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堂中的锦绣第23部分阅读(1/1)

你,爸爸。”安嘉宜上前抱了抱安教授,便走出了书房。可是这祝福也许是再也用不到了,安嘉宜将书房的门在身后带上,眼泪便哗得流了下来。

正坐在沙发上打电话的嘉宜妈妈惊异的问道:“嘉宜”

安嘉宜一下子就扑了过去,抱着她妈妈伤心的哭道:“妈妈,妈妈”

电话那头,周予浵听到安嘉宜哭声,悲伤压抑得象是在求救,心里有一瞬间的痛,便“啪”得一声合上了手机。

见面

嘉宜妈妈对着电话“喂”了一声,却发现那边已经挂断了,可那声音虽然只听过一次,却还是有些印象的。

嘉宜妈妈看着抱着自己哭得伤心的女儿问道:“怎么了嘉宜,和爸爸谈得不好吗”

嘉宜的心只怕是已经给出去了,其实如果那个周予浵能真心实意的对嘉宜,也是美事一桩,偏偏他是个有名的风流公子哥。

可嘉宜妈妈想着那天周予浵牵着嘉宜过来打招呼,又被嘉宜一拖就走的情形,总觉得那人对嘉宜多少应该是有些情分的。

嘉宜妈妈并没有安教授那么多大道理,人和人之间说穿了也就是“相处”二字,人心总能换人心的,就算是那十恶不赦的人就没个亲近体己的人

可嘉宜妈妈也知道自己这么想,不过是心存侥幸,嘉宜的婚姻已经失败了一次,多慎重考虑考虑是对的。

嘉宜妈妈安慰着女儿:“嘉宜,爸爸不管说了什么也都是为你好。”

“不是因为爸爸。”安嘉宜抹干了眼泪,坐直了身子。她爸爸不过是将未来的隐忧明明白白的摊开来给她看而已,这些何尝不是她的担心,只是经由别人的嘴里说了出来,却更显得残酷,何况那人还是她深爱的父亲。

“妈妈对不起,我总让你和爸爸操心。”嘉宜跟她妈妈道歉道。

嘉宜妈妈微笑了起来:“没有,嘉宜,你一直都是好孩子。”操心是真操心,有时甚至是辛苦的,可那和养育嘉宜带来的幸福和快乐比起来真得不算什么。

嘉宜妈妈絮絮叨叨的讲起了安嘉宜小时候的趣事,安嘉宜听着听着也笑了起来。

过了好一会儿,门铃叮咚叮咚响了起来,嘉宜妈妈赶忙站了起来,跟嘉宜说了一声“我来吧”,便起身去开了门。

门开处,周予浵站在门外,笑得很是温文尔雅:“伯母你好,我是周予浵,上次我们见过面的。”

嘉宜妈妈也微笑着,和颜悦色的说道:“啊是你啊,快进来坐吧。”便将周予浵让进了门。

安嘉宜听见了周予浵的声音,一颗心顿时吊到了嗓子眼,连忙冲了过来,对着周予浵吃惊的嚷嚷道:“你怎么来了”

周予浵微笑道:“我来拜访伯父伯母。”

嘉宜妈妈嗔怪道:“嘉宜,你怎么说话呢”便走过去敲书房的门:“嘉宜爸爸,有客人来了。”

安嘉宜扑到周予浵面前,小声央求道:“周予浵,你赶紧走吧,今天真的不是你和我爸妈见面的好时机。”

周予浵伸手紧握着嘉宜的手,皱着眉低声道:“相信我,嘉宜。”

安教授从书房里走了出来,正看见他们两人低声私语,立刻猜出了周予浵的来路,便笑着打招呼道:“呵呵,是周总吧。”

周予浵眼神亮了亮,松开了嘉宜的手,满脸堆笑的朝着安教授迎了上去:“安伯父,您好,叫我予浵就好。”

安教授握住了周予浵伸过来的手,晃了两下,松开,笑道:“不敢当,不敢当啊,我要是没记错你父亲要比我年长近十岁,这声伯父我可真是当不起啊。”

周予浵虽然也有厚颜的时候,却不是在所有人面前都能保持水准,当下无论如何也改不过口,再追着叫“安叔叔“,只好打着哈哈道:“呵呵,安教授细致认真,不愧是学者风范。”

安教授连忙摆手,笑道:“书生意气,不合时宜了,南方时报上的那篇专访,有偏颇的地方还要请周总包涵。”

周予浵确实不太吃得消安教授酸文假醋的这一套,连忙表态兼引入正题:“安教授的访谈我拜读了,确实是警世之言,也从侧面提醒了我。我今天冒昧的登门拜访,一来是为了表示感谢,二来却是为了嘉宜和我的关系。”

安教授脸上的笑容收敛了少许,抬手示意道:“周总请坐。”说完又对嘉宜妈妈和安嘉宜道:“嘉宜妈妈,你去泡两杯茶来,嘉宜,你去削些水果,弄个果盘来。”

嘉宜妈妈和嘉宜知道这是让她俩回避的意思,便答应了一声,去了厨房。

周予浵坐到了沙发,恳切的目视着对面的安教授,侃侃而谈:“嘉宜和我是在工作中偶然相识的,又在后来的相处中渐渐相爱。本来我早该登门求得您的许可的,可嘉宜一直告诉我时机未到。今天看了您在南方时报上的访谈,我心里忐忑不安,怕您对因此会对我有了成见。那块地,简单来说,我看中的是它将来的价值,n城的地块,我以为城西未来的涨幅会超过包括市中心在内的所有区域,所以我拍那块地是基于此价值判断上的投资,也是为腾辉在n城未来五年内的发展先行布点。当然客观上,这次拍卖确实刺激了房价的上升,这一点是我始料未及的,看了您的访谈,我也很有启发,我想在以后的投资行为中,我会注意考量它的社会效应。”

安教授看着周予浵,微微一笑,周予浵的话似是在检讨,实则是为自己进行无罪辩护。这是个颇有棱角的人,却也是一个绝对的知道自己在做什么的人。

安教授知道周予浵后面的话只是说来好听的,这样的事重来一千次,周予浵的选择大概也不会有什么不同。

安教授往沙发上靠了靠,笑道:“我那只是一家之谈,周总不用介怀。商家谋求自身的利益最大化也是理所当然的事。”

周予浵笑:“谢谢您能体谅。商海中浮沉确实有很多身不由己的时候。”

安教授点头承认:“是,商场上刀光剑影确实不是我这种坐在书斋内坐而论道的人能够体会的。”

两人正谈着,嘉宜妈妈端了茶走了进来,她在厨房侧耳听了半天了,觉得周予浵谈吐得体,并不是那种不学无术,只凭着老子的威风耍横的人,这心里已经满意了三分。

便端着茶进来,先放了一杯在周予浵面前,客气道:“请喝茶。”

周予浵微微的欠了欠身,笑道:“谢谢伯母。”

嘉宜妈妈又放了一杯在安教授的面前:“你也喝茶吧。”声音略有点重,眼风扫过安教授时也带了些严厉。

这么多年的夫妻,安教授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不由得露出了丝苦笑。

嘉宜妈妈直起身来,对周予浵笑道:“我去帮嘉宜弄果盘,全指着她可能明天也吃不到嘴。”

周予浵客气道:“伯母,您也坐下歇会儿吧,嘉宜其实很能干,她煮得粥很好喝的。”

嘉宜妈妈和安教授面面相觑,这女儿真是白养了,他们可从没喝过自己那能干女儿煮得据说很好喝的粥。

嘉宜妈妈讪笑着坐到了安教授的边上。

周予浵看着对面正襟危坐的安教授夫妇,终于说出了今天来的根本目的:“嘉宜和我相处了有段时间了,我们彼此相爱,感情很好。我今天来是想征得二老的同意将嘉宜嫁给我的,希望二老不会觉得我太过冒昧。”

嘉宜妈妈下意识的扭头去看安教授。

安教授干咳了一声,开口道:“冒昧谈不上,但是确实突然了一点,嘉宜也是今天才和我提及你们之间的关系,当然了她不是说要结婚,只是说在和你相处,但相处时间还不长。”

周予浵这下总算有点明白安嘉宜为什么死赖在厨房不出来。

周予浵想了想,还是决定以诚动人,便开口道:“我和嘉宜相处的时间确实不算非常长,也就是那次我送她去医院以后开始的,差不多那个时候,我知道她离了婚,嘉宜在我印象中是个很好的女孩,我以为她值得更好的对待,后来的实际相处中,很快我就爱上了她。其实我十八岁时就出国了,在国外待了好些年才回国。在遇到嘉宜之前,我也交过几个女朋友。嘉宜可能并不是我第一个爱上的女孩,但机缘巧合,嘉宜确实是第一个我想和她结婚的女孩。可嘉宜一直压力很大,即使后来她对我承认她也爱上了我,她仍然是紧张敏感的。我想这其中一大部分有我给她的压力。可我想比起甜言蜜语来,一个平实的婚姻也许更能消解她的压力,加上近来我本人的结婚意愿也比较强,这样,我想也许我和嘉宜尽快的结婚是个对彼此都好的事情,所以今天才冒昧前来想先征得您的首肯。”

嘉宜妈妈听了周予浵的一席话,很有些动容的频频点头。

安教授瞥见了,不由暗自叹息,这才是真正的甜言蜜语。

安教授斟酌了一下,开口道:“对嘉宜的感情选择,我们只有建议的权利,并没有帮她决定什么的权利,所以应不应该结婚,什么时候结婚,这个最终还要有你们俩人商量后决定。”

周予浵频频点头,心里却有些奇怪,安教授这意思是不是以弃权的形式表示了认可

厨房里安嘉宜听了这话,也端着个果盘走了出来。

可安教授却继续说道:“可是有一点,算是我这个父亲的不情之请。周总,你的阅历视野以及能力,都不是嘉宜可以比肩的,所以在你们俩关系的进展上,还请周总多留些时间和空间给嘉宜,让她慢慢消化接受。过于拔苗助长的话,从长远来讲,可能对你们之间的关系并不利。感情也好,婚姻也好,就象两个人并肩坐在船头划船,只有一个人使力气,或者两边用力不平衡,那船离目标就会越来越远,所以从这个角度来说,我还是赞成嘉宜继续深造。”

安嘉宜听了这话,深怕她爸妈把她要出国的事跟周予浵说破,忙将手中的果盘重重的放在茶几,皱鼻子瞪眼睛的说道:“爸妈,你们别说那么多了,吃水果吧。”

安教授和嘉宜妈妈会意,便不再多说,只跟周予浵客气道:“吃点水果吧。”

周予浵只以为嘉宜是帮他讲话,便拽她坐到了身边。尽管他本人对安教授的宏论,深深的不以为然,却仍就事论事的说道:“嘉宜也跟我说过辞职后想考博,我的想法是想让她考复旦,n大当然也很好,可我想嘉宜换个地方锻炼一下也不错。腾辉这一两年内,总部会搬到上海去,n城只做大后方,嘉宜考复旦,到时候我们一起来去,也很方便。”

这想法,嘉宜倒也第一次听说,便歪着头有些诧异的看了周予浵一眼。

安教授看在眼里,便意味深长的看了嘉宜一眼,开口对周予浵说道:“你的这个想法也很好,当然了具体怎么安排还是应该看你和嘉宜沟通后的结果,希望你们能真正的做到相知相惜相重。对于你们结婚的事,我很感谢你能尊重我们做父母的态度,但我能表态的也只是我会尊重嘉宜自己的意思;当然了我也非常尊重你父母的意见。”

周予浵暗皱了下眉,知道安教授是说他父母的意见还不明朗,他也不方便表态,忙大包大揽的说道:“我和嘉宜交往的事情,我父亲是知道的,所以我想结婚的事他们也不会反对。”

安教授模棱两可的说道:“可怜天下父母心,总是希望孩子好的。”

周予浵知道今天大概是得不到什么肯定的答复了,可安教授能有这样的态度他也满意了。

就是按照安教授的意思办得话,只要他父母和嘉宜没意见,他和嘉宜结婚的事也就顺利通过了,周予浵虽然碰了个软钉子,却还是觉着前途一片光明,便微笑着起身告辞。

嘉宜妈妈同样的发现了事情的光明的一面,便跟嘉宜道:“嘉宜,你送送小周。”

安嘉宜有了她妈的圣旨,便穿上棉褛,送周予浵下楼。

到了楼下,周予浵只觉着空气分外新鲜,便一边走一边逗着嘉宜道:““还请周总多留些时间和空间给嘉宜,让她慢慢消化接受。”你父亲这意思是让咱俩先分开一段时间么嘉宜,你会不会想我”

这人从来就只关心他愿意关心的事,安嘉宜叹气道:“我爸的意思是感情也好,婚姻也好,只靠一个人单方面的努力是长久不了的,我也应该见风就长,好达到你的高度。”

周予浵笑了起来,终于可以畅快的自由的表达自己的思想:“嘉宜,你爸爸就是知识分子的调调,只追求理想状态,失之迂腐。所有的关系,不平衡才是常态;旗鼓相当,势均力敌的平衡只是偶然。人应该做的不是追求那种微妙的平衡,而是学会在不平衡中找到平衡。就像如果我们俩划船,傻瓜才会决定并肩坐着各划一边,那要再等着你去练个十年八年的内力,回来和我起头并进,那基本是白痴了。要想达到目的地很简单啊,当然是我划双桨,你对面坐着打打扇子,喂喂水,亲个嘴什么的。”周予浵一路说着,和嘉宜来到了路边,他停车的地方。

身边这个人绝顶的聪明,却又玩世不恭得近乎轻薄。安嘉宜气急败坏的说道:“周予浵你才是傻瓜,你这个大傻瓜”说着便踢了一脚周予浵的车。

周予浵见安嘉宜真得恼了,便哄她道:“好了好了,我是傻瓜,你爹博学多才,大家风范。”

说完自己也觉得诚意不够,便咧嘴笑了起来。

安嘉宜瞪着周予浵,忽然想起他提起自己父亲只称呼“秉昆同志”的腔调,这是个凉薄的人,是个不懂感激的人,还是个不知敬畏的人,而她居然爱他。

安嘉宜见四下里没人,便踮起了脚尖,吻住了周予浵,她可是真得不想见他露着两排白牙,笑得那么放肆。

周予浵揽紧了嘉宜的腰,尽情的品尝着她口中的甘甜,过了一会,才在安嘉宜的扑打下,将她松开,不无懊恼的说道:“为了表示对你爹的尊重,看来我们是有一阵饥荒要打了。”

安嘉宜心里隐隐的有些难过,却只推他道:“你快走吧,我要上去了。”

正在这时,一辆白色的帕萨特打着前灯,迎面开了过来。

周予浵抱着嘉宜的腰靠在宾利车边,等那车开过去。

可那车却在两辆车快接头的当口停了下来,是高博。

周予浵对嘉宜道:“你回去吧,晚上外面冷。”说着便低头亲了她一下,安嘉宜下意识的侧脸让了让,周予浵的吻滑过了嘉宜的脸颊,落在了她耳根上。

安嘉宜有些担心的看着周予浵,又看了一眼静坐在车里,不动声色的高博。

周予浵微笑着重复了一句:“回去吧,嘉宜。”

安嘉宜犹豫了一下,终于转身快步离去。

周予浵深看了高博一眼,打开自己的车门,发动了车,缓缓的与停在了原处的高博擦肩而过。

墨菲定律

嘉宜刚到家门口,就听到高博气喘吁吁的在下面楼道里叫着:“嘉宜等我一下。”

嘉宜便站在了原处,看着高博一步跨三级的快速追了上来。

高博很快站到了嘉宜面前,心口起伏不定。

楼道里的灯,突然灭了,嘉宜连忙伸手将它又摁亮。

灯光亮时,高博看到了嘉宜的脸上残留的一丝恐慌。

她在怕他吗这想法让高博心碎。

高博平静了下心情,语气温和的问道:“嘉宜,你回家住了”

嘉宜“嗯”了一声表示肯定,可看着高博仍是专注的看着她,便自动自觉的补充道:“因为要准备出国的事,回家住方便些。”

楼道了的灯光晕黄,高博的神情也有了些暖意:“你出国的计划没变”

嘉宜看着高博,默默的摇了摇头。

高博犹豫了下,又问道:“周予浵知道吗”

嘉宜微蹙了下眉心,却还是无声的又摇了摇头。

高博轻出了口气。

这轻轻的叹息,让嘉宜觉得高博心中似有许多郁结,便微微的低下了头,却听到高博以商量的语气说道:“嘉宜,你出国的事情,爸爸也许可以帮到你,哦,我是说高院长。”

嘉宜连忙抬头说:“哦,不用了,我爸爸联系洪廷杨了,宾大的offer,快的话,节前就能到了。”

“噢”高博终于放了心,却也有些诧异:“你爸联系的洪廷杨”

洪廷杨三年前到n大演讲过,还被n大授予了荣誉博士学位。高博情难自禁的想起,那次演讲,嘉宜特地给他占了个座位,而他也专门请了半天假去陪嘉宜。

高博怔怔的看着嘉宜依旧清澈如水的眼睛,一时忘记了要说的话。

嘉宜见高博走了神,却也不知道要跟高博说什么,便紧抿着嘴角不吭气,只陪他站着。

楼道里的灯又灭了,高博忙伸手去摁开关,嘉宜的手在手心一滑而过,可那肌肤的温软,让高博有一种不顾一切将嘉宜抱在怀里的冲动。

可是嘉宜的表情有些不自在。

高博很快的回过了神,冷静的说道:“嘉宜,出国手续上的事情,我来帮你办吧。”

“不用了,不用了。”安嘉宜连声推辞着:“我自己可以的。”

高博皱起了眉头:“嘉宜,这些小事我都不能伸手帮你吗你不是说过,不管什么时候,至少我们还可以是亲人和朋友的吗还是现在我对你而言就只是路人了”

高博的语气带着质问,还有压抑着的激动,嘉宜听了心里难过极了,那样的话确实是她在离婚时说过的,也是她当初的真实想法,可到了此时,嘉宜才发现这想法似乎过于天真且不切实际了,她和高博真得还能心无芥蒂的成为彼此带来温暖的亲人和朋友么嘉宜只觉着怀疑,高博的呵护似乎一如往昔,而她已经无法再象往日那样心安理得。

这就是周予浵一直笑她得纸上谈兵么嘉宜苦笑了一下,可看着高博有些痛苦的目光时,心里却不由觉得很有些内疚。嘉宜不知道自己的思维怎么会突然拐了个弯,就想到了周予浵。

安嘉宜讷讷的辩解道:“不是的,你你事务所里的事挺忙的,我反正辞职在家也没什么事。”

高博解释道:“我也没打算自己办,潇天有个哥们开着家留学中介,有什么就让他们代办吧,到时候需要你本人出面的,我会让他们跟你联系的。”

“哦”安嘉宜应和了一声,忽然想到她和高博虽然领了离婚证,户口却仍在一起。嘉宜想着户口簿上“户主高博,妻子安嘉宜”的记录应该还没改吧,一时也有些恍神。

高博说道:“潇天,办这些事还是靠得住的,你就放心吧,他知道你要出国了也很高兴。”

“也很高兴”嘉宜心里咀嚼这这话,口中却泛泛得问了句:“他最近还好吗”

高博皱了下眉道:“他父亲初审被判了十四年,新闻里有报道,你没在意吗”

“没有”嘉宜吃了一惊:“十四年,这么长”

高博斟酌了下道:“这要看怎么说了,他父亲受贿有据可查是一百二十多万,潇天基本都帮他父亲退赔了。可他父亲是政法系统的,属于知法犯法,适用从严从快处理的原则,所以十四年的刑期也属正常;当然了私下里也一直有人说,他们是得罪了得罪不起的人。”

嘉宜听了这话,脸上便有些火烧火燎的,结结巴巴的解释道:“那个那个,我问过周予浵,他说他只在酒桌上说笑过几句。”嘉宜说完了这话,也有些不自信,仿佛看到郭潇天斜着眼睛跟她说:“嘉宜妹妹你什么脑子他说什么你信什么”

幸好高博不是郭潇天,没有那么直白,也没那么刻薄,高博说:“嘉宜,他这话也许是实话。”

对高博的君子之风,安嘉宜心里很感激。

可高博继续说道:“可是嘉宜,他有没有跟你说过,他那酒桌上都有什么人高院这次一次折进去两个副院长,中纪委和高法都有人下来,嘉宜,n城这地界,周予浵是北京帮的头。”

高博什么也没说,可高博什么也都说了,安嘉宜觉得心里发寒,只低头站着不说话。

高博上前一步,对嘉宜说道:“嘉宜,权势逼人,可以让人上天堂,也可以让人下地狱,本来人各有所命,上天堂下地狱都是各得其所,可是嘉宜,人如果到了天堂,再坠到地狱 ”

安嘉宜不等高博说完,便猛得退后一步,抬起头,低声请求道:“高博,别说了,请你别说了”

楼道里的灯适时的灭了,高博这一次没有犹豫,上前抱紧了安嘉宜,紧紧的抱着,不留一丝缝隙。

嘉宜挣扎着,哀求道:“高博,别这样,求你别这样”

这是离婚后,高博第一次有机会抱紧嘉宜,熟悉的身体温软满怀,熟悉的气息近在鼻尖,高博有些心酸的保证着:“嘉宜,别动,我就抱一会,就抱一会儿。”

高博哀伤软弱的语气刺痛了安嘉宜,嘉宜再也忍不住,终于哭了出来:“可是高博,怎么办我已经爱上他了,怎么办”

高博听着嘉宜的哭诉,心痛到乏力,嘉宜终于亲口对他承认了,她爱上了周予浵。

早在沈园,周予浵旁若无人的走过来关照嘉宜去照顾凌霜那刻起,高博就已觉察出周予浵对嘉宜亲近得少了些正常的距离感。

嘉宜有一天会被周予浵吸引吗这是他的心魔。

所以他明明洞察了先机,却眼睁睁得看着事情一步一步往最坏的方向发展,而最糟糕的莫过于,他成了那个亲手将雪球滚下山坡的人。

会出错的,终将会出错。人越是担心的事情,便越可能发生。

这就是墨菲定理么高博只觉得上帝和他开了个荒唐的玩笑。

门突然被打开了。

嘉宜妈妈在房内隐隐约约的听到嘉宜和高博在说着什么,虽然说不聋不哑,不做阿翁阿婆,可听到了嘉宜的哭泣,她还是忍不住开了门,责怪道:“你们这俩孩子,有什么话不能进屋说,在门口哭哭啼啼的,给邻居看见了,怎么好意思”

安嘉宜挣开了高博无力的臂膀,抹干眼泪,进了屋。

嘉宜妈妈对高博道:“高博,快进来吧。”

高博吃力得笑了下:“不了,妈,我先回去了。”便身心疲惫的下了楼。

嘉宜妈妈叹了口气,关上门,转身跟着安嘉宜进了房间。

房间内,嘉宜坐在床边,强装没事。

嘉宜妈妈叹了口气,劝告道:“嘉宜,人无完人,高博也好,今晚来得周予浵也好,妈看了,都还算不错。关键是看你怎么取舍。比起让你一个人出国,妈更愿你和他们中间一个人定下来,好好过日子。可是嘉宜,妈有句话都跟你说,这种事情早做决定比较好,要不然可是伤人伤已。”

嘉宜皱了眉头,说道:“妈,你别说了。我这心里就够乱的了。”

嘉宜妈妈谆谆教诲道:“嘉宜,再怎么乱绳如麻,也总有个线头好理的。人谈恋爱时,总是会被对方的长处吸引,可真正结婚过日子了,却是看你对他短处的容忍度。你跟高博,也算是一场夫妻了,他有什么你最容不了的,你总该心里有数。还有那个周予浵,你对他什么最不放心,你还不知道两害相权,取其轻吧。”

感情和婚姻是可以这样取舍的吗嘉宜有些疑惑,口中却答应道:“我知道了,妈,你放心吧。”

嘉宜妈妈很不放心的走了。

嘉宜叹了口气,她早已身在彀中,无法取舍了。

嘉宜的心思

第二天早上,嘉宜从包里拿出手机时,发现有两个未接电话,是周予浵的,可时间是昨晚的,算起来是她和高博在门外说话的时候。

嘉宜拿着手机发了会呆,却没回过去。

她想告诉他的,却不能说,那就不如不说了,尽管她很想听他的声音。

一直到了晚上,周予浵的电话再也没有来过。

安嘉宜临睡的时候,忽然想起周予浵笑着问:“你父亲这意思是让咱俩先分开一段时间么嘉宜,你会不会想我”

安嘉宜翻了个身,把周予浵的笑脸扔在脑后,睡觉。

第三天早上,嘉宜读着报纸,关于地价飞涨推动房价居高不下的讨论愈演愈烈。

晚间新闻里,国土局的官员接受采访,表示要进一步论证公开招标是不是当前阶段土地上市的最佳方法。

安嘉宜陪着安教授聚精会神的看着。

夜了,睡觉。

周予浵还是没有电话来。

第四天,嘉宜不再看报纸和电视,在网上搜了许多出国留学的资料,废寝忘食的看着。

到了晚上,嘉宜妈妈端来一杯牛奶,给电脑前的嘉宜,吩咐道:“早点睡吧,嘉宜。”

嘉宜心不在焉的答应着,伸手去接杯子,可牛奶却洒了出来。

嘉宜忙站起来,从书桌边安教授摆放整齐的一摞报纸中,拿了一张擦着桌子。

嘉宜妈妈嗔怪道:“你也不小心点。”就带上房门出去了。

嘉宜却被报纸上的标题吸引了,摊开了潮湿的报纸,嘉宜细细得读了起来。

市政府有关官员表态,为了防止非理性的市场行为推高地价,城西新城区中心的十几块地将恢复协议招标的方式。

各方人士都表示了理解和赞同。就连刚刚以超高价拍地的腾辉集团也对市政府的新规划也表示拥护。

嘉宜想,周予浵买回去的地大概只有先闲置了。

安嘉宜拿出手机,调出了周予浵的号码,却最终并没有拨出去。她到底要跟他说什么

就只是安慰一下那个貌似做了亏本买卖的人么

嘉宜把手机扔在了一边,洗漱睡觉。

夜里,嘉宜梦见了周予浵紧握着她的手,皱着眉低声道:“相信我,嘉宜。”

早上起来,嘉宜记得更清楚的却是另一个梦,那似乎是小时候读过一个童话故事。

一个魔鬼被封在了瓶子里沉在了海底,他希望有人放他出来,为此许了好多的愿。

嘉宜不愿再去想关于那故事的诸多细节,也不愿想那魔鬼后来怎么了。

只是,她发现自己已经不再心颠颠的想着周予浵了,顿时觉着整个人轻松了很多。

瞧,忘记一个人,也很简单,不过就三天而已。嘉宜心里暗自宣告着。

这一天,嘉宜的心情都很愉悦,直到下午,周予浵来了电话。

周予浵的声音懒洋洋的,带着些抱怨:“嘉宜,你为什么不给我打电话我都等了几天了。”

安嘉宜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只心吊到嗓子眼听着。

周予浵很严肃的恫吓着嘉宜:“安嘉宜,你完蛋了,本来三天之内,你主动打电话来的话,我是会从宽处理的。”

嘉宜听了,轻笑了笑。

周予浵也笑了下,语气轻松的说道:“是真的,嘉宜,如果第一天你打电话过来,我对你就不予计较;如果第二天你打电话过来的话,我会满足你一个心愿;第三天打电话过来的话,我会满足你两个心愿。嘉宜,这么好的机会你都没抓住,多可惜现在,期限用完,嘉宜,我决定了,一定要把你吃了。”

安嘉宜终于忍不住笑了起来,原来她梦见的那个魔鬼是周予浵:“周予浵,你是被关在瓶子里的魔鬼么”

周予浵轻叹口气,语气温柔的埋怨道:“是的,嘉宜,是你把我关在了瓶子里,怎么你都忘了”

安嘉宜只觉得心尖颤了一颤,全身立刻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就仿佛她真得曾经把周予浵封在了瓶子里,扔进了大海。

安嘉宜有些哆嗦的问道:“周予浵,如果,我是说如果我真得把你封在瓶子里扔到大海,过了几年再把你放出来,你会怎么样”

电话那头周予浵忍俊不止,低声笑了起来,过一会儿,才故作郑重的跟嘉宜道:“嘉宜,你把我封在瓶子里的时候,一定要把迷魂药下足,不然我饿了几年,早成饿死鬼了。”

安嘉宜虚心求教:“要用什么样的迷魂药呢”

“唔”周予浵转了下椅背,面对着落地窗外的冬日暖阳,眯起了眼睛,微扬着唇角思索着,终于还是想不出什么更好的招儿,只好以放你一马的口气说道:“你就每天诚心诚意的多说几遍我爱你就行了。”

“就只是这样”嘉宜郁闷的叹了口气,还以为他那真得会有迷魂药可卖。

周予浵笑着保证道:“唔,就这样对付我就够了,心诚则灵啊。”

“你高价拍的那块地是不是给套住了”嘉宜不再理他的调侃,问起了正经事。

“你看新闻了应该是翻不了盘了,现在我就是个做买卖赔了的倒霉蛋,你父亲看见我没那么义愤填膺了吧”周予浵半真半假继续逗着嘉宜。

安嘉宜觉着周予浵好像毫不在意:“这事对你没有什么关系的,是吗”

周予浵的声音得意中带些狡黠:“嘉宜,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也对”嘉宜语气平静的应和着,心里却没来由得有些生气。

周予浵好脾气的提醒道:“对了嘉宜,下个周六,你答应了要和我一起去给向老贺寿的,你可别忘了。”

“不是还有好几天呢吗”嘉宜有些没好气。

周予浵笑:“我早点提醒你,免得你到时候放我鸽子。嘉宜,我明天要去上海一趟,唔,还要回北京几天,最近都不在n城,你要记得每天给我打电话。”他母亲张庆娅女士忽然就取消了来n城贺寿的计划,周予浵大概知道哪里出了岔子,这事是非得他亲自出马不可了。

安嘉宜没有说话,只觉得心里有些失落,却也为这失落感到惊讶。

周予浵询问道:“嘉宜”

“我知道了。”安嘉宜拖长了声音答应着:“不是要给你灌迷魂药的吗”

周予浵笑得很是满意:“那说定了,等我回来过节。”

安嘉宜答应了一声,便挂上了电话。

嘉宜看了看挂历,下个周六正是平安夜,原来不到十天就是圣诞节了,嘉宜只觉得惆怅。

宾大的offer终于还是平安夜的前一天寄到了,安教授满脸微笑的看了又看。

这情形让嘉宜想起了当初她拿到大学录取通知书的时候,她爸爸也是这么兴奋的。

其实嘉宜不太能理解安教授的兴奋,毕竟都是毫无悬念的事情,那该有的喜悦应该早就透支光了呀。

可嘉宜仍是尽力的表现出了很高兴的样子。

就连嘉宜妈妈也有些高兴,虽然她并不希望嘉宜出去念书,可拿到宾大的offer总代表了女儿还是被人家学校认可的,这还是值得庆贺的事。

一家人开开心心吃饭的时候,周予浵的电话来了:“嘉宜,我刚下飞机,一会儿能出来吗”周予浵的声音听上去很有精神气,倒不象刚下飞机的样子。

嘉宜小声道:“我和爸妈已经吃了,明天见吧。”

周予浵也不强求:“好,明天见也好。”

嘉宜刚放下电话,嘉宜妈妈便问道:“是周予浵你们还来往”

嘉宜这些天都窝在家里,情绪也有些低落,嘉宜妈妈只当她和周予浵已经散了,倒也没敢多问。

看着父母都满腹心思的样子,嘉宜咽了口唾沫,干巴巴的解释道:“他前些日子出差,明天向向老九十大寿,我答应陪他一起去的。”

比起两个人一起过平安夜,出席向老的寿宴是更严重的事,因为那毕竟是正式的社交场合。安教授皱起了眉头,问嘉宜道:“嘉宜,你还是要出国的对吗”

嘉宜点了点头,谨慎的回答道:“没什么意外的话,当然是要出国的。”

嘉宜的话让安教授有些疑惑,便问道:“那你和周予浵的关系怎么处理还是决定不告而别”

“我想明天见面的时候跟他说我拿到了offer,我和他的关系顺其自然吧。”嘉宜低头戳着面前的饭碗回答道。

“他能同意”嘉宜妈妈很是怀疑,那个周予浵不是说他近来结婚的意愿很强的吗。

“我出国为什么一定要他同意。”安嘉宜嘴上很是硬气的回答道。

可在心里面,嘉宜做的是两手的准备。

虽然这些天嘉宜有按照周予浵的教导,每天打电话给他,灌迷魂药。

嘉宜也知道这迷魂药多半是假药,灌得再多,周予浵也不会迷糊到同意她出国的。

可之所以仍要对他说,也不过是因为自己早已身在彀中,无力自拔。

短短的十几天的分离,已让嘉宜领会到什么叫相思入骨,她需要很多很多的勇气,才能一走了之。

可是留下来,她却需要更多的勇气。

高博那天说了一席“权势逼人,可以让人上天堂,也可以让人下地狱,更可以让人从天堂到地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