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儿第20部分阅读(1/1)

了。

好歹现在都做熟了,不像刚开始的时候,把崽崽的衣服老是穿反。李启本来想着让青璃几个帮忙,可是宝儿不让,他自己的崽崽当然得他自个儿带。

绿屏端了水进来,把盆子放到桌上,一边绞帕子一边道,“主子再不好,这水就得拿回去重烧了,还好青璃姐姐让端烫一点的水来。”绿屏是四个丫头中年纪最小的,大概是觉得宝儿不是刁难人的主子,平时对他说话便没有那么拘束。

宝儿接过她绞好的帕子给崽崽擦脸,问道,“你说芸娘来了”宝儿平日见了芸娘就像是老鼠见了猫,冬天宝儿躲懒,带着崽崽睡到日上三竿才起。

李启舍不得硬要他起来,青璃几个丫头也拿他没辙,只有芸娘还能起到点作用。冬日人本就倦怠,若是一直睡着,怕是一天都能待在床上。莫说宝儿这个大人,就是崽崽也受不了,早膳总得按时吃得好。

后来无法,芸娘便只得做了这个恶人,每日掐着点的来叫宝儿起床。宝儿向来对芸娘很是敬畏,每次芸娘一来,便不好意思再赖在床上了。这么过了几日,宝儿倒有了点自觉心,知道芸娘来之前就带着崽崽起来了。

绿屏笑嘻嘻的道,“我看主子在芸姑姑面前,倒是比在王爷还老实。”

宝儿睨她一眼,把帕子递回给她,苦着脸道,“芸娘厉害得很。”她态度恭恭敬敬的站在你面前,但是就是让人忍不住听她的话去做,宝儿每次都慌慌张张的恨不得赶紧离芸娘远远的。

绿屏接过帕子放回盆子里,奇怪道,“芸姑姑即使现在接了王管家的差事,但是主子好歹是主子,怎么就那么怕芸姑姑”

宝儿蔫蔫的看她一眼,道,“我也不知道。”怀里崽崽洗了脸,总算是清醒了,在宝儿怀里拿圆溜溜眼睛看他阿爹,嘴里啊啊的说着话,偶尔蹦出一两个字,倒是比宝儿和绿屏说得还多。

见宝儿与崽崽都洗漱好了,翠羽收了盆子帕子,道,“主子等会儿在屋里用早膳还是厅里”

“去厅里吧。”难得早起,要是还在屋里,大家还以为他还在睡着呢。

“那我去给青篱姐姐说,等会儿把早膳端到偏厅去。早上外面好大的雾,等会儿肯定要出太阳,主子用了早膳可以带着小主子去院子里晒下太阳。”翠羽收拾好了之后,便端着盆子走了出去。

宝儿给崽崽穿了鞋,自己拿了斗篷系上,抱着崽崽从屋里出去,外面雾还没有散尽,灰蒙蒙的一片。宝儿不自觉搂紧怀里崽崽,打了个哆嗦,赶紧向偏厅走去。小崽崽在阿爹怀里,裹得也好,倒是不觉得冷,睁大了眼睛好奇看外面白茫茫的天地。

抱着崽崽下了楼,赶紧躲进屋里暖炉边去。翠羽见他下来,赶紧接过他怀里崽崽,宝儿自己解了斗篷,到暖炉边烤了好一阵,手脚才热乎起来。崽崽看他阿爹在暖炉边缩成一团的样子,咧嘴笑得露出唯二的两颗门牙。

宝儿见他笑,气得牙痒痒的道,“还笑,要不是抱你,我手会冻着。”宝儿拿冻得冰凉的手去摸他脸,小崽崽被冰一下,赶紧缩了脖子把头埋进翠羽怀里,倒是聪明得很,不管宝儿怎么逗都不再出来了。

用完了早膳,雾散尽了之后,果然太阳渐渐的升了起来。宝儿抱了崽崽出去晒太阳,暖暖的照在身上倒是比在炉子边烤火感觉更暖和舒服。

院子里下人正忙着除尘,马上要过年了,王府内外都要仔细的打扫一遍。见了宝儿带着崽崽,匆匆的行个礼便又赶紧的干活来。宝儿见别人对自己行礼,也赶紧笑着看对方,见了的下人心里倒是很是受宠若惊。

他们进王府时便被交代了的,这穆王府里就三个主子,除了王爷和小世子,便是这位公子。对待这位公子,要跟对王爷一样的尊敬。但是现在倒是没想到,这小公子不但长得好看,人也和善可亲,倒是令人忍不住对他心生好感,打从心眼里尊敬他。

在院子里转悠了没一会儿,芸娘便找了过来,说外面有人拜访,还是指名拜访宝儿。宝儿茫然,他极少外出,认识的人也就莫大夫那几个,什么人会找他

芸娘忧心道,“主子,来访的是五皇子,我也不好直接推了,主子出去见一下便是,若是有什么不对的就唤我们。”

“五皇子”宝儿蹙眉,这个人他好像有点印象。

芸娘见他发愣,以为他是怯场,安慰道,“主子放心,到时候芸娘守在你旁边,这里好歹是穆王府,而且五皇子和王爷素无过节,想来不会有什么问题。”

宝儿点头,看芸娘细心安慰自己的样子,倒是感觉对芸娘亲近了点,没有先前那种见了就退缩的感觉。可能最开始芸娘帮他接生的原因,他对芸娘便有种又敬又畏的感觉。

到了外院的待客前厅,看到个大冬天拿把折扇的人,宝儿一怔,猛然想起来,这人就是上次带他和徐衿去外城天桥的人。当时好像徐衿说过,这人是仲宣五哥。

李冼见宝儿愣在门口,放下手上的茶杯,戏谑道,“虽是已过了月余,但是宝儿莫不是就这样把我忘了”

宝儿回过神来,抱了崽崽进屋去,坐到李冼旁边。本来想把崽崽放到内院的,但是小崽崽人还不大,倒是会撵脚了,硬要跟着来。宝儿坐好,对李冼问道,“你来找我做什么”他们就见了一

面,这人怎么会来找他

李冼一愣,倒是没想到宝儿这么直接。寻常人,即使只有一面之缘,但是如果对方寻来的话,还是会当做熟识的寒暄一二吧。李冼只得道,“上次是我没照看好,令你被人掳走,还害得六弟担忧,我心里很是过意不去,听说你平安归来,自然应当前来赔罪。”

“我回来很久了。”宝儿蹙眉,这人消息也太滞后了,现在才知道。

芸娘在他身后轻轻拉他袖子,这话像是怪罪李冼没有早来赔罪的样子。

李冼面色一僵,尴尬道,“本来早就应该来的,但是前段时间府中事忙,所以拖到现在。”心里却在暗忖,难道这宝儿不像面相那么毫无心机,虽然句句看似横冲直撞的,但是又隐藏犀利。

宝儿不解,“又不是你抓的我,不用你赔罪。”倒是想起段辰轩来,他们还说要来看崽崽呢,不知道什么时候,崽崽还没见过阿公。

李冼假意拿了桌上茶杯喝茶,心里却是在评估,这直来直往的,到底是无心之言,还是有意试探。喝了茶,把茶杯放下,做样子看下外面,问道,“六弟不在吗”

“很早就出去了,说是上朝。”天还没亮都要起,宝儿想到就不自觉打哆嗦,那该多冷啊,越发觉得李启赚钱幸苦,自己一定要多存点钱,争取早点存够崽崽媳妇本,然后仲宣就不用那么幸苦了。

李冼道,“今日没什么大事,早朝散了有会儿了。”他就是看着早朝散了,李启出了宫门,才踩着点的进的穆王府。

宝儿见崽崽嘴馋桌子上的蜜饯,拿了块塞他嘴里,再拿了块塞自个儿嘴里,听到李冼说的,赶紧嚼了两下吞进去,道,“你来找仲宣,他大概一会儿就回,可能去他三哥那里了。”

“我只是觉得,害得六弟担心一场,也应该当面赔个不是才是。”他倒是没想到,李启出了宫也可能会去其他地方。

崽崽嚼完了一颗,急吼吼的又扯他阿爹袖子。宝儿蹙眉,偷觑身后的芸娘,芸娘说崽崽在长牙,不能吃太多甜的。心里想着最后一颗,赶紧偷偷拿了颗塞崽崽嘴里,再给自个儿嘴里喂一颗。

作者有话要说:我今天回家鸟,我们家宽带1号才会重新启用,现在在小姑家发文滴,1号前更新不定哦,大家见谅,╭╯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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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冼正想着自己是在这里等李启回来,还是先回去改日再来拜访,回过神来就看到面前的一大一小都是腮帮子鼓着,两颊一动一动的,明显是在吃什么东西。

宝儿正低头留意崽崽,刚才塞得急,搞忘把核剥出来了,得注意着崽崽别把核给吞下去了。好不容易把崽崽嘴里的杏核骗着吐出来,宝儿总算松了口气,抬起头来,就看见正盯着的若有所思的李冼。宝儿赶紧把嘴里的杏核吐出来,假装看下外面,道,“仲宣还没回来,你再等下。”

李冼笑道,“没事,既是来赔罪的,我等下六弟也无妨。”说完看下在宝儿怀里犹不死心,妄图用自己小短手去拿蜜饯的崽崽,疑惑问道,“这是”他倒是知道李启有了孩子,上次弥月宴李冼恰好不在邺城,这会儿心里其实已经确定了崽崽就是李启的儿子。

宝儿把崽崽手捉回来,拍下崽崽戴着帽子显得虎头虎脑的小脑袋,炫耀似的道,“这是我崽崽。”说完好像又觉得不对,再添了句,“还有仲宣的。”

“爹阿爹。”崽崽好像听懂了在说他似的,嘴里不甚清楚的唤着宝儿,小脸儿谄媚笑对宝儿,就盼着哄他阿爹高兴,能再讨块蜜饯。

李冼心里一惊,倒是暗叹李启对宝儿还真好,让王府小世子认他当爹。扇子漫不经心的敲下桌面,面上笑道,“细看一下,这娃儿宝儿你带着,长得还真有几分随你。”他这也并不全是场面话,看那孩子一双灵活大眼,跟宝儿还真是如出一辙。

宝儿脸上笑开,显然很高兴有人说崽崽长得像他,得意道,“我崽崽当然长得像我。”

李冼一愣,道,“你还真疼爱这孩子。”他没想到宝儿也会毫无芥蒂的接受这孩子,不过这些也轮不到他来评论,他今日来另有要事。

过了没一会儿,便有人来禀报说是李启回来了,宝儿眼睛一亮,今日比往常回来得早。李冼心里也松口气,要不改日还真不知再找什么理由过来。

李启肯定已经听人说了李冼来访,因此不久便来了这里,踏进门口看到宝儿与崽崽两人时脚步一顿,想来是没想到宝儿会抱着崽崽出来待客。

李冼见他出现在门口,站起来笑道,“六弟可算是回来了。”

李启顿了会儿,便不着痕迹的踏了进来,便走便问道,“五哥今日怎么有空到我这里来”他很自然的接过宝儿怀里的崽崽,拉着宝儿到了李冼对面的位置坐下。原本在宝儿后面的芸娘见李启回来,松了口气便退了下去。

李冼也不在意,道,“五哥今日可是来给六弟赔罪的,那日没有留心,害得宝儿被人掳走,让六弟担忧了,我心里一直过意不去。”

要赔罪的话,也不至于过了一个多月才来,李启也不拆穿他,只客气道,“这事本就不怪五哥,是宝儿和小衿贪玩,这次也只当让他们得个教训。”

宝儿鼓颊,想反驳李启的话,可是想了半天找不着理由,他跟着徐衿出去,不是贪玩也是贪吃,反正都是一样的丢人,于是宝儿只得垂下脑袋,认命的接受李启的说辞。顺便偷偷捏下崽崽的嫩脸,全当是出气了。

李冼听了,却道,“虽是如此,但是既然他们是和我一起出去的,我就应当护他们周全。”

李启只得道,“五哥想必也尽了全力,只是宝儿和小衿两人,五哥照看不过来也是人之常情。”

李冼看着李启,一字一句的认真说道,“却是我考虑不周,今后六弟若有什么需要帮助的,不妨直言,我定会全力以赴。”

李启一怔,仔细看向李冼,他觉得李冼倒不像是在为宝儿丢了的事赔罪,而是在暗示什么似的。李启有心试探一下,便开玩笑似的道,“五哥说这话过于严重了,若是我让五哥做什么大逆不道的事,五哥岂不是也得全力以赴”

李冼面上带笑,故作无奈的道,“那我也没办法了,谁叫我答应了你呢。”他虽是玩笑口吻,但是看着李启的眼睛却写满认真。

李启心里愕然,他莫不是在投诚,表示愿意支持,但是若是投诚,去找三哥不是更好,为什么要来找他

李启把怀里崽崽乱动的手抓住,捏下他小胖手,笑道,“那看来我得注意点,要不一不小心可能就害了五哥。”

“那可不是,五哥今后可就靠着六弟了呢。”李冼也笑道。

李启这下是确定李冼真的是在投诚了,外面人隐他跟三哥一母同胞而把他们看作一派,李冼来找他是不是意味着他愿意站在三哥那边,而选择赔罪这个理由,做得如此隐晦,可能他现在并不想暴露,在外面还是作为中立而存在。

李冼见李启明白了他的意思,达到了他今日来的目的,便告辞离去了。中立虽能明哲保身,可是事后却可能是最先被铲除的。看下外面邺城暗沉的天空,李冼坐上府里的马车,但愿他这一步没走错,他虽不欲争权夺利,可是肩负母系一族荣辱,却不得不为此筹谋。

送走了李冼,李启沉思良久,无论如何,李冼愿意站在他们这边都是好的。李冼虽只是个闲散王爷,但是他母亲系出名门,得到了李冼的支持,意味着也就得到了李冼外公,当朝丞相苏明安的支持,无论李冼有何目的,这只会是一桩只赚不赔的买卖。

想通了之后,李启心里叹口气,无论他多不想卷入朝廷斗争,可是却由不得他。外人现在敬他穆王三分,也是因为他嫡亲哥哥李漠是储君角逐的主要人物之一。一损俱损,若是李洹上位,只怕不只他这穆王做不长久,连宝儿与崽崽都可能遭难。

现在连向来中立的李冼都找边站位,看来邺城打乱之日,不远了。看向旁边乖乖坐到旁边垂头丧气的宝儿,再紧了紧搂着崽崽的手臂,也许他该趁大乱之前,先送走宝儿与崽崽,让他们远离纷争。

年节慢慢的接近,王府在芸娘的大点下,也到处都是过年的喜庆。崽崽每日都笑咧开了嘴,因为到哪里,都能讨来点吃的。过年时节,王府里的小吃零嘴更是备了许多,就是下人们,闲余时手里都是有把瓜子儿什么的在磕着。

李启正烦恼着大年三十除夕夜,留宝儿一人在府中过年不妥,便被一道烨帝的旨意给打懵了。烨帝旨意上居然明示,让李启带宝儿去参加宫里除夕年宴。李启心里忐忑,烨帝怎么会下这么道旨意

年宴上都是皇亲国戚,让宝儿去参加实在不合理。况且烨帝对宝儿,一直以来便是采取的漠视态度,大概是觉得一个男宠无足轻重,但是现在看来,又似乎并不是如此。李启为此伤透了脑筋,宝儿不解世事,宫中规矩甚多,让宝儿去参加年宴,无异于是羊入虎口。

李启想起他舅舅来,段辰轩明显是烨帝西巡归来,然后带进宫的。还让他秘密住在阿娘以前的寝宫挽云阁,而他舅舅跟宝儿阿爸,又明显关系匪浅。李启不由想到,烨帝会宣宝儿进宫参加年宴,是否和他舅舅有关

宝儿搂着崽崽,两眼水汪汪看着青篱,可怜巴巴的指了指自个儿怀里的崽崽,道,“崽崽饿了。”

“那主子把小主子交给翠羽带下去吃点东西,奴婢恰好给主子再讲一下宫中用餐礼仪。”青篱面不改色的道。

宝儿看翠羽当真要过来抱崽崽,赶紧抱紧了崽崽,慌张道,“崽崽,崽崽要我喂才吃。”

青篱无奈道,“主子放心,小主子只要有吃的就好,谁喂都吃的。”

宝儿眨眼,“但是崽崽说让我喂他。”手指捅一下崽崽嫩脸,问道,“崽崽,是不是。”

崽崽莫名看一眼捅他脸的阿爹,两只手继续玩自己的小爪子,咧开嘴笑得口水长流,他听到要给他吃的了。

青篱道,“主子,你都没有认真听奴婢刚才给你说的,你要知道,宫中规矩多得很,你要是不提前学的话,到时候闹笑话还是小,一不小心触了圣怒,可是会掉脑袋的。”

宝儿听青篱这么一说,顿觉自个儿的脖后颈凉飕飕的,磕磕巴巴的道,“不不会吧。”手紧张的抱紧怀里的崽崽,崽崽被抱紧了不舒服,在他怀里直挣扎,宝儿反应过来,赶紧放松了手劲儿。

青篱脸上满是担忧,道,“怎么不是,所以王爷才会让奴婢趁这段时间给你讲一下宫里的规矩,若不是王爷没空,只怕都会亲自来教主子。”

宝儿苦了张脸,道,“那我不去可以吗”

青篱摇头,“主子就不要想着不去了,圣上下的旨意,若是不去的话就是抗旨不尊,到时候也是会掉脑袋的。”

崽崽见宝儿一张苦脸,用小爪子拍他阿爹脸,啪啪作响,咧开嘴笑得得意,口水掉得老长。宝儿拿帕子给他擦下口水,眼睛一亮,道,“那崽崽也不懂规矩”他知道崽崽也跟他们一起去的。

青篱额角几条黑线,道,“小主子这么点大,主子能跟小主子比么”

宝儿沮丧,嗫嚅道,“可是我记不住。”

青篱安慰他,“主子认真听我给你说,能记得多少就是多少,到时候有王爷和璟王爷在旁边看着,应该不会出什么大乱子。”

宝儿只得把崽崽交给翠羽,苦着一张脸听青篱给他讲宫里的规矩。只觉得耳朵嗡嗡作响,青篱清脆的声音就跟蚊子叫似的,一句都没记到心里去。宝儿只觉懊恼得很,那个什么圣上的,没事找他做什么,还要他们一家三口都去

作者有话要说:筒子们,我开始实习了,住的宿舍木有网,所以,更新什么的,不能保证鸟tat

我会尽量见缝插针的更新滴,泪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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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启一边给崽崽戴帽子,一边回头道,“宝儿,你好了吗”

宝儿慌慌张张的系扣子,嗑嗑巴巴的道,“好好了。”系好了扣子,走到李启面前,扯了扯身上滚银边儿的华服,拘束道,“一定要穿这个吗”宝儿身上穿的是李启为了进宫参加年宴之事,专门让人做的一套新衣,宝儿觉得还是自己的衣服穿上舒服,这衣服穿在身上,浑身不自在。

“这衣服怎么了”李启给崽崽穿戴好了,把手上崽崽递给他抱,拿了架子上挂着的厚斗篷来给他系上,外面风大,等会儿还得在太和殿等着开宴,穿厚一点好。

宝儿等他给自己系好了斗篷,才道,“这衣服跟平常穿的不一样。”束手束脚的,看起来还华贵得很,他都不敢随便乱动。

李启坐到他旁边,抚下他头,道,“你就当跟平时一样就好了,宫里如果穿得太随便的话,会被说成殿前失仪,可能。”李启本来想给他说下后果,又怕吓着他,便转口道,“你看我和崽崽跟平时也不一样。”

崽崽今日也穿的一身新衣服,身上平时李启打了来给崽崽的金锁金项圈,但是宝儿嫌麻烦都给取了下去压箱底,现在却都挂上去了,被小棉衣裹得圆滚滚的胖崽崽成了个满身福气的金娃娃。

李启身上着的是王爷的朝服,头上发髻束的紫玉金冠,整个人看起来少了分平时的随和亲近,多了几分威严气势。

宝儿不解,看向李启问道,“进宫都要穿新衣服”

李启失笑,本来习惯的想拍下他头,手放过去才想起来他今日也束了发的,只得作罢,改为捏下他脸颊,道,“不是都要穿新衣服,是都要穿得庄重,表明你重视这件事。”束着发的宝儿少了平时的稚嫩,翠玉的发冠显得他肤色更白,李启捏他脸颊的手都舍不得松开。

“宫里面的人好奇怪,硬要人穿新衣服尊重他。”宝儿边说边躲他捏自己脸的手,自打有了崽崽,他就不爱李启捏他脸了,因为大家见了崽崽也是捏他脸,宝儿觉得自己又不是崽崽这样的小娃子。

李启听到他说的话一愣,转眼想也是那么回事,这宫里人争权夺利的,不就是想着让人因为手上的权利而怕他敬他,李启笑道,“就是这么回事,可以我们到人家那里去吃饭,就得守他们家的规矩不是”

宝儿蹙眉思忖一会儿,苦着脸道,“好像是那么回事。”李定成亲,到老李叔家去吃饭,不是也先要去迎了亲,等到拜了堂才能吃吗。宝儿心里深深的觉得,去别人家吃饭真麻烦啊。

外面传来青璃的声音,说是马车已经备好了,问王爷什么时候出发。李启看了下天色,问了现在什么时辰了,青璃回说辰时已过了一半。李启便回说马上出来,年宴巳时开始,现在差不多也该出发了。

李启从宝儿怀里接过崽崽,宝儿赶紧又拿了床包被给崽崽裹上,外面虽说有太阳,可是风却大的很,宝儿可舍不得冻着自家崽崽。他家崽崽懒得很,除了吃就是睡,万一在外面睡着了被冻着了着了凉,到时候肯定嗷嗷哭。

年宴设在宫内太已殿,李启带着宝儿进了皇宫,便直接去了太和殿等着,等会儿时辰到了烨帝传宴。李漠已经比他们先到了,见李启宝儿过来,便走近了过来,问道,“宫里的规矩宝儿都知道了吧”

李启无奈的摇头,“等会儿麻烦三哥给我看着了。”

李漠看眼紧跟在李启旁边,一双眼睛四处乱转的宝儿,再看宝儿身后青璃怀里的也是眼珠子滴溜乱转的崽崽,不禁也为李启感到头痛,一个还好,一大一小两个活宝,他怎么顾得过来。再看下前面,太已殿的公公已经过来宣人进殿了。

李漠道,“宝儿先把崽崽给下人抱着吧,马上进太已殿了。”

宝儿不解的看向李启,搂紧怀里崽崽,他还抱得动,为什么要给别人抱。

“马上进殿了,等会儿要跪拜,你先把崽崽给青璃抱着,等会儿入座了之后再抱过来就可以了。”这次由于带了崽崽和宝儿进宫,李启放心不下,便带了青璃来看着点。

宝儿只得把崽崽给青璃抱着,亦步亦趋的跟在李启旁边走着,时不时的回头去看一眼后面青璃抱着的崽崽,这里这么大,万一他崽崽丢了怎么办

这次年宴是以家宴的名义办的,因此太和殿侯着的都是皇亲国戚,太已殿宣人之后,便按照辈份长幼依次入内,然后再按照排好的座次各自入座。还好宝儿与崽崽算是李启的内眷,因此宝儿与李启的座位是挨着的。此外,五皇子李冼,居然也恰好坐在李启旁边。

李漠便离他们较远了,在对面的案几那边,所以即使先前答应了李启要帮忙照看宝儿与崽崽,现在只怕也是鞭长莫及了。

李冼看到宝儿显然吃了一惊,问道,“宝儿怎么也会进宫参加年宴”他虽然也看出李启对宝儿情意深厚,甚至让唯一的子嗣认他作父,可是让宝儿进宫参加年宴,也未免太胡闹了。李冼不禁担心,自己选择李漠李启这方,到底是对是错。

烨帝给穆王府下的旨意,李启又没大张旗鼓的到处宣传,李冼便不知道宝儿也是受召进宫的。李启见李冼脸上神色变幻,赶紧道,“是父皇下诏,让宝儿入宫参加年宴的。”先前李冼虽然有意示好,但是李启也拿不准他到底目的是什么,这事便只告诉了李漠,其他人若不是有意打探,应该都是不会知道的。

李冼听了李启的解释,明显一怔,不确定的道,“你说父皇传召的宝儿”

李启点头,他也不知道烨帝这么做的目的,而这件事是否和舅舅有关,他也不便跟李冼说,就连李漠他都没有透露。因为他能感觉到,三哥对舅舅有种莫名的敌意。

李冼见他点头,便也不再多说,虽不知烨帝为什么传召宝儿,但是这也说得通李启为什么带宝儿进宫。因为李启本来就不是意气用事的人,何况皇宫年宴,人人各怀心思,对宝儿来说,并不是件好事。

现在还没开宴,但是每人面前的案几上都摆了几碟精致的点心盘子。崽崽被青篱抱着一直不老实,扭动得青篱都快抱不住他。宝儿坐下来之后,便一直想着往他怀里扑。李启无法,只得让宝儿先抱着,烨帝来之前应该会有人传令,到时候再把崽崽交给青篱。

崽崽终于如愿以偿的坐到他阿爹怀里,小脸儿说不出的得意。眼珠子圆溜溜的乱转,坐了每一会儿,果真不老实的伸出胖爪爪,想去摸案几上的点心盘子。宝儿抓回他的小手,捏下白嫩脸颊,小声道,“不能吃,要掉脑袋。”

青篱说的一大堆规矩,宝儿是什么都没记清楚。但是有一点还是知道的,就是宫里随便做了点什么,都要掉脑袋。宝儿觉得自从进了这宫门,脖子后面就是凉飕飕的,脑袋在脖子上摇摇欲坠的。

崽崽眨巴下大眼睛,没听懂他阿爹说什么,嘴里嘟囔道,“崽崽乖哦,阿爹给。”崽崽很乖哦,阿爹给崽崽吃。小爪子还不死心的往先前挠着,就差没把面前的桌子给扒拉出个洞来。

宝儿扯住他的手,额角几条黑线,崽崽这小短手原来还能伸这么远。见崽崽犹不死心的在怀里扭动挣扎,宝儿看下周围,发现大家都在聊自己,根本没人注意这里。在看旁边的李启,正跟李冼说着什么。

宝儿脚拖着屁股底下的凳子,坐过去一点,一手捉住崽崽乱动的两只小爪子,一手快速的在桌上白瓷青花的碟子拈了块白色的不知道什么的糕点,再看下四周,见没人发现,再快速的塞进崽崽嘴里。

崽崽嘴里塞得鼓鼓的,两边小腮帮子蠕动,眉眼弯弯,谄媚的笑对他阿爹。宝儿擦了擦额角冒出的冷汗,捏下他脸,道,“吃完这块就没有了,你阿爹可是冒着掉脑袋的危险给你偷的。”

“怎么了,会热吗”李启跟李冼说完了话,转头便见宝儿擦额角。

宝儿赶紧摇头,傻笑道,“没就是,有点闷。”

李启给他擦下额头,道,“这里人多,难免有点闷,先忍一下。”

宝儿点头,做样子似的拿袖子扇下风,对李启笑着道,“没事,没事。”

李启见他面色还好,便也不再多问,想到宝儿早膳由于太紧张,没吃下多少,便问道,“饿了没,要不要吃点糕点”桌子上摆了不少,虽然都是做个样子,没有人真的吃,但是摆在这里,还是能吃的。

宝儿吓了一跳,以为被发现了,赶紧摇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道,“不不用,我不想吃糕点,崽崽也不想吃。”

李启看他紧张的样子,失笑道,“不想吃就算了,怎么这么紧张”他就是想着烨帝不知道怎么回事,巳时过了一刻都还没出来,到时候来了还要参拜说吉祥话拜年什么的,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宴,担心宝儿会饿着,让他现在吃点垫下底。

宝儿干笑两声,把怀里崽崽的脑袋使劲儿往自己胸前藏,就怕被发现崽崽小耗子似的,正在吭哧吭哧的啃糕点。

作者有话要说:周末真好,俺只想这么表示啊,工作什么的太讨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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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在坐的人都在小声议论着烨帝怎么还没出来的时候,后面终于传来烨帝身边的太监严安年尖细的嗓子喊的“皇上驾到”的声音。李启从宝儿手里接过崽崽,递给在后面站着的青篱。然后带着宝儿,跟众人一起离开座位,出去在正中间下面的空地上挨着跪成两排。

烨帝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坐在了上位,底下跪着的人便都低了头下去,纷纷的山呼万岁。宝儿跪在李启旁边,偷偷的拿眼角瞄坐在上面的人,眼珠子乱转,心里寻思什么人能活一万岁啊,那不成了仲宣给他讲的志异故事里的妖怪了。

宝儿跪在地上低着头,斜着眼睛看过去,只看到一片明黄的衣摆。顺着看过去,就看到那明黄衣衫旁边的小座上坐着的人,正对着自己挤眉弄眼的怪笑,宝儿吓得差点从地上站起来,那不就是自称是他老爹的段辰轩。

李启赶紧拉住身旁的宝儿,小声问道,“怎么了”

宝儿想起段辰轩说的不能给李启说他是他阿爹,要不再把他抓走,宝儿只得小声回道,“没没什么。”他也不是怕段辰轩真把他再抓走,只是想着这人对自己不错,而且不是还是他阿爹么,如果仲宣不问的话,就不说出去了。

李启此时心里也是翻腾,宝儿都看见了大摇大摆坐在烨帝旁边的段辰轩,他自然也是看到了。太后去翠微山礼佛,长居那里已有两三年,后宫里面烨帝早年荒唐,最近几年来却少有纳妃。此时上面坐着的,除了烨帝,便是烨帝左手边的辰妃和右手边的段辰轩了。

此时下面的人见礼,辰妃已站了起来跟着众人行礼,段辰轩却仍然光明正大的坐在自个儿的椅子上,不动如山。下面不少人都在纷纷议论开来,年纪比较大的当然是认得当年名贯邺城的国舅爷的,而年轻一辈便都在纷纷猜测这人到底是什么身份。

李启心里模模糊糊的有了个大概,可是却又被自己的猜想吓了一跳。若果真是那样,那烨帝把他阿娘,又放在什么地位。而他舅舅,又是怎么想的。他当年突然离开,是否也跟这件事有关

烨帝说了几句话,大概是慰劳之类的词,便让众人起来了。各自回自己的座位上坐好,严安年大概是听了烨帝的吩咐,便宣布了开宴。先前桌上的点心盘子被撤了下去,空出桌子来等会儿上主菜。

宝儿与崽崽两人目不转睛的看着宫女们扯掉点心盘子,两张脸上如出一辙的都是失望,大眼跟着宫女手上的盘子转。宝儿看着盘子被端走,心里后悔不迭,早知道这个这么会儿就端下去了,给崽崽偷的时候就给自己也拿一块了。

崽崽手拍他阿爹脸,刚才他阿爹刚回了座位上,便迫不及待的扑了过来。这会儿耷拉着小脸,嘴里啊呜啊呜的乱嚷着,他一急起来,原本会的几个词也全望了。宝儿拍下他头,苦着脸恨声道,“你好歹还吃了一块,我一点都没尝呢。”

崽崽蹙着小眉头,也跟他阿爹一样苦着小脸,崽崽没吃够呢,那个跟家里的不一样。两双黯然的眼睛看到宫女们鱼贯的进了挨桌摆上年宴的主菜时,蓦然一亮,嘴角恨不得涎出点口水来。不大的桌子,一会儿便被摆得满满的。

宝儿不着痕迹的偷偷打望,发现每人座前都有张桌子,而且都摆得满满的,不过没张桌子上摆的都是一样的菜。宝儿顿悟,感情这桌子上这么多菜全是一个人吃的啊,顿时笑得格外满足,跟偷了腥的猫似的得意。当然,他这个还得分给好吃崽崽,不过也够了。

李启好笑的看着宝儿的小动作,崽崽小脸儿也是馋着,就差没把头埋到桌子上去了。李启心里不禁也是一阵满足,他如今有妻有子,又有什么好怨恨的。如今,他唯一的期盼,便是给妻与子觅一处无忧之地罢了。

等到菜上好了,上菜的宫退下之后,烨帝才缓缓道,“这位是当年名动邺城的段辰轩,这些小一辈的大概记不太清楚了,闫肃应该还记得吧”他指了指坐他旁边的段辰轩,对下首左侧第一个位置上的人说道。

李闫肃赶紧站起来,回道,“国舅爷当年太祖时,利用诸葛武侯木马流牛之术,令我军出奇制胜,以少胜多,消灭前朝乱党,最后我掖国得以平定天下,解救黎名于水生火热之中,令我等很是敬佩,记忆犹深,自然不可能轻易忘却。”

李闫肃四十多岁的年纪,算起来,是李启的表叔。他早年也是武将出身,与他父亲一起跟着太祖打天下,虽太祖只做了一年皇帝便崩逝,但是他父亲也是得以封了王的,他便是从父亲那里继的爵位。

李启听得心里也是一惊,他那时太小,记得便只是舅舅待他很好,陪他玩之类的,倒是不知道原来他早年也是掖国的开国功臣之一。

宝儿偷看上面一脸悠闲的坐着的段辰轩,暗忖那个什么木马牛的到底是什么,他听不太懂李闫肃那一大段话,但是还是知道,那人是在说他那便宜阿爹很厉害,因为他会做那个什么木马牛。

烨帝看起来气色还不错,并不像往常病恹恹的样子,他听了李闫肃的话,显然很高兴,笑道,“是啊,辰轩惊才绝艳,当年为我掖国可是立下了不少大功,当年太祖在时,就曾赞不绝口。”

段辰轩听了他的话,恭敬道,“在下现在只是一介乡野村民,实在当之不起陛下口中的惊才绝艳。”

烨帝笑着脸明显一僵,很快便又恢复了过来,转移话题道,“仲宣和墨归两人小时都是跟在你身边一段时间的,应该都还记得你的吧。”

李漠站起来道,“舅舅走时我已有七岁,当然还记得,墨归这些年,也很是想念舅舅。”

段辰轩看到站起来的李漠,脸上倒是露出了一个长辈宽慰似的笑容,道,“墨归都长这么大了,若是云儿还在的话,不知会多高兴。”

李漠听到段辰轩提到母妃,脸上面具似的笑有片刻龟裂,但是马上却又恢复了过来,笑道,“母妃若是看到舅舅,肯定也会很高兴。”

李启从小跟他三哥一起长大,怎么可能看不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