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回第29部分阅读(1/1)

硬着头皮说:“祖父,孙女觉得,有些事情越是着急,越是会做错。赚钱的事,还是稳扎稳打,一步步来比较好。”

云辅原以为云居雁想为自己的父亲求情,结果却恰恰相反。他有些糊涂了。

“祖父。孙女越过父亲对您说这些,是为不孝。孙女也知道,父亲也是为了这个家,为了我们。”

“我明白你的意思。我会拦住你父亲。也不会让他知道这事是你说的。”

“祖父。”云居雁上前一步。焦急地说:“这次您可以拦着父亲,但下次呢您不可能一辈子都拦着他。再说或许这是个机会也说不定。”

“你这话前后矛盾,我被你弄糊涂了。”凭心而论。云辅不希望云居雁插手这些事。她是女儿家,就要守女儿家的本分。

云居雁紧挨着云辅站着,讨好地说:“祖父,我知道您一直希望家里能越来越好。可是单靠您一个人的力量总是有限。不如就利用这个机会,让父亲向您学学什么是谨慎,什么是一步一个脚印。”

“你是让我去查那个姓程的”

云居雁重重点头。

“你知不知道他是做什么买卖的”

“好像是贩卖棉花。”云居雁回答。

云辅低头沉吟。似自言自语般说:“我也听说了,今年的棉花收成应该不错。不过稍大一些的作坊都是固定向相熟的人收货。如果姓程的有门路”

“孙女听说。如果生意能成,他想把收来的棉花卖去北方。”

云辅低头沉吟,并不言语。

云居雁心中焦急。从许弘文开始,她隐隐觉得似乎有人想陷害她家。她怕这个程大老爷根本不是什么富商,因此催促道:“祖父,不管他是做什么生意的,若是真要合作,他的人品是最先应该考虑的。另外,祖父以前可曾听过这个人他是如何找上父亲的或许是我想得太多,但我总觉得事情有些蹊跷。”

“行了,我明日就让沈襄去查探一下,相信很快就会有结果。”

云居雁想到现代时的诈骗集团。他们的伪装一层又一层,会在事前做足准备。若是有人存心找他们家麻烦,定然早已做足准备。“祖父,我身边有一个叫张铁槐的,将来要为我管着外面的事。这次能否让他在沈管事身边学学本事沈管事是您一手栽培的,如果他能学到一成,我便心满意足了。”她一边要求,一边讨好地笑着。她嘴里说的是理由之一,但最主要的,她不能让沈襄向她汇报,但有了张铁槐,她能随时知道事情的进展。

云辅何尝不知道云居雁所想。他点头应了,但还是开口教训道:“居雁,虽然你父母都宠着你,但你要知道,你毕竟是女儿家,有时候,手不要伸那么长。即便你是好心,但若是管了不该管的事,只会让人厌烦。”

云居雁立马红了眼眶,却只能点头称是,恭恭敬敬地退下了,心中甚是难过。

在现代的五年,虽然过得辛苦,但她的身体是自由的,她的心也是自由的。回到这里,她有爱她的父母,她有家人朋友,但她只能被困在后院的方寸之间。她什么事都不能做。哪怕只是关心亲人,也要被祖父教训为“手伸得太长”。

她在夜色中慢慢走着。迎面而来的凉风让她渐渐冷静。

“抱怨有什么用呢我能做的只是尽最大的努力争取最大限度的自由,做力所能及的事情,积聚更多与命运抗争的实力。”她悄声鼓励着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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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5章惊愕

第二天上午,云居雁一早就叫来了张铁槐,命他好好向沈襄学习,态度要恭敬,处事要周到,同时要仔细留心着程大老爷,不要被表相蒙蔽。

张铁槐揣摩着她的意思,很快就明白,云居雁这是觉得程大老爷有问题,让他去找证据的,最好这证据还是云辅身边的得力管事沈襄发现的。

他领命而去,直至傍晚才匆匆回来,说是跟着沈襄在几家茶楼、酒肆坐了坐,有不少人知道程大老爷,也有人有意同他合作棉花生意。不过问过的所有人,竟然没有人直接与他有过真正的合作,他本人也是在几个月前才第一次来永州。

云居雁听过商场上的一句话:做生不如做熟。她相信那些老狐狸不可能没想到这句话,遂问张铁槐:“既然没人和他合作过,就没有人怀疑什么吗”

张铁槐答道:“只是没有人直接合作过。据说这个程大老爷在江南是颇为出名的,很多人都说他信誉好,出手阔绰,眼光又出奇地准。传说这次的棉花生意只是一个开端,他这是想开拓北边的人脉。”

云居雁听着,心中的担心更甚,急问:“你有没有试探一下沈襄的口风”

“这个”张铁槐稍稍抬眼,斟酌着说:“姑娘,那人住在城内最好的客栈,这些日子,永州城有头有脸的人家他都去拜会了,送了不少礼,人人都说,他下了这么多本钱,说不定是想在这边扎根。如果真是这样,那他找上老爷也在情理之中。”他的意思。程大老爷借着合作生意给云平昭好处,根本是想与云家攀关系。

张铁槐的话虽然说得通。但云居雁依然觉得不对劲,可具体哪里不对劲,她又说不上来,只能说道:“所以沈管事也觉得此人没问题”

张铁槐闻言,很肯定地点头。云居雁低头沉吟。昨日云辅已经告诫她,不要插手太多的事。如果没有确实的证据,她或许也可以搅黄了这件事,但她以后要做的事情还有很多,她需要的是家人的支持。

约莫过了一盏茶时间。她抬头问张铁槐:“今天你们应该打听出他祖籍哪里的吧”

“回姑娘,是荆溪,太湖边上的一个小地方。”

“荆溪太湖”云居雁默念着,“是不是离锡城很近”

“这个小的就不知道了。”若不是沈襄特意解释。他根本连荆溪在太湖边上都不知道。

云居雁见时辰不早了。便让他明日再来,自己去了芷槐院。因着云平昭不在,她陪着母亲用了晚膳。饭后。她问许氏:“母亲,我记得姨妈嫁去锡城的是不是”

“你怎么突然说起这个”许氏奇怪。他们与那边已经很多年没联系了。

“我隐约记得,以前舅母说过,姨妈的嫁妆,去的时候是锡城边上上好的良田,待姨妈过世。回来的却是荆溪的红泥地。母亲,可有这回事”按规矩。若女子没有生下子女,嫁妆是要归还娘家的。

许氏听女儿说起这个,不屑地瞥了瞥嘴。“她那么说,还不是暗指你外祖父偏心,把荆溪那边的红泥地留给了他们,却把永州这边的良田给了我。”

“母亲,舅父、舅母一直知道您的嫁妆是祖父母很早就备下的。我想,舅妈那么说,只是觉得姨父他们做得太难看了。”云居雁一边说,一边思量着,心中有股难以表达的兴奋。如果她记得没错,此时的荆溪就是后世的宜兴,以盛产紫砂器闻名。几十年后,宜兴几乎与景德镇齐名,是家喻户晓的陶瓷之都。

当下,北方几乎没人知道紫砂壶,就连荆溪本地人也把烧制紫砂壶的红泥地视为廉价的贫瘠土地。可到了兴瑞十年,京城开始流行用紫砂壶泡茶,特别是泡制前朝就深受名人雅士喜爱的阳羡茶。

她记得,兴瑞十年的秋天,许弘文哄着她,要她拿钱出来,据说是和他的郝平兄一起去荆溪买红泥地。几个月后,他告诉她,红泥地价格暴涨,他们没能买上。不过他并没把银子还她。

云居雁思量着有关这事的前前后后,奈何却怎么都想不出紫砂壶在京城出现的具体时间,以及是何人把它带入贵族士大夫视线的。唯一可以确定的,这个时候的紫砂壶和红泥地都是不值钱。

许氏看女儿一脸凝重,不明其意。转念想了想,叹息道:“囡囡,你不用时时刻刻都这样劝着我。这些话我只是与你私下说说。”

“母亲,我知道你只是说说罢了。可有些事说得多了,不要说别人,就算是自己,也会深信不疑的。”说到这,她也不给许氏反应的机会,转而问:“我想去父亲的书房等他。”她想去那里查阅典图。她要确认荆溪的确切位置。

云平昭刚到门口,就听到女儿在找他。“你找我何事”他问。他刚从泰清居回来。按照云辅的意思,要做棉花的生意可以,必须再找一家合作,三家共同承担风险,否则他们就不参与了。可程大老爷很明确地表示,他在永州逗留这么长时间,主要是想找一家信得过的,有当地有声望的长期合作对象。

云居雁暗暗观察着父亲的神色,笑道:“我只是想向父亲借两本书瞧瞧。我刚刚和母亲说起荆溪、锡城,却不知道它们在何处,有多远,一直好奇就想看看。”

云平昭正因云辅的坚持而烦躁,并没细思女儿的话,只是示意她自己去找。许氏觉得有些奇怪,不过看女儿已经转身了,想着第二天再说,同样没有开口。

云居雁在父亲的书房找了一份典图,回到自己的住处仔细验证。与她之前想的一样,荆溪就是后世的宜兴,离锡城很近,而锡城就在京杭大运河边上。交通十分便捷。

第二天早上,她与往常一样去芷槐院向父母请安。之后她并没有回屋。反而去了泰清居与云辅一起用早膳。

云辅知其意图,把昨晚与云平昭说过的话对她重复一遍。因为没有实质证据,而紫砂壶的事八字还没一撇儿。云居雁不敢多言,只是说有些事情,三思而后行总是没有坏处的。

当她从泰清居回到自己的院子时,张铁槐已经等着她了。云居雁把他叫去了书房,关起门要求他偷偷替她出一次远门。

张铁槐自然是不敢不应的。云居雁告诉他,以最快的速度去荆溪,探访一下红泥地的价格。再把当地的陶瓷制品不论好坏,一律带一个样品回来给她瞧。与此同时,细细打听一下程大老爷,务必要各方面都打听清楚。特别是他近几年都与什么人往来。大致做什么买卖较多。吩咐完,她再一次叮嘱他,一定要暗中行事。低调谨慎。

张铁槐只当云居雁是放不下程大老爷,想要追根究底。他心中觉得她有些小题大做,但主子就是主子,他只能恭敬地应了,告诉她,他上午整理了随行物品。下午就出发。

张铁槐走后,云居雁再次拿出了典图。如果买红泥地的事是可行的。那么她必须准备银两。虽说许氏和云平昭一向很宠她,但她毕竟只是年轻女孩,他们给她买胭脂水粉,玉簪宝石,却不会给她大笔的现银。再加上上次青杏和老穆去吐蕃时带走了不少银子,她已经没有多少余钱了。偏偏,作为云家大姑娘,她又不能去典当自己的东西。

玉瑶见主子一整天都郁郁寡欢,在夜晚无人时劝道:“姑娘,您是否有什么为难的事”

“我只是觉得钱到用时方恨少。”

玉瑶愣了一下,笑道:“这世上,没有人会嫌钱多烫手。就算有再多的银子,多数人也会觉得少,就像二太太她们”

“她们今日又怎么了”

“今日二老爷从通州回来,听说二太太和他闹了一场,好似为了卖田的事。后来老太爷把他们叫了去。大概是挨了骂吧,下午他们也不提卖地的事,只是一味在夫人面前穷苦。”

“那母亲怎么说”云居雁追问。她估计,云平毅到这个时候才从通州回来,定然是想给祖父留一个好印象,甚至是做给族人看的。这从另一方面表示了二房的所有人压根都没有死心。

玉瑶故意想逗云居雁开心,用夸张的语气说:“夫人只说没有银子,让他们去找老太爷。”她抿嘴轻笑,续而又絮絮叨叨地说,许氏虽然忙,却日日都抽时间赶着为云平昭做衣服。今日终于做成了一件外衫。虽然穿着不合身,但晚饭后,他穿着这衣裳,和许氏一起去花房赏兰花了。

云居雁听着也不禁笑了起来。她坚信,只要父母的感情好了,她的母亲就不会生病,一切就会与前世不同。

玉瑶见主子听到这事,笑容也只是停留了一会儿,心中更是担心,以为她已经知道了那件事,忧心忡忡地说:“姑娘,将来等您和未来姑爷成了亲,他自然会知道您的好,就一定会收心的。”

“怎么,他又日日与人花天酒地吗”云居雁侧目。

玉瑶见主子根本不知道,不禁后悔自己的多嘴。因云居雁一再追问,她只能硬着头皮说,今日永州城内最大的话题便是从京城来了一个千娇百媚的舞姬于翩翩。她毫不避忌地在酒楼跳舞,又与沈君昊住在了同一家客栈。

听闻这事,云居雁不知道自己应该作何感想,只能使劲告诉自己,她是为了报恩才嫁给沈君昊的,即便她再怎么羡慕现代人那种“一生一世一双人”的爱情,她也不能如此要求沈君昊,因为他没有过去的任何记忆。退一步,就算他并不是被逼才娶她,就算他对她亦是有感情的,她也不能要求自己是他的唯一,因为他是淮安郡王的嫡长孙。

可惜,所有这些道理她都懂,但心中却还是难受。有时候她甚至希望他们依然在现代。虽然过得很辛苦,但那时候的他们是彼此的唯一。唯一是最珍贵的。

玉瑶看云居雁愣愣地凝视着烛火,担忧地唤了一声。云居雁笑着摇摇头,“我没事。”她看向玉瑶。问:“他还是和6表哥,蒋公子在一起吗”

“没有。”玉瑶很肯定地摇头。解释道:“6公子已经回泰州了。”说到这,她压低了声音,“听说是三夫人让他回去的,好像是因为知道了他偷偷给老爷送了一把琴。”

“那蒋公子呢”

“说起这事就更奇怪了。蒋公子就好像从不曾到过永州一般,居然没人见过他。若不是鞠萍姐姐亲眼见到了,奴婢也会觉得他根本没来过。”

云居雁没有应玉瑶的话。她猜想,如果沈子寒依然在寿安寺,蒋明轩应该是去了那里。

玉瑶见主子一脸倦容,也不想说话。细心服侍她睡下后便退了出去。

辗转反侧了一晚上,云居雁在第二天上午去了父亲的书房,寻找有关红泥地及陶瓷烧制的书籍,并无所获。

书房门口。她看到章巍正坐在廊下百~万\小说。神情专注。热烈的阳光让他的额头布上了一层汗水,有几滴汗珠顺着他的脸颊滑下。章巍并不马上去擦汗,反而小心翼翼的用汗巾包住书页。然后偏了偏头,用肩膀擦去了脸颊的汗珠。

云居雁第一次看到这么爱惜书本的。她缓步上前。

虽然云居雁带着两个大丫鬟,两个小丫鬟。她们虽然步履轻盈,但五个人的脚步声合在一起,怎么都不能用悄然无声来形容。可直到她们走到章巍为免,他这才惊醒。对着云居雁行礼,问她是不是有什么吩咐。

云居雁看他手中拿的不是大学。中庸之类的,而是一册九州列国志,更是诧异。不过他们毕竟不熟,她也不好多问,只是说:“章公子,这里甚是炎热,不如您回屋子去吧。我让丫鬟在您的屋子里置上冰”

“姑娘不用客气,在下只是在这里略略坐一会,马上就走。”章巍拒绝,笑得很是疏离。

两人毕竟不熟,云居雁也不好勉强人家。她笑了笑,转身想走,章巍却突然叫住了她。见他并没马上开口,云居雁命自己的丫鬟就地等着,自己向前走了几步,笑道:“章公子请说。”

“姑娘,在下虽不才,但也知道谨守礼仪。”

“公子何以说这话”云居雁诧异。

章巍抬头看着云居雁,眼中似有不满,又似探究。

“公子有话请直说。”云居雁收起了微笑。

“既然姑娘这么说,那在下就直说了,若有冒犯之处,还请姑娘见谅。”说完这句,他从怀中拿出一个小小的布包,放在一旁的栏杆的,问道:“姑娘何以这么肯定在下一定能高中状元”

云居雁不知道包裹中的是什么,只能说道:“我又不能未卜先知,当然不知道公子能否高中。”

“既是如此,姑娘就是想用自己的三妹,赌一赌再下能否高中”

云居雁确有意图,让云雨桐绊住章巍,成为她将来的阻力。听章巍说得如此直白,之前她也的确在他面前一而再再而三试图衬托云雨桐,想让他对云雨桐好印象。之前她们以为章巍只是不明白。眼下听他这么说,分明是他假装什么都不知道。云居雁不觉又羞又怒,生硬地说:“公子既然心如明镜,那就是我和三妹的不对,我们不该在您面前扮作跳梁小丑。”

“之前我只是不想让别人难堪”

“那公子如何又为何改变主意了”云居雁也不给他回答的机会,接着说道:“不管怎样,我已经明白了公子的意思。”言罢就欲转身而去。

“姑娘稍等。”章巍上前一步,叫住了她。

“章公子还有什么吩咐”

“其实”章巍拿起之前的白布小包,握在手中,用压抑而平稳的声音说:“在下家中的情形姑娘十分清楚。其实我很感激三姑娘看得起在下,只是科举之事,在下并无十分的把握,因此不想耽误别人。”

“我明白你的意思。”云居雁点头。她本想说:你考中之后再议亲,的确有更好的选择。想了想,她还是把这句话咽了下去。

章巍继续说道:“本来我觉得两位姑娘既是大家闺秀,行事自然有分寸。等你们慢慢发现我根本配不上三姑娘,事情过去了也就过去了。可我怎么都没想到,居然有人故意留下这东西,就放在我面前。”他把布包递给云居雁,“原本我想只当没见到的。但姑娘对我有恩,三姑娘应该只是一时糊涂这种随身物品若是被其他人拿去,说不定会惹出什么麻烦现在我就把它交给姑娘,希望姑娘能明白我的意思。”

云居雁不相信云雨桐有胆量做私相授受的事。她匆匆打开布包,一下子呆住了。里面并不是云雨桐的东西,却是父亲送她的那支玛瑙簪子。除了章巍,恐怕府里的每个人都知道簪子是她的。

少的1ooo字明天补。

第126章承诺

晚点还有一更,估计比较晚,大家明天再看吧。

章巍听到云居雁说簪子不是云雨桐的,又问他簪子是何时留下,他是否看到有什么人经过,便知道整件事是一桩阴谋,不由地暗暗吁了一口气。

之前,为了让云雨桐对自己死心,他曾经想过把簪子悄悄拿给云平昭,暗示他自己暂时并没娶妻之心。再三思量之后,他打消了这个念头,决定直接把东西还给云雨桐,顺便与她把话说明白。今日若不是云居雁主动与他说话,平日里又见她们两姐妹感情甚好,他是断然不会让别人知道这事的。

云居雁拿着簪子回自己的住处,一路疾行,心中又惊又怒。惊的是,一旦别人知道了这事,她就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即便章巍只是把簪子偷偷拿给云雨桐,恐怕也能坏了她们的关系,让云雨桐觉得她表面上在撮合她和章巍,实际却暗中勾引他,居心叵测。最让她愤怒的,这支簪子是父亲送她的及笄礼,她一直很仔细地收在梳妆台的匣子里。知道簪子所在的人很少,能够接触到这支簪子的人更是少之又少。

回到房间,她叫来了自己的四个大丫鬟。锦绣是昨日才到她身边的,那时章巍已经拿到了簪子。她最早是在泰清居伺候她祖母的,祖母过世后就一直在如意手下,前年才升为二等丫鬟。她的家人都在府里当差。

前些日子,云居雁看到她替祖父熬凉茶,虽汗如雨下,却丝毫没有怠慢,也没有借小丫鬟之手自己偷懒。她记得几年前。祖母病重那会儿,大家都忌讳屋里有人打碎东西。她因为收拾打碎的药盅受了责打。事后云居雁亲耳听到她对一个小丫鬟说。她既然是姐姐,就该照看着弟妹,并不觉得委屈。

因为这两件事,云居雁把她要了过来,替了大丫鬟的缺。许氏觉得锦绣已经十七岁,年纪大了些,长得又太过普通,看起来很是木讷,不适合当陪嫁丫鬟。可既然女儿坚持。她也就没有反对,决定按着鲁氏的建议,找几个看着好生养,性子又温顺的。放在女儿身边当二等丫鬟。以备不时之需。

当下,云居雁相信锦绣与整件事无关,又对院子里的人事都不熟。遂找了个嬷嬷,带着她去熟悉环境和平日的习惯。

玉瑶见主子遇到章巍后就一脸凝重,心知一定是发生了什么。感觉到抚琴询问的目光,她对她摇摇头。鞠萍是看到章巍把一个东西交给云居雁的。她亦不敢言语。

“除了你们三个,平日里还有谁可以进出这间屋子”云居雁严肃地问。她并不怀疑眼前的她们。前世,玉瑶和青杏是对她最忠心的两个。即便她的愚蠢害过她们,她们也从未做过任何对不起她的事。抚琴来得晚。离开得也早,但她的记忆中,直至她嫁人,她也未曾做过一件坏事。出嫁之后亦是经常回去探望她,开解她。至于鞠萍,她和春芽是她母亲身边最可信的两人。母亲生病的时候全靠她们悉心照顾着。

三人因她突来的问题而诧异。玉瑶答道:“按照姑娘的吩咐,若是没有一等大丫鬟的允许,其他人是不得进入您房间的。”这是云居雁在重生后就订下的规矩。

“这就是说,有谁进来过,你们知道得一清二楚”至她们点头,她吩咐道:“你们把最近五天内,在这屋里出现过的人,全部叫去厢房。其中,有谁靠近过我的梳妆台,或者你们怀疑她靠近过我的梳妆台,一个挨一个叫过来,我又话要问。”想了想,她又补充道:“如果有谁看到什么人单独进过我的房间,只要说出名字和时间,我重重有赏。”

“姑娘,您丢了什么东西吗”玉瑶诧异。当初云居雁下那样的命令,她已经觉得奇怪了。

鞠萍联想到章巍交给云居雁的东西,表情不觉得跟着凝重了起来。抚琴没有跟着去云平昭的书房,但鞠萍和锦绣的相继出现,让她起了危机感。她对着玉瑶说:“姑娘怎么吩咐,我们就怎么做。”

三人鱼贯而出,小半个时辰后,玉瑶带着一个三十多岁的妇人走了进来。院里的人都唤她李妈妈,平日里她负责照看云居雁的衣裳。因为她擅长梳头,有时候会唤她进屋伺候。

云居雁记得很清楚,五天前,玉瑶有事,抚琴就唤了她进屋梳头。那一天,她打开过存着簪子的首饰盒。因为当日并没用那支簪子,所以李妈妈走后,她亲手把簪子放回了盒子。之后的几天都是玉瑶或者鞠萍梳头,没有人打开过匣子。李妈妈自那天之后也没有进过屋子。

云居雁问了李妈妈最近几日都干了些什么,就让她退下了。之后抚琴和鞠萍先后领了一两人进来问话,全都没什么可疑。云居雁本来就知道事情不会这么容易查不来,但还是忍不住失落。看三人都是想问而不敢问的样子,她解释道:“我本来以为没人能从我的屋子拿走东西,今日才发现,那支珊瑚红的玛瑙簪子不见了。”这是她和章巍商议妥当的。章巍只当没见到簪子,而云居雁对外宣称丢了东西。希望做这事的人自己露出马脚。

玉瑶等三人都知那支簪子是云平昭所送,是独一无二的,脸上皆显忧色。

“姑娘,不如把所有人的屋子都搜一遍。”玉瑶建议。

“虽然那么贵重的簪子,一般的当铺不敢收,但小心起见,姑娘不如禀了老爷,让老爷找人注意着些。”

鞠萍对抚琴的话并不赞同,对着云居雁说:“姑娘,如今最怕偷簪子的人不是为了银子,而是想用您的随身物件做文章。”

这话提醒了玉瑶和抚琴,两人一起想到,梳妆台那么多贵重首饰,独独丢了那支簪子一定不简单。她们都建议云居雁把事情禀告许氏。抚琴甚至说,因为云雨桐经常过来。云凌菲更是住在这边,所以只有许氏才能彻查。

三人七嘴八舌间,就听外面有人汇报,云雨桐来了。云居雁叫了她进屋,当着她的面吩咐玉瑶,除了云凌菲住的那间,把其他的房间全都搜一遍。最后还特别交代她们,不要让人知道她们在找什么。

云雨桐听着惊讶,问云居雁:“大姐。你丢了什么东西吗”

“不见了一支簪子。”云居雁一边答,一边打量着云雨桐。她看得出,不同于前世,现在的云雨桐确实把她当大姐。其实就算是前世的云雨桐。如果没有受人指使。也干不出今日的事。反倒是年纪稍小的云惜柔很有可疑。只不过,她一直防着云惜柔,她或者她身边的丫鬟肯定拿不到那支簪子。云居雁把目光投向云雨桐身边的丫鬟。她每次来找她。带的都是这两个丫鬟。

云雨桐看到她的目光,又想到她是当着自己的面下令搜查的,心中虽然难过云居雁对自己的不信任,但还是说道:“大姐,我经常往你这边走,说不定是我的丫鬟拿错了什么。不如也让人去我那边找找吧。”

云居雁叹了一口气,暗示性地看了看云雨桐的丫鬟。云雨桐明白她的意思。遣退了自己的丫鬟,说道:“大姐,兴许真是谁拿错了,毕竟我和四妹经常在大姐这里进进出出的。”她在暗示云凌菲及她的丫鬟也有可能。

云居雁再次叹了一口气,说道:“三妹,你我是亲姐妹,我也不瞒你,根本不可能是有人拿错了东西,因为丢的是父亲送我那支珊瑚红的玛瑙簪子。”

“这怎么会这样”云雨桐一边说,一边摇头,“这么贵重的东西,别人得了,不止见不得人,更卖不出去那么罕见的红宝石就算是把宝石撬下,能卖的部分也比不上大姐的其他首饰”

“三妹分析得没错。”云居雁说着,起身拴上了房门的插销,走到柜子旁,取出一个带锁的匣子,当着云雨桐的面打开了锁。里面躺着的正是那支玛瑙簪子。

“大姐,这”云雨桐彻底糊涂了。

云居雁的手越过茶几,握住了云雨桐的。“三妹,其实我是在别人交回簪子的时候才发现东西不见了。现在除了你我,没有知道东西已经回到我手上,就连玉瑶她们都不知道。”

“大姐,我更糊涂了还有,你说的别人”

“我说的别人你也认识,所以我怀疑当初拿走簪子的人不止想污蔑我,坏我的名声,也想挑拨我们的关系。”

“难道大姐说的别人是章公子”云雨桐睁大眼睛,直直看着云居雁。

云居雁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却问道:“三妹,如果你突然发现这支簪子居然在章公子那,你会怎么想”

云雨桐不语,但她知道自己一定会认为东西是云居雁送给章巍的。

“到那时,就算我告诉你,我的簪子丢了,你也不会相信吧”

“我我一直是相信大姐的。”云雨桐否认。不过她自己也知道她的语气是多么的虚弱无力。

云居雁再次叹了一口气。她把簪子放回了匣子,合上盖子,放入柜子,背对着云雨桐说:“如果今日章公子交给我的是三妹的东西,我定然不会怀疑你什么,反而会提醒你小心身边的人。还有,你要知道,我明年就成亲了。这桩婚事是好不容易才定下的,就算章巍是潘安再世,才高八斗,学富五车,我会笨得冒险毁掉自己的一辈子吗”

云雨桐想想也是。就算沈君昊再怎么狂放,章巍终其一生也成不了侯爷,有沈家的地位。再说她也是见过沈君昊的。虽说章巍长得并不难看,可沈君昊的俊美,他是怎么都比不上的,不然云梦双也不会铁了心争取,几乎称得上破釜沉舟,不惜一切。因此,无论从哪方面考虑,云居雁都没有理由对章巍有什么想法。再说事实也摆在眼前,自从京城回来,云居雁很少独自去父亲的书房,她与章巍见面的次数屈指可数。

云居雁看云雨桐的表情就知道她释怀了。她走到她面前,笑道:“三妹想明白就好,其实这是一件很容易讲明白的事,我一向知道三妹是明理聪慧之人,可是怕就怕以后万一发生类似的事情,三妹并不找我问清楚,反而一个人生闷气,或者索性渐渐与我疏远。”

“不会的。”云雨桐肯定地摇头。

云居雁笑了笑,说道:“你现在说不会的,可谁也不知道将来会发生什么事,会不会有人用更高杆的手段挑拨我们的关系。三妹,今日的事让我想要你一个承诺。”

云雨桐怔怔的看着云居雁,眼里带着疑惑。

云居雁同样看着她,说道:“以后若是再次发生类似的事,让我们对对方产生不满,甚至心生怨恨,到时候我们都应该想想今日的事,然后找对方把话问清楚。即使觉得对方的解释很薄弱,但也要念着我们是亲姐妹,是父亲的女儿。”

云雨桐见云居雁说得真挚,不禁动容。想到自己曾经帮着云梦双陷害云居雁,更是羞愧,承诺自己断然不会再误会她。

云居雁点头,这才向云雨桐转述了章巍说过的那番话,临了问道:“三妹,我帮你悄悄注意过母亲看过的那些人,确实没人及得上章公子。可章公子说的也挑不出错,毕竟他也是怕自己万一考不上,拖累妻儿受苦。另外,我见他说这些话的时候十分坚定,似经过深思熟虑,不像一时意气。这事关系到你一辈子,你可要好好想想,毕竟就像他说的,没人知道他能不能考上。”

原本云雨桐一直以为是章巍太呆,根本没有明白她的示好。猛然间听到云居雁说这些,她一下子蔫了,又羞又懊恼。这是她第一次做这样的事,更是她第一次对一个男人如此上心。

“大姐,我该怎么做”她眼眶微红,声音哽咽。

云居雁知道前世的章巍考得很好。这段时间发生的事也让她觉得此人的人品算不错的。可她没办法告诉云雨桐这些。最重要的,婚姻如饮水,冷暖自知,她有何立场替她决定

第127章断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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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居雁没有回答云雨桐的问题,只是让她回屋好好考虑,并请她与之配合。

其他人不知道房间内发生了什么事,只看到云雨桐红着眼睛匆匆离开,而云居雁居然让玉瑶和锦绣跟着她一起回去,之后又在那边大肆翻找。

很快,云府上下都知道云居雁丢了东西,甚至有人暗地里说云居雁觉得是云雨桐拿了她的东西,这才派自己的大丫鬟去搜查。

虽然两个院子的房间都不少,但晚饭之前两边都鸣锣收鼓了。因为并没找到东西,再加上云雨桐闭门不出,又不许任何人进屋,而云居雁不断找下人问话,所以两个院子的气氛都十分压抑。

傍晚十分,云惜柔来找云居雁,吃了一个闭门羹。之后她又去找云雨桐,同样没有见着人。回到自己的住处后,她亦闭门不出,连晚饭都没吃。

事情很快传到了许氏和云平昭耳中。许氏遣了春芽叫云居雁过去问话。云居雁隔着房门对春芽说她已经睡下,明日再去向父母请罪。

听到这话,不止是春芽,就连玉瑶等人也是十分错愕。不要说她与母亲的感情一向很好,不该如此惹母亲伤心,就算只为了一个“孝”字,云居雁也该马上去芷槐院。

待春芽离开后,抚琴悄声对玉瑶说:“老爷特意订做了那个簪子,如今东西恐怕是找不到了,我看瞒是瞒不住的,不如去对老爷说,就说是我们害得姑娘把簪子弄丢了。”

“欺骗老爷。恐怕不妥。”鞠萍率先表示反对。

玉瑶亦是摇头,说道:“东西不会凭白无故不见。总有找到的一天,而且我们不能擅作主张。”

闻言,抚琴有些生气,沉声说:“如果你们怕老爷责罚,那我一个人去就是了。”说着迈下台阶就往外走。

玉瑶、鞠萍见状,急忙上前,一左一右拉住了她。鞠萍回头看了一眼云居雁的房间,低声说:“你不要多事,姑娘大概已经找到那支簪子了。”

玉瑶与抚琴全都愣住了。玉瑶联想章巍突然间主动与云居雁说话。鞠萍之前又说,怕有心人利用簪子大做文章,她不确定地问:“你不要告诉我,之前在老爷的书房”

鞠萍点点头。用更低的声音说:“我只看到章公子交给姑娘一个用白布包着的东西。细细长长的。”

抚琴抿嘴不语,回头看了看玉瑶,见她似确实不知情。又看了看鞠萍,最后把目光定格在云居雁的房门上,突然说:“我去看看小厨房有什么吃的。”说着举步就走。

玉瑶见状,跺了跺脚,急忙追上去,压着声音说:“你这是生的哪门子的气。姑娘是主子,她做什么不用告诉你。”

“我哪里敢生气。”抚琴语气生硬。快走了两步。

玉瑶再次追上,扯住了抚琴的手腕,低声劝诫:“你不要又像以前那样,忘了自己的身份。如今可不比从前。鞠萍怎么说都是从夫人那里来的,还有锦绣,从前她虽只是二等,可她是泰清居的人,又是如意姐姐手下,你可不要意气用事,坏了姑娘的事。”

“我哪敢坏姑娘的事。难道我不怕落得玉锁的下场吗”

“胡说什么”玉瑶的声音高了几分,又急忙掩下,说道:“我知道你只是逞一时口舌之快,可旁人不知道。再说京城发生了什么事,我不是全都告诉你了吗”

两人的声音渐渐远去。鞠萍见两人的身影消失在拐角,举步走回了廊下。锦绣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