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儿第18部分阅读(1/1)

边商量明早送走宝儿的事。既然宝儿没有恢复记忆,这宫里也危险得很,早点送出去也是好。但是现在他们争论的便是,到底要不要在李启面前表明身份。

段辰轩想的便是,既然他们是宝儿双亲,当然应该光明正大的去看下孙子,见下儿婿什么的,享下含饴弄孙的乐趣。

但是那黑衣人想得比较全面,他们两本来就是不应该再存在的人,若是被人发现,只怕会引起轩然大波。更何况那人已经发现了段辰轩,若是再发现他,只怕不会善罢甘休。可能还会连累了李启小两口,不得再过平静的生活。

更何况,他们离开时,李启已经知,很可能会认出两人来。

谁知道段辰轩瞟他一眼,风凉话似的道,“你跟你老婆早死了,我可是一直活着的,即使让那小子知道了我就是他舅舅也无妨。”

那人拿他没办法,蹙眉无奈道,“辰轩,不要闹。”

段辰轩扁下嘴,他就受不了这人用这种口气说话,倒像是他多无理取闹似的。两人正说着话,便听见宝儿睡的那张床发出咯吱声,床板也在往上弹动,睡在床上的宝儿也被推得跟做床板在动。

两人对视一眼,段辰轩守在床边,等黑衣人抱了宝儿躲到一旁的偏厅后面,才躲到床一边去。就见床板一下被掀开了来,一个头上围了黑色兜帽的人四处梭巡,最后眼睛盯在站在一旁的段辰轩身上。

段辰轩看到那人没被兜帽遮住的半张脸,立马就认出了那人来,心里一惊,慌张了会儿便镇定了下来,走过去一边的软榻上坐着,漫不经心的对着那人笑道,“不知阁下来这里有何贵干”

李启从软梯上来,越过床沿稳稳落到地上站好,蹙眉打量那人,穿着月白的长衫,忖得本来便不甚自然的肤色更加苍白,看起来像个文弱的读书人似的。视线停留在他的脸上,一张意外年轻的脸,看得出来有一定的阅历,但是脸上并没有太多岁月留下的痕迹。

李启蹙眉打量那人半天,听到那人的问话,不确定的问道,“舅舅”

段辰轩一愣,看来阿炎还真没想错,一眼便被认出来了,挑下眉,道,“你这娃娃可别乱认亲戚。”

李启犹豫一下,道,“不知先生可认识段辰轩”

“还真巧,在下正叫段辰轩,但是再不认识其他唤这名的人了。”段辰轩假意不认识他,拐弯抹角的承认自己的身份。没办法,李启这孩子当年才几岁,自个儿不能一见面就认出他来了吧,那不是摆明了承认是有预谋的掳了宝儿的。

李启也看出来那人好像是在跟自己绕圈子,心里已确定了七八分,干脆直接行礼道,“侄儿仲宣,拜见舅舅。”先前便听说了烨帝带回了段辰轩,但是却久不见人影,没想到是被藏在了这挽云阁。

段辰轩暗忖这小子倒是比小时候机灵了许多,忙假意惊喜道,“原来是仲宣,舅舅这许多年没见你了,都没认出来。”

李启多年不见舅舅,虽仍有三哥提过的关于舅舅事关阿娘之死的事萦绕在心头,但是这事到底三哥也说得模凌两可的,心里大多的还是小时候对舅舅的孺慕之情。但是最牵挂的到底还是宝儿的事,便赶紧问道,“不知舅舅在这里住了多久”

段辰轩假意思考一下,道,“从烨帝西巡回来,应是有半月有余了。”

“那舅舅可曾见过另有什么人从这床底暗道出来。”宝儿丢了两日半,若是舅舅一直住在这里,那暗道有人经过,舅舅定然不可能不知道。

段辰轩心虚,敢情这小子是查到了什么才会从暗道进来的,一双跟宝儿一个模子似的大眼四处乱转,偷觑了一眼隔了道屏风的偏厅,道,“这个倒是没看到,我也今日才知道那下面有暗道呢。”

李启看他那样子倒是分外熟悉,像是经常看到似的,但是一时半会儿也想不起来,倒是对他偷觑屏风后面的动作上了心,对段辰轩道,“对了,舅舅,我的侍卫还在下面等着我,我先叫他上来吧”

人家舅舅叫得亲热,段辰轩总不至于一个侍卫都不让人上来吧,只能点了点头。

李启过去拉着软梯摇晃了三下,过了会儿,便见软梯轻微的晃动,飞桑便顺着软梯爬了上来。站定看到了软榻上的段辰轩,微微的躬身,抱拳行了个礼。

段辰轩心里想着赶紧把这两人打发了,便道,“仲宣怎么会从那暗道进来”心里啐道,死小子,好歹还是个皇子,居然偷鸡摸狗的摸进他老子的老巢。

李启不着痕迹的观察自小长大的挽云阁,道,“舅舅有所不知,我妻前段时间被歹人所掳,侄儿已找了几日,今日便寻到了这里来。”他这么说,也是存了试探段辰轩的意味在,难不成宝儿真是父皇掳走

段辰轩故作惊讶的样子,道,“仲宣都娶妻了,这倒是没听人说过”段辰轩也不正面回答他,干脆转移话题。死小子,想套我的话,让我儿子无名无份跟着你,还好意思说是你妻。

李启点头,道,“宝儿被掳走,先前那贼人潜入府内给了我儿子一样东西,府内暗道也有人动用的痕迹,侄儿便大胆猜测那人是逃进了宫里。”他把话题又拉了过来。

段辰轩蹙眉,道,“这皇宫不就你父皇最大,难不成还有人能在他的眼皮子底下藏人。”死小子,有本事去找你老子。

飞桑武艺高强,很快便发现了屋里的不对,他感觉到屋里还有一人的轻微吐息声。偷偷请示了李启,李启点了下头,示意他仔细观察,放手去办。然后继续和段辰轩周旋,道,“舅舅不知,那贼人本事通天,再加上有这暗道相助,只怕没那么容易被找出来。”

段辰轩没武艺,也没发现两人在他面前的小动作,继续绕弯子道,“我在这屋里待了这么久,可没发现有其他什么人从床底出来。”意思很明显,难不成你还不信我

“这个我自然相信舅舅,但是那贼人也不是没那本事在舅舅不注意的情况下躲了出去。”李启看他态度,明显是在掩饰什么,也没想从他嘴里探出什么,只继续应着他话,为飞桑做掩护。

段辰轩正想再说什么,就见本站在李启身边默不作声的飞桑入鹞子似的一个越起便像屏风后探去。那黑衣人抱了宝儿轻轻一闪,便躲过了他,不过却是暴露在了李启面前。无奈的看向段辰轩,他也没办法,李启带来的人有点功力,他总不能捂住宝儿口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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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辰轩这时可算是明白了,李启这小子故意带着他绕弯子呢,让了软榻出来,让黑衣人把宝儿放上去。看向自打宝儿露了面,便盯得目不转睛的李启,他大概是碍着段辰轩站在那儿,便也不好直接过去,这下倒是把段辰轩给气笑了,道,“再看脸上也开不出朵花儿来。”

他说完大概觉得这些人站在软榻前的也不方便,自己去了软榻边放着的摇椅处,打算去那里坐。黑衣人见了,拿了件白色的狐毛毯子搭在上面,那摇椅红木做的,这季节直接坐上去的话冰凉得很。

李启见段辰轩走开,便立马又走到可软榻边去,看宝儿睡得香甜,身上也是完好无缺的,这下才算是放下心来。不过随即眉头便又皱了起来,这么大的动静,怎么宝儿愣是没醒。

段辰轩躺在暖融融的摇椅上,那人立马又递了个烧得温热的手炉过来,这下被侍候得舒服了,倒也没先前那么计较李启和飞桑在他面前耍花枪的事了。这会儿摇着摇椅,悠闲的道,“放心,这人啊,什么样儿来的,现在就是什么样。”

李启犹豫一下,问道,“舅舅,怎么宝儿睡得这么沉”先前飞桑跃过去抢人,那么大的动静都没醒来。

段辰轩摇着摇椅,漫不经心的道,“没事儿,就用了点安神香。”这安神香还是他蛊族特制的,除了安睡,还有调养强身的效果。

李启愠怒,道,“是药三分毒。”他绝对没想到,掳走宝儿的会是自个儿舅舅,又或者,是烨帝授意他这么做的

段辰轩瞟他一眼,挑下眉道,“先前不是有人闯进来么,我可怕吓着了小宝儿。”这安神香确实是先前发现暗道下有动静,宝儿被床板震得看起来要醒过来了,他们怕宝儿被吓着才给他用了点。

李启尴尬,难不成他们潜进来还要事先给主人打声招呼现在确定宝儿没事,他倒是放下心来,问道,“不知舅舅为何要掳走宝儿”

段辰轩被他一问,先前气势顿无,干笑道,“为何找来来陪我玩儿两天。”说完还像还觉得这主意不错,“这不是说了过两天就给你送回来么,没想到你这么心急,呵呵。”干笑两声,越说越觉得心虚,这他自己都不信。

李启果然没被他糊弄过去,冷声道,“舅舅要宝儿陪两天,直接给仲宣说就行,仲宣哪有不答应的道理,为何要躲躲藏藏的掳了人去”

段辰轩被他噎住,暗地里擦下冷汗,这果然不是好糊弄的啊。干脆拿了先前沏好的热茶假意喝茶,水随便指了下站自个儿旁边的人,道,“人不是我掳走的,是他,你问他去。”这小的面上温吞,实际一肚子的坏水,挖了陷阱等着他跳,旁边这老的也不是个省油的灯,这李姓的人果然没一个好的,让他们自己斗去。

先前那人抱着宝儿出来时,李启一心扑在宝儿身上,李启也没有注意那人。这会儿段辰轩一说,他倒是仔细打量起那人来。这一看,便发觉这人虽穿着简单的暗黑衣物,但是却气势非凡,即使这会儿一言不发的静静站在段辰轩身旁,给段辰轩端茶递水的,也不会让人把他错当成是段辰轩的仆人。

李启赶紧抱拳问道,“不知前辈是”那人虽然面色看起来年轻,但鬓间的白发,和不怒自威的气势,却不是一个年轻人所能拥有的。李启称呼一声前辈,便也觉得合理。如若是这人掳了宝儿来,倒是比烨帝叫人掳走的宝儿要好处理得多。

黑衣人也不理会李启的问话,只轻轻吐出两个字,“治病。”

李启一愣,想明白他大概是说掳了宝儿来是为了给宝儿治病,犹豫问道,“不知宝儿患了什么病”宝儿除了先前小山村时得过一次风寒,后面除了怀崽崽时身体抱恙,一直都是好好的,自打生了崽崽,更是能吃能睡的,还养圆润了不少。

黑衣人看他眼,不徐不疾的道,“失忆症。”

李启心里很是吃了一惊,除了莫大夫和李漠几人,应该没人知道宝儿失忆的事。就连王府里的芸娘等人,他都从来没有提过。这人是从哪里知道的

段辰轩偷偷的打量李启,心里得意,这平时看来闷不吭声的人,其实最能唬人。这半真半假的,不就把那长了几个心眼的小子都给唬住了。

李启面向黑衣人,恭敬行了个礼,道,“多谢前辈赠予小儿的信轴,但是此理过于贵重,交给小儿似有不妥。”李启说完,从怀里拿出那枚信轴来,递了过去,言下之意便是不能收。这信轴是蛊族传承之物,他递过去,也是有意打探这人和宝儿的关系。

段辰轩这下倒是不等黑衣人反应,自个儿先急了,道,“这又不是给你的,给谁的就让谁收了去。”

李启诧异看向段辰轩,他舅舅倒像是比那黑衣人更着急的样子。这黑衣人跟舅舅两人之间也不知是何关系,看起来很是熟稔,“东西珍贵,稚子年幼,恐会拿了把玩,万一丢了或是损了,倒是浪费了前辈的一番心意。“

黑衣人冷道,“给了出去,就没有收回来的道理。”

他冷眼这么一说,气势逼人,倒是让不由自主的就不能违抗了他。李启干脆直接问道,“不知前辈为何要送小儿这么贵重的东西”

那黑衣人道,“看了顺眼,便送了。”

段辰轩在一旁暗地里叫好,阿炎这气势,隔了这么些年,还是能唬人啊。

段辰轩无奈,只得道,“请教前辈贵姓,不知和宝儿有何渊源”跟着人绕弯子,看来行不通,还不如直来直往的好。

这下那黑衣人倒是沉默了会儿,像是在思考个难题似的,李启心里奇怪,难不成自己的姓名还要想半天

“他叫段炎,是蛊族人。”说话的人是段辰轩,从摇椅上坐起来,对李启道。

李启看向他,再看那黑衣人,这名字一听便像是个化名。没成想那黑衣人还当真点了下头,道,“段炎,那小子阿爸。”他指了下睡在软榻上的宝儿。

这名字虽然可能有假,但是后面那句倒是跟他们先前猜的不差,李启现在也不细究,只道,“原来是宝儿阿爸,李启拜见阿爸。”他说着双手便抱拳打算跪下去行李,这礼先受了,他即使不承认,也没道理阻了他和宝儿。

谁知那黑衣人屈指一弹,李启准备跪下去的双膝便被生生的截住,硬是跪不下去。一旁的飞桑见状,正打算上去帮忙,便见李启挥手示意,只得又退了下去。

李启站起来,笑道,“宝儿与我成亲,已产下一子,这礼是李启应当见的,还请阿爸不要推迟。”

“我倒是没听说过穆王爷娶了王妃。”段辰轩在一旁凉飕飕的道,他现在身份不宜暴露,可是也不能让自个儿儿子受了委屈不是。

李启看向他舅舅,越发觉得他舅舅和这黑衣人的关系不简单,现在也不宜直接问出,只得回道,“宝儿身份特殊,但是李启可以保证,穆王府,绝不会有女主人。”他言下之意,便是不会娶亲了。

段辰轩这下倒是满意了几分,道,“希望你能说到做到,也不要愧了云儿的教导。”他说的云儿自是李启的母亲段挽云。

李启此刻听到他提到自个儿阿娘,所有疑问便全涌了上来,但是此刻显然不是问那些事情的时机,只得作罢,道,“李启既然为人,便知道维护妻儿这浅显的道理,即使不为母亲,也是一定会做到的。”

这次段炎倒是主动开口,道,“既然如此,那便跪下吧。”那先前站到段辰轩坐的躺椅前面,这会儿倒是特地站了过去,看起来与段辰轩并肩,倒像是让李启跪拜他们两人。

李启虽然不明白其中意味,却仍然跪了下去,恭恭敬敬的行了个礼。等到段炎允了,才站了起来。

忙了一大晚上,李启抱了宝儿回到王府的时候,已经过了丑时接近寅时了。崽崽在屋里睡着,青篱和翠羽两人在屋子里守夜,见李启抱了个裹得密不透风的人回来,还很是吃了一惊。见李启取了裹在那人身上的披风,抱了那人在床上放好,两个丫头才发现这人是宝儿。

两个丫头倒是显而易见的欣喜万分,不用李启吩咐,便赶快一个下去烧热水,一个另取了床被子出来放到床上去给李启。崽崽在床上睡盖着自个儿的小被子睡得香甜得很,小脸上一片口水印子。李启给宝儿换了身亵衣,把崽崽挪到床里面去,让宝儿躺在崽崽旁边,才扯开了被子给宝儿盖好,这一路他注意着,宝儿身上倒是暖和得很,没有凉着。

过了会儿,翠羽端了热水上来,李启也不用两个丫头搭手,遣了她们下去休息,便自个儿忙开了来。绞了热帕子给宝儿擦了手脸,再收拾了自个儿一身,洗漱了之后,换了身亵衣,在屋子里燃着的地龙边烤热了身上,吹熄了灯,才钻进了宝儿的被子里。

这大晚上的,他也是累了,疲倦得很,却怎么也睡不着。掩好被子,从床上半坐起来,屋子外挂着昏黄的灯笼,还有清冷的月光,他倒是能够清楚看到旁边睡着的宝儿和崽崽。一大一下的两张脸,先在小崽崽嫩嫩的小脸上亲一下,也不计较他流了一脸的口水。

再亲下旁边睡着的失而复得的宝儿,从眉眼一路亲到微微张开吐息的双唇,心里这才算是落了地。这才又重新躺了下去,宝儿便自发的靠近枕在他的肩上,李启没一会儿也跟着那一大一小进入了梦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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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阿爹。”崽崽大大的眼睛睁得滚圆,小脑袋从自个儿的小被子里冒出来,看着睡在自个儿边上的阿爹,很是不可思议的样子,手指给父王看,嘴里依依呀呀的说个不停,是阿爹哦,阿爹在崽崽旁边。

李启是被小崽崽依依呀呀的声音叫醒的,笑着看崽崽小脸兴奋的样子,把他手捉住放到被子里面去,别受了冻,看宝儿还在睡,便小声对他说道,“崽崽乖,不吵阿爹睡觉。”指了指睡得正沉的宝儿。

崽崽两只小手掌赶紧捂住自己的小嘴,眼睛睁得很大,偷觑一眼宝儿,见自个儿阿爹没被吵醒,学着他父王的样子,小声道,“阿爹,睡,不吵。”阿爹睡觉觉,崽崽不吵。

李启抚下他小脑袋,笑着夸道,“崽崽真乖,知道不吵阿爹睡觉。”

崽崽小嘴咧开,笑得眉眼弯弯,一脸的得意。小崽崽虽然答应了不吵自个儿阿爹睡觉,可是还是忍不住在被子里翻过来翻过去的,往常这个时候他就起床了,再加上好容易见到自个儿阿爹,便忍不住的隔一会儿便要去看一眼,生怕又不见了似的。

李启看他在被子里动来动去,就穿一件单薄的小亵衣,担心他着凉。便干脆起来,自个儿披了件外衫,把崽崽从被子里抱出来,拿了挂在床头的衣服一件一件的给他穿上。没一会儿,单薄的小身板便被裹成了圆滚滚的球状。

给崽崽穿好之后,便听到外面青篱请示的声音,大概是估摸这个崽崽这个时候该醒了,便早早的在外面侯着了,李启理好自己的衣裳,抱了崽崽出去开了门。

青篱站在门边,后面还跟着端了盆子热水的翠羽,大概是端来给崽崽洗漱的,李启把崽崽交给青篱,道,“宝儿还没醒,你们先带崽崽到隔壁屋去,等会儿宝儿醒了再过来。”外面天凉,隔壁屋是以前崽崽奶娘住的,现在青篱几个谁守夜便住在隔壁屋侯着,这会儿应该也燃着暖炉,不用担心会冻着了崽崽。

崽崽被李启递给青篱抱过去,小脸儿还不乐意,小脑袋一直盯着屋里,嘴里嚷嚷着,“阿爹,崽崽陪。”崽崽要在屋里陪阿爹,不出去。

李启给他把头上憨头憨脑的虎皮帽子戴好,安抚道,“崽崽乖,跟青篱姑姑出去玩,等会儿阿爹和父王来陪崽崽,不然不喜欢崽崽咯。”

崽崽歪头看他,不受他威胁,小手还是直往他挥,头也直往前拱,崽崽要父王抱抱,去找阿爹。这没一会儿,两只眼睛还真水汪汪的,小鼻头也被外面清晨的霜露冻得通红,看起来可怜巴巴的。

李启看了也心疼,又怕回了屋里吵着宝儿,他昨天给朝里告了假,本来想着把崽崽给了青篱带出去,自己再回去陪宝儿睡会儿的,这下也只得打消了这念头。回屋里给宝儿掖好被子,拿了斗篷穿上,系上带子,再出去抱了崽崽。这会儿也不必去隔壁屋了,毕竟是青篱几个大姑娘住的,自己去也不方便,便直接去了这屋另一边的小厅。

好在青篱几个也机灵,早早的便燃了这屋的炉子,这会儿带了崽崽过去,倒也不冷。耽误了这会儿功夫,翠羽端着的水也凉了。便直接从炉子上烧着的水壶里倒了水,先给崽崽擦了脸弄好之后,放了他下去在地毯上玩,李启才自己开始洗漱。

等到弄好了,青篱上来问要不要传早膳,李启想着等宝儿一起吃,便只让传了给崽崽准备的红枣小米粥。这个粥去了红枣皮和核下去熬的,有红枣的甜味,还放了点冰糖下去,熬得浓稠软糯,味道更显香甜,崽崽很喜欢吃。地毯上玩着的崽崽看到翠羽端了个托盘进屋,便早先扔了手上的小玩意儿,眼巴巴的望着了。

李启拿了本书,边看着边注意着地上自己玩着的崽崽,这会儿见他眼珠子就盯着翠羽转了,就知道他心里想什么。也不让翠羽她们动手,直接自己接过托盘上的小米粥,拿了白色的瓷勺搅动起来,这粥才出锅,还是有点烫的。

崽崽趴在地上看他父王慢悠悠的搅着粥,等了好会儿也没见叫他,虽然知道那是自个儿的口粮,到底还是沉不住气,连爬带跑的,一路跌跌撞撞的到了他父王脚边。

手里扒拉着李启的衣摆,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小嘴儿咧开谄媚的笑着,贪吃的猫儿似的仰着小脸看着李启,嘴里甜甜的唤着,“父王,崽崽,啊。”最后一句是小嘴大大的张开的声音,崽崽乖,父王喂崽崽吃哦。

李启看他小脸那讨吃的样,就忍不住笑,这跟宝儿还真是一个模子似的,舀了一勺子递到他面前晃一下,便又拉走了,道,“崽崽不乖,不给吃。”

小崽崽看他熬得熟烂了的红色的米粒,更是激动的扒拉他父王的衣角,那个崽崽最喜欢的甜甜的哦,嘟着红嫩的小嘴不断嚷嚷道,“崽崽乖,很。”特意加了最后一字,崽崽乖,很乖。

李启挑眉,道,“硬要父王陪,不要姑姑抱,这是很乖”姑姑指的是青篱。

崽崽歪着头,大概听懂了李启指的是先前自个儿撒泼的事,小脸儿笑着,指了指一旁的青篱,见风使舵道,“崽崽,吃,父王不陪。”青篱姑姑喂崽崽吃,父王不陪。这会儿见有了吃的,倒是连父王都不要了。

李启捏下他小脸,刚才地下打滚儿的,刚洗了的脸就有了几个黑道道。青篱见状,连忙又倒了热水出来给他擦脸擦手。崽崽被青篱抓着,还不住的往后面偷觑他父王,生怕他父王吃了他的,崽崽的哦。

李启轻轻碰了下碗壁,差不多已经温热了,舀了一勺喂进坐他面前的崽崽张得大大的嘴里。小崽崽小脸包得鼓鼓的,囫囵几下,便吞了下去,小嘴继续张得有半张脸大。李启都快忙不过来,暗叹这哪像是王府的小主子啊,分明像是饿了好久的。崽崽哪知道他父王想什么,只知道阿爹回来了,不吃快,阿爹大嘴一张,半碗就没了。

刚喂了几勺,便听到隔壁屋里发出“砰”的一声,好大的动静。李启一直注意着隔壁屋的动静,这会儿听到了,赶紧的把手上的碗交给旁边侯着的青篱,便一阵风似的不见了。

崽崽大眼湿漉漉的,看面前空空的椅子,奇怪父王刚才还在这里,怎么一下子不见了。青篱笑一下,听到隔壁屋的痛呼声,寻思应该没什么大事。舀了红枣粥,接手喂崽崽吃饭的事来。

崽崽吞下一大口粥,小眉头蹙着,很是认真思考,父王去哪里了呢看向面前的青篱,指了指敞开的大门,嘴里含着粥,含糊不清的鼓囊着。

翠羽赶快去掩了门,寻思两个主子这一时半会儿的应该不会过来,外面风大,灌了进来,冻着了小主子就不好了。

李启还以为出了什么大事,赶快踱了出去,推开门就见宝儿衣衫不整的床单被子的一起摔了一地,带得旁边挂衣服的架子也倒在了地上,估计那声音便是那衣架子倒地发出来的。这会儿正坐在地上,手不断揉着额头上一块。

李启见了,是又气又笑,刚才照顾一个小活宝,倒是忘了还放了个大活宝在这儿搁着,一会儿不留意,便把自个儿给摔着了。宝儿正跟绞在身上的衣衫床单一团乱的奋斗,便见一双手伸了过来,一件一件的慢慢的拿开,一会儿便理顺了,比他先前胡乱扯的要快得多。

抬头看见那手的主人,心里便不自觉暖洋洋的,脸上自觉的就绽开大大的笑容,嘴里轻轻的唤着,“仲宣,仲宣。”倒像是生怕声音大点儿,眼前的人就不见了。

李启把被子放到床上,见宝儿光着脚的就在地上,虽然有地毯,却还是担心他凉着,忙拉了起来在床上坐好。才把倒下的衣架子扶起来,又拿了宝儿衣服来给他穿上,一颗一颗的给他系盘扣,听到他唤自己的声音,手顿了一下,宽广温暖的手掌抚了抚他的头,轻轻的应一声,“我在。”便又继续给他穿棉衣,戴狐毛围脖。

宝儿便觉得从头暖到了心里,乖乖的坐着让那人给他打点一切。两人就像是这两日从来没分开过似的,自然而然的如平时一般的相处着。

等到终于把人给打点好了,穿戴得整整齐齐的,李启才坐下来,手放到他脸上描绘,人倒是养得很好,也不见瘦。过了会儿,还是忍不住问道,“见到你阿爸了。”

宝儿被他摸得脸痒,正寻思着要不要躲开,听到他的问话,便想到那个一张脸冻死人的黑衣人,苦着脸点了点头,人家老爸都是拿来撒娇的,他的阿爸可吓人。

李启见他点头,犹豫一下,又问道,“那想崽崽吗”他本来想问,想他吗,想了一下,还是没问。

宝儿点头,皱巴着脸委屈道,“想,想你和崽崽,想回家,他们不让。”不过一醒来就见回到家了,心里寻思那两人说送他回来倒是真的。他以为是段辰轩两人送他回来的。

李启悬着的心放下来,宝儿知道那人是他阿爸,但是还是想回来,想他们的崽崽,想他,宝儿把这里,当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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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儿抱着吃得小肚子滚圆,一脸满足的崽崽,在嫩滑的小脸上亲了又亲,这是他的崽崽啊,终于又搂在他怀里了。崽崽被宝儿亲得脸痒,躲来躲去的和他阿爹闹着玩,再去宝儿的脸上也印两个口水印。一个嘴里叫着崽崽,一个嘴里嚷着阿爹,两父子别提多亲热。

崽崽抽空拿了眼儿瞟刚才自己吃的红枣粥,见翠羽端了刚才盛粥的空碗出去,小崽崽小嘴儿咧开笑得更得意,他吃得快,阿爹来之前刚好吃完。李启笑着看两人耍宝,拿了小帕子给崽崽擦刚才吃红枣粥满嘴的红色印子,再擦宝儿的脸,刚才一通乱亲,可也沾了不少。

那红枣小米粥本来就是甜粥,这一会儿的功夫,便干了在两人脸上,用的干帕子擦都擦不掉。李启无法,只得又让青篱打了热水来,绞了帕子给两人擦,一通的忙活。那两人倒是也不嫌干在脸上难受,给擦脸还躲来躲去的。

糖浆干在了脸,是要用点力气才擦得掉,两个人呲牙咧嘴的躲个不停,抓了这个就跑了那个。宝儿跑得快,崽崽这个走路还不利索的,干脆就满地爬,两人把李启当逮耗子的猫来躲。李启最后一个一个的拎了过来,给大的擦了又给小的擦,分开擦得干干净净的才算完事。

宝儿笑得一双眼睛湿漉漉的,怀里抱着崽崽,老老实实的坐在李启面前。李启故意板了脸看两人,最后还是忍不住气笑了,三个人脸上便都扬着笑。难得的李启不上朝,宝儿又找了回来,一家三口久没这么一起玩闹过了,这会儿倒是无所顾忌。

待到宝儿和李启两人又用了早膳,当然崽崽免不了的要守下嘴,可以他小肚子撑得溜圆,李启不准喂他。小孩子吃多了容易隔食,大人的食物本就不易消化,宝儿被崽崽直勾勾的眼睛盯得心软,趁李启不注意赶快夹了喂脚边的崽崽。

李启好笑,这两人这么大的动作,当他看不到。寻思就喂一点儿也没事,便故作不知的放了过去。宝儿心里得意,看崽崽盯着自己亮晃晃的讨好的眼睛,暗忖现在知道你阿爹厉害了吧。

用了午饭,差不多已到巳时,外面有人来传话,说是莫家的公子来了。李启早先找到了宝儿,便派人去给莫南李漠等人传了话。这两天这几人帮着找人,免得他们担心,特别是徐衿,小丫头一直很自责。李启先前宝儿丢了着急,也斥责了她几句,这会儿想起来,徐衿毕竟是个小丫头,也是自己没有保护好宝儿。

不过李启倒是没想到莫大夫来得这么快。主楼去待客的前厅还要一段路,莫南估计就是来看下丢了的宝儿的,李启舍不得宝儿和崽崽受冻,反正也不是外人,便让人带了莫南直接来主楼他们现在所在的小厅。

不过等人到了一看,才发现可不止莫南,连小木匠也来了。小木匠前段日子回了小山村,莫大夫还很是消沉了一段时间,这会儿不知怎么的,又把人给骗回来了。

莫大夫看抱着崽崽坐在李启面前的小板凳上的宝儿,嘴就忍不住损道,“我说小宝儿,这刚回来,又犯什么错了”他眼睛也是贼亮,见宝儿抱了崽崽规规矩矩的坐在哪里,就寻思着这肯定又犯错了。

宝儿眉头一蹙,想了会儿,决定不理他,莫大夫这人,你越理他,他越来劲儿。看到跟他一起进来的小木匠,宝儿干脆直接越过莫大夫跟小木匠说话,一来便问道,“小石头,你不是回小山村了么,怎么又被莫大夫骗来了”宝儿耳濡目染,还是知道,要对付莫大夫,从小木匠那里下手准没错

莫大夫脸皮也果然厚,居然还得意道,“小宝儿你可是说错了,我家小石头舍不得我,当然自个儿就回来了。”

小木匠穿得青色缎面的棉衣,身板还是小小的,就裹了棉衣那一团身子圆圆的,红着脸踢一脚说大话的莫大夫,大概是觉得宝儿先前问的不好意思答,便也不回宝儿的话,只问道,“听说你丢了,没事儿吧”

宝儿摇了摇头,倒是想起昨晚突然迷昏他的段辰轩给他说的话来,让他见了他不准叫阿爹,也不准告诉仲宣。宝儿苦恼,这人真是,让叫阿爹的是他,不让叫的也是他。不过倒是寻思起来,别被发现了他把那药丸子掰开,扔了一半只吃了一半的事来。

小木匠见他发愣,担忧道,“宝儿,你没事吧”

李启见了,抚下他头,问道,“怎么了”

宝儿赶紧摇头,就怕李启问段辰轩的事,那人说他要是说了出去,就让人再给他抓过去,一直不放出来。虽然宝儿自个儿也觉得那人吓他的成分居多,也没觉出什么坏心来,但是也怕那人又想出什么法子来捉弄他。

莫大夫道,“小宝儿,脑袋都要摇掉了,做了什么亏心事呢”

宝儿这还真被他说中,觉得瞒着李启不说就是做了亏心事,一下子脸通红,被莫大夫噎得说不出话来反驳。倒是李启,看不过莫大夫逗弄宝儿,道,“子言,当心人再跑掉,我们可不帮找。”

这下轮到小木匠脸红,假意看宝儿怀里的崽崽,不过还真被宝儿怀里机灵转着眼珠子的崽崽吸引,一只手去摸崽崽的虎皮帽子,还一边叫道,“崽崽。”

崽崽也不认生,手伸出去,嘴里还鼓囊着,“抱,抱崽崽。”

小木匠受宠若惊,没想到自个儿还有这孩子缘,一来这孩子就让他抱啊。赶紧接过宝儿怀里一双小短手一直往前伸的崽崽,手忙脚乱的抱进怀里。宝儿也诧异,他崽崽几天没见,这心就外向了呀,见了个人就让抱。

莫大夫看自家小石头小心翼翼的抱着个小屁孩儿,过来扭下崽崽的小脸,没个正经的道,“小子,看上我媳妇儿了呀,你生晚了,再早个十几二十年还差不多。”

崽崽一双眼睛瞪得溜圆,也不知道再看什么,也没听懂莫大夫的话,倒是小脸被捏痛了,一爪子挥过去。莫大夫吃痛,赶紧松了手,唤道,“我说仲宣,你们是专门给这小崽崽留着指甲抓人的啊”

小木匠正会儿正气恼他的调笑,这会儿暗地里一脚踩过去狠狠碾一下,再自若的松开脚逗怀里的崽崽。小木匠苦不堪言,被崽崽那小爪子挠了还不多痛,他家小石头这脚下的力不可轻,这会儿脚背怕是都青了。

宝儿见莫大夫那样,还以为他真被崽崽挠疼了,心里多过意不去的,他还真一直没给崽崽剪指甲。这会儿便对小木匠怀里的崽崽道,“崽崽,不能挠人,再挠的话打手心。”村里面的婶子教训小孩儿都这样,还说小孩子从小要教好,要不长大了上房揭瓦,什么都敢干。

小崽崽把头埋在小木匠怀里,拿个后脑勺对着宝儿,撅着个小屁股动个不停,小木匠都快抱不住他。宝儿面上搁不住,寻思这还没长大呢,就教不听了,看来过两天就该上房揭瓦了。

李启边上看着,寻思宝儿说那许多估计崽崽一句没听懂,这会儿肯定忙着再干什么坏事。虽然不认生,可是往常也没这么主动的就让人抱了去。

宝儿越想越觉得不能再让崽崽这么下去,应该听村里婶子的话,从小教好了才行。便想过去从小木匠怀里抱过崽崽,来显示一下自个儿这当阿爹的威严才行。还没走了过,便听到小木匠吃痛的声音。

宝儿赶紧看过去,他叫的崽崽,居然在人家小木匠衣襟里扒拉出一个挂着的小玉佛,这会儿小胖手握着正往外拽。那玉佛上的绳子就挂小木匠脖子上,他这一拽,还不勒人小木匠脖子。

宝儿连忙捉住崽崽手,还抓得紧,说什么都不放手,宝儿哄道,“崽崽乖,放了,阿爹另给你找一个。”小崽崽歪头寻思一会儿,还是不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