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堂中的锦绣第15部分阅读(1/1)

不会将自己毫无保留的交给另一个人了。

安嘉宜的决心

安嘉宜独自一人回到寓所,心中只觉得空荡荡的,可一种焦躁不安的情绪却又从这“空荡荡”中籍生了出来,就好像是在沙漠里迷了路的人心中对水的焦渴。此时的嘉宜无限怀念和高博离婚前的甜蜜岁月。

安嘉宜满心烦躁,无心睡眠,决心理清自己的混乱的思路,便坐在电脑桌前,拿出笔在一张白纸上工工整整的写下了“安嘉宜”三个大字。嘉宜凝视着自己的名字数秒钟,又不假思索的挥手写下了一行“一段婚姻,两个男人”的字样。

安嘉宜审视着“两个男人”的字样时,心里也有些诧异,不知不觉中她竟已把周予浵提升到跟高博同等地位了。可经历了昨晚的事,安嘉宜无法将周予浵仍看做“路人甲”,虽然她坚信他最终不过是“路人甲”。

“男子爱后妻,女子爱前夫”,此时安嘉宜想起妈妈说的话,真是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这世上,做父母的总是迫不及待的想将从自己的阅历得来的经验传授给儿女,以免儿女们多走弯路。可这经验只是种说辞,并不能代替真实的人生体验,而有些德性和智慧是必须通过自身的肉体的或者是精神的痛苦才能领会的。

譬如此刻的安嘉宜,如果抛开一切利害因果,只让她在高博和周予浵两者之间二选一,嘉宜想她会毫不犹豫的牵住高博的手。高博对嘉宜而言是已知的过去,有青梅竹马的温馨,有婚后的两情缱绻的甜蜜,也有赤 裸 裸的呈现在彼此间的伤害,可总体来说那依旧是嘉宜熟悉的有序的生活;而周予浵对嘉宜来说却是不可知的将来,安嘉宜完全不理解他这火热的情意从何而来,可对他的霸道和强势却是一览无余,便更觉着未来隐藏着无数不可测的危险。

嘉宜清楚的知道因为她和周予浵的交往,她和高博已永远不可能回到过去;可也因为和周予浵这段交往的体验,让嘉宜开始反思她和高博婚姻的失败。周予浵教会了安嘉宜认清人性中并不只是非黑即白这么简单,嘉宜想如果她早知人性的复杂与脆弱,当初她面对高博的忏悔时,或许会多一份宽容和体谅。

安嘉宜在纸上写下了高博的名字,又小心翼翼的在那名字外面加了个方框。安嘉宜想她和高博的感情就像一只美丽的蝴蝶,正无忧无虑的采着花蜜,却不小心被滴落的树脂黏住了,不幸的是那树脂仍汩汩而流,那蝴蝶便被困在了珀中,成了一只美丽的标本,却再也没有往日的生气。

安嘉宜又在纸的另一边写下了周予浵三个字。安嘉宜皱着眉头看着周予浵的名字,毫无犹豫的在上面画了一个大大的叉字。安嘉宜觉着此刻的她根本无力去承担周予浵的“爱意”,这是一段一开始就完全失衡的感情,既然周予浵可以毫不顾忌的开始这样一段感情,有朝一日他一样可以毫无顾忌的收回去。

“这是一个危险的男人。”这是安嘉宜对周予浵最深的领悟。

如果说安嘉宜以前对周予浵只是女孩子对类毒蛇的生物的一种出于直觉的忌惮与提防的话,那么现在的安嘉宜对周予浵确实有种畏惧,那是被蛇咬过的人再见到这种或类似这种软体生物的本能的畏惧。安嘉宜无法忘记自己的身体违背了自己的意愿,却屈从于周予浵意愿的那种体验,那是一种完全失重的感觉,似乎眼前这人才是唯一的攀附。正因为嘉宜清楚的记得自己在那一刹那的神迷意乱,所以她没法去控诉周予浵什么。可这种无法宣之于口的违和感,愈发使安嘉宜认定,周予浵不过是个手段高明的捕猎者。

安嘉宜看着纸上她的分析图,答案已经昭然若揭,高博是她回不去的过去,周予浵却是被判了死刑的未来,可安嘉宜这三个字依然存在,她得继续自己的生活,摆脱这两个人对她的影响,一切从头再来。安嘉宜心中此时有一种悲壮的情绪,若此刻有人蛊惑她参加一种高尚的但是必须要牺牲自己的事业,嘉宜肯定是毫不犹豫的就去了。可生活是平淡的,没有那么多的高尚的事业可投身,嘉宜只能如大多数人一样,必须在这平淡中不着痕迹的成长。

第二天,安嘉宜上班后,就到了人事部李总那里,递交了一份辞职报告。李总看了看嘉宜的辞职报告,微微有些惊讶,只笑着放进了抽屉里对安嘉宜道:“小安,你如果有什么事可以先请几天假,z行这种单位,进来不算太难,可出去了再进来就不容易的。对你的工作,领导还是很关心的。你再好好考虑考虑,我们也再研究研究。”

安嘉宜忙解释道:“我是真的想辞职,因为我想继续深造,所以想专心百~万\小说复习。”

李总很慈祥的笑道:“继续深造是好事啊,我们单位也会支持的。你可以回家百~万\小说复习,等考试结果出来再考虑工作关系的事情嘛。如果你念的还是跟金融有关的专业,行里还可以给补助嘛,这都是有先例的。”

安嘉宜再说不出什么不知好歹的话了,只好从李总的办公室里出来了。安嘉宜没想道她一切从头再来的第一炮就没打响,不由无比郁闷。安嘉宜的最新大计是出国念书了。以她和高博以及周予浵的目前关系,以周予浵的一贯行事风格,嘉宜觉着她回n大念博的话,只会给更多的人造成更大的困扰,这里面就有她绝对不想牵涉的父母。出国便成了顺理成章的选择。

而且嘉宜觉着只有那种远远的自我放逐,才能让她重新找回心中的宁静。

可如果做为z行在职人员出国的话,安嘉宜敏感的觉着那一定不会是顺利的,在那她还未知的程序中,单位随便一个章大概就能卡死她,安嘉宜不喜欢这种要求人的感觉,便想索性先辞职吧,谁知道竟遭遇到这种她以前想也不敢想的好运。安嘉宜现在才知道承受不了的好运也是让人更加倒霉的原因。

安嘉宜沮丧的一个人在马路上走着,等她看到路边一家发型屋时,就毫不犹豫的走了进去。她一定要从头开始,去去霉运。不过是早上十点多钟,安嘉宜是发型屋的第一个客人,迎客的小弟很高兴的将安嘉宜带到了座位,问嘉宜道:“小姐,有没有熟悉的发型师”

安嘉宜将发卡拿掉,指了指披散下来的长发道:“没有,我就是要把头发剪短就行了。”安嘉宜拿手在耳根处比了一下。

那小弟吃惊的张大了嘴:“你头发这么长这么好全剪掉啊”

安嘉宜心里有种很痛快的感觉,肯定的点点头道:“是的。”

两个多小时候后,安嘉宜微笑着推开了发型屋的玻璃门走了出来。

换了新形象的安嘉宜神清气爽。嘉宜将她剪掉的长发送给了发型屋,于是发型屋的老板亲自上阵为嘉宜设计了新发型。在将嘉宜的头发稍微电了一下后,那老板将嘉宜摁到椅子上,足足修剪了一个多小时。安嘉宜早饭没吃,早饿得撑不住了,而且听着那窸窸窣窣的剪刀声,安嘉宜很有些犯困的意思。可那老板红口白牙的保证,新发型绝对可以衬托和显示嘉宜的脸型,而且很好打理。安嘉宜只好强打精神死撑着。

等头发剪好了,安嘉宜仔细照了照镜子,自己也颇满意,是那种清爽中带些俏丽的感觉。尤其在听到老板说她这头发免单时,安嘉宜简直就是有些心花怒放了,便在老板的劝说下充了一千块的卡。

安嘉宜的好心情一直维持到她看到在公寓楼下看到周予浵的黑色宾利车为止,安嘉宜没好气的冲着那车的后轱辘就踹了两脚。

周予浵飞快的打开车门,下了车,警告道:“安嘉宜”

嘉宜听出他有些气急败坏的意思,却仍镇定的走了过去,点点头道:“你来啦。”

安嘉宜的声音很平和,仿佛早知道他来似得。周予浵看着刚剪了一头短发,显得格外清爽利落的安嘉宜,心里的火气忽然没了。

周予浵上午一直在公司就城西的那块地的招标工作在开会,等会议结束后,秘书说z行的李总来过电话。周予浵直觉是安嘉宜出了什么事,果然电话拨过去,李总告诉他嘉宜辞职的事。周予浵心里顿时咯噔了一下。

几乎所有的女人在初次和一个男人ake 1ove后,总会有格外缠绵的意思,不管是什么样性格的女人这时候总希望男人给一些许诺言语上的,物质上的或是精神上的,这许诺和保证会给女人她征服了这男人的错觉。周予浵一向并不吝于给这样的许诺,这些年他也颇花费了些银子用于这样的许诺上。

可周予浵在对嘉宜许诺时,他给了她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最大的尊重,他许给了她婚姻。周予浵这么做,并非是他有了结婚的迫切性,只是他实在是很了解安嘉宜的性格,也知道她在他们俩的性事中那种弱势的地位,他给嘉宜婚姻的许诺,是想安嘉宜明白他对她有相应的尊重,以免她钻牛角尖。嘉宜事后的柔顺出乎他的意料,可周予浵也没忽略掉安嘉宜当时心不在焉的样子,那决不是一个女人应该在那时会出现的情绪。结合到安嘉宜的忽然辞职,周予浵忽然想,安嘉宜不是想将她的鸵鸟政策贯彻到底,来个逃之夭夭吧

这想法让周予浵坐立难安,偏偏安嘉宜的手机已关机。周予浵午饭也没顾得上吃,便开车到了蔚蓝之都的楼下,却吃了个闭门羹。周予浵等了一会儿不见安嘉宜的人影,已经打电话让潘军查安嘉宜父母的家庭住址了,幸好安嘉宜回来得及时。

此刻周予浵看着剪了短发的安嘉宜,心里迅速有了个新的想法嘉宜是想重新开始一段新的生活么周予浵这想法并没错,只是他错误的将自己划入到了安嘉宜的新生活去了。周予浵伸手摸了摸安嘉宜的短发,笑道:“剪头发去啦我还以为你逃之夭夭了呢”

安嘉宜心里吃了一惊,却没好气的反问道:“我干什么了要逃之夭夭要逃也是该你逃啊。”

周予浵微微一笑,顺势搂住嘉宜的腰,低声道:“那我做什么了要逃之夭夭”

结婚的理由

周予浵的语调暧昧得近乎狎昵,安嘉宜觉着脸还是不争气的有些发烧,可嘉宜忽然醒悟到两个人的战争中,她之所以节节败退,就是因为她诸多顾及,而周予浵却是肆无忌惮的。

安嘉宜这么想着心里便更有气,可是以己之短攻彼之长是不明智的事情,安嘉宜知道这事讨论下去没她什么好,就好似并不在意似的说道:“你的事情问我干嘛啊”

周予浵笑道:“可你辞职的事情你们人事部的李总可是特地打电话告诉我的,要不我巴巴的大中午的饭也不吃就跑来”

安嘉宜一向对李总印象还不错,听了周予浵的话,才知道这颇有几分儒雅气质的老头原来这么狗腿,就很是恼火的说道:“李总他凭什么把我的辞职事情跟你说啊说得着吗你是我们银行的谁啊”

周予浵看安嘉宜涨红着脸,心中暗叹嘉宜没点儿人情世故的通透,便皱眉笑道:“嘉宜,我不是你们银行的谁,可是辞职是大事,李总征求一下职工家属的意见也没错啊。”

安嘉宜看着周予浵哭笑不得:“什么职工家属啊你不会是说是你吧”安嘉宜确信银行的工作人员登记表上,她的家属那栏应该还保留的是高博的名字。可她无法把这话说出口,在她小心翼翼的将高博的名字上面画了个框框以后,她愿意将他俩的过往当做一枚琥珀珍藏,而不是拿来当做一块掷向某人的石子。

周予浵坦白的告诉嘉宜道:“嘉宜,我跟你说结婚的事情是认真的,在上海的时候,我父亲问我结婚的事情,我告诉他我有打算结婚的对象了。刚好刘行也在上海开会,这事他也知道。”

安嘉宜忽然明白了为什么行里面会传言她的换岗是刘行亲自开的口,原来真相是如此简单明了。这世上果然没有无缘无故的爱,那么周予浵的用意在哪里安嘉宜看着周予浵若有所思的问道:“你为什么选了我做向你父亲汇报的结婚对象”

周予浵一看安嘉宜若有所思的目光便知道不好,这女人的心思从来都是九曲十八弯,所以一般来说,只要女人一思考,男人就会烦恼。周予浵笑着,以毋庸置疑口气说道:“我想要娶的就是你,不说是你说谁”

可安嘉宜的思维并没有受他的话影响,继续延着原有的轨迹大胆假设,小心求证着:“可你为什么要娶我呢市法院的夏梦,省新闻台的贺雪,文艺台的倪裳还有”

周予浵听到安嘉宜念出第一个名字便已头痛,却不料安嘉宜知道的更多,忙当机立断的打断道:“够了,嘉宜。”

可安嘉宜并不理他,仍轻轻的念出她所知道的最后一个名字:“还有凌总,其实这么多人当中和你最匹配的是凌总,样貌、年纪、身世、能力你们无一不合。而且你们又是初恋。最不衬得是我,我结过婚,又刚离婚。可周予浵你为什么这么高调的把我推出去“神仙打架,凡人遭殃”。周予浵,你就是拿我和凌总抬杠,对不对”

安嘉宜觉着她终于靠近了事情的真相,她本来还想一气呵成,进一步分析周予浵的险恶用心的。可周予浵已经实在撑不下去了,便沉着脸,双手揽住嘉宜的臂膀,将她转过身去,推着她便往楼上走:“嘉宜,我们上楼谈。”

安嘉宜却死活不肯:“你有话就在这说好了。”一起上楼这种事情的危险性她已经领教过了,决不能重蹈覆辙,再说她昨天的分析单还在桌上没收拾起来了。

周予浵对安嘉宜的香闺其实并不多大兴趣,那本来是公司的样品房,一切都是敞开式的,格局怪异得厉害,他见嘉宜不愿上楼,便道:“那就在车里说吧。”说着就近就将安嘉宜塞到了车里,自己也跟着上了车。

安嘉宜这曲里拐弯的心思虽然气着了周予浵,可他转念一想,就这么说开了也好。有些事藏着掖着的倒是更劳精费神。

周予浵均匀了一下呼息,平心静气的对安嘉宜说道:“嘉宜,我没这么幼稚会拿感情或者婚姻的事情去和谁抬杠。”刚说了一句,周予浵的手机便响了。周予浵接通了电话便侧过身去,说起事来。

安嘉宜目视着窗外并没注意听周予浵电话的内容,只听他忽然笑了起来,便扭头看了周予浵一眼。从安嘉宜的角度,并看不见周予浵的眼睛,却能看见周予浵在笑声中变得柔和许多的侧脸的线条。这其实是个英俊的男人,正在他最好的年纪里。安嘉宜中肯的在心里默默评价着。

周予浵放下电话转过头来看着嘉宜,脸上笑意不减:“今晚凌军请我们吃饭,凌霜和熙之也去。熙之和凌霜现在是一对了,今晚咱们当面锣对面鼓的敲一敲,看看你这醋吃得是不是有些匪夷所思”

安嘉宜不置可否的笑了笑,其实是不是匪夷所思跟她关系都不大。她现在有更关心的事情:“那个李总和你说我辞职的事,你是怎么说的”

周予浵觉着安嘉宜这思维跳跃得厉害,皱眉审视了她一会儿道:“你先告诉我,好好得怎么想起辞职了。”

安嘉宜小心斟酌了下措辞道:“我不太喜欢现在的工作环境,想换一个简单点的环境,重新开始。”

周予浵本来想告诉嘉宜她想象中的简单点的环境是不存在的,如果她单纯只是为了躲避目前的困境而逃离现实,那么这种逃避会成为一种习惯,因为人生其实就是一个麻烦接着一个麻烦。可是安嘉宜的最后“重新开始”这四个字打动了周予浵,周予浵笑意盈盈的看了安嘉宜一眼,心里便有了些纵容的意思:“好吧,我回头跟李总说一下。”

安嘉宜的眼神顿时亮了一亮。

周予浵笑道:“嘉宜,要不你到我们公司吧。”

安嘉宜吓了一跳:“我才不去。”

周予浵其实也并没真得想让她去,可安嘉宜如避蛇蝎的态度却让他有些不乐意:“那你辞职了,想干点什么”

安嘉宜愣了一下,敷衍道:“我还没想好。”

周予浵听了便笑了起来,诱惑道:“嘉宜,要不我们趁着这会儿结婚好不好”

安嘉宜虽然觉着他这话说笑的成分居多,但仍然坚决的否决道:“不好。”

周予浵似乎有些下不来台,便逼问道:“为什么不好”

安嘉宜觉着这问题最好不用再提,便认真的对周予浵道:“可我们为什么要结婚因为one nig t stand 没有爱情的婚姻是不道德的。离婚这事我体验过一次就够了,永远都不想有第二次。”

周予浵不动声色的听完安嘉宜的话,只是善意提醒道:“嘉宜,我记得我跟你说过我爱你,如果这表白不够清楚,我还可以再说一遍。”

安嘉宜注意到周予浵的双眸内跳跃着危险的火苗,她也能清楚的感受到他即将爆发的怒意,可是死归死,嘉宜想她也有表达自己意愿的权利:“可是我不爱你。周予浵,感情是双方面的。”

可周予浵却并没有发怒,只沉声笑道:“那就让我爱你就够了,嘉宜。”

安嘉宜缩了缩脖子,直接打了个寒战。她本来似乎应该是受宠若惊的,毕竟这样的话听上去情深似海,可考虑到这话出自一个类毒蛇生物的口中,安嘉宜只觉着透着隐隐的威胁。

安嘉宜试图让周予浵明白,他还有更好的选择:“你这话,嗯,包括结婚的建议,会有很多人喜欢听到的。”

周予浵笑了笑:“对。可是嘉宜,如果只拿物质的东西就能交换来得陪伴,男人是不会愿意再拿婚姻做加注的,至少我不会。”

安嘉宜听了顿时怔住了,不过她也很有兴趣顺着周予浵的逻辑分析道:“你是说如果你拿物质的东西交换不来得陪伴话,你就会拿婚姻来加注,那然后呢再碰到另一种是物质的东西也交换不来的陪伴怎么办”嘉宜第一次知道婚姻可以简化为一种交换关系。

周予浵看着安嘉宜一脸的不以为然,笑道:“我没说过这话反过来依然成立,嘉宜,你不要来陷害我。”

安嘉宜苦笑着喃喃的说道:“原来是我陷害你。”

周予浵揽过安嘉宜跟她保证道:“嘉宜,你会爱上我的,到那时我们就结婚。”

安嘉宜听了这话顿时松了口气,这真是完美的台阶,两个人都不至于晾在台上下不来。

周予浵却很不满意的问道:“你不信你会爱上我么”

安嘉宜觉得周予浵真是变态的自大:“我为什么要爱你啊”

周予浵低叹了一声:“因为我爱你啊。”便吻住了安嘉宜,比较起男人热衷于去追求爱情来说,其实女人更喜欢的是享受被爱的感觉,他和嘉宜本来就是天生的合衬。可似乎是一种惩罚,这吻悠远绵长,却是掠夺多过示爱。周予浵贪婪的吮吸着安嘉宜,不肯放过她口中仅有的一点氧气,当安嘉宜以为她会窒息而亡时,周予浵终于松开了她。

安嘉宜只觉着惊魂不定,便怒问道:“你干什么”

周予浵好心情的笑了笑:“没什么,成人游戏,比比谁的肺活量大而已。嘉宜,你要多运动。”

安嘉宜大口呼吸着,却不忘反击:“术业有专攻,这种事情,你当然是个中翘楚。”想了想又补充了句道:“卖油翁都会说“无他,惟手熟尔。”说完就飞快的推开了车门,跳下了车。

周予浵在一巴掌拍死安嘉宜和从长计议俩者中选择了后者,便任由安嘉宜箭步如飞的上了楼。

安嘉宜刚上楼,便接到了周予浵的电话:“晚上我来接你。”

安嘉宜愣了一下,才领会过来他说的是那凌军的晚宴:“晚上我不想去。”

周予浵叹气道:“嘉宜别闹了,凌军点名请的你,你不去大家面上都不好看。再说我和他是友是敌还不一定,嘉宜,你这时候不能拆我的台,嗯”

安嘉宜没说话,直接就挂断了手机,嘉宜觉着她对周予浵就是沟通无能,也许这就是代沟吧。

安嘉宜想着,凌霜已经三十二岁了,周予浵和她同学,年纪应该只大不小,这就是说周予浵比她大了至少九岁,按照隔了三岁就有代沟的说法,她和周予浵差了整三代了。想起周予浵的那句“那就让我爱你就够了”,安嘉宜还是觉着鸡皮疙瘩直起。

第一次,安嘉宜琢磨起周予浵其实是属于老房子着火的可能性。

男人的肋骨

还不到晚上,周予浵便来敲门了,安嘉宜一打开门就敏锐的发现周予浵换了一身黑色的西服,白色的衬衫,颈间打了条松绿色的条纹点缀着音符图案的领带,这让他整个人瞧上去好像多了种跳脱的味道。

也许是他刚沐浴过的缘故,安嘉宜闻到近在咫尺的周予浵身上有种清爽的草木香气。

安嘉宜诧异的瞪着周予浵,就算是一起去吃饭也不用这么夸张吧

周予浵笑道:“哪有你这样待客的就把我堵在门口,也不说声请进。”说着便自己揽住安嘉宜的肩膀进了门。

安嘉宜费力的挣脱他的束缚,狐疑的看着周予浵道:“你这么正式干嘛难道晚上的宴会要穿礼服”那样的话安嘉宜打死也不会去的,嘉宜就是在家门口长大的孩子,那种正式的场合会让她觉着万分别扭。

周予浵力图使安嘉宜放松下来,便笑道:“很正式吗我下午去城西那边看地了,灰尘大,回办公室就冲了个澡换了身衣服。晚上就在凌军在n城的房子里吃晚饭,没那么多讲究。”

安嘉宜皱眉上下打量着周予浵,总觉着他从头到脚好像簇然一新,古怪得象初次登门的毛头女婿。

周予浵被安嘉宜瞧得有些狼狈,他下午确实是去看地了,也确实是在办公室冲得澡,这衣服也确实是在办公室换得,可是毕竟是第一次穿,而且男人和女人在审美眼光上从来都是南辕北辙的,看着安嘉宜古怪的目光,周予浵有少许的不自信,便问道:“这衣服哪儿不对了,不就是黑西服吗”周予浵的西服其实都是出自一家,周予浵怎么也不相信安嘉宜能瞧出什么古怪来。

安嘉宜也被他问住了,西服料子柔软,裁剪妥帖,轮廓漂亮修长,应该是没问题的。

安嘉宜的目光被周予浵颈间的领带吸引,终于找到了问题的症结:“哦,是这领带吧,我觉着这图案和颜色似乎更适合三十岁以下的年轻人。”

周予浵的喉结迅速的上下滑动了下,不动声色的笑着重复了句:“哦,三十岁以下的年轻人”

安嘉宜对数字并不是太敏感,见周予浵重复的问了句,也不是太肯定:“好像是吧,现在人口老龄化了,好像说重新划线后,三十岁以下的都算年轻人,三十以上六十岁以下的都算中年人。”

周予浵见安嘉宜貌似是很迷惑的样子,倒也不确定她是不是成心的来刺激他的“中年危机”。

还好周予浵自己对这问题还不上心,所以他决定直接无视,只说道:“嘉宜,你还有至少一个小时可以准备,我在那儿翻会书等你。”说着指了指书架前的躺椅。

安嘉宜奇怪道:“我要准备什么”

周予浵打量下安嘉宜的牛仔裤和拉链开衫薄毛衣,商量道:“你总得换身衣服吧,不然人家还以为我领着个学生呢。”

安嘉宜皱眉犹豫着,周予浵却干脆的说声:“算了,我帮你挑衣服吧。”便熟门熟路的走到安嘉宜的卧室里,打开壁橱开始帮嘉宜挑衣服。

安嘉宜跟在周予浵后来道:“你干嘛啊”周予浵的速度和节奏永远异于常人,安嘉宜觉着她老是慢两拍般得吃力。

周予浵很快从橱子里挑出了件淡绿色的中袖及膝连衣裙,对着安嘉宜比划一下道:“这件不错,很衬你肤色。”

安嘉宜没好气的说道:“这天穿这个多冷啊。”话一出口,安嘉宜便后悔了,这话仿佛是默认了周予浵是可以帮她挑选衣服的,她本来是应该义正言辞的斥责他“请你别碰我的衣服”的,可嘉宜忽然想到周予浵其实早帮她挑过衣服了

安嘉宜好容易捋顺的条理关系,立刻变得混乱不堪。

周予浵并不知道安嘉宜心里的纠结,自顾将安嘉宜橱子里的衣服一件一件拨出来看,终于叫他又挑中一件黑色的裙摆式长风衣:“你出门的时候外面套一件这个风衣就行了,房间里和车上穿这个裙子不会冷的。”

安嘉宜再没心情和他叫阵,蔫蔫得说了声:“随便吧。”

可周予浵却仿佛兴致很高,将衣服拿给嘉宜道:“那你去冲个澡把衣服换了吧。”

安嘉宜很是无语的看着周予浵,为什么他说这些话做这些事可以这么理所当然,毫不顾忌

周予浵看着安嘉宜满眼全是控诉的紧瞅着他,忙竖起双手保证道:“好了,嘉宜,应该君子的时候我会很君子的,你放心好了。”

安嘉宜冷哼一声,觉着和周予浵实在没什么好说的,便一语不发的拿衣服、到卫生间、锁门、洗澡。

等安嘉宜在卫生间收拾停当了走出来,周予浵不得不承认对女孩子来说最美丽的衣裳其实是青春。

沐浴后的安嘉宜面色粉润光泽,肌肤吹弹得破穿,一身淡绿色的连身裙,和一头俏丽的短发越发衬得她脖颈白皙修长。

周予浵起身拿过黑色长风衣帮安嘉宜披上,口中简短的说道:“我们走吧。”

安嘉宜惊讶的说道:“现在就去吗”会不会太早了点

周予浵摊手看着她:“那你觉得我们俩现在还能干点儿什么”

安嘉宜顿时无语,便拿起包随周予浵出了门。

嘉宜和周予浵出电梯的时候,刚好碰见隔壁的小妻子,她看到周予浵和安嘉宜从电梯里走出来便热情得招呼道:“哇,情侣服嘛,很登对哦。”

周予浵听了这话,显然很是受用,哈哈一笑道了声“谢谢”。便揽着嘉宜的腰出了楼。

安嘉宜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服,又看了看周予浵的衣服,就算是都穿着黑外套,可里面一个浅碧一个松绿,这也能算是情侣服嘛

安嘉宜只觉着周予浵脸上的笑容真是碍眼,便说道:“我觉得我们俩都穿黑衣服,像出席葬礼似得,会不会不太礼貌”

虽然已经是下班时间了,大厦门口不时有回家的人进出,周予浵听了安嘉宜的话还是很干脆的将她抱紧在怀里,狠狠得吻了过去。

安嘉宜挣扎不脱,恍惚中却听见什么人在吹口哨,安嘉宜知道这次是丢人丢到大街上了,等周予浵终于放开了她,安嘉宜红着脸低着头拉着周予浵的手,迅速的上了周予浵的车。

高博坐在车里静静的看着这一幕,肋骨处刺骨的疼让他无法呼吸。

高博被于丽丽的弟弟打伤后,住院观察了两天就回了家,没有其他外伤,只肋骨骨裂了两处。

这样的伤没法立刻痊愈,只能等它自己慢慢的长好,可是医生保证了,过个两三个月肯定能长好的,人的肌体有这样的自愈功能。

高博听了有莫名的安心,其实他和嘉宜的关系也是这样的吧,再怎么样的痛,再怎么样的伤,时间总能痊愈。十几年共同成长的岁月,嘉宜和他早已分不清彼此,骨中骨,肉中肉,他们早已筋绊相连。

郭潇天那天告诉他,嘉宜知道他受伤很着急,也担心于丽丽跟他闹事。郭潇天要他抓住机会趁着他受伤,嘉宜心软的时候把婚复了。

高博也是这么想的,可嘉宜自始至终却没有来。倒是于丽丽找上病房来闹了,对那个孩子的流产,他不是故意的。可知道孩子流产了,他还是有种强烈的解脱感,所以于丽丽要闹,就随她闹吧,还能怎么样就是上法庭也不过是拿钱了事。可他妈怕这事影响他的声誉,软硬兼施的,竟也安抚住了于丽丽。可他等的是嘉宜。

俩天后,回家了,嘉宜还是没消息,高博忍不住就打电话问郭潇天,嘉宜当时到底怎么说的。郭潇天对安嘉宜没去看他,也很奇怪,便说这事归他撮合。

可过了几天郭潇天都没消息。

高博知道没消息就是坏消息,他没勇气直接问嘉宜,却忍耐不住,打电话问了郭潇天。

郭潇天吞吞吐吐的跟他说什么天涯何处无芳草,最后被他逼不过了,只得老实告诉他,嘉宜和周予浵在一起了,这事z行人人皆知,嘉宜还被照顾进了机要室。

可高博不相信,这里一定是有什么地方错了。高博知道他大概是疯魔了,周予浵对嘉宜的企图他早有所查,也最是忌讳,可当他的妈妈,当他最好的兄弟言之灼灼的告诉他木已成舟了,他发现他竟然是不信的,因为没法信。

高博无法相信那个牵着他手长大的小姑娘还会去牵别人的手,直到他亲眼看见他们俩人相拥着走出大楼。

一样高挑修长的身材,穿着同样色系的衣服,男的俊朗女的靓丽,任谁都会多看俩眼吧。

其实高博看见周予浵的车停在楼下时,已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可是事实证明,人不是上帝,永远无法知道最坏有多坏。

当高博看见安嘉宜嘟着嘴不知道说了句什么时,便知道嘉宜在耍小脾气,可嘉宜一直是个在家耍狠在外面乖巧,内外有别的孩子,她已经会跟那个人耍性子了么

高博还没来得及心痛,便看见周予浵俯身吻住了安嘉宜。

高博脑袋嗡得一声,便全是噪音,过去多少年里,当嘉宜牙尖嘴利的惹人烦的时候,他也会这么吻住她。高博看着周予浵掐着嘉宜的腰湿吻着。安嘉宜散开的风衣里面露出的那抹浅绿忽然刺痛了高博的眼睛,高博忽然想起那是嘉宜今年生日那天穿得裙子。嘉宜生日那天的情景在高博脑中如闪电般掠过,高博猛得醒悟周予浵就是在嘉宜生日那天,在红坊第一次见的嘉宜。

这想法让高博后悔绝望几欲疯狂,高博打开了车门,却没有勇气冲过去嘉宜已经不是他的女孩了。她看到他会怎样厌恶还是恐惧

有什么人路过,吹了几声口哨。

高博觉着肋骨处尖锐的疼。

高博看着安嘉宜红着脸低着头牵着周予浵的手进了周予浵的车,自始至终,安嘉宜没有注意过他的方向。

高博浅浅的急促的呼吸着,却仍牵动着伤处。

高博忽然响起他妈说过就算是伤口长好了,到下雨变天的时候还是有可能会有感觉的。

高博轻轻的笑了笑,这疼永远都不会好了,只要他想起嘉宜。

上帝拿男人的一根肋骨创造了女人,高博想,他丢了他的肋骨。

晚宴

周予浵和嘉宜到凌军那儿的时候,客人们大都还没到。只有叶盛荣和沈熙之是早到了的,正和凌军还有凌霜在客厅里聊天。

叶盛荣一看见周予浵便站起来招呼道:“咳,予浵,我正说到你当初听说这房子叫一北京人给买了,就猜是凌军哥买的。”

周予浵笑道:“二哥一直挺崇拜孙的,买得起这房子的北京人挺多的,可愿意买这么个老房子缅怀过去的北京人就不多了。”

凌军大笑:“你小子就说我老了就是。”

其他人听了也笑,叶盛荣安慰凌军道:“凌军哥,男人到了你这个年纪是最有魅力的,现在的年轻女孩就喜欢成熟的男人。”

凌军呵呵笑着,看着安嘉宜问道:“现在真是这行情吗安小姐”

周予浵哈哈一笑:“你就不要在她这儿找不自在了,刚临出门时嘉宜还嫌弃我已经是中年人了。”

凌军微微一笑:“那看来我不服老是不行了,年轻就是好啊。”

安嘉宜没想到话题会突然转到她头上,只觉着凌军的话好像别有锋芒,周予浵虽然是帮她挡了,安嘉宜还是很不自在。

其实不自在并不止嘉宜一个,凌霜也打心眼里不愿意听他们一帮大男人在这矫情。

凌军向来最疼她这个妹妹,总觉着她是叫周予浵给涮了,落得个不尴不尬的一人挂在n城所以凌军是一直憋着劲儿想帮她教训教训周予浵的。

可凌霜却不愿意,周予浵对得起对不起她,都是他们俩人的事,别人硬往里面掺乎干什么,再说怎么教训周予浵能那么好说话,随凌军搓圆捏扁

凌霜不愿意整一出恩怨情仇的大戏,叫别人看热闹,所以她很干脆的告诉凌军,她在n城新交了个男朋友沈熙之。

此刻,凌霜听出凌军话里有寒碜安嘉宜的味道,可说实在的,凌霜真觉着凌军是多此一举。

周予浵其实是个凉薄的人,凌霜从没看好过他和安嘉宜;

可周予浵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