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回第55部分阅读(1/1)

:“大姐,我是被六妹强拉来的。我借口回去吃午饭,她都不放我走。”

“你们还未吃午饭”云居雁问,心中明白,云惜柔母女恐怕又要使她们的必杀技:扮柔弱。听到云雨桐说,她不知道洪嬷嬷的意图,也不知道云惜柔的目的,只能假装没看到洪嬷嬷,想借着简氏正在芷槐院跪着,试图支走云惜柔,却被强拉了过来。

云居雁轻轻握了握云雨桐的手,低声安慰:“你不要紧张,我虽然不知道六妹想干什么,但怎么都不会让事情扯到你头上的,你只要安心准备成亲就行了。至于洪嬷嬷,我也不怕对你说,母亲马上就要打发她去庄子了,恐怕她只是狗急跳墙,你不用理会。”

云雨桐点点头,眼见着云平昭快走到房门口了,她又略带紧张地说:“大姐,我听黄姨娘说,夫人早上没有命简姨娘起身”

“这是什么话”云居雁没有压低声音。对她而言,云雨桐这话问得正是时候。

云雨桐见她好似故意让别人听到她们的对话,顺着她的话说:“大姐不知道吗简姨娘一上午都在房里跪着,大家都说是母亲在罚她”

“怎么可能我亲耳听母亲说,让大家都散了,各自做各自的事,之后才和我一起去见马庄主他们的。”她一边说,一边朝父母望去。

许氏配合着她的话,茫然地说:“我什么时候罚她下跪了再说就算要罚她,也不能让她一个人跪在我的屋子啊”

许氏说话间,云平昭已经推开了房门,就见简氏直挺挺地跪在地上。

第21o章咎由自取下

“谁让你跪在这里的”许氏质问简氏,跟着云平昭的脚步跨入房门。

云居雁知道,简姨娘定然是计划在父亲面前昏厥过去,然后云惜柔再用哭肿的眼睛委委屈屈地向许氏求情,让所有人看到,是正室善妒,背地里折磨姨娘。她给春芽和鞠萍使了一个眼色。“母亲,还是让姨娘先起来再回话吧。”她的话音刚落,自己已经站到了云惜柔身旁,准备随时扶住“饿晕”的六妹。与此同时,两个丫鬟已经一左一右扶住了身子摇摇欲坠的简姨娘,暗暗使力,拉着她起身。

许氏收到女儿的暗示,对着一旁的小丫鬟说:“还不去搬个椅子过来。”

一阵手忙脚乱之后,简氏被安置在了椅子上,依然由春芽和鞠萍扶着。

突来的变故让简氏有些慌张。如今两个丫鬟死死“扶着”她,她若是要晕倒,最多也就是歪一下头,哪里有摔倒在地,昏厥过去有效果。她有些犹豫,情不自禁朝女儿看去。云惜柔正低头扮可怜,根本没注意到她。没有得到女儿的指示,她不知道自己下一步应该怎么办。

许氏和云平昭都看到了简氏的小动作。许氏心中暗恨。初时女儿与她说这个计划的时候,她还以为是女儿大惊小怪,反过来劝她,告诉她云惜柔年纪小,那些恶毒的手段一定都是简氏教她的。如今她对这个六姑娘真该“刮目相看”了,暗暗提醒自己,以后一定要好好提防她。

云平昭烦心着紫砂壶的事。想着简氏未必无辜,更何况她又只是个妾室,他更加无心管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因此对许氏说:“看起来她应该跪了许久,不如让人带她下去歇息。你以后再问缘由吧。”

一听云平昭竟然不想管这事了,而且还是用商量的口吻与许氏说话,丝毫未表露出怀疑,简氏和云惜柔都紧张了起来。不过云惜柔毕竟不是简氏,不敢在云平昭面前有小动作,只是无声地擦着眼泪,心中暗暗埋怨简氏怎么还不昏倒。

云惜柔不知道的是,简氏被春芽及鞠萍细心“服侍”着,根本动弹不得。许氏顺着云平昭的话。对着春芽说:“你好好扶着姨娘回去,再命厨房熬一碗粥。居雁,雨桐,你们也先回去吧。”

许氏和云居雁知道简氏不会善罢甘休。自然是不会回去的。不过云雨桐并不知道。她和章巍虽尚未正式定亲。但她知道许氏已经在看日子,还许诺了她,会私下给她一份压箱钱。她心怀感激。因此说道:“父亲,母亲,女儿有一事回禀。”

云惜柔心中一紧。她听简氏说过,黄氏对许氏把云雨桐嫁给章巍十分不满,不过她刚刚又亲眼看到云雨桐和云居雁悄声说话。她吃不准云雨桐想说什么。稍一迟疑,她决定抢先开口。可云雨桐已经先一步开口说道:“父亲,母亲。上午的时候,女儿无意中听到丫鬟议论,说母亲命简姨娘在这里跪着。母亲一向慈爱,从不罚人下跪。女儿多嘴,就去问了黄姨娘。姨娘说,早上的时候母亲明明是命大家回房的,根本没有罚跪这件事”

简氏一听这话,更是乱了分寸,急不可耐地说:“不是的,老爷,是卑妾错了,卑妾应该受罚的”

“姨娘的意思,是我听错了,亦或是我在搬弄是非”

随着云雨桐的这声质问,云惜柔马上明白,她和黄氏都不是站在自己这边的。她不由地怀疑根本是云居雁授意云雨桐,故意把简氏下跪的事说给她听。她怀疑整件事另有阴谋,思量着是否应该弃车保帅,就此作罢。

简姨娘见云惜柔依旧只是低头不语,更加不知所措,眼泪“哗哗”往下淌,不断对云平昭摇着头,暗示他自己真的是被许氏罚跪的。

许氏不知道女儿的计划中何时加入了云雨桐。眼看着形势是对她们有利的,她也就顾不了那么多了,只能按着原本的计划质问春芽:“到底是谁嚼舌根,总能查清楚的,但是简姨娘在屋里跪着,你为何不告之我”

“夫人,是奴婢失职。”春芽急忙跪下了,哽咽着解释:“奴婢自早上就在夫人跟前伺候。奴婢与夫人一样,根本未回过芷槐院。平日里,夫人不在,您的房间旁人是不能逗留的”

简氏见春芽放开了自己,而鞠萍“扶着”她的手腕也没有一开始那么用力了。她没有细思内情,以为自己终于找到了机会,猛然用力推开鞠萍。

鞠萍顺着她的动作打了一个趔趄。看到身后的茶几,她又“绊”了一下,身体撞向茶几,手肘一拐,茶壶应声倒地,发出了清脆的声响。“奴婢该死。”她慌忙跪下了。

简氏一心只想着云惜柔的计划,哪里看到鞠萍被她“推”得三丈远,差点摔倒,更没发现云平昭已经在生气的边缘了。她挣扎着起身,却因为跪得久了,双脚根本承受不住身体的重量,一下子扑倒在地。

之前,为了让云平昭看到她红肿的膝盖,她一直直挺挺地跪着,哪怕腿麻了,膝盖锥心地痛,她也不敢休息。因此,她这一下是货真价实的,且摔得极重。可旁人并不知道她到底跪了多久。在众人眼中,她几秒钟之前才把一个年轻有力的丫鬟推倒了,哪里会那么虚弱。

云平昭见屋子里一团乱,三个女儿眼睁睁看着这一切,再加上紫砂壶的事让他心烦,不禁怒从心生,不待简氏装可怜,便怒气冲冲地说:“从何体统,还不把她带下去”接着又对三个女儿说:“你们也都退下”

简氏到底还是对云平昭心存几分幻想的。眼见他对自己没有半分怜惜,自己又在丫鬟、女儿面前出了这样的丑,眼泪更是簌簌而下,悲悲戚戚地唤着“老爷”,嘴里一再说是她错了,受许氏惩罚是应该的。

云平昭见云居雁、云雨桐一脸尴尬,进也不是,退也不是,云惜柔更是已经哭出了声音,更是生气,对着许氏说:“你还不命人把她带下去。你们还站在这里干什么。”

云居雁与云雨桐屈膝退下。云惜柔犹豫了一下,也向云平昭、许氏行了礼,随了退下。许氏命春芽、鞠萍起身,扶简氏回去,轻声对云平昭说:“虽然不是我命她跪在这里的,但她终究是跪了,也不知道跪了多久。老爷,不如命人去请大夫过来瞧瞧”

“这些事你看着办就行了。”

简氏听云平昭语有不耐,更无半分的关怀,心一下子凉了半截。

云平昭想起,从云辅的生日开始,家里已经闹出了许多事,再加上先有假程大的事,后有白芍大闹云家,他们早就变成旁人茶余饭后的谈资了。若是此番大夫来看了简氏,又传出他的妻妾不和,妻子善妒之类的话,他就更加颜面尽失了。“你先派人跟去看看她伤得重不重。如果不严重,就不用找大夫了。”他吩咐许氏。

云平昭的音量并不高,但站在门外的云惜柔还是听到了。她咬紧牙关,握紧拳头站在门口,目不转睛地看着云居雁和云雨桐步下台阶的身影,两只眼睛仿佛能喷出火一般。她知道,她根本就是步入了圈套。

云居雁还等着云惜柔用洪嬷嬷向云平昭告状。她用不高不低的声音对云雨桐说:“三妹,你和六妹住一个院子,本来就很挤了。今日六妹哭得这么伤心,一定是那些丫鬟照顾不妥。说不定母亲会找有经验的嬷嬷去照顾六妹,这样你那边就更挤了,不如我对母亲说,帮你换个院子”

这番话听到云惜柔耳中,分明是许氏要派洪嬷嬷监控她的一切。一想到洪嬷嬷阴阳怪气的表情,趾高气扬的态度,她的心一阵狂跳。

若是让那个老婆子监视我,那我岂不是无法和那人联系

云惜柔更加紧张,恰巧这时,房门打开了,就见春芽和鞠萍几乎是拖着简氏往外走,而简氏的头发凌乱,簪子几乎掉落,月牙白的衣裳上沾着斑驳的污渍,两只眼睛又红又肿,满脸伤心绝望。云惜柔心中一阵抽痛。

她可以为达目的不择手,但简氏毕竟生了她,养了她,最重要的,这次她虽输了,但不能输得一败涂地,不能连将来的自由也输进去。咬咬牙,她转身折回了屋子。简氏见状急欲出声阻止。春芽与鞠萍对视一样,挟持着她快走了两步,随即把她交给了院子中的两个婆子。

云居雁与云雨桐站在院子里,看着两个婆子半拉半拽,把简氏推入了某个房间。云居雁怕云雨桐有兔死狐悲之感,解释道:“放心,待她梳了头,洗了脸,马上就会送她回去的,毕竟她这样走在路上,大家都不好看。”

“大姐,我不是担心这个,有一件事,我不知道该不该说。”

“什么事”云居雁的心一下子吊到了嗓子口。

“其实是这样的。”云雨桐脸带羞涩,用微不可闻的声音说:“关于我的婚事,我和姨娘都很感激母亲和大姐,可不知道为什么,姨娘却故意让人对简姨娘说,婚事是母亲逼的,她很无奈,很难过之类的。我问过姨娘,也劝过,可姨娘说,母亲和大姐都会明白,她只是知恩图报罢了。”

第211章憋着二更

云居雁听着云惜柔的话,浅浅笑着。待她说完了,她婉转地告诉她,黄姨娘确实帮了她一个大忙,让她不要担心。

前世的云居雁根本不屑与云雨桐为伍,确切地说,除了父母与许弘文,她看不起任何人。现代的五年,她知道了“团队合作”,明白了什么是独木难成林。

重生之初,在云居雁眼中,云雨桐根本就是无关紧要的存在,她拉拢她,不过是不希望她成为别人对付她的棋子。如今她明白了,少一个敌人就等于多一个朋友。将来,无论沈家的情况多么复杂,她首先必须认清形势,分清主次,拉拢一切能拉拢的,利用所有可利用的资源,因为她不能一个人孤军奋斗。

想到云惜柔折回了父母的房间,她情不自禁回头望去,心中祈祷母亲把她的话听了进去,能够冷静地应对云惜柔的小手段。

云居雁自知这样安排很冒险,但她还是这么做了,因为她知道,就算她再怎么急着把云惜柔嫁出去,以求一了百了,但云惜柔的年纪就摆在那里。将来,等她嫁入沈家之后,母亲至少有一年多的时间需要独自应付她。因此除了让母亲认清云惜柔母女的真面目,她更希望她能熟知她们的手段,知道如何应对。

房间内,云平昭余怒未消,背手立在窗前。云辅的态度他看到了,云居雁的意思他也明白,姓吕的师傅还在他家,但他不知道自己应该如何选择,毕竟之前的几年,他不止没做成任何事。还赔了不少钱。这次若是再失败了,他再无面目面对家里人。

自云惜柔折回屋子。许氏就命正在打扫茶壶碎片的小丫鬟先出去,随即问她:“是不是还有什么事”

“母亲。”云惜柔唤着许氏,目光却朝云平昭望去,可怜兮兮地说:“母亲,若是姨娘做错了什么”

许氏不悦地皱起眉头,但并没有发火,只是再次重申:“我之前就说过了,是她误会了我的意思,我从没罚她下跪。”

云惜柔的眼泪再次滑下。可云平昭并没有回头,依然只是盯着窗外的某处。

“母亲,是不是女儿不小心做错了什么”云惜柔说着就跪下了,断断续续抽泣着。

若是在往日。许氏早就不耐烦了。不过她记着云居雁的话,她生气只会让自己难过。若是因为讨厌一个人而让自己难受,这样只会让对方高兴。她怎能做让亲者痛仇者快的事

看到云惜柔的目光又朝云平昭看去。想着她居然能在明知生母正受罪的情况下,假装什么都不知道,依然与云雨桐嘻嘻哈哈说闲话,许氏看她的眼神顿时有些警惕。“你没有做错什么,不要想太多,快回去歇着吧。我与你父亲都累了。”她好声好气地说着。

云惜柔心中暗急。云平昭魂不守舍,许氏一反常态。她应该怎么办难道以后的日子就只能任由洪嬷嬷监视着吗难道庶出是她的错吗凭什么同是云家的女儿,却过着一个天一个地的生活

她越想越不甘心,越想心中越恨。回忆那人对自己说的那句:既然老天不眷顾,那就唯有靠自己争取,她重重咬住下唇,眼泪掉得更凶了,整个肩膀哭得一耸一耸的。她知道许氏最讨厌别人在她面前哭哭啼啼的。她一定要惹得她发怒,然后在父亲面前捅出洪嬷嬷的事。虽然她没有证据证明什么,但她没吃午饭,她有昏倒的正当理由,她知道父亲一向心软,况且她知道云居雁也是用昏倒这招,才让父亲既往不咎的。今日即便算计不了许氏和云居雁,她也要让父亲起疑心,同时赶走洪嬷嬷那个老妖妇,砍掉许氏的左膀右臂。

许氏看云惜柔泪如雨下,一副死了父母的样子,心中更是不耐烦。她想发火,她想把她赶出去,但最终还是忍下了。按照云居雁的叮嘱,她应该亲手扶起她,耐心地问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可她终究还是做不出这样的举动,只是扬声唤云惜柔的贴身丫鬟进门,命她们把她扶起,随后说道:“你若是受了什么委屈,只管与我说。你是云家的姑娘,应当记着自己的身份,这样哭哭啼啼的,动不动就下跪,哪有大家闺秀的样子”

“母亲教训得是。”云惜柔只能点头,心中更是愤恨,却又无计可施。

云平昭本以为云惜柔有事与许氏说,这才没有开口。见她们磨磨蹭蹭的,却又说不出一个所以然,而他想与许氏商议,看许慎之想不想参与这桩生意,毕竟许家有田产在阳羡附近。当年,许氏的大姐远嫁江南,启昌老侯爷为大女儿在那边置了产。之后许家大姑娘过世之后,因为没有儿女,嫁妆退回了启昌侯府,眼下都由许慎之打理着。在他看来,即便许慎之不想做这桩生意,他也应该比较了解那边的状况。

云惜柔眼角的余光瞥见父亲转身,更用力地咬住了下唇,疼痛感让她的眼泪似断了线的珍珠。

可惜,她的头垂得太低,动作做得太不明显,云平昭压根就没注意到,只是对着许氏说:“我去书房,你处理完了这边的事,就去书房找我。”

许氏和云惜柔都没预料到云平昭居然是这样的反应。按照她们的剧本,他应该询问云惜柔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这出戏才能继续唱下演。

眼睁睁看着云平昭走了出去,还体贴地关上了房门,许氏不耐烦继续演戏,说道:“你也看到了,你父亲有事与我商议,你若有什么话,痛痛快快说了。若是没事,就回自己的屋子歇着。我没空陪你耗着。”

云惜柔恨得几乎咬碎牙齿,但许氏是她的嫡母,是长辈,她若是说出一句不敬长辈的话,哪怕只是语气不好,许氏都能立马命她跪祠堂。压抑着几乎喷涌而出的怨恨,云惜柔只能点头称是,恭顺地退下。她告诉自己,她一定可以找到更好地机会向父亲告状。

一盏茶之后,云居雁知道了云惜柔根本没有发挥的机会,而云平昭与许氏一返每日午睡的习惯,两人自云惜柔离开后就一直在书房。

云居雁遣走回话的鞠萍,独自坐在桌前思量。眼下,她最担心的不是云惜柔,而是已经启程前往京城的程大。因为她知道,京城之内,隐藏着潜在的竞争对手,而她不知道对方是谁,是男是女。

紫砂壶的生意是一定要做的,但她不能把父亲赶鸭子上架,必须要他心甘情愿,主观上想做一个生意,才能做得长久,做得成功。可另一方面,程大不会等着她父亲慢慢考虑。他与云家没有协议,连口头约定都没有。若是他在京城遇上好的合作对象,他一定不会轻易放过的。

云居雁左思右想都找不到好的方法稳住程大,杜绝他与其他人合作的机会。正在她懊恼之际,张铁槐家的来了,一脸不知所措地站在她面前。

“怎么了是不是有什么为难的事”云居雁主动询问。

“姑娘,奴婢不知道吕师傅的样貌异于常人,把姑娘和夫人吓到了,都是奴婢的不是。”她急巴巴地道歉。稍早之前,她已经埋怨过自己的丈夫了。如果她亲眼见到姓吕的长成这样,就算他的手艺再好,也不会让他来见主子的。

之前云居雁的注意力一直在吕师傅的手上,被张铁槐家的这么一提,这才想到他的皮肤黑中带红,又干又粗糙,而他的头发又黄又细,虽看得出细心梳理过,但依然像干枯的稻草一般,最让人难忘的是这么一张脸,再配上一双凹陷的黑眼珠子,回想起来确实有些恐怖。

不过云居雁早已看透了,外貌不过是皮囊。前世她貌美如花,许弘文貌赛潘安,可结果又如何再说,她见过自己那张车祸毁容的脸,如今没有什么能吓到她了。见张铁槐家的依然一副战战兢兢的模样,她急忙安慰她:“我真的没事。其实我反而觉得他是一个不错的人,只是你知不知道他何以从景~德~镇回来,又为什么断了一只手”她故意引开了话题。

张铁槐家的见云居雁说起了正事,正色回答:“明面上是说,他手脚不干净,偷了窑厂的东西,实际好像是为了他的女儿,得罪了什么人,这才被人砍了手,且永远都不能回去景~德~镇了。”

因着怕云居雁以为姓吕的真的偷东西,她急忙补充:“姑娘,此人虽说只是我男人的远房亲戚,但他的品行很好,为人也很厚道,说话一是一,二是二,只除了脾气有些古怪,不过只要不拿他女儿说事,他很少发脾气。”

说到这,她迟疑了一下,又补充道:“听孩子她爸说,村里没人听说过她女儿曾嫁过人,不过人人都看到她是妇人打扮。旁人只要一问起这事,他就用扫帚赶人。听说吕姑娘还是个十足的美人胚子。”她这话只差没有直接对云居雁说,是吕氏的美貌惹了祸。

第212章恳求

听了张铁槐家的介绍,云居雁相信吕师傅是极疼爱女儿的。稍早之前在泰清居中,她看得出他对制陶事业依然有热忱,至少没有全然放弃。只是单凭别人的三言两语,再加上短暂的接触,她能全然信任他吗

她心中犹豫,更因程大去了京城而烦闷。为今之计,她可以写信请求许慎之招待程大,也可以求沈君昊暗示程大一二,只是如果选前者,许慎之不可能不将此事告诉她的父母,可选择后者的话,沈君昊正因于翩翩之事生她的气,他不一定肯帮忙。她也可以命张铁槐追上程大,可张铁槐应该如何对程大说她一个即将外嫁的女儿,程大为什么要信她云居雁越想越心急,只怨自己前世活得太糊涂,不知道那时是谁在从事紫砂壶的生意。

张铁槐家的见云居雁紧锁眉头,本不想多嘴,但犹豫许久后还是小心翼翼地说:“姑娘,吕老头惦记家里只有她闺女一个人在”

“他急着回家”云居雁一边问,一边马上想到是云辅吩咐许氏把他留下的。她急急起身说道:“你让他再稍等一下,我去一趟泰清居。”说着往前走了几步,又回头交代:“你让他别着急。若是时间晚了,我会让母亲派马车送他回去。还有,答应他的赏银绝不会少的。”

泰清居内,云辅刚刚午睡起身。再次看到云居雁,他并不惊讶,反而更像早就在等着她一般。云居雁行了礼,不及开口,云辅主动说道:“你来是为了阳羡壶吧”不待云居雁说话,他又抢白:“关于这事。你不过是见到了一只制作粗劣的茶壶,家里也没人懂得制壶烧陶。你就开始怂恿你父亲,你不觉得自己太武断吗况且我早就说过,你明年就出嫁了,家里的事,特别是外面的事,不是你能够插手的。”

“是,祖父,孙女明白您的意思,所以孙女不敢多言、多做。一切但凭祖父、父亲做主。”

“既是如此,你为何又急巴巴跑来找我”

云居雁不慌不忙地抬起头,目光掠过沈襄,停留在云辅身上。答道:“其实孙女来找祖父。是为了另一桩事。”她语气平缓地陈述着,把假程大入狱、自杀,再到京畿路转运副使齐元祥及白芍的出现。细致地说了一遍,明明白白地告诉云辅,这些事情虽然已经画上了句号,但在这些事件中,云府受到的名誉损害是不可挽回的。

云辅最在乎的就是云家的名誉。虽然云居雁说的事实他不是不知道,但听到孙女口齿清晰地一一历数。他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在他看来,云居雁的行为犹如在他伤口上撒盐。

云居雁看在眼中。接着说道:“祖父,这些事情不是我不说,别人就会当它们不存在。眼下,我们不是应该忘记,而是必须补救。”

“你到底想说什么”云辅的语气中带着几分不耐烦。

云居雁依旧只是用不慌不忙的语气说:“不瞒祖父,我和母亲商议了,想在冬天的时候,用皇后娘娘的名义在城内派米。可父亲说,家里并没有太多的余粮,而他不想用母亲陪嫁庄子的产出,所以拒绝了。可孙女想着,我们既然是一家人,又何须分你我。如今母亲正在继续劝说父亲,不过此事最终还是要祖父决定。孙女想恳请祖父,如果父亲与您商议此事,请您务必一定要答应。”说到这,她抬头看了一眼云辅,用较轻的声音说:“祖父,这事其实是孙女自私了您知道的,淮安郡王府毕竟不是普通人家”她的言下之意,她只是想在出嫁时有个好名声,将来能够在沈家立足。

云辅本来就不满云平昭每次生意失败,都由许氏来填补亏空。为了儿子的面子,以前他没有太多的干涉。如今听到云居雁说云平昭在派米的事上拒绝了许氏,心中是有些高兴的。而云居雁这番话,虽然让他觉得孙女确实自私,但她说得也没错。再说,他也很想挽回云家的名誉。

云居雁见云辅默不作声,知道他有些被说动了,趁机再道:“祖父,其实母亲想这么做,也是为了孙女,您就成全她一片慈母之心吧。”

“这事是您母亲要你过来对我说的”

云居雁摇摇头,“母亲这会儿正在书房游说父亲。孙女自作主张前来,是因为我知道父亲觉得祖父一定不会答应,所以”

“派米是好事,我不会阻挠,但也绝不会”

“我知道,祖父从来都希望母亲能好好守着自己的嫁妆,因此孙女只想”云居雁讨好地笑着,不好意思地说:“公中的银子二叔父、三叔父都有份,自然是动不得的,但我知道,祖父一向最是疼我”

“你是要我拿私房钱出来”

“祖父。”云居雁走上前,半跪在云辅面前,拉着他的衣袖说:“孙女不贪心,也不要多的,一两千两就够了,让沈管事送去芷槐院就行了。”云居雁真正目的最主要是为了光明正大地与沈襄单独说话。

云辅并没怀疑什么。他心中很清楚,云居雁要他出银子,不过是让他在云平昭面前摆个姿态。永州城这么大,若是真要派米,许氏出的粮食,远远多于两千两,可对外,人人都道是他云家做善事,没有许氏什么事。

实际上,他的私房钱并不少,足够风风光光地派米,可他要留着这些钱给自己买墓地,做棺材。将来等他两腿一伸想到三个儿子,他心中又是一阵烦闷。大儿子太天真,二儿子私心太重,三儿子从不管家里的事,又有一个精明的老婆想着这些,他愈加觉得云家需要找到新的出路,否则只会日益颓败。

“祖父”云居雁在一旁柔声唤着。

云辅沉着脸,低头沉吟。他出了这笔银子,面子上虽好看了,但里子呢外人不知道就算了,自家人心里却清清楚楚,出得最多的是许氏,得了好处的却是他云家。之前他处处容忍许氏,不止因为她的县主身份,最主要的还是他知道这个媳妇为儿子摆平了许多事情,从不计较得失。经过这次之后,他难道要对许氏更“宽容”

可不答应吧,他又觉得云居雁说得很对,淮安郡王府毕竟不是普通人家,再说在短时间内经历了那么多事,他应该做点事挽回家族声誉。

云辅正犹豫着,云居雁又轻轻唤了一声,哀声道:“祖父,您不是不知道,我的婚事是好不容易才订下的,我真害怕,将来万一以后在京城,我就是一个人”

“行了。”云辅打断了她,转头对沈襄说:“你去称三千两银子,派人送去芷槐院。”

“祖父,孙女想劳烦沈管事亲自去一趟芷槐院。”

云家人人都知道云辅最信任的就是沈襄。云辅以为云居雁这么要求只是为了更有力地说服她的父亲,便点头答应了。

出了泰清居,云居雁让服侍的丫鬟们退开几步,对着沈襄说:“沈管事,我有一事相求。”

“大姑娘请说。”

“此事只能你我二人知道,切不可让第三人得知。”这话一出,沈襄不由地侧目,不敢胡乱答应。云居雁继续说道:“沈公子之前对我说,若是我有什么为难的事,可以找沈管事帮忙。”

沈襄更是警惕,小心翼翼地说:“沈公子确实对在下说过,但姑娘应该知道,在下早已是老太爷的人了。”

“沈管事不用紧张,我并不想为难你。其实这是一件极简单的事。我只是想借沈管事的口告诉沈公子,祖父留了一个制陶匠人在家里,而在此之前,父亲曾多次与程大相约饮茶。而我很喜欢程大送来的阳羡壶。沈管事,你应该知道,这些都是事实。”

这番话让沈襄更是惊讶,不敢随便答应。思量片刻,他问:“姑娘刚刚说,这事只有姑娘与在下二个人知道,这是不是说,沈公子不该知道这是姑娘授意的”

“沈管事,我也不瞒你,之前我和沈公子之间有些小误会。我求你,是因为我知道沈公子信任你。你给他写的信只是作为佐证。”

沈襄自然是不敢过问沈君昊和云居雁之间到底发生过什么事。他想了想说:“姑娘,您应该知道的,在下之所以深受老太爷信任,是因为在下绝不多话,更不会多事”

“这一点沈公子曾对我说过。我更知道,你之所以在祖父身边,是因为郡王爷紧张云沈两家订下的这桩婚约。今日我在无奈之下恳求沈管家,费尽心机让我和你有单独说话的机会,也是为了这桩婚事。”

云居雁没有继续往下说,沈襄也没有追问他写不写信为何与婚事有关。两人沉默着走了几步,最终沈襄还是点头答应了,云居雁随之谢过他,两人一前一后跨入了芷槐院。

今天的状态很差,不确定是否能写出二更。抱歉。如果没有,明天一定会三更以上的。

第213章琐事二更

芷槐院的书房内,云平昭与许氏一直在商议阳羡壶是否能为云家赚钱。

云平昭骨子里是大男人,自视甚高,此刻若是他有信心,是绝不会与许氏谈论外面的事的。许氏虽看着跋扈,但她不会在大事上与丈夫有不同意见。这一次,如果云居雁没有与她事前交代过,她一定会顺着云平昭的意,告诉他阳羡太远,他们不是非要做这桩生意不可。

云平昭听许氏的意思,竟然是想促成这桩生意的,不禁更加犹豫。上一次在花房,当女儿说起兰花的姿态,说起如果每日都能欣赏着兰花饮茶一定是一件极其风雅又舒适的事,他突然就想到,如果能把兰花与阳羡壶结合,不止能让壶变得更漂亮,也能让更多的人欣赏到兰花之美。

事后,他曾私下研究过女儿画的追月壶。他相信程大之所以说,他可以试着烧制追月壶,是因为追月壶的线条十分简单,唯一难以成型的那个月牙,女儿也说了,可以用竹片削出来。兰花的姿态远远比简单的半弧复杂。不要说兰花,就是梅花,竹子,菊花等常用图案,用来烧制阳羡壶也并不容易。

当然,他也考虑过把兰花画在壶身上,可程大也说了,因为红泥颜色深,绘画的效果并不好,且上色很难。如果改用雕刻的话,一来线条不自然,二来可能会让底胚产生缺陷。

许氏从未见丈夫如此认真过,只能默默在一旁陪着。瞥见女儿在门外似有话对自己说,她悄悄步出书房,这才看到了一旁的沈襄。行过礼,沈襄便把银子交给了她。转达了云辅的意思,并询问她。是否需要他向云平昭表明云辅的态度。

许氏心中奇怪,因为她一向把沈襄看成云辅的心腹,不敢明着询问,只说自己知道了。待沈襄走后,云居雁才一五一十把泰清居内发生的事简单地复述了一遍,隐去了她让沈襄写信给沈君昊之事。

许氏虽觉得云居雁应该先与云平昭说过之后再找云辅,但相比紫砂壶的事,这只是一桩小事,她也就没放在心上。只是说她会与云平昭说的。等到了冬天,下了第一场雪,他们就去派米。

云居雁知道派米不是这么简单的,还有不少细枝末节的事。但在这之前。她要在适当的时候把田庄的事理一遍。再考虑其他,因此她没有与许氏细说,只是悄声问她:“母亲。六妹没有在父亲面前提洪嬷嬷吗”

许氏摇头,“她大概是看你父亲心不在焉的,所以什么都没说。不过”她压低声音交代女儿:“她小小年纪居然就如此不简单,你以前可千万要小心着她。”

“这个我自然知道。”云居雁笑着点头,又叮嘱许氏:“母亲,简姨娘那边。你别忘了当着父亲的面使个丫鬟过去问问。在父亲心中,她再怎么样都生下了六妹。”

许氏虽不耐烦做这样的表面文章。但到底还是答应了,并告诉云居雁,云平昭已经给许慎之写了信。随后又说起了中秋节和即将迎来的老宅之行。

有了沈襄的承诺,云居雁对沈君昊愿不愿意帮自己稳住程大多了几分信心。如此一来,云惜柔反倒更像一颗定时炸弹,因为云居雁不知她会在何时,用什么方法捅出洪嬷嬷的事。

云居雁不喜欢这种消极等待的状态。她决定再给云惜柔一些“刺激”,让她不得不反击。

回到自己的屋子,她对抚琴耳语了几句,命她去“探望”简氏。抚琴刚走,玉瑶兴冲冲地回来,激动地拿了一封信给云居雁,高兴地说:“姑娘,青杏使人送信回来了。”

云居雁急急打开书信,很快便读完了,轻轻吁了一口气。见玉瑶一脸紧张,她又把信交还给她,让她自己看。

信是青杏在一个多月前写的。她和阿里耶一家已经抵达吐蕃安顿了下来,正赶着丰收时节收购葡萄,打算自己酿酒。因为阿里耶说他们人手有限,也不能太过张扬,所以决定只收购最上乘的葡萄,酿最优质的酒。等忙完了酿酒,他们会暗中收购葡萄酒,再按照好坏分类,秋天之后偷偷运回京城。

云居雁知道,青杏以为她来年秋天就已经在京城了,所以急着回京。她急忙回了一封信,让她在吐蕃慢慢学习,从酿酒,到卖酒,再到分辨酒的好坏,都要认真学习,甚至对酒樽,酒杯,酒桶都要有一定的了解。有关回京的时间,可以到后年春天再说。云居雁记得,从兴瑞七年到兴瑞八年的那几个月是葡萄酒卖得最好的时间。她指望着从中赚得第一桶金。

玉瑶拿着云居雁的回信匆匆而去,不由地想到了前几天玉锁从京城送来的密信。

按照信上所言,许家的情况并不好,确切地说,云梦双根本看不上已经残废的许弘文,压根不让他进她的屋子。玉锁已经成了许弘文的通房,云梦双的一个贴身丫鬟也是。因云梦双逼二人喝避子汤,许弘文的母亲对此十分不满。婆媳俩斗法是家常便饭。

许弘文连笔都握不了,根本不可能入考场。之前他本打算做生意,亏了两次之后,经一个朋友介绍,现在一户人家当西席。玉锁虽把许弘文描绘得前途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