孩子的心思你们又哪懂”门口的妇人走了出來烛光下她翠色的衣衫飘动着犹如一笼翠烟:“月儿你又受伤了”停在她面前又继续道:“筱雨姨每次见到你的时候你似乎都受着伤”她抚着她的发如同母亲的手在轻轻安抚着躁动的孩童悠悠的叹息中全是心疼:“当初筱雨姨说会护好你却沒想到还是沒做到孩子你受苦了”随即却是将她轻轻裹在了怀内

女子温和而安详的气息让她紧绷的精神开始放松抬起手她也抱住了眼前的人窝在她的肩上泪水再也止不住的流了下來

“月儿从今以后就不要离开我们了好吗”苏筱雨轻拍着颤动双肩的女孩轻声道:“大家都很担心你呢”

“嗯”窝在温柔的肩膀上伊月使劲点头:“再也不离开了”

“月儿受伤了先给她包扎下吧”门口身穿紫色锦衣的人停了下來

“对呀”苏筱雨拉起伊月笑道:“看我给喜的连这都忘了來”随即牵起她一同走进了房内

室内烛火在摇曳萧清与慕随风皆已换好了衣服立在室内林霄则安静的坐在椅子上似乎又是在饮酒而他身旁的桌子上则摆着一个托盘托盘上摆满了各色药瓶子

“爹你要的热水亮儿打來了”一道清脆的声音响在门口伊月转身却是个不过八、九岁的小孩清澈黑黝的大眼睛鼻梁高挺手中正端着一大盆热水立在门口却也是在审视她

“好了交给娘亲吧天色晚了去睡了吧”苏筱雨转身接过了盆眼中的笑温和而宠溺

“亮儿还不累”小男孩奶声奶气的答着眼中闪满精光:“你就是伊月姐姐”随即又围着伊月绕了一圈小手拖着下巴上下打量着大大的眼睛很是漂亮

“回房去”然而比伊月更快的声音传了过來带着不容抗拒的威严

瞬时小男孩便如焉了的花朵般垂下了头但伊月仍可以看到他嘟起了小嘴很是可爱转身小男孩缓缓朝门口走去行至门边时又突然调过头來朝背对着的慕随风做了个鬼脸

伊月不自觉中露出了笑脸而苏筱雨则是摇头无奈的笑了笑随即拉着伊月坐下便开始用温水清理她的伤口

烛光散播了一室的光辉烛光下的一切恍如又回到了从前从前在凌云山庄时也会筱雨姨给她包扎伤口大师伯沉稳不语二师伯寡言冷漠三师伯潇洒随意

可是有些东西却永远都回不去了

低眸伊月沙哑的张口道:“今日多谢各位师伯出手相救”若不是突然出现逆转局面的两位师伯她如今怕又是会被关在那座冰冷的殿宇内

“月儿的功夫似乎不如从前了这是怎么回事”她的谢萧清丝毫沒有关注若不是及时感到他真不敢猜测会发生什么可是以以前对她所知她的功夫不至于几个人的围剿都杀不出啊

这一问同时问出了慕随风和林霄心中的疑惑的确她的功夫的确落下了很多即使这几年沒有加紧练习但也不至于会这样

缓缓抬眸她看着眼前皱眉凝视着她的人道:“我把偷云换日功废了”

这一刻其他的人都沒再多说什么了偷云换日那是伊傲天的毕生绝学却沒想到她竟自行毁了也难怪会如此

四人皆是轻颦着眉坐了下來六年不见彼此的确有很多想要问的他们知道伊月的心中也必定会有很多疑问

烛火在室内摇曳着伊月手臂上的伤深见骨头苏筱雨用刀猝的火焰在挑刮着死去的皮肉尖锐的疼痛下伊月却只是轻轻皱起了眉这点痛其实不算什么

从纵横江湖以來这样的伤大大小小也不下十次了真的不算什么疼痛的太多也许也就会不怕疼了

良久终是紫衣锦服的慕随风开口打破了沉默:“月儿就沒有什么想要问的么”沉稳的语气中是波澜不惊的从容

正文 第七十一回:碧血之盟

“有”伊月看着慕随风接着道:“今日我出逃为何会如此凑巧两位师伯都在皇宫”

当她出手不及就要被抓时他们就恰巧出现在了面前怎么说都不可能是巧合难道他们竟一直在皇宫不成

“其实这些年我们一直在找你而找到你时却是在五月初六”身旁苏筱雨接了话

五月初六那日她出嫁南宫朗月的日子伊月回头望着身旁的翠衣妇女对方却是笑着点了点头:“我们和北颐有些交情那一日正是去议事却恰巧看见了花轿上的你那是有风拂过我看清了你的面容当即就认出了你一眨眼就这么大了眉眼呀可真像师姐”

臂上的伤已经清理干净苏筱雨一边涂着药泥一边继续道:“我们以为你嫁给北颐皇帝能幸福就好便沒有惊动你哪知道当夜北颐皇宫就起了火我们就觉得事情不寻常一打听才知道你被南阳王给劫持走了”

至此萧清放下手中的茶接着道:“恰逢今日楚芷羽会出宫祭奠师兄计划着带入入宫去救你倒沒想到你已经逃出了内宫正在被侍卫追捕”

伊月了然的点点头师伯们果然一直在暗中保护着自己可是相别六年为何自己那般寻找都沒能寻到呢

“月儿想问这六年我们去了哪儿”这次偏首看着她说话的是林霄他的眼眸还是那么沉静似水不等她答林霄却再次说了起來:“月儿可曾听说过江湖上新起的碧血盟”

碧血盟伊月一惊碧血盟乃是江湖上近几年新建的门派而听得最多的却是來自楚芷羽与白岩的对话他们称:碧血盟为乱党

难道

“我想你猜到了”林霄看着神色变化的眼眸微微一笑点了点头:“月儿还是那么聪明碧血盟的确是我们创立的收纳江湖上于六年前凌云山一战的幸存者以及想要复仇的人”

复仇她知道是向谁复仇可是当年的事他们又如何得知当年的安芷就是楚芷羽呢

“不杀了楚芷羽我们无以面对九泉之下的师傅”萧清站了起來眸中全是愤怒:“我们凌云山庄与他们朝廷无冤无仇他居然利用毁了我凌云山庄百年基业这仇若是不报我萧清誓不为人”

“你们是怎么知道他就是幕后之人”伤口已经包好伊月放下袖子想问但最后还是沒有出口六年的时间依旧足够查清楚很多事情了

碧血盟原來竟是这样的一个存在

“那师伯们和北颐的交情指的是”

“我们要的是楚芷羽的项上人头南宫朗月要的是北颐国泰民安如此而已”林霄淡淡开口

原來果真是这样内忧外患他竟是腹背受敌了呢

为何自己竟还会为他担忧不那只是自己分析形势罢了不是担忧不是

“三弟你今晚便带月儿回残月谷去”一直沉默的慕随风这时才不紧不慢的开腔道:“明日也可能是今晚城内必定会有一场大搜索在这儿还是不够安全”

林霄点头:“还是现在走的好宫中出事想必楚芷羽也在回宫的途中了”起身便拿着一管碧箫走在前头:“月儿我们走吧”

然而不是朝门外走却是朝内室走了去伊月一愣但瞬间又明白了狡兔三窟需易攻易撤这些地方肯定都是有密道相连的

随即也跟着林霄走进了房去

机关在无声中开启密合无间的地底果然出现了一条黝黑的密道握着烛台林霄率先走了下去伊月随后无声中机关再次响动却是上口再次密合了起來

烛光在密道内散发着唯一的光芒豆大的灯却将地道照的一片通明然而路的尽头却还是黑的默然跟在后头只有轻微的脚步声在密道内嗦嗦响动

不知行了多久密道的前方终于有了一点幽幽的光斑:“我们到了”密道的尽头却是一丛吊兰花

揽开垂下的枝蔓林霄率先走了出去背后伊月紧随

月光淡淡的洒在这片山谷里缓缓的溪流从前边不远处的小河中淌过而视线所及的前方几栋小竹楼建造的甚是优雅有风带着清新的花香扑面而來清清甜甜甚是好闻

难道这就是大师伯口中的残月谷

吹熄手中的蜡烛四周的宁静的景色更是清晰了林霄淡淡开口:“这就是残月谷了喜欢这里吗”

伊月微微一笑轻轻颔首

天上圆月当空真是个重逢故人的好时节

“那以后你就住在这儿吧”林霄一边说一边向前走去:“这儿不会再有人來打扰了”

她的颠簸流离他们都知道只是碍于种种原因直到现在才出手她似乎长得越來越像师妹了

和风拂过房屋后的竹林带着沙沙的声响扑面而來拂起了她的发她的裙裾立在原地她闭目深吸着气享受着难得的轻松与自由嘴角微微扬起俏皮的酒窝印在脸颊月光下的她犹如遗世之仙

不远处竹舍内的灯已经点燃了起來看來林霄已经进去了可伊月却依旧驻足在原地这片天空她真的很贪恋

风轻轻吹拂着带着洞箫的声音传來更是清晰呜呜咽咽如泣如诉随着风渐渐飘逝

伊月睁开眼又是那首曲子那年他也是独自在凉亭中吹这首曲子的

不过如今听起來似乎比以前好听多了

熟方能生巧也许这就是好听的缘由吧

但逝者已矣谁又能止住生命流逝的脚步呢在着纷纷扰扰的尘世沉淀的是一条条鲜活的生命而遗留下來的却是永无止境的爱、恨

迈步她朝竹舍走去月光将她清丽的声音拉的很长、很长却很孤寂

正文 第七十二回:幽居残月

岁月静好,残月谷的生活宁静而平和,没有江湖恩怨,没有朝廷争夺,一切都静静的,安详的如同平静的湖面。

在太阳永无止境的轮回中,伊月已经在残月谷生活了一个月,日日都有二师伯的箫声相伴,而大师伯与三师伯则归来的没有定数,或是一日一来,或是三日一来。

三师伯还是如以往一样,每次回来都会带上些小孩喜欢的玩意,那时,她好像很是喜欢这些东西。

夕阳再次落入黄昏,一身白衣伊月卧在溪边的柳树下。

她喜欢红色,可是红色似乎并不吉利,如同那满山红遍的秋叶,红得极是漂亮,可下一刻却是凋零,又如那似锦的繁花,然而,却不能长存。

也许,红色正不是个吉利的颜色。

六月的夕阳有些火热,她将双足沁在柔和的溪水中,半眯着眼看着红透的半边天发神。

听大师伯说,北颐数十次遣派使者向南阳王接他们的新任皇后,而南阳王却不予理睬,半月前,北颐王终于派兵攻打南阳了。

据说第一战在金峒,北颐得鬼谷机甲相助大败南阳,杀南阳军三万于金峒山下。

她还听说,现在南阳满大街都贴满了告示,说是找一个长相齐整的女子,赏金居然高达十万两黄金。

她还听说,南阳王的有些举措已经引得朝中多位老臣不满,在朝堂上当中进谏了。

但是如今,这些都不关她什么事了,她有些累了,只想在这个安静的地方好好的休整一段时间,这个时间可能是几个月,可能是几年,也有可能是一辈子。

但这都没关系,现在的她是自由的。

夕阳下,竹楼上的洞箫又响了起来,却带上了几分愉悦,躺在树底下的伊月微微勾起了唇角,看来,二师伯还是将自己的话听进去了。

那么聪明的人,只需指点一二便能明白的,有些东西,放手也许更好。

通红的夕阳将水天都映得红透,伊月缓缓从水中收回脚站了起来,朝竹屋内走去。

夕阳下,她的影子很长、很长,却还是孤寂。

“回来了”竹椅挪放在石桌旁,石桌上,热炭上的水正在翻滚,而翻滚的水中正温着一壶酒:“来喝几杯如何”林霄看着来人浅笑,伸手翻过对面早准备好的小杯,拿起酒壶便色了一杯:“第一次单独见到你时,你在哭,因为我的箫声半夜跑去了凉亭。”林霄笑说着以前的事情。

伊月也笑:“上回是赤脚,这回,还是赤脚。”踏着青石板,她拧着鞋子走到对面坐了下来:“二师伯不会只是请月儿喝酒这么简单吧有什么事不妨直说”

林霄握着杯子笑了笑,摇头道:“当年便夸你聪明,六年过去,你倒还是和以前一样。”

伊月没有说话,只是笑着饮尽了杯中的酒。

入喉,带起一股火辣辣的感觉。

林霄转过了头看向了远处的夕阳:“只是,那时你不快了,而如今,也还是不快乐。”

伊月一愣,随即却眨了眨眼笑道:“二师伯说哪儿话,残月谷的生活无忧无虑,我又哪会不快乐。师伯多虑了。”抬手,她又伸手去那暖炉上的酒壶。

“快乐不是你一个人躺在柳树下一天,或者坐在柳树上半日就是自由自在、就是快乐的。”林霄淡淡的说着,转过头,他又看着伊月道:“月儿,你是喜欢楚芷羽的”

伊月握壶的手一抖,但又迅速放回温水上:“没有。”她的脸上没有半点表情,若硬是要说有的话,也只能说僵硬。

林霄看着她无声叹了口气:“喜欢便喜欢,又为何一定要逼着自己不喜欢呢”

夕阳映在女子的脸上,然而,却依旧是冰冷的:“杀父之仇,我不去杀他,这已经是极限了。”

“月儿,江湖上的仇杀是永无止境的,又何必让过去的事情禁锢着如今的你。”如此聪明的人,在情感上却还是走不出迷途,就如同当年的自己。

“二师伯错了呢”伊月笑着再度饮尽了杯中的酒,却是站起了身子:“我的心中只有仇恨,正如同他的心中只有江山一样。”随即,转身便要朝屋内走去。

“他是喜欢你的。”然而,背后的话还是清清楚楚的传入了她而内,伊月愣在原地,而背后的声音未断:“与江山相比,他更在乎的是你。不然,他不会千里迢迢去北颐找你,排除万难从北颐皇宫把你带回来,也不会如今这般人海茫茫地找你。月儿,他是喜欢你的。”

林霄的声音淡淡的,似是叹息。

伊月转头,却饶有兴味看着手握洞箫坐在椅子上的中年男子:“我怎么觉得,二师伯在向着他说话。碧血盟不是一向和朝廷不合么”

她的话让坐上的人一怔,随即却笑了起来:“这不是一回事,我只是希望我的月儿能够过的更快乐点。”

伊月也笑了:“其实,这样生活就好”回头,她转身走进了房内。

看着消失在门口的身影,林霄叹了口气,终究,这些上代的仇恨还是会延伸到她身上,而由这些仇恨绵延出来的还有两国的征战。

他曾和楚芷羽交过手,放开所有的私心来说,楚芷羽的确是百年难得一遇的人才,行事如同使剑,出击快,处理狠,征战绝,虽然在遇到月儿的事情时却还是会冲动,但智谋也可谓是天下无双。

至于北颐南宫朗月则是另一种治国能人,杀伐决断都在不露声色间,浅笑中恩威并济,深得朝堂、百姓折服。

这天下,只能有一个王。

而两人想比的话林霄扣住桌上的酒杯放在鼻下轻嗅:他,倒更看好南宫朗月,治理天下的人就当是他那种胸怀天下,不怒而威的人。

喝尽杯中的酒,他又摇头自笑了起来,本为说服月儿放开心思的,这不,倒分析天下形势来了,倒是在为月儿挑选佳婿似的,可是,明眼人都看的出来,月儿喜欢的,是楚芷羽,这个可能会失掉天下、可能会被江湖众士追杀的楚芷羽。

正文 第七十三回:筱雨之求

夏日的来临使得谷中尤为热闹,日有蝉鸣、夜有田鸡,可真是有些聒噪。

也许是夏日来临的缘故,近日,伊月也更是渴睡了,常常很晚才起,而刚至中午,身体却再次疲乏了起来。

六月的柳树在风中伸展着自己的腰肢,调皮的划着溪水,而柳荫则是最好的乘凉去处。

二师伯从昨晚出去后就一直没回来,往常也会这样,所以伊月也并不担心,搬着藤椅,她缓缓向柳树走去,往常中午她都会在临水的柳树下小憩片刻。

将藤椅安放好后,伊月摇着团扇卧在上头,享受着风的轻柔,水的凉澈,还有空气中若有若无的花香。

闭目,她想,睡一觉后二师伯就该回来吹吹洞箫将她叫醒了。

然而,刚闭目,她就感觉到密道口有人走了出来,脚步甚急,不是二师伯

睁眸,她从藤椅上直起了身子,随即却笑着迎了上去:“筱雨姨,是你呀我还当二师伯回来了呢”

然而,一听到她的呼唤,翠衣妇女却突地在她面前跪了下来,眸中蓄满泪水:“月儿,快救救亮儿吧,筱雨姨真的是没办法了。”

突然而来的变故让伊月料之不及,愣了半响,才明白过来,出事了,定是外边的家出事了:“筱雨姨,先别急,你先慢慢说。”走进,她想要扶起地上的人,可是,苏筱雨却怎么也不肯起来:“月儿,这回只有你能救他了,你快去救救亮儿吧”眼泪纵横在她的脸上,她一边哭,一边急急的说着。

“亮儿亮儿怎么了”皱眉,她也一同蹲了下来。白色的衣衫铺在青草上,轻灵的犹如救苦救难的活菩萨。

“亮儿昨日出门去私塾后就一直没回来,大家找了一晚上,今日才知道,他被楚芷羽抓走了,他发出公告,说你要不出现,他”她哽咽的,话未完却大哭了起来。

然而,伊月却全明白了,若是她不出现,他就要杀人,连一个九岁的孩童都不放过,他够狠

“月儿,他们都不来告诉你,筱雨姨也知道这很为难你,可是可是筱雨姨真的没办法了呜呜今日午时三刻你若不去,他就杀了亮儿啊”

“月儿,筱雨姨求你了,求你救救亮儿,他,还只是个孩子啊”苏筱雨一边哭一边哀求着,是一个绝望的母亲在寻求着最后的希望。

伊月勉强一笑,扶着她道:“筱雨姨放心吧,亮儿也是我的弟弟,月儿自当要救他。”抬眸,她看了看头上的太阳,皱眉道:“已经快午时了,筱雨姨快带路罢”

她以为这辈子都可以不再见到他了,原来,居然这么快又要面对

为什么他就总是要逼她,抓一个小孩来威胁,他也真够做的出来。

快速走出密道,门外,烈阳高照,一匹马停在门口的马桩上,来不及多言,伊月松开马绳伸手拉上苏筱雨便朝前驶去。

嘀哒嘀哒马蹄的声音在空荡荡的街道口甚是响亮,然而,日头却越来越靠近正中央了午时将近

“驾”马鞭抽打在马上,逼得坐骑更快的向前奔去。

然而此时的菜市口已经围满了人,据说是当今皇上亲自监斩,而被刽子手捆在台上的居然只是一个岁的小孩,却也不哭,只是一脸的倔强,满是愤恨的看着台上的人。

百姓纷纷交头接耳议论着,据说,这个小孩的家人犯了法,皇上一直都没能捉拿归案,只是抓住了这个小孩,说是那个人如果还不出来的话,就杀这小孩以示天下。

众人都道:这小孩的家人也太无情了,都快午时了,居然也还缩着头不敢出来,真是太过无情。

而菜市场不远处的几座高楼上,门户紧闭,只有一位青衣男子立在二楼吹着洞箫,无悲无哀,似是并没有看到刑场上的一切。

然而监斩台上的皇上则更是悠闲,一壶酒一只银杯,就那样淡淡的不露声色的自斟自饮,眼中也只有他的酒壶,一壶完后,他提起空荡荡的酒壶向后一扔,身边的侍卫便连忙再送了一壶上来。

其姿态之悠然,丝毫不像是在监斩,反而如同在看戏。

日头在一点点的中移,台上的沙漏在缓缓下漏,剩下的沙子并不多了。

悄无声息中,旁边阁台上又多出了一行人,走在前头的人身穿月白色衣衫,手持折扇,动作行云流水很是倜傥,却是眉头紧锁,眼神则一直在扫视四周,似乎正在寻人。

细沙自钟漏中细细留着,最后一缕终是如烟般沉落了下去。

“午时到了”人群中,不知是谁突然说了一声,却是传的格外远,连监斩台上的南阳皇帝都微微转过了头看向沙漏。

果真,沙已漏空。

“焚香”南阳皇帝继而懒散的说着,抬起酒壶,又给自己斟了一杯,然而如果有人看的仔细的话,一定会发现这一刻他的手居然有些颤抖。

只是,这也不过瞬间的光景。

副官将香炉上的香柱点燃了,香燃尽,人开斩

空气中洞箫的声音还是那么呜呜咽咽着,弥漫着刑场四周,挥之不去。而四周围观的百姓则更是躁动了:如此小孩,家人却丝毫没有来投首的样子,真是可恶。更有妇女瞧瞧的掉下了眼泪:这孩子,长得这么俊朗可爱,真是可惜了,生在了那样一户人家。

然而,斩台上的孩子却突然间开口骂了起来:“你这个坏人,我姐姐才不会来的,别痴心妄想了,坏人,坏人”他瞪大着眼睛,没有丝毫的畏惧,眼眸中是一般人没有沉稳。

然而,监斩台上的人却看着他似笑非笑:“姐姐”勾唇,又将一杯酒送入了唇内。

看来,方向果然没错当夜救走她的果然是凌云山庄的余众,他本念着她的心才一再放过他们,碧血盟,这次,你们真惹过火了。

六月的风带着暑日特有的燥热刮过刑场,香炉上,香柱也烧到了尽头,风一吹,灭掉了最后一点星火。

正文 第七十四回:红衣胜血

“皇上时辰到了”看着灭尽的香柱,副官恭声道。

“哦”楚芷羽似是刚醒悟般的回过了头,果然,香柱已灭,他抬眸很是无意的扫了一遍人群,冷笑,抽出斩牌豁的扔了出去:“杀”

我把他的命都寄托在你身上,你不来,他若死了,那也只能怪你,因为,我给个你机会救他,而你却不要。

木质的监斩牌嘭然落地,几次弹起后最终无力地躺在了斩台上。

日头已经移至正头上了,刽子手抬起了地上的砍刀,大口含上一口酒,而后噗的洒在了刀刃上,据说,这样砍头的话,死者不会死的很痛苦。看着脚下终于露出怯生的男孩,刽子手叹了口气,谁叫你投生的人家不好,下回投胎,可要好好捡好的投,别再这么早断了命。

大刀被缓缓举起来了,烈阳下,泛着冷冷的寒光。

然而,当刀还没有下落时,却只见半空中一条红色的飞鞭带着凌冽的内势扑来,刽子手一个不稳,刀便被飞来的鞭子卷去,咚得入地三尺,然而,飞来的鞭子亦是断成了两截,躺在那儿,如同死去的灵魂。

紧接着,一个白衣女子从天而降,落在了被束缚住的男孩身旁,却也不管不顾,替他解着身上的捆绳:“快离开这儿。”靠在他的耳畔,白衣女子轻声说着。

所以人的目光都停格在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