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第之私第3部分阅读(1/1)

啊,那时候没什么玩的地方。下课后经过这,就会在树下和同学玩耍,一晃多少年过去了。”

“以后我和妈陪你来。

郝志强慢慢地转身,牵着她的手,“回家去,你妈该担心了。”

回去的路上,郝志强沉默不语,和以往一样。他平常不善言语,什么话都闷在心里。

进入小区,郝心晴站在花圃边,注视着父亲慢慢地往前走,直至消失,才转身回去。

天气很好,许多小孩在边上玩跷跷板,欢声笑语不断。郝心晴就倚在樟树下,想起父母今天的吵闹。

对爷爷的做法,她也不认同,又能怎么办都是一家人,总有人得让步。

如果自家经济优越,也许母亲就不会计较那么多了。郝心晴寻思着自己真的要要换份工作了。

到了晚饭的时间,小孩子都走光了。郝心晴踱步到跷跷板边,手按下一头,另一头就往上翘。她小时候,小区内还没安装运动器械,平常没什么可玩的。

她想象着年幼的她坐在翘翘板上,咯咯咯笑个不停。郝心晴重重地按下去,松开手后,对面的板子应声落地,发出咚的声响。板上空空的,不过是幻觉。

郝心晴怅然地收回视线,转身之际,才发现身侧多了个人,后退半步,“你怎么在这,吓死人了。”

苏莫挂着浅浅的笑意,静默地注视她。

郝心晴今天过得混乱不堪,心里堆满了垃圾,恨不能全部倒出来。她拉住苏莫的衣袖,开始倾诉,情绪不是特别好,有时候会漏讲一些,发现了又补上。讲到最后,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说了些什么。

苏莫很专注地倾听,不过没有发表任何意见。

一个萦绕心底几天,始终下不了决心的念头再度浮出,她要换工作,她要挣大钱。

8

一个星期之后,郝心晴去了业务部,成了一名跟单员,底薪比以前还低点,不过钱景却更看好。

跟单员是有提成的,只要业务量大了,收入也就上去了。

现在她的顶头上司名叫张恒,年三十五,已婚,为人世故却不刻薄,和下属关系相处尚可。

郝心晴敲门走进办公室,他正在打电话,语气极为恭敬,“好的,好的,下午我会准时到的。”

见他挂了电话,郝心晴问道:“姜先生要求在原有单价上再降一个点,才能定下这个单子。”

张恒锁眉凝思,“客户都是希望价格越低越好,这单货我们的利润已经很低了,价格没法让步。但是,单子你必须拿下。”。

她能说不吗她能质疑领导的决定吗都不能。她只能微笑着说:“好的。”

张恒脸部表情微微松弛,“好了,你去准备下。待会,陪我去机场接一个重要的客人。”

郝心晴听到应酬就头痛, 对于和客户打交道,特别是男性,她真的不擅长。以前有应酬,一般是李良和肖秋秋上。

李良是名小伙,酒量好,嘴皮子也利索,最得张恒欢心。肖秋秋是业务部的老人,三十左右,长相俏丽,举手投足渗着股少妇的风情,在应酬上也很会来事。

郝心晴就纳闷,今天张恒是哪根神经搭错了,非得让她去。交际应酬,她真的不在行。

再说,她的穿着打扮也是最普通不过了,米色的职业套裙,裙子长度及膝,标准的职业装。毫无亮点。

不过作为下属,首先学会的就是学会执行。心里再不情愿,她还是去了洗手间,对镜整理,幸好脸上皮肤白嫩,不上粉也对得起观众。唇色尚可,稍有点干裂,抹上唇膏刚好。

郝心晴对自己长相最不满意的地方就是两腮有点圆鼓,都说婴儿肥,这都多少年了,她怎么还停留在婴儿肥的阶段。

郝心晴推门上车的时候,张恒抬头扫视,“不错,精神气挺足的。”

在王娜手下做了几年,还从未受过表扬,乍一听到主管的表扬,郝心晴真心不适应。紧接着而来的反应,对张恒的印象就好了那么几分。

车子从大路驶上高速公路,速度奇快,照这速度,几十公里的路程,半个小时就可以到达目的地了。

郝心晴不是喜欢主动和上级搭讪的人,她的目光注视车外,映入眼底的是满眼的绿。一眨眼,已是春末初夏交接之际,再眨眼,应该就是秋末冬至了。

她不是感情纤细的文艺女青年,饶是如此,也不得不感慨时间的飞速。

站在候机厅,周围不少人举着自制的牌子,很是热闹。而一向老练的张恒,脸上的表情隐约透露出些许的紧张。

郝心晴暗自揣测,今天的客户一定是非比寻常。张恒是老业务,早就阅人无数,平常从他的脸上根本就看不出喜怒哀乐。

就在她胡乱猜测的时候,张恒跨前一步,“封总。”

“张经理,久违了。”

郝心晴看着几步之远的男人,有种模糊的熟悉。就像是站在磨砂玻璃门后的人,看得清身影,却看不清面容。

她走上前,紧跟在张恒身后。

“权总从深圳正往回赶,预计晚上会到达。”张恒笑容满面。

听章妍提过,权总这次去深圳是有重要的事项,预计行程是半个月,现在不过一星期,就急着往回赶,这个封总不一般啊。

封远华注意到她的存在,侧脸问道:“这是”

“封总,我叫郝心晴,业务部的,请多关照。”郝心晴微微欠身,伸出手。

封远华微笑,眼角有隐约的细纹,“郝小姐看着很面善。”

此刻俩人面对面,郝心晴从容地正视,感觉愈发熟悉。

封远华已松开手,和身边的助手在交谈。

张恒凑上前,“封总,我在豪帝酒店定了桌子,现在赶去正好是饭点。”

封远华点头,走在前面,助手紧跟身侧。

张恒若有所思地打量郝心晴之后,跟上了他的脚步。

郝心晴尾随在后,一直在想,到底在哪里见过他,只是怎么也记不起来了。

豪帝酒店是青城市数一数二的酒店,和另一家悦君阁齐名。豪帝有钱人去的多,而悦君阁文人雅士白领喜欢。

郝心晴所在的公司不过中等规模,为节约经费,平常很少在豪帝请客。由此可见公司对姓封的相当的重视。对于张恒叫上自己应酬,也就有了合理的解释。肖秋秋是老人,业务熟练,近来隐然成了张恒的竞争对手。张恒当然不会傻到去培养她。

而李良嘴里一套,做法一套,张恒早就看在眼里,在关键的时候,也不会提携他的。

作为新人的郝心晴恰逢其时,就被张恒选上了。也许他看重的,就是她在业务部是新人,毫无根基。

郝心晴一路琢磨,想得越明白,心思就越沉重。如果说会计部是一池池水,那业务部就是一条河流,鱼虾混杂,如果不想被吃掉,就得打起十二分的精神。

车子停在酒店门口,张恒下车后,打开后面的车门,封远华率先下车,助手紧跟其后。

郝心晴也不指望张恒的绅士风度,她推开车门,单脚跨出,鞋跟刚着地,只听咔嚓声响。郝心晴额头沁出汗,裙子裂了。

她的裙子原本没有开叉,这下好了,自动开叉了,位置还在正后方。

“小郝,怎么还不下车”张恒在催。

郝心晴磨蹭着下车,手背在后,捏住裙子开叉的两边,离几个男人有几米的距离。

张恒注意到她的异常,不悦地说:“怎么了”

“张经理,我有点事先处理下马上就过来。”郝心晴硬着头皮一气说完。

张恒见到她手始终背在后面,也猜到是怎么回事了。

郝心晴正想转身,身后传来,“郝小姐,等等。“

封远华走上前,脱下西装披到她身上,微微笑道:“我唐突了,请勿见怪。”

“谢谢。”郝心晴睁大眼。

现如今,这么有绅士风度的男人很少见了。

郝心晴不敢耽搁,就近买了件同色的西裤,马不停蹄就直奔酒店。

待她来到酒店二楼的包间,人已坐得整整齐齐,就连权总也赶到了。权总四十出头,人高且瘦,气色偏苍白,估计是操心过多。自从人民币升值后,外贸公司就不好做了。

俩老总都盯着自己,就算再不懂事,也得有所表示。郝心晴当即上前,走到末座,自己倒了杯酒,举起,“我有事耽搁了,自罚一杯。”

说来,郝心晴还是有点酒量的。郝志强平常饭后喜欢小酌两杯,郝心晴自小受影响,也会喝上点,酒量慢慢就练大了。

“豪爽。”封总的助理首先鼓掌。

酒桌是圆桌,座次有点古怪。权总,封远华,张恒,助理,顺序还正常,关键是封远华和张恒中间空了个位置,看来是给自己预留的。

郝心晴硬着头皮就落座了。

请客吃饭为的是谈业务,可真正上了酒桌,谈的都是些无关大雅的闲话,大到时政,小到坊间流传的风流韵事。都说女人八卦,其实男人八卦起来更甚。

“我们这有名的天堂娱乐城有位头牌可是貌比冰冰美三分,身比辣三分。”张恒凑到了郝心晴跟前,“封总,有没有兴趣晚上去坐坐”

郝心晴假装低头吃菜,充耳未闻。

封远华了然地笑笑,“今天旅途劳累,改天再打搅众位。”

权总轻斥道:“张恒,你以为个个都像你,猴急猴急的。封总人家美国来的,什么没见识过。”

“是我考虑不周,自罚一杯。”张恒倒也爽快。

酒至三巡,酒酣耳热之际,权总笑眯眯道:“封总,你看合同明天我们是不是找个时间定下来”

封远华原本正和郝心晴闲聊两句,放松得很。听到此话,头微侧,“有些细节还得再推敲推敲,也不急在明天。”

权总呵呵笑道,“也对,我太急了。”

看惯了在公司八面威风的权总,此刻态度谦卑,郝心晴不知是为他悲哀,还是为自己悲哀。

“小郝,封总的衣服呢”张恒突然话题陡转。

郝心晴进来的时候,侍者随手接过,挂在入口处的衣架上,当时大家都看到了。她不知道张恒此时突然问起,究竟有何目的。

男人们的目光都聚焦在她脸上,有种被人看戏的感觉,郝心晴心里很不舒服。

“外面是有点冷,我去给封总拿过来。”郝心晴起身走向衣架。

封远华抬手看看腕表,“时间不早了,我想早点回酒店休息。”

权总目光从郝心晴脸上掠过,“对对对,今天要早点休息,都是我考虑不周。”

郝心晴站在房间门口,将衣服递给封远华,恭恭敬敬地说:“谢谢封总。”

封远华微楞之下,接过了衣服。

出来酒店,有两辆轿车停在路边。

“小王,你送封总和小郝先回家,我坐张恒的车。”

郝心晴错愕了。这安排可透着诡异,于常理极其不符。

封远华没什么反应,反而很有风度地打开车门,等着她上车。

其余三位男人就站在一边,目视。

郝心晴强笑着上车,心想,还怕了不成。对权总暗藏的心思,痛恨不已。潜规则,果然是无处不在。

俩人坐在后面,郝心晴暗自坐在门边,手扶着车把,打定主意,形势不对,她就跳车下去。

封远华似是没注意到她的举动,闭目养神,呼吸清浅。

“封总,你下榻在哪家酒店”小王问。

“天地大酒店。”

郝心晴身子绷得更紧了,一到酒店,她怎么着也得赖在车上。

封远华睁开眼,声音隐有笑意,“郝小姐,脚好些了吗”

9

“你脚怎么了”“你要不嫌麻烦,可以脱掉鞋子吗”

突然冒出的两句话和此句重叠在一起。

那晚的男人在灯光下的面孔已然模糊,留在记忆里的只剩他彬彬有礼的绅士风度。两张面孔叠加在一起,郝心晴恍然意识到,封远华就是那个男人。

“封总,不好意思。我眼拙,没认出您。”郝心晴歉然道。

封远华缓缓转头,注视着她。

“我自小就记忆不好,不管是人名,地名,老是会忘了。”

“记忆也是可以训练的,关键是要抓住某个重要的特点。像你,就有个特征明显与常人不同。”

郝心晴从未听旁人说过,疑惑地瞅着他。

封远华身子微倾,压低声音,“你看人的时候眼睛里有股拗劲。”

拗在郝心晴的认知里和固执同义,然而经过封远华说出就带点赞许之意。

“我还以为您要说我的眼睛长得漂亮,或者是笑容特别可亲。”郝心晴打趣自己。

封远华认真地打量,“你的笑容的确很可爱。”

被重量级的人物接连赞美,郝心晴脸皮还没有厚到可以心安理得的接受,忙回赞道:“封总,您记忆真好。”

封远华也笑了,眼神的老练和犀利都被笑意掩埋了。

“赞美也是有技巧的,如果去掉您字,我想我会更高兴。我想我还没有老到需要敬语的地步。”

郝心晴大窘,“你哪里老,最多三四十岁。”说完后,发现出口太快了,应该把四字去掉的。

郝心晴回家的时候,赵秀玫就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她打了招呼正准备溜回房间,不料被叫住了。

“心晴,你结婚也几个月了,咱们还没有好好聊过。”

郝心晴乖觉地坐在她身边,“妈,有什么事你就说。”

赵秀玫显然很满意她的态度,关了电视,和颜悦色地说:“现在你们这些小姑娘当媳妇,可比我们那时候强太多了。我结婚时也和婆婆住在一起,每天六点不到就起床,准备一家六口人的早餐。整天忙来忙去也没落得好,还受了不少闲气。”

郝心晴毕恭毕敬地坐着,样子极为诚恳。

赵秀玫显然很受用,“后来,我怀孕生下苏莫。坐月子都是回娘家的,婆家没有操过一点心。刚满月就急着上班,回来还得做家务,照顾小孩。可就这样,婆婆还是对我不满意。后来,小叔子结婚了,婆婆搬去和他一块住,我才过上了点舒心的日子。”

赵秀玫所说的,郝心晴也不知该不该相信。反正现在她眼里的苏母过的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生活。平日家务有保姆做,连早餐都是苏庭生准备的。

见郝心晴走神,赵秀玫不悦地喊道:“心晴,你想什么呢。”

郝心晴继续端着地坐着,“妈,您继续说。”

“我们苏家虽然不是什么高门大户,可也和外面那些市井小民不同。我和你公公都是讲究开明的,不会去苛责晚辈。所以你进门后,不论大事小事都没有为难过你。可是,有些话,我还是想提点两句。”赵秀玫脸色严肃了,“作为一个妻子,一个女人,应以家庭为主,以丈夫为重。交际应酬的事情,留给男人去做。作为女人,首先就要把家维护好。”

郝心晴总算明白她的意思了,前面那么多的铺垫都是为了后面这两句话。自从她开始跑业务后,下班的时间就没有准点,有时免不了晚点回家。原来赵秀玫早就看不惯了。

“妈,我现在改行做业务了,我也不想晚回家的。“

“你这就是纯粹的没事找事。好好的会计不做,去跑业务。照我说,你还是和领导要求换回来。”

郝心晴诧异地盯着她,完全不明白这样的话如何能从她嘴里说出。好歹她也是一名心理质询师,在社会历练多年,职场上如果都这么随随便便,那就跟菜场没分别了。

不过,郝心晴也没明着拒绝,应付几句就回房间了。

苏莫正坐在书桌前百~万\小说。他百~万\小说的时候很专注,除了偶尔翻动书页的声音,再没有一点杂音。和郝心晴完全不同。

郝心晴喜欢看小说,对于严肃点的书籍没有兴趣。她百~万\小说的习惯是旁边摆好一碟瓜子,话梅,嘴里没味时磕上几颗,甚是惬意。只是有时没注意,书页会沾上污迹。而苏莫的书总是干干净净,跟新买的几乎没有差别。

苏莫看得入神,对她回来没有任何反应。

如果是平常,郝心晴求之不得。俩人个睡一张床就够尴尬的了,还要在房间进行交流,怪别扭的。今天却有点不舒服。

郝心晴照常去洗澡,出来后换上了严实的睡衣裤,衣服上面印着可爱的小熊,和她整个人的风格倒是搭。她无所事事地翻看杂志,没几分钟就打开笔记本电脑,上了qq,几个能说上话的朋友都没在线。

看视频,潜水八卦,打游戏,听歌,最后啪地关掉电脑,坐在梳妆台前发呆。

最近一个月做业务本就不顺利,大单没有她的份,剩下的小单就如鸡肋,食之无味,弃之可惜。

此时的她,最需要的就是别人的鼓励和支持,乍听到赵秀玫的建议,心里起初是气,渐渐就成了凉。

郝心晴的异常早就落在苏莫的眼里,他阖上书本,侧头看着她,“妈和你说什么了”

“没说什么。”

听到她声音低落,苏莫愈发证实了自己的猜想。他秘书出身,天天跟着领导,察言观色几乎成了本能。郝心晴的那点心思在他眼里就是白纸,一清二楚。

苏莫靠在椅子上,“你别在意我妈说什么,她左右不了了我,更不可能左右你。”

语气平淡,话语简洁,可听在郝心晴的耳里,却是莫名的感动和温暖。在她印象中苏莫是个有担当的男人,而今他的言行更加证明了她的没看错。就算不是爱人,有这么个朋友,她也是有福的。

郝心晴转身,腿叉开椅子两侧,双臂叠加在椅子上,下巴顶着手背,看着另一端的他,“我从小过得都平平稳稳,唯一难过的就是我妈对我不怎么关心。表哥走后,这个缺憾也慢慢得到弥补。读书,上大学,工作,都顺顺利利。当然大学只是一般的本科,工作也只是在民企。可真的没受过什么大的挫折。就算是失恋,我也没有多伤心,很快就接受了。仔细想来,人不可能一辈子这么顺顺利利的。”

苏莫凝视她,眼里的光芒温和,带着某种安抚的力量。

郝心晴片刻失神后,继续说:“我这人安于现状,不习惯改变。上份工作就算工资不高,我也干了足足四年。当我决定去做业务时,其实是做好了吃苦的心里准备的。可这一个月的经历,让我明白,有些事不是吃苦就能做好的。只是我没有退路,我不想以后被别人在身后指指点点。喏,这个人,做事没有毅力,半途而废,一事无成,你们可千万别学她。我不想做这种人。”

“为什么要半途而废”苏莫声音不大,却字字入耳。

郝心晴思索他的话,的确想不出自己有什么理由去放弃正在从事的工作。

苏莫起身,绕过床,走到她对面。他半蹲下身,手搭在椅子上,视线与她持平。

俩人靠得很近,他呼出的气息绕在她的鼻端,温热里夹着清凉,长长睫毛下的眼眸,闪着耀眼的光芒。

郝心晴的心砰砰直跳,脸也热了。

苏莫的手伸上前,拇指摩挲她的脸颊,声音轻柔,“心心,相信自己,你一定行的。”

晚上入睡的时候,郝心晴再次失眠。

今夜窗帘合得并不严实,旁边留了道缝隙,月光就从中漏进屋内。

郝心晴的手支在枕头上,屏住呼吸,她还从没有这么仔细打量过苏莫。她也从来不知道苏莫是这么一个会说话的男人。言语不多,直入心底。

“你一定行的。”从未想过,一句话能带给她如此大的震撼。

自小,她就和普通,平凡两字联系在一起。长相不是最美,尚可入眼。学习不是最好,勉强还好。做人不算厉害,最多中庸。

记忆中那些耀眼的光环只能远远的观赏,中间隔着巨大的天空。

她在战战兢兢中度过高中三年,高考时勉强达标,考入三流的院校。

感情也比别人迟钝,大四才开始一场迟来的恋爱,最后还是逃不开分手的结果。

郝心晴一直觉得自己不过是庸庸碌碌,无所作为众生中一员,从未奢望自己能有咸鱼翻身的一天。

而今晚,苏莫那么认真地告诉她,“相信自己,你一定行的。”

当时,她真的有点想哭了。得友如此,夫复何求。

1o

翌日,郝心晴一大早就斗志昂扬地和手里最难缠的客户打了电话。

“姜先生,我们的报价已经是市场最低价了。”

“郝小姐,你们的报价相对于去年的单价涨幅达到了百分之二十,实在是太高了。”

“你也知道,今年棉花涨了几千块钱一吨,工人的工资也有不同程度的上涨,包括煤电水费都涨了。相比而言,我们涨的那点钱完全消耗掉,自己的利润也往里面贴了,成品的价格完全低于原材料的上涨。”

“我知道大家都不容易,我担心的是国外的消费者接受不了。现在美国经济还在复苏中,百姓的钱看得很牢。”

都到这高度了,他不当经济分析师可是屈才了。

郝心晴声音柔缓说道:“您自己考虑,我们的报价在同业中是最低的,几乎就是保本销售。如果您实在为难,我也不勉强。如果您打算下单了,我们随时欢迎。”

十几分钟的通话时间,她已经口干舌燥,端起桌上的茶杯,一口喝光。

一个多月了,她手上只接了笔国内某酒店的单子,提成是少的可怜。上月工资单她已经拿到了,一千六百五十三元,比以前做会计还低了一千多。

郝心晴发扬阿q精神,鼓励自己,第一个月就能有提成,可见她还是有潜力的。

下班时候,接到章妍的电话,约她去逛街。但凡女人鲜少有不喜欢逛街的,郝心晴恰恰属于极少数人之一。她喜欢网购,不费力,还物美价廉。而章妍讨厌网购,说是见不到实物,心里不踏实。

郝心晴走出办公室,就见到迎面而来的章妍,穿着一件白底印花连身裙,脚踩着鱼嘴白色高跟鞋,微卷的长发随意地散落,艳光四射,瞬时秒杀来往的异性。

走出大楼,俩人走在行人道,章妍目标明确,一路朝前。郝心晴则心不在焉地低头,脚上的皮凉鞋刚参加工作时买的,款式陈旧,也该换一双了。

在一家装帧高雅富丽的名品店,章妍停住了脚步。还未等她伸手,门已经拉开了。

“章小姐,欢迎光临。”店员的脸上笑成一朵花。

章妍施施然走到衣服前,取出一件v领衬衣在身上比划半天,然后走进了试衣间。

郝心晴无聊地坐在小沙发上翻看本杂志,封面上坦胸露乳的模特闪亮了她的眼。很性感,很劲爆,真空装,乳头若隐若现。善于利用本钱的明星总是有钱途的。

她哗啦啦翻了好几页,里面的美人们千姿百态,风情万种,配上时尚高雅的服装,光彩照人。不过在她眼里,大多衣服过于夸张,并不适合普通人穿。

郝心晴静静地蜷缩在角落,观察店内,一对男女正背对她,在挑选衣服。

女子拿着一件礼服洋装,进了试衣间。

男人转身的时候,郝心晴有点不相信自己的眼睛,竟然是表哥李城。就在她纠结该露出何种表情时,李城已经朝她走来,“表妹,你也在。”

“嗯嗯。“

李城的的手搭在椅背上,“靓靓喜欢这里的衣服,死缠烂打要买,我也是没办法才带她来的。”

靓靓是他的女友,交往三年了,家里条件不好,还对物质有种特别执着的追求。名为靓靓,长相非常普通,和当代凤姐可以媲美。

每次听到他嘴里吐出靓靓两字,郝心晴嘴角就忍不住抽搐,又得努力憋住,实在很辛苦。

这家店的衣服最便宜的折后也得五千以上,相当于李城一个月的工资。

郝心晴总算了解了什么是打肿脸充胖子。

两间换衣间的门同时打开了。

章妍上身是深v领半透明宽松雪纺衬衫,下身是靛蓝色紧身牛仔裤,休闲里透出几分女人的性感。

站在身边的靓靓一身大红色的绸缎小礼服,裸露的胳膊粗壮有力,胸前大片肌肤泛出黝黑的光泽,和红色强烈对比,令人不得不佩服她非凡的勇气。

她站在章妍的身边,完全是自取其辱。

郝心晴暗自佩服李城,他能找到这么一位奇葩也算是功德无量了,免得祸害他人。

“李城,好看吗”靓靓优雅地转圈,小腹上堆积的赘肉随着动作起伏,煞是壮观。

李城凑上前,频频点头,“不错。”

郝心晴都要吐了,表哥的口味果然独特,不是一般人可以比拟的。。2b24d495o52a8c

待章妍付款后,她极力绷住抑制不住的笑,走上前和李城告辞。走出店门后,忍不住大笑。

俩人逛了几个小时,章妍是满载而归,手里拎着五六个袋子。郝心晴在陪同的过程中,也没忍住,在商场买了双打折促销的凉鞋,晚节不保。

分手之际,月亮星星布满夜空,街上华灯如织,人潮如海。时节正好,夜景正美,下班后吃过晚饭的人们纷纷上街淘宝。

郝心晴想到有些日子没回去,就直接回家了。

郝志强开的门,“怎么这个点回家”

“想回就回呗。”郝心晴俏皮地笑笑,“爸,我肚子饿了。”

“家里没饭了,我去给你下碗面。”

也就分钟,一碗香飘飘热腾腾的面就端到她面前。鸡蛋,肉丝,香菇片,芹菜叶子,色彩丰富,叫人食欲大开。

郝心晴吃得浑身发热,连鼻尖都渗出汗了,吃完后,心里直呼痛快。

郝志强端碗去了厨房,李萍从卫生间走到客厅。她刚冲完凉,头发湿漉漉的,肩膀还搭块毛巾。

李萍坐到沙发上,朝她招手,“心晴,来这里。”

郝心晴坐在母亲身边,中间空了约尺把,太过于亲近的距离,她会不习惯。

李萍拿毛巾擦头发半天,几度看向她。

郝心晴直觉母亲有点异常,她是个暴脾气,直性子,很少有吞吞吐吐的时候。

“妈,你有事”

“心晴,有件事想和你商量。你表哥准备明年结婚,他现在想买套房。你也知道,他在外面租房子,开销大,手里没什么钱。我呢,供了你和表哥读大学,积蓄都耗尽了。这两年,也就存了八万。我想,苏家上次不是给了你一笔礼金钱,能不能先拿出来,等我以后有钱了,再还给你。”

郝心晴听着胃难受,刚吃下的面就堵在里面,不停地折腾。她强抑住呕吐感,沉默许久,“妈,礼金钱我还给苏莫了。”。

“你脑子进水了钱本来就是给你的,你为什么不留着你去给我向向苏莫要回来。”李萍急了。

母亲的话让她心寒,她以为母亲现在心里是有她的,却原来母亲的心划了几个区,她只占了很小很小的一块。

想到下午表哥一掷千金给女友买衣服的豪爽劲,她拍拍手掌,起身走到门口,“表哥收入比你我都高,你就别瞎操心了。”

“你这孩子,怎么说话的记得,记得和苏莫说。”李萍的声音从门隙里飘出,尖锐而刺耳。

郝心晴捂住耳朵,快步跑出楼道。

回到家里,她打开抽屉,取出一个样式古老简单的黑皮夹,夹层里有两张银行卡,一张是苏莫婚前给的,里面有十万元的礼金。一张是结婚第二天苏莫给的,说是备用卡,怕平常要麻烦她买点东西回家。

礼金钱,她结婚前就还给苏莫了,既然说好了是无偿帮忙,她是决不会拿的。后来苏莫放在抽屉里,告诉了她。

郝心晴握着卡,在白炽的灯光下,发出耀眼的金光,真是吸引人。

她可以想象到,如果自己拿出十万块摆在母亲面前,那一定是皆大欢喜。母亲心舒畅了,对她不管是面子还是里子都会更加喜爱几分。表哥李城解决了问题,不管是不是真心,也会对她更加亲热。

可是,有人管过她的真心吗有人考虑过她的处境吗

别说她和苏莫是假结婚,就算是真正的夫妻,拿出礼金钱去帮表哥,也不见得每个丈夫都会同意。

至于她的真心,她不想,很不想,非常之不想拿给李城。她不是观音,没有那么多慈悲心。对于一个从小分去她母爱,相处并不融洽的表哥,她更不想滥施同情和帮助。

郝心晴甚至想了个坏主意,如果,她告诉母亲,苏莫把钱花了,母亲会怎么样

11

门旋开了,她慌乱地将卡片扔进抽屉,迅速地关上。苏莫的脚步声向来很轻,却沉稳有力。非常矛盾。郝心晴猜测或许和他的工作经历有关 四年的部队生涯,塑造了他坚毅果敢的性格,而秘书的工作,锤炼了他心细平稳的一面。

“怎么了”苏莫走到身后,手撑在桌沿,距离很近,郝心晴几乎是被虚环着。

郝心晴矮下身子,从他臂环处钻出,跳出几步之外,“没事,发呆玩呢。”

苏莫慢慢地收回手,双手交叉搁在胸前,目光注视她,安静的姿态,令人心虚发慌。

郝心晴故作镇定地仰首挺胸越过他,走进卫生间,一声轻笑,从后面传来,她关上卫生间的门,打开水龙头,旋到最大,水声哗啦啦哗啦啦啦,冲走了她的狼狈。

第二天郝心晴出门上班了,苏莫还在餐桌前喝粥。门关上的时候,他正好喝光最后一口。而以往此时,他已经在上班的途中了。

苏莫没有急着出门,去了自己的房间。走到桌前,打开抽屉,拈起那张还来不及藏好的银行卡,抚摸着卡号。昨晚他就看出了她的异常,难道她缺钱了。

走出客厅时,离上班时间还有半小时,看样子他得飙车了。

他自小就有准时的好习惯,在部队,在地方,一直保持着。工作几年,从未迟到过。更何况,今天上午陈市长要下去检查工作,他更得早点到,做好准备工作。

苏莫开的车很普通,黑色现代suv型车,非常低调,行到马路上都没人会注意。心细点的,看到xxxx车牌号,就明白车主人来头绝对不会小。

在城市,市长就是权力的最高主人,而他的秘书,理所当然就是最靠近实权的人了。按官阶,应该是处级待遇,放到下面随便哪个局都少不了局长的职位。

苏莫在秘书职位已干了两年,不出意外,明年就会到下面去锻炼了。

眼前是红灯,苏莫却没有停留,嗖地就冲过去了,亮光闪过,电子摄像头精准地拍下照片。

苏莫毫不理会,继续往前冲,开到市政府,他至少被拍到了两次,车子停好时,还差十分钟才八点。

他从容地走进大厅,走到电梯内,巧遇张副市长的秘书王安,俩人笑着打招呼。

王安和他同一年进入市政府,俩人年纪相仿,能力相差不是特别大,可跟的领导不同,发展前途自然也就不同了。

面子上,王安和他不错,实际上,谁也不知道。官场上的人,说一套做一套,面一套背一套的实在是太多了。

苏莫对一些小把戏看在眼里,并不理会。他有自己处事的原则和宗旨。

进了办公室,还差五分钟才八点,他首先拨了电话给东区区长丁大鹏。

“丁区长,我是苏莫。”

“苏秘书,你好你好。”

“陈市长上午会光临区政府,你做好准备。”

“好的。苏秘书,我准备安排市长检查指导新建的建材市场,再顺便观光新改造的马路,你看怎么样”

苏莫略略思索,“可以。”

挂了电话,苏莫直接去了市长办公室,汇报工作。

敲门进来之前,他先泡好一杯上好的碧螺春。陈市长有个习惯,每天早上必须得喝杯绿茶,他跟着就养成了每天泡茶的习惯。

陈市长四十二岁,在市级领导里算是较年轻的,不出意外的话,还有大好的前程等着他。

“市长,区里已经安排好了,你看,我们什么时候可以出发”

陈市长啜口茶,“九点准时出发。”

苏莫点头,“那我去安排了。”

车辆,随行人员都安排妥当了,离出发时间还有二十分钟。苏莫摩挲口袋里的卡片,总觉不安。以他对郝心晴的了解,她应该是有难处,可碍于脸面不好开口。或许,他该问问他的丈母娘。

苏莫拨通了李萍的手机,“妈,我是苏莫,昨晚心心在家精神不大好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