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堂中的锦绣第24部分阅读(1/1)

地狱”之类的话。

嘉宜在心惊之余,却也忽然想知道,如果有一天她和周予浵的选择是南辕北辙的,白刃相见时,周予浵会怎样待她

两情正好时,周予浵可以有一千种手段让她留下,却只有一个理由会放她走。

一念天堂,一念地狱。

嘉宜最终还是决定将她和周予浵的未来交由周予浵来决定。

真爱一个人,就会更愿意成全对方的选择,嘉宜是这么以为的,也曾经这么做过。

平安夜终于来临,嘉宜心思忐忑,这是个好日子,也许正适合孤注一掷豪赌一把。

在约好的时间,嘉宜早早站在了青州路的路口等着。

周予浵开着车,远远就看见安嘉宜穿着件浅驼色的羊绒大衣,瑟瑟的站在路口。

周予浵“哗”得一下,将车急速的停在了嘉宜的身边,打开车门,诧异的探身问道:“嘉宜,不是说了让你在你家楼下等的吗这么冷,你站在路口干吗”

安嘉宜飞快的钻进了车子,笑嗔道:“真笨,不是省得你拐进去,再拐出来了吗”

“傻瓜”周予浵笑着伸手摸了摸嘉宜的脸颊,转过身对后座的张庆娅道:“妈,这就是嘉宜。”

认可

安嘉宜大吃一惊,忙转过身子向后看去。

后座上的人,看上去不过四五十岁年纪,浓密的卷发盘在脑后,穿着一件式样简单的黑色大衣,最引人注目的是她的一双丹凤眼,虽然眼角已有些皱纹,可眼神却明亮锐利,远超过寻常人。

一煞那间,安嘉宜觉得似乎只有老鹰才会这么看人,嘉宜一时竟有些愣怔。

周予浵歪着头很有兴趣看着嘉宜,笑道:“怎么样是不是看我妈特有亲切感发现没,我长相随我妈呀。”

嘉宜这才省过神来,忙招呼道:“伯母,您好。”

张庆娅微笑道:“你好,嘉宜,予浵这两天在家没少念叨你。”

微笑起来的张庆娅,眼神也柔和了些。嘉宜这才发现周予浵他妈是属于那种“想当年定是花容月貌”型的。

安嘉宜忍不住偏头去看了眼周予浵,想印证下他到底得了几分真传,也想知道他至于没事总在家念叨她么

似乎是知道嘉宜在想什么,周予浵笑着指着自己道:“嘉宜,你没看出来吗我眼睛和嘴巴跟我妈一模一样啊。”

就没见过这么献宝的,嘉宜撇嘴道:“伯母的眼睛可比你亮多了。”

周予浵哈哈大笑,发动了车子:“那我是比上的,嘉宜你可不知道,咱们张庆娅女士年轻时在j省歌剧院可是台柱子,她在台上眼风一扫,那最后一排的观众都有秋风扫落叶的感觉。”说着偏头看了嘉宜一眼,笑着补充道:“我妈的成名作是江姐,尤其以拒降、痛斥叛徒甫志高那段经典。是吧,妈”

他这一番绘声绘色的描述,周予浵他妈和嘉宜听了都笑出了声。

笑声中,车厢里气氛随和了很多。

嘉宜忍不住回头又看了张庆娅一眼,很有些惊奇和仰慕的意思。

张庆娅含笑道:“你别听予浵胡说,我三十多岁就转做行政工作了,在台上一共也没有唱几年。”话音里很有些遗憾的意思。

“唔”周予浵笑着接腔道:“然后我妈三十年磨一剑,终于完成了她最成功的作品。”说着向嘉宜表白道:“就是区区在下。”

嘉宜着实被周予浵恶心到了,可她也知道周予浵一直在补场,便眯了眯眼睛,配合的笑了笑。

张庆娅却在后座,很是感慨的叹息道:“这倒是真的。”

周予浵偏头取笑嘉宜道:“嘉宜,你可捡着大便宜了,现成的,就摘了王母娘娘的大蟠桃。”

谁说要占这便宜了,她又不是孙猴子,干嘛要摘王母娘娘的蟠桃安嘉宜满肚子话没一句能说出口的,脸倒刷得一下红透了。

张庆娅见安嘉宜一句话都说不出,耳珠子倒红得能滴出血来,终于开口训周予浵道:“予浵,嘉宜是老实孩子,又比你小,你别总欺负人家。”

周予浵笑,检举揭发道:“妈你可不知道,蔫人出豹子,嘉宜经常是一句话就把我气背过去了。”

哪有这么黑人的安嘉宜忍无可忍,低声威胁道:“周予浵”

张庆娅倒也不同情儿子,只笑笑,说道:“你也有给人一句话气背过去的时候,不错,总算有人能治得住你,我倒放心了。”

周予浵笑着跟嘉宜举手示意道:“好了,嘉宜,我不说你坏话了,好像现在我成了少数派了嘛。”

张庆娅看着儿子在安嘉宜面前一会儿装红脸,一会儿扮白脸的,忙得不亦乐乎,心里有些好笑,也有些感慨。

对于安嘉宜这个儿媳妇,张庆娅其实并不满意。刚开始杨阿姨告诉予浵带了个女孩住到了甘盾路,张庆娅就知道儿子这会可能上了心了,她从杨阿姨那知道个大概,便直接跟儿子了解那女孩的情况。

予浵这次倒还痛快,告诉她那女孩叫安嘉宜,二十三四岁,硕士毕业,辞职了正打算考博,父亲是n大教授,母亲也在一所小学教书。

对于这个情况,张庆娅本来还是满意的,书香门第人家的孩子,又肯念书,比起予浵以前招惹的那些女孩要靠谱多了。所以予浵说可以趁着向老过寿的时候,将安嘉宜带给她看看,她也就欣然同意了。

谁知道有天,张庆娅偶然跟周秉昆提起了这件事。

周秉昆知道予浵要将安嘉宜带给她看,竟然皱着眉感叹道:“予浵这孩子做事就喜欢出人意表,没想到他偏偏这次动真格的了。”

张庆娅听周秉昆话里有话,就问了个究竟,原来安嘉宜竟然离过婚。

她已经有些年没跟周秉昆发火了,这次却再也忍不住:“你知道这情况了,都不反对都不阻止有你这么做父亲的吗”

周秉昆有些无力的反问道:“从他那年不肯参加高考非要出国算起,你儿子要做的事,哪一桩是我最后反对成功的”

张庆娅无语。

周予浵是12月26号生的,恰好跟那位开国伟人是同一天的生日。

他生下来那天,他外公便很是兴奋的宣布:“这一天生的人都会有大出息的,这孩子将来就是成不了伟人,那也得是个大纰漏筒子。”

有了老爷子的这句定论,予浵从小就名正言顺、理直气壮的调皮捣蛋。

可他成绩很好,张庆娅和周秉昆夫妻失和,工作又忙,便也不太管教他。

好在周予浵上高中以后,就一天比一天懂事了,至少看上去不再象小时候那么无法无天。

张庆娅和周秉昆夫妇为此都暗自欣慰过。这欣慰一直保持到周予浵填高考志愿的前一刻。

因为周予浵的预考成绩出乎意料的好,那天便也难得的一家三口一起坐下来吃饭。

席间,周秉昆建议周予浵考他的母校清华,并且就儿子的未来进行了美好的规划。

等他终于规划完了,周予浵也吃饱了,丢了饭碗,对周秉昆宣布道:“我可不想踩着您的脚印,成为您这样的人,一点不想,我不想参加高考了,我要出国。”

这种无理的要求理所当然的遭到了无情的镇压。

直到有一天忍无可忍的周予浵像愤怒的幼狮一样,向周秉昆露出了锋利的獠牙:“您以为自己特成功,足以让我效仿吗太可笑了,您知不知道,象您这样脸上带着面具,脖子上扛着枷锁活着有多可悲您为了所谓的爱情,背叛了婚姻,又为了所谓的进步放弃了爱情,您三天两头被我妈挤兑得没地儿待,您却不敢答应她离婚的要求,为什么您不是舍不得老婆孩子,您舍不得的是您那位子。就这样,您还希望我跟您似的”

这一次,周秉昆毫不犹豫得给予了血腥的镇压,一个大耳刮子将周予浵嘴角抽出了血。

彼时身高正往一米八冲刺的周予浵已是大小伙子了,愤怒得直挽袖子,质问道:“周秉昆你凭什么打人”

于是周秉昆决定将儿子直接打死了干净,便左右寻找趁手的家伙。

被儿子的叛逆震撼得有些发傻的张庆娅终于醒过了神,上前一把抱住了周秉昆,顺便给儿子指了条明路:“予浵你快走去找你外公去”

一个多月后,等高考终于结束了。周予浵的外公带着他回家,面对着他们一家三口,主持了公道:“你个臭小子敢骂你老子,真是无法无天了你当你是石头缝里蹦出来的吗这小子我看让他出国也好,人生地不熟的,没有娘老子罩着,看他能混出个什么熊样你也不要舍不得他,由他出去闯,能闯多大祸还能把天捅个窟窿真要捅了,那也是美国人的天嘛,那你儿子是真本事了,我头一个表扬他。”

于是周予浵顺利出国,而且就如鱼儿游入大海,一去不肯回头。

在和儿子分开的漫长岁月里,张庆娅逐渐意识到,也许正是她和周秉昆婚姻的不和谐和她处理问题的不克制才使得正处于青春期的儿子养成了那种叛逆而又桀骜不驯的性格。

从此张庆娅也开始学着隐忍,并终于和周秉昆成功的成为了相敬如宾的模范夫妻。

而这一次周予浵宣布要娶一个离了婚的女人,张庆娅马上很有经验的判定,儿子是青春期的叛逆第二次发作。不是都催他结婚吗好,他就宣布娶一个离了婚的女人。没人同意很好,他可以继续花天酒地。张庆娅决定取消贺寿的计划,让事情在低调中回归冷静。

可她没想到周予浵会为这事专程回北京一趟。

可随便周予浵说得天花乱坠,她总归不相信她那心高气傲的儿子是出自本心要娶一个离过婚的女人,便告诫儿子道:“予浵,婚姻是一辈子的事,不能儿戏。那么多门当户对的没结过婚的姑娘你不挑,你那么挑剔的一个人,为什么偏偏要选一个离过婚的女人,你这是为了跟谁较劲”

可周予浵却嗤之以鼻道:“妈,您还当我是小孩子吗我跟谁较劲也不至于拿自己的婚姻开玩笑啊。妈,婚姻不是讲什么条件就能幸福的,这您还不知道妈,我十八岁就出国了,到现在我也想成一个自己的家了,什么叫家就是有一个女人可以真心实意的给你一些平凡的普通的有些人情味的温暖。妈,人和人之间是有缘分的,这些东西,只有嘉宜给过我,我还管她有没有结过婚”

没有母亲可以拒绝儿子这样的请求,张庆娅愣了一会儿,想起了一个更重要的问题:“是你让她离得婚小安是因为你离的婚”

周予浵坚决的否认,只说是安嘉宜的前夫有外遇,他们才离得婚。”

张庆娅深表怀疑:“他们刚离婚,你和小安就接上趟啦”

周予浵倒是一点也不心虚,笑道:“是的,她在我办公室碰上了她前夫和那个怀了他孩子的小蜜的,趁着她正伤心我就跟她表白了。”

张庆娅更不明白了:“她前夫带着他小蜜去找你干什么”

周予浵想了想,还是说了实话:“她前夫的小蜜是刘素云的女儿”

“刘素云”这是个太久没提到过的名字了,张庆娅问道:“她女儿找你干什么”

周予浵笑:“她以为她是我妹。”

“嚯”张庆娅笑哂了一声,随即叹了口气道:“也不知道是不是当年刘素云给那个教导主任祸害后生的孩子”

周予浵摆手道:“那个我没管,不过刘素云这些年好像挺惨的,生了好几种病,躺在医院里,没钱看病,我让潘军匿名在她医院账户里汇了三十万,好歹以前她也做过我老师。不过听说她情况很不理想,也就数日子过了。”

张庆娅点点头,也算是积点德吧。当初如果不是她一气之下将刘素云写给周秉昆的情书,送到了他们学校,刘素云也不会身败名裂,更不会被那个教导主任以谈话为名祸害。

这样的结果,她弥补过,却终究是害了那个女人的一生。

情爱是一枚双刃剑,把握不好,伤己也伤人。她们这一辈的人,已有人快入黄土了,可认真推敲起来,张庆娅依然不敢说参详透了这其中的奥妙。

也罢,儿孙自有儿孙福,儿女们的婚姻还是由他们自己做主吧。

怀着这样的心思,张庆娅终于同意和儿子一起到n城贺寿,也亲眼看一看据说给了儿子平凡的普通的有些人情味的温暖的安嘉宜。

周予浵的车子很快开到了东郊的钟山宾馆。向家的人早在宾馆门口接待各路来宾。向家的小女儿向秀琴和张庆娅是老同学,看到张庆娅下了车,忙迎了过来,笑着打趣道:“诶呀,庆娅你怎么越来越年轻啦,比我上次在北京看到你时更漂亮了嘛”

张庆娅笑道:“你我都是老太婆了,别说这么为老不尊的话了,我都是快抱孙子的人了,还什么年轻漂亮”说着转头指着并肩站在她身后的周予浵和安嘉宜道:“来,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予浵你知道的,这是嘉宜,予浵的女朋友。嘉宜,这是你琴姨。”

周予浵和安嘉宜都笑着叫了声:“琴姨,您好”

向秀琴笑着赞道:“真正是金童玉女,天生的一对啊,什么时候请喝喜酒我可等着。”

周予浵笑道:“快了,到时候一定来请琴姨的大架。”

张庆娅对向秀琴道:“老爷子的寿宴都准备停当啦那我们先去给他老人家磕个头吧。”

向秀琴道:“你能亲自来,那就是给面子,还磕什么头啊。”

张庆娅笑道:“那是什么话,我临来时我们家老爷子特地关照的,一定要给向老磕头的。”说着就挽着向秀琴快步往里走。

平安夜

安嘉宜和周予浵两人落在了后面,安嘉宜趁机跟周予浵抱怨道:“周予浵,你怎么不事先告诉我你妈妈也来”

周予浵貌似有些惊讶的说道:“我妈就是搭个顺车,她又不和我们坐一桌,这也要事先告诉你”

“你不要偷换概念好不好”对于周予浵的惫赖,嘉宜一直也没什么好方法。

周予浵一手把着嘉宜的腰,满不在乎的笑道:“就这样见个面,随便聊两句不挺好的嘛你看我到你家,你父亲那严阵以待的架势”说着便和嘉宜进了大厅。

钟山宾馆的大厅内金碧辉煌,头顶的大片的水晶灯灿若繁星。题写“钟山风雨起苍黄”诗句的大影壁前鲜花锦簇,向府的寿宴定在三楼的御河厅,此时老寿星还没现身,早到的客人们便一群的站在大厅里,各自聊着天。

周予浵揽着安嘉宜不时和相熟的人微笑着打着招呼,却并不多做停留,仍远远的跟着张庆娅和向秀琴往里走。

可等周予浵看到凌军和几个人站在一起聊天,目光却若有所思注视着他和安嘉宜的方向,便只好带着嘉宜过去,招呼道:“二哥你也特地过来了”

凌军笑道:“张姨都亲自来了,我们做小辈的还能不知道礼数”

周予浵笑,随口说道:“这边不是有凌霜做代表嘛。”

凌霜听周予浵心无芥蒂的提起她名字,只好转过身来谦虚道:“我一个人可不够份量。”

凌霜新剪了一头短发,又背身站着和别人聊天,周予浵开始并没注意到她,此刻凌霜突然转身,周予浵倒也有些意外,本能的恭维道:“嚯凌霜,你今晚看起来真不错。”

虽然知道这样的话从周予浵的嘴里说出来,基本上等同于“今天天气很不错”这样的寒暄,

纵然今晚的装扮原只是为了“悦己”,凌霜还是不无愉快的对周予浵说了句:“谢谢。”

嘉宜却是真得觉得今晚的凌霜确实和平日有些不同,烟灰色的v领贴身羊绒衫,勾勒出了曲线玲珑;修身的黑色长裤和细高跟的短靴也衬得她愈发亭亭玉立;耳畔上两枚蝶形的碎钻耳饰在短发的掩映下若隐若现,更添了些活泼和生动。今晚的凌霜有一种低调的性感和妩媚。

安嘉宜的视线和凌霜不期而遇,两人不约而同的微笑着说了句“你好”,却还是各自不着痕迹的别开了视线。

凌军跟周予浵略寒暄了两句,便笑着说道:“予浵,听说这次国土局对参加协议招标的公司进行了资格限定,同等条件下,优先考虑对地方发展做出贡献的本省企业。腾辉是参与城西改造最早的房地产公司,这就差指名道姓说是优先考虑腾辉了。予浵,你硬是抬高地价,只怕为得就是今天这步棋吧。”

周予浵诧异道:“有这个政策我昨天刚从北京回来,还没听说呢。二哥,你要这么想就太抬举我了,我还正为前面拍得那块地发愁呢,这一阵子媒体围追剿伐的,我可是精神物质两手空啊。”

凌军看着周予浵目光犀利,却“哈哈”干笑了两声,扯开了话题。

正在这时,大堂的领班招呼客人们往楼上入席,说是老寿星已经从楼上休息的房间下来了。大厅里的人,慢慢的开始往楼上走,御河厅虽然里面颇为气派,可惜厅头却不大。

人流同时汇集,便有些拥挤。周予浵揽着嘉宜,让在了一边。

周予浵低声问安嘉宜道:“你刚才盯着凌霜发什么呆啊”

“没有啊”嘉宜矢口否认,却问道:“你和凌军是不是不对付啊”

周予浵笑道:“能有什么不对付一山不容二虎罢了。”

想起凌军犀利的眼神,安嘉宜有些担心,便劝道:“你们不是哥们吗还是轻易别伤了和气。我觉得人和人之间那层窗户纸还是别轻易的捅破了,有时候没了那层窗户纸,彼此间关系只会越来越恶化,连表面的客气都没了。”安嘉宜说这番话时心里很有些沮丧。

回到家这些天,她最头疼的就是楼上楼下的有时总会和林新梅不期而遇。

林新梅满脸的冰霜和眼中的不加掩饰的厌恶让嘉宜心惊胆战。

这是嘉宜人生道路上碰到的第一个正面为敌的人。

可嘉宜却并没有那种长期抗战的革命性,心里只后悔当时不应该跟林新梅翻了脸。

周予浵只以为嘉宜是为他忧心忡忡,便笑着安慰她道:“商场上这是很正常的事情,建立地盘,保护自己的地盘,进攻别人的地盘,这都只是游戏的内容,跟感情没什么关系的。”

嘉宜讥讽道:“我还以为是动物世界呢。”

周予浵也笑了起来,只对嘉宜道:“差不多,一个林子里最鲜嫩的叶子也就只有那么点,所以才要划分地盘。”

嘉宜指着周予浵的牙齿,笑着说道:“你不会以为自己是食草动物吧”

“唔”周予浵笑着低头凑到嘉宜耳边,暧昧的问道:“那我今天晚上能吃到肉吗”

安嘉宜立刻红了脸,轻推了推周予浵,大庭广众的,这人竟然就开始想糊涂心思了。

等他们俩进去时,大厅里已经基本坐满。向家人正指挥服务员加台。

向秀琴看见周予浵一手拿着安嘉宜的大衣,一手牵着嘉宜站在一边,忙上前招呼道:“你们两怎么到现在才来快跟我来吧”说着一边带着他们往前走,一边小声跟周予浵抱怨道:“虽然说是九十岁,可老爷子不给大办,我们也没多惊动外人,哪知道省市政府还有军区都哗啦啦来了好些人,倒让我们措手不及,原来排的桌席全乱套了。”

周予浵笑着说道:“向爷爷德高望重,仰慕的人本来就多,又是九十大寿,自然多的是人要给他老人家添寿。”

周予浵牵着安嘉宜随向秀琴到了主桌,笑着上前给稳坐中间的向老将军说了几句吉祥话,便被向秀琴摁在了张庆娅边上的两个座位上。

凌军将这一切尽收眼底,不由微微一笑。

凌霜看在眼里,便凑过去套着凌军的耳朵低声劝道:“前人栽树,后人乘凉。周予浵在j省有他父亲和他外祖父两代人的荫护,哥你何苦和他斗城西那些地春节以后就开始协议招标,地价一下来,周予浵前一次拍的地得赔上将近一亿。张姨这个时候亲自来贺寿,不用想也知道是什么含意,地方上的人就是不给面子,也得给里子。城西那些地,不用想,好的都是腾辉的了。哥,你有劲儿还是别处使吧。”

凌军皱着眉听着,到最后冷冷一笑道:“这么说真是他故意设的局”

凌霜只觉得好笑,压低声音道:“怎么是他设的局媒体那块不是你叫人报的吗”

凌军横扫了凌霜一眼,不明白为什么到了今天这个地步,凌霜还是维护着那小子。

寿宴很快正式开始,除了老寿星讲话时嘉宜觉着很有趣味,其他各路人的发言也就是列行公事。灯光璀璨的御河厅里,各路人马济济一堂,都是来贺寿的,却也都不是只来贺寿的。

安嘉宜有幸坐在了主桌,一晚上在旁看尽各式笑脸,听遍各种巧妙的措辞,只觉叹为观止,人生果然是门大学问。

寿宴到了后半部分,各桌的人基本都离了席,彼此间互相敬着酒,又纷纷上前和老将军合影留念,向老也乐呵呵得坐在那儿,乐得做个人身布景。整个御河厅里一团和气,吉祥喜庆。

好容易到了曲终人散的时候,张庆娅带着周予浵和安嘉宜跟向家人说了些客气话,便告辞了。

到了车上,张庆娅建议道:“你们年轻人如果晚上还有什么安排就去玩你们的,把我送到甘盾路就行了。”

安嘉宜连忙否认道:“没有,伯母,我们没有安排了。”

周予浵略有不满的看了安嘉宜一眼,安嘉宜只当没看见。

可是周予浵仍是将张庆娅先送回了甘盾路,嘉宜倒也没法子。

等张庆娅上了楼,周予浵便语气温柔的跟安嘉宜道:“嘉宜,今晚别回去,和我在一起好吗”

安嘉宜看着周予浵熠熠有神的眼睛和期待的眼神,立刻没有了和他摊牌的勇气,只沮丧得说道:“不行,我得回家,我跟我爸妈说了是陪你来参加寿宴的。”

周予浵也觉得没趣儿,可是这时候似乎不是捋岳父大人胡须的时候。

周予浵满心不愿意,还是将嘉宜送回了n大,只在嘉宜临上楼的时候,拽着她关照道:“嘉宜,现在我父母这边也没什么问题了,你父亲应该没什么理由反对我们在一起了吧。你看,是不是趁我妈没走,安排他们见一次,把我们结婚的事情定下来”

周予浵觉着他和安教授就是一个争夺安嘉宜管辖权的矛盾,他和嘉宜一天没结婚,嘉宜就得听她父亲的,而他也必须尊重安教授的意见;可是等他和嘉宜结了婚,关于嘉宜的事,安教授就必须要尊重他这个丈夫的意见了。

所以周予浵觉得实在很有尽快结婚的必要。

安嘉宜只觉得郁闷:“我爸说了除了尊重你父母的意见,还有一条是尊重我的意见吧”

周予浵眉开眼笑:“可是你是爱我的,你不早就说过了吗”

安嘉宜再也无话可说,只愣愣得瞧着周予浵。

周予浵叹息着说道:“嘉宜我们结婚吧。”便低头吻住了嘉宜。

安嘉宜双手放在周予浵的腋下,仰着头和他久久得吻着,幸福或许真得触手可及,只是她不敢伸手罢了。

嘉宜正这么想着,周予浵便摸出了一个方方正正的包扎得很精致的礼品盒,递给了她:“圣诞快乐,嘉宜。”

安嘉宜有些紧张,问道:“是什么”

周予浵看着安嘉宜一脸戒备的样子,皱眉笑道:“只是一个小玩意儿,你紧张什么”

安嘉宜飞快的亲了下周予浵,道了声:“圣诞快乐”便拿了东西上楼。

回家后,嘉宜并没有跟父母说见了张庆娅的事,虽然张庆娅的态度好得远出乎她意料。

嘉宜迅速的回了房间拆开了包装盒,盒子里是一本三四寸大小的银色金属书,封面上刻着for jiayi 。

安嘉宜好奇的打开了它,里面却镶着两张天真可爱的婴孩照片,照片上写着“予浵百日照”。

安嘉宜一下子便笑了出来,却不明白周予浵为什么送两张小时候的照片给她,便拿出手机,拨给了周予浵,周予浵有些笑意的声音立刻传来:“看到了”

“嗯”,嘉宜忍着笑,评价道:“你小时候还蛮天真可爱的,周予浵,你干嘛送两张老照片给我啊”

周予浵轻叹了口气,提醒道:“嘉宜,那是我的百日照。”

安嘉宜拿起照片,仔细端详着:“是啊,我看到了。”

电话那头,周予浵的声音缓缓而来,满是蛊惑的意味:“嘉宜,从我们第一次见面到今天,差不多也是一百天了,嘉宜,请你不要计较我的过去,只看我们在一起相处的日子好吗”

仿佛是被最厉害的暗器,猛得击中了心窝,安嘉宜顿时痛得泪流满面。

爱情边走边唱

这一夜,安嘉宜辗转反侧,难以成眠。

可周予浵方才说得话,周予浵曾经说的所有情话,一句句在耳边绕,一字字得在心底磨。

如果说她和高博十几年的婚恋是她少女时全部瑰丽情思织就一片天堂中的锦绣,那么她对周予浵的感情,大概就是她的生命坠落到最低处时,于泥泞中开出的莲花。

她无法容忍高博的一点不好,于是她离开了他;可是她知道周予浵的所有不好,却依然阻止不了自己的心要往他在地方去。

这事实象无解的悖论折磨着嘉宜。

可嘉宜知道她就是,就是爱上了那个她初见时憎恶,再见时讨厌的人了。

也许这一辈子,她也再不可能忘了他。就算,她能忘了他的好,可她又如何去忘记他的坏

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嘉宜想,她和他最坏也不过回到初见时的憎恶去,可那憎恶中,也总是多了些痛苦的甜蜜的。

最坏,也不过如此吧。

反正在一起也好,不在一起也罢,这一辈子他总是那个磨她的人。

第二天吃早饭时,安教授见嘉宜眼圈发青,不由心底叹了口气,开口问道:“嘉宜,关于你出国的事,你昨天和周予浵沟通得怎么样”

“没有,昨天没找到合适的机会谈。”嘉宜答了一句,便专注的低头吃饭。

安教授见女儿并没有继续交谈的愿望,便也不再勉强,只是在丢下饭碗的时候,提醒了一句:“嘉宜,你出国的有关手续也应该办一办了。”

安嘉宜缓缓的将嘴巴里的东西嚼碎、咽下,终于鼓足了勇气问道:“爸爸,如果我去考复旦的博士,录取的机会大吗”

“嘉宜”嘉宜妈妈有些惊讶的开了腔。那周予浵虽然好,却不是嘉宜稳妥的幸福。

安教授摆摆手,制止了嘉宜妈妈的还没出口的说辞,语气温和的跟女儿说道:“嘉宜,任何事情,如果你确实有不惜一切也要去做的决心,也确实做好了最坏的准备,你都可以去做。至于说录取的机会有多大,嘉宜,这个要看你的考试成绩,也要看对方导师的选择,爸爸不好给你预测。”

安教授的话听上去客观公正,可嘉宜知道她爸爸这就是反对的意思。

“对方导师的选择”安嘉宜正犹豫着要不要告诉父亲和张庆娅见面的情形,安教授已忙忙碌碌的收拾东西去了商学院。

嘉宜妈妈也急着出门,可还是抓紧机会叮嘱女儿道:“嘉宜,这种事情只凭一时冲动是不行的。”

“妈,我昨天见到周予浵的妈妈了。”安嘉宜跟母亲说了实话。

“真得”嘉宜妈妈倒愣住了“那他妈妈什么态度”

“她”嘉宜想了想,说道:“他妈妈还挺亲切的,应该是不反对的,嗯,她跟别人介绍说我是周予浵的女朋友。”

“哦”嘉宜妈妈也有些迷惑,脱口问道:“那他妈妈对你的情况都了解吗”

这个问题嘉宜倒没想过:“周予浵应该都跟他妈妈说了吧。”

“嘉宜,这个事情你可要搞搞清楚,有些事就象脓包一样,早点挑破,反而好得快,捂着蒙着反而会出大事。”嘉宜妈妈再三提醒道。高家都没容得了的事,周予浵他家倒能顺顺当当的接受了

“我知道了,妈。”嘉宜很干脆的答应道,凭着直觉,嘉宜相信周予浵不会不跟他父母说明她离过婚的事。

可确实是应该和周予浵印证一下这事的,嘉宜这么想着。

可是还没等嘉宜打电话给周予浵,下午张庆娅的电话倒来了,邀请嘉宜共进晚餐。

张庆娅很是亲切的解释道:“要不是予浵明天生日,我本来今天就要走的,待在这儿也没事可做,予浵,这两天忙得脚不沾地的。嘉宜,你要不是很忙得话,就过来陪我一起吃晚饭吧。”

安嘉宜忙不迭得答应了。

张庆娅体贴的问道:“我现在叫潘军去接你”

安嘉宜婉言谢绝了:“不用了,伯母,我自己打车也很方便的。”

安嘉宜很快打车到了甘盾路。杨阿姨开了门,笑着招呼了嘉宜,便又去厨房忙碌了。

客厅里,张庆娅正坐在沙发上翻看相簿,见嘉宜进了门,便笑着招呼道:“嘉宜,来啦,过来坐吧。”

嘉宜答应着,走了过去,坐在张庆娅身边,微笑着问道:“伯母,您在看老照片”

“欸”张庆娅笑着感叹道:“这些照片,我都好些年没在意了,没想到予浵不声不响的全搜刮走了。”

“唔”安嘉宜也笑,指着客厅一面墙上挂着的老照片道:“他好像是蛮喜欢这些老照片的。”

张庆娅的目光留在了墙上一张他们一家三口的全家福上,沉默了会儿,笑着叹气道:“予浵,这孩子小的时候性格就叛逆,十七八岁时就死闹着要出国,一去就是近十年,我以为这男孩子长大了就不恋家了,谁知道他心里还是把这个家当个宝的。”

安嘉宜并不能完全理解张庆娅话中的感慨,便笑着说道:“谁还能不恋家啊”

年轻的女孩,由衷的笑着,单纯而不设防。

张庆娅感慨道:“嘉宜,你是个好孩子,也有个好名字,宜家宜室的女孩,难怪予浵选定了你。”

安嘉宜本质上是个不经夸的孩子,尤其是被人这么当面毫无保留的夸赞着,便很是心虚得脸红了。

张庆娅本质上是个铁腕心软的女人,看着嘉宜羞涩得红了脸,忽然想起了儿子的那句“什么叫家就是有一个女人可以真心实意的给你一些平凡的普通的有些人情味的温暖。”

予浵贪恋得也许就是这女孩不做假的真性情吧。

张庆娅感慨得吐露了心声:“嘉宜,对于你和予浵的关系,我和你周伯伯也曾有过一些保留意见,可是予浵说了,他想要成个自己的家,想要一个女人真心实意的给他一些平凡的普通的有些人情味的温暖。嘉宜,予浵说这温暖只有你给过他,所以你是否有过婚姻的经历并不是他介意的事情。”

只有她给过他平凡的普通的有些人情味的温暖嘉宜咀嚼着这句话,心软得象要融化了似得。

周予浵曾经跟嘉宜说过无数情话,可哪一句都比不上由张庆娅转述的这些话,更让嘉宜有一种温暖的踏实的感觉。

其实一直以来,嘉宜并不知道周予浵为什么对她如此穷追不舍,一往情深。

嘉宜猜测过很多种答案,好的,坏的,却没有哪种答案如张庆娅转述的这个理由这么简单平实,直击她的心房。

怦然心动之余,嘉宜开始觉得有些心虚和内疚,在和周予浵的相处中,她真得主动的有意识的给过他什么温暖吗

也许是有的,可也少得可怜,嘉宜默默得自我检讨着。

可是“平凡的普通的有些人情味的温暖“却是嘉宜生命中最不缺乏的东西。

即便是她如今唯一正面的敌人林新梅,也曾在她青葱的成长岁月中毫不吝啬的给予了她很多。

人并不能给别人自己所没有的东西,只是你所有的,往往也是别人所给予的。

安嘉宜忽然明白在感情上,其实自私得是自已,她习惯了被爱,却没用力得爱过谁,不管是高博还是周予浵。

安嘉宜怔忪着,心中又是感动又是愧疚。

一个人感动的时候往往是心最软的时候。

“我和予浵的父亲一直都忙于工作,对家庭生活都疏于打理,在这点上,我们对予浵时有亏欠的。现在,予浵真得能找到他心目中宜家宜室的女孩成家,我们也没有理由反对。”张庆娅看着安嘉宜,诚挚的说道:“嘉宜,知子莫若母,予浵虽然表面上放荡不羁,其实骨子里是个家庭观念很重,也很重视家庭生活的人。他一个人在外面飘了十多年了,我做为母亲是真得很希望你们早点结婚早点要个孩子,让他早点享受小家庭的温暖。”

可一个人感动的时候,神经便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