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回第74部分阅读(1/1)

办法。我也不知道这么做对不对,我只是想自保。”

“你还准备了什么”沈君昊直问,想了想又补了一句:“如果你不介意告诉我的话。”

难得见沈君昊不生气了,云居雁当然想表现诚意,直接告诉他,她把原本在泰清居的如意也要来了,不过她是管事妈妈的身份,并不在屋内伺候。之后她又大致说了自己的人员布置。因为怕沈君昊误会她太过涉足他的家事,她并没有说她针对沈家众人的具体应对。

沈君昊听她一五一十说着,一边觉得她蠢,不该对旁人如此坦诚,一边又觉得她这也算是信任他。云居雁偷偷观察着他的神色,最后小心翼翼地问:“其实我的身边还有两个二等丫鬟,年纪适中,身家清白,长得也算标致”

“行了。”沈君昊打断了她。他决定看在她还算坦诚的份上,不和她计较了,只是淡淡地说:“其实平日在家里的时候,长顺也只是帮我拿个衣服。晚些时候我会告诉你,我的东西都放在哪里。”

云居雁当然明白他的言下之意。虽然她不想与他太亲密,但人在屋檐不得不低头,她只能点头应了。见并没有丫鬟来催促他们,她忍不住说:“我并不是想打听,只是玉矿的事”听鲁氏的意思,沈君昊应该损失惨重。最重要的,她吃不准沈伦在其中扮演的角色。按理说,沈君昊怎么都算是他的嫡长子。

沈君昊听云居雁主动说起这个话题,只是看着她。如果他们真的成了夫妻,他或许会问她为何送了玉莲给6航,可如今要他怎么开口万一她说的什么“淹死”之类都是和6航商量好的,他这不是自讨没趣吗

云居雁见沈君昊的神情瞬间严肃了,不敢再往下说,只是笑着解释:“是我多嘴了”

“算了”沈君昊摇头,“过去了就算了,我也不想再提了。”冷静下来想想,6航手中那朵玉莲不过是引子,是他没能力,才无法保住母亲留给他的东西,他又怎么能一味责怪她。他们不过是一对假夫妻,五年后一点关系都没有了,她爱送东西给谁,与他有什么关系

云居雁不明白明明和她无关的事,他为什么一副“大人不记小人过”的表情。她刚想追问,就听丫鬟在外面婉转地提醒他们时间差不多了。她想着来日方长,便让丫鬟进门把洗漱用品收了。

在房门推开的瞬间,她感觉到一只手搭上了自己的肩膀。她转头看去,就见沈君昊不知道何时换上了笑容。她很早就发现,他的笑容很能迷惑人,只可惜没有温度。

把他们打到谷底,再慢慢谈恋爱,顺带打怪兽,我真的是亲妈

第279章小心思

沈君昊与云居雁走出房门的时候,薛氏身边的桂嬷嬷到了,手中拿着莲子百合羹。她笑着恭喜了二人,云居雁命玉瑶给了她一个小香囊,她又连连道谢,说着吉祥话。直到沈君昊轻咳一声,她才把莲子羹摆上,待两人吃了几口,便领着他们去了玉衡院。

玉衡院是沈家的主屋。自沈君昊的祖母过世,沈沧便搬去了较清净的枫临苑,之后主屋一直空置着。直至薛氏进门,才把新房设在了这边。这事是云居雁听鲁氏说的。鲁氏虽只是陈述事实,但云居雁能感觉到,她在告诉她,此事应该另有内情。

淮安郡王府虽然极大,但布局十分合理。一行人走了半盏茶时间便到了玉衡院。云居雁此刻更确定,昨晚沈君昊一定带着她兜圈子了。她不由地朝他看去,就见他在同一时间回头,两人的目光刚一接触,他笑了笑,而云居雁急忙低下了头。虽然她知道他在人前的笑全是假的,心脏还是不由地漏跳了半拍。

玉衡院的院子内,案桌等等皆已摆上。云居雁恭恭敬敬拜了堂,进屋给沈伦及薛氏敬茶。他们分别给了红包,薛氏还另外给了云居雁一份礼物。因礼物用匣子装着,云居雁并不知道里面装的什么,只听薛氏对沈伦说,她第一次在茶楼见到云居雁的时候就很喜欢,早早就备下了这份礼物。

沈伦与在永州时一样。依旧是一脸的严肃,对薛氏的话只是点点头,之后又告诉云居雁,宫里已经传下了话,他们不必进宫谢恩。

薛氏接着他的话告诉他们,认亲仍旧定在申时。上午就由沈君昊带着云居雁在府中走走,认认地方。接着又问云居雁,住得是不是习惯,有什么需要之类的。

沈伦见他们说起琐事,借故走了。薛氏亲自起身。送了他出门,折回来对云居雁说,平日里她若有什么事,可直接来找她,但不必到她身边立规矩。之后她又主动带着他们给沈君昊的生母上了香。云居雁看得清楚,薛氏端端正正行了妾礼,脸上并无半点不耐烦。

自上次见面。云居雁就觉得薛氏很不简单,此番更让她心生警惕。婆媳关系本就是一门极高声的学问,而薛氏还是沈君昊的后母,她的儿子与沈君昊有直接的利益关系。

沈沧与云辅一样,已经处于半隐居状态,并不要子孙们日日去请安,但这次薛氏还是亲自带着沈君昊及云居雁去了枫临苑。

待他们一起行过礼,沈沧照例给了红包,又送了一对玉如意,连连说云居雁与许氏长得很像。要她与沈君昊好好相处,早日为沈家开枝散叶。

出了枫临苑,在回玉衡院的路上,薛氏亲热地携了云居雁的手,为难地说:“居雁,有一件事”她尴尬地笑笑。

云居雁知道,前面的一切只是铺垫。重头戏这才开始。她低着头,恭敬地说:“母亲有什么事,尽管吩咐。”

“其实是这样的,你四婶娘怀了身子,她又正好属羊。牛羊相冲你不要误会,其实这真是巧合。前些日子你三婶娘和你四婶娘喝茶的时候,不小心动了胎气,这才有了这个决定。”她再次歉意地笑笑。

“母亲,子嗣是大事,媳妇明白的。”云居雁回了薛氏一个微笑,恭顺地说:“媳妇待会儿回去,就让属牛的人暂时回避。”

薛氏看云居雁一口应承,笑着夸她懂事,又连连暗示她也是迫不得已的。

之前云居雁敬佩许氏的面面俱全,既有继室的谦卑,又有当家主母的威严,其中又不失温和友善。眼下看她这么快就想挑拨自己与三房、四房斗起来,不禁觉得她太过急进。不过她并不敢掉以轻心,毕竟重生后的种种教训告诉她,事实不能只看表面,或许薛氏只是想让她放下戒心。

回到新房,云居雁第一件事便是命玉瑶把属牛的人都送去云家在京城的宅子。出乎她的预料,除了香橼,苁蓉、赤芍也是属牛的。她本打算让双胞胎从沈家的小丫鬟着手,四处打听一下,如今恐怕得令想办法。

沈君昊看她愁眉不展的,又见屋里没有旁人,嘣出一句:“没想到你这么听话”言下之意,若是她不愿意,大可以说把人拘在屋子里,不必直接送走。

云居雁深知沈家不比云家,她只是孙媳,不能和任何人硬碰硬,更何况她并不想与沈家的女人争来斗去,让她们觉得她是软柿子又如何她冲着沈君昊笑了笑,轻轻摇头。

沈君昊说了句“随便你”,自顾自入了内间。昨天他们折腾了一天,又是彻夜未眠,一早上不是跪,就是拜,下午还要应酬一堆人,他要尽快睡一会儿。

云居雁亦是累得骨头都快散架了,可是她要把下午的礼物准备妥当,还要熟悉院子的结构,人员的配备。既然沈君昊说,他不信院子里伺候的丫鬟婆子,那她必须提防她们,毕竟她的嫁妆中有一支见不得光的凤箫,还有一块“来历不明”的玉石。

得知两个小跨院都空置着,她不禁舒了一口气。虽然她未见到郡王府的全貌,但显然无论是云家,还是启昌侯府,都不能与郡王府相比。单就他们的新房,三进的院子,带了两个跨院,一排后罩房,一排倒座,八间厢房,七间正屋,就两个人的标准,几乎可以用“空旷”来形容了。

云居雁命锦绣带着小丫鬟把东跨院的门窗都用黑布蒙上,放置她去年酿制的葡萄酒,又命她把西跨院改建成她的私人小库房。得知沈君昊的书房在外面,而正屋前的四间厢房都空着,她命她们一间做书房,一间做画室,另一间放置乐器,剩下一间她实在想不出用处,只能随口说她要做待客室。

几个丫鬟听得面面相觑。云居雁的嫁妆虽多,可哪里用得着这么多屋子,再说那两个东西跨院,摆明了是为将来抬姨娘做准备的。

鞠萍年纪稍长,只能婉转地提醒:“大奶奶,院子里的小丫鬟、婆子们都是住倒座,只有奴婢几个与芷兰、芷沫住后罩房”

“你是说后罩房还有空余房间”云居雁沉吟片刻,说道:“那就改小厨房,下午我就去回了母亲。”

几个丫鬟更加确信主子这是在“占地为王”,可她们进门第一天就这么做,岂不是落人口舌再说,她们东西再多,也不能把郡王府的房间都占了。锦绣见云居雁这般决定,更是替主子不值,可她们是丫鬟,又能说什么

云居雁见几个丫鬟看穿了自己的小心思,不禁有些困窘。虽然她也知道自己的做法很幼稚,甚至还会被人嘲笑,但这才一天时间,沈君昊已经提了于翩翩几次,将来只等太后的孝期一过,人肯定是要入府的,到时她能做的唯有眼不见为净。而且就算没有于翩翩,以后一样有其他女人,她不想给自己添堵,唯有把她们与自己隔得远远的。她承认自己这么做很鸵鸟,但她只想不计后果地任性一回,再说她本来就想让后院的女人们认为她外强中干,如此也算一举两得。

一墙之隔的地方,沈君昊躺在榻上辗转反侧。他又累又困,可是他的眼睛一闭上,云居雁的声音就会传入他的耳膜。他知道她已经尽量放低声音,他不仔细听,根本听不到她在说什么,可是那声音就是挥之不去。

“她不知道下午还有一堆人等着把她生吞活剥吗”他喃喃自语,翻了一个身,她的声音依然源源不断传入他的耳朵。忍无可忍,他一下子坐起身,气呼呼地走了出去。

云居雁等人被他吓了一跳。“你口渴”她记得内间是有茶壶的,但还是顺水倒了一杯茶水。

“你们太吵了。”沈君昊一边回答,一边接过她手中的杯子。为了喜庆,她的妆很重,遮住了眼下的青影,但她的眼中已经有了血丝。

云居雁接过他手中的空杯子,歉意地说:“对不起,我没想到会吵到你,我带她们去隔壁。过几天书房打理妥当了,我会去厢房那边。”

沈君昊拉住已经起身的云居雁抱怨:“就算去了隔壁,她们进进出出的,还是会晃得我眼晕。你到底有什么重要的事非得现在说”

云居雁想到自己把正屋,厢房,跨院,后罩房全占了,心虚地低下头,喃喃着:“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可以改天再说的。”

“那就改天再说。”沈君昊揽着云居雁往内间走,突然间又转身指着玉瑶说:“你去找长顺,告诉他我中午要喝人参鸡汤,让他去找厨房。”

云居雁没注意到他的不自然,也没想到卧室在内间,就算玉瑶等人会发光,也不可能隔着墙壁,隔着屏风等等阻隔,还能晃得他眼晕。她只是奇怪地问他:“中午的菜色我们可以自己点吗不用去母亲那边伺候吗”

保证3更,争取4更。

第28o章劳累二更

入了内间,沈君昊不再理会云居雁,只是命令她不许吵他睡觉。云居雁确实累极了,也知道她需要集中精神应付下午的认亲。见沈君昊在榻上睡下,她也上了床,几乎是头沾到枕头就睡着了。沈君昊听着她的呼吸声慢慢变浅,这才迷迷糊糊睡着了。

不知道睡了多久,他忽然听到门外有压抑的说话声。他下意识欲开口责骂,却发现自己正睡在榻上,目光扫向床上的人影,他顿时满心的窝囊。坐起身,揉了揉僵硬的脖子,他故意大声问:“你们在外面吵什么”

云居雁嘤嘤了一声,翻身继续睡。沈君昊只得认命地走到房门口,拉开门板,就见锦绣不知道因什么事拦着玉瑶。

“大爷,奴婢已经按照您的吩咐传话给长顺了。”玉瑶屈膝行礼。锦绣同样行了礼,低声说:“奴婢去请大奶奶起床。”两人的态度虽无可挑剔,行礼也非敷衍了事,但锦绣的语气却带着几分僵硬,未等沈君昊反应,便已经侧身入了房间,慌乱地整理沈君昊睡过的软榻,试图掩盖他们分床而睡的事实。

玉瑶虽觉得主子和锦绣似有事瞒着自己,但云居雁和沈君昊不过是小睡,一个睡床,一个睡榻,这才是正常的,毕竟就算是新婚,也断不能传出“白日宣滛”之类的流言。她不懂锦绣为何紧张,见她正整理软榻,便上前唤云居雁起床。

沈君昊从未受过这等怠慢。他正要发作,就见云居雁迷迷糊糊坐起了身,只能转身走了出去。锦绣怕芷兰、芷沫突然进来,急忙上前关上房门,眼眶一下子就红了。

云居雁被关门声惊醒,问道:“什么时辰了我睡了多久”

玉瑶答道:“回大奶奶。已经辰末了,您睡了一个多时辰了,玉露刚刚过来说,酒宴在午时,请大爷和大奶奶准时过去。”

前世云居雁嫁给许弘文。第二天并没酒宴,或者说她并不认为只有寥寥几人的午膳称得上酒宴,但沈家不同于许家。“是我糊涂了。”她埋怨自己,又吩咐锦绣:“你先别整理了,去把开箱礼准备好。”她拿起一旁的镜子照了照,见自己的脸色依然不好,对着玉瑶说:“你去帮我把那件海棠色金丝绣线的褙子找出来。再找找珊瑚红的耳坠子。”见玉瑶正要去箱笼中翻找,这才想起自己答应沈君昊帮他拿衣服的。“大爷呢”她看到他早上穿的外套就扔在椅背上。

得知沈君昊刚刚出去,云居雁走到衣橱边一阵翻找。她本能地想着自己穿红色,他应该配什么衣裳,自己戴珊瑚红的饰品,他应该用什么样的玉佩。找齐了东西,她也没注意到自己只穿着中衣,匆匆忙忙走了出去。

沈君昊压根没睡醒,正喝着芷兰送上的浓茶。见云居雁第一时间拿着自己的衣裳出来,刚才的一点点不快马上烟消云散了。“你来帮我穿上。”他放下茶杯。状似从容不迫地走到云居雁面前。

云居雁见芷兰就站在一旁,想着她可能是沈家某人的眼线,沈君昊大概是要做给她看,顺从地放下东西,拿起褂子服侍他穿衣。

沈君昊近距离打量着她。他从五年前就知道她很漂亮,却没想到她刚睡醒的样子又多了几分慵懒的迷人。不似外面那些“红颜知己”,无时无刻都在想着勾引他。即便她只是在很认真的替他系盘扣。可是她紧抿的樱桃小嘴似乎正引诱他亲一口。他不自然地别过头,不悦地说:“我不喜欢这个颜色。”

“啊”云居雁惊讶地抬头。她已经扣上了最后一个盘扣,他这才说他不喜欢她看看垂首立在一旁的芷兰,柔声说:“那我去换一件,紫棠色那件可以吗”

“随便。”

云居雁怕自己又白忙一场。拿起他的玉佩问:“我那有一条紫棠色的百结扣,和这块玉佩及你的衣服都很相称,可以换上吗”

“随便。”

云居雁转身欲进去取,玉瑶已经把衣服拿了出来,紧接着锦绣也把云居雁说的百结扣取了出来。沈君昊不悦地瞪了她们一眼,见她们手上还拿着云居雁的衣裳,把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任由云居雁帮他穿上了衣裳,这才命芷兰去打水给他洗脸。

待他们穿戴整齐,云居雁去了玉衡院,沈君昊则去外院见沈伦。

走入玉衡院,薛氏的屋子里已经坐了不少人。肚子微微隆起的是沈君昊的四婶娘吕氏,穿着秋香色对襟褙子的是他的三婶娘赵氏,另有红红绿绿一屋子的堂姐妹。沈君昊的二婶娘杨氏是最后一个到的。

云居雁给长辈们磕了头,送上了一早准备的开箱礼,都是些绣鞋,袜子,手帕之类的,收回的见面礼有簪子,有手镯,也有银票,虽说收了一大堆东西,但足足耗了一个小时,累得够呛。不过她不敢有丝毫表露,尽可能让自己的微笑温婉恭顺。一路跟着薛氏去花厅,也是小心翼翼的。

虽说是家宴,但男女还是分开了。云居雁有心装傻,别人问什么,她笑得多,答得少,再不然就是低头装羞涩。一顿饭下来,她知道鲁氏说得一点都不夸张,沈伦早已是世子,但并不妨碍女人们之间明争暗斗。至于薛氏,她看着在不停打圆场,实则却不尽然。

午膳过后,众人净了手,喝了茶,去薛氏那里略略坐了坐便到了申时。云居雁被领着去认亲。沈沧名义上是太后领养的孤儿,但这么多年了,与沈家沾亲带故的亲戚不少,另有不少京城权贵,都与沈家有错综复杂的关系。云居雁一一见过,送上针线,虽没有多言,但当她回到新房的时候,只觉得整个脸都是僵硬的。

原本她还打算趁着晚上把箱笼整理一下,省得与沈君昊相对无言,可当她洗完热水澡,眼睛都睁不开了,哪还有精神管其他的,几乎是倒头就睡。当沈君昊送完男宾客回房的时候,云居雁早已睡熟了。

决定了四更,下章或者下下章补上这章少的1k。

第281章回门三更

有四更的,估计要到2点多3点,大家明早再看吧。下章有大事发生哦求各种票,粉红,订阅都要

原本锦绣该留下值夜的,但她心中对沈君昊颇有微词,见他回来,远远地避开了,连带着把云家带来的小丫鬟也遣走了。

沈君昊也是累得不行,进了屋连一个端茶递水的丫鬟都没有,屋子里静得能听到他的心跳,而床上睡着一个正做好梦的女人。“喂,我要洗澡。”他立在床边故意大声说话。人人都恭喜他娶得美娇娘,谁明白他内心的委屈

他一连唤了三声,云居雁才缓缓睁开眼睛。她眼神迷离,根本分不清自己身在何处,亦不知道站在床边的是谁。她咕哝了一句:“原来我在做梦。”翻身抱住被子,闭上眼睛继续睡觉。

沈君昊看得目瞪口呆,对着空出了大半的床铺,他很想就这样睡下去,好好睡一觉,但最终还是认命地抱了一条被子,蜷缩在榻上睡了一晚。

第二天早上,云居雁醒来的第一反应便是昨晚她梦到他从病床上醒来了。她一直很忙,忙得没时间做这个梦。闭上眼睛想想,她发现这个梦很真实,真实得就像刚发生过一般。可是再想想,她又觉得微弱的烛光中,他穿的衣服有些不对劲,他还似乎和她说了什么。

“算了”她咕哝一声坐起身。就见沈君昊蜷缩在不远处的软榻上,大半的被子已经掉在了地上。她这才发现,沈家的家具虽然比普通人家做得高大结实,但以沈君昊的身高,他睡在榻上真的很辛苦。

见时间还早,她轻手轻脚地走过去。拉起被子帮他掖好,就见他卧趴在榻上,弓着背,睡得很熟。此刻的他没有紧拧眉头,也没有不耐烦地瞪她。他像一个无辜的孩子,恬淡而温和。虽然只有半边的脸,但她忽然发现,即便他们的嘴巴,鼻子,脸型等等都是一模一样的,可他们是不同的。她说不清哪里不同。可又觉得他们的的确确是不同的人。

云居雁被自己的感觉吓到了。她捂住嘴巴不敢呼吸。前世,在她落水之后,她很肯定是沈君昊试图救她,可现代的五年,那个给了她希望,又让她绝望的男人到底是不是他她失神地后退了半步。

沈君昊听到了床边的声响,他不耐烦地翻了一个身,可软榻的扶手阻碍了他动作,他不舒服地皱起眉头,在榻上拱了拱。试图寻找舒适的位置。

云居雁愣愣地看着他。他已经从卧趴改为侧躺了,她能清楚地看到他全部的五官。病床上的他永远是那么安静地躺在床上,可是眼前的他,即便睡着了,还是有不同的表情,就好像他永远是那么温柔,而眼前的他。他的脾气总是说变就变,让她摸不着头脑。

沈君昊被耳边的呼吸声吵醒。他睁开眼睛就看到她站在自己身边。他的思绪慢慢回笼,他看到她眼中的迷离,他太熟悉这眼神了。“抱歉,又让你想起他了。”他冷声说了一句。一跃而起,绕过她走了出去。

房间外,锦绣正焦急地等着。她知道沈君昊没有唤人服侍,进了内间便没再出来。她知道自己做错了,作为奴婢,听话是首要原则。看到沈君昊穿着皱巴巴的衣服一脸阴郁地走出来,她急忙上前行礼,询问是否需要洗澡水。

沈君昊看到她,就像看到云居雁一般,自然没好脸色,只是冷冷地命她进屋,抬脚便往院子里走。开了房门,被清晨的冷风一吹,他慢慢冷静了下来。他暗暗耻笑自己的沉不住气,再次提醒自己,她对他而言不过是无谓的人。

今天是他们成婚的第三天,早上要去宗祠祭拜,紧接着便是三朝回门。他根本没有生闷气的时间,再说他也没有生气的理由。

走回房门口,他听到了隐约的说话声。他不想偷听的,但脚步不由自主地停顿了一下。

“昨晚我特意命你留下,就是为了让你等他回来,我只是要你吩咐院子里的小丫鬟做事,这对你来说很难吗”伴随着云居雁的训斥,是锦绣低低的啜泣声。

沈君昊想推门而入。昨夜若不是他太累了,懒得洗澡,他大可以走回院子唤人的。他的手刚触及门板便犹豫了。他怕云居雁这是故意说给他听的。

云居雁哪里知道沈君昊就在门外。她懊恼地坐在榻上,失望地说:“我把你从祖父身边要来,就是觉得你做事认真,为人实诚,又尽忠职守。”她叹了一口气,“我和他之间的事和你们无关。你要知道,我们拜过堂,他就一辈子是你们的主子”

沈君昊静静听着。他忽然觉得,锦绣对他的态度全因他和云居雁分床而睡。可这不是她们希望的吗否则她们又怎会准备白绫

一整个上午,沈君昊与云居雁之间因早上的插曲而气氛怪异。不过在沈沧、沈伦等人面前,他们也不敢表现得太明显。

对一个女人来说,只有拜祭过夫家的祠堂,才算真正被夫家接受。昨日云居雁从杨氏、赵氏等人口中得知,让她在成婚第三日就入沈家祠堂拜祭是沈沧的坚持。想起沈襄在离开云家前说的那句话,云居雁不禁对这位消瘦的老人好奇。如果他真像沈襄所说,属意沈君昊继承王府,那么只要他稍稍显示出少许的偏爱,沈君昊就不会过得举步维艰,连母亲的遗产都保不住。而按照鲁氏的说法,沈沧最喜欢的是沈君昊的五弟,沈伦的三子沈君儒。他是由沈伦的第二个夫人,沈君昊的姨妈所生。

鲁氏对沈君儒的评价是:人如其名。儒雅俊俏,知书达理。而沈君昊自己也说,所有的兄弟之中,沈君儒最会读书,最有前途,也最得长辈喜爱的。以身份而论。如果沈君昊不在了,沈君烨因为生母身份太低,根本无法与沈君儒相争,而薛氏的儿子年纪太小,除非薛氏有其他手段。否则沈君儒无疑是最适合的继承人。

昨日在认亲的时候,云居雁特意留心了沈君儒的一举一动。作为她的同龄人,他十分的老成持重,再加上他几乎与沈君昊一样的身高,两人若是站在一起,恐怕十有八九都会认为沈君儒才是兄长。

短暂的接触中,云居雁注意到沈君儒永远四十五度俯视地面。不知是避着叔嫂之嫌,还是他一向的习惯。在送见面的时候,他是唯一一个由他的小厮从她的丫鬟手中接过东西的人。从始至终他只对她说了四个字:大嫂,谢谢。

云居雁一时无法判断他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倒是沈君昊的二弟沈君烨,对她表现出了恰如其分的热情,而他也是沈家唯一一个对她说,沈君昊是个面冷心热的人。

拜过沈氏祖先,一行人坐车回到枫临苑。车子刚停下,就有小厮来报:“舅爷来接大奶奶回门了。”

沈沧似乎并不想见客。按道理来说,他也不是非见不可,毕竟他是祖父,已经隔了一代。但他瞥了一眼云居雁,还是命小厮去把人接入枫临苑。

云居雁原本以为来的应该是云磊,却没料到来人居然是云堇。她一点都没接到消息。沈君昊与沈家其他人同样十分惊讶。

云堇给沈沧磕了头,又向沈伦、薛氏行了礼。状似无意般向众人解释,他是昨日才抵达京城的。一听这话,云居雁心中焦急,不知永州发生了什么事,可当着众人的面她不好询问。只能极力忍着。

按着规矩,云堇送上了一碗糯米饭,两尾鲢鱼,一盘肉饼。红漆描金的食盒经嬷嬷的手分给了沈君昊和云居雁。

云居雁焦急万分,象征性地吃了两口,然后辞了沈沧等人。在枫临苑门口,她迫不及待地问:“二弟,是不是家里发生了什么事”

云堇见沈君昊也在,只是笑着说:“父亲、母亲收到了三婶娘的信,他们实在放心不下,这才让我走一趟京城。前两日我和三婶娘已经先后送信回家报平安了,相信父亲、母亲也放心了。因为我想与三婶娘他们一同回永州,所以就留在了京城。”

云居雁知道云堇有事隐瞒。她只当他们身在沈家,他不方便说,也就没有追问。沈君昊听出了他话中的古怪,问云居雁:“你们上京途中发生过什么事吗”

“大姐夫不知道吗”云堇看向云居雁。

云居雁猜想官兵可能是沈子寒安排的。她不想加深沈君昊的误会,所以什么都没说,如今云堇已经脱口而出了,她若再隐瞒,反倒显得她心里有鬼。因此她简单而客观地陈述了事实,只是在最后加了一句:“可能真的是凑巧,是我们太过大惊小怪了。”

闻言,沈君昊什么都没说,只是扶着云居雁上了马车。

马车行至云家的宅院,许慎之的两个儿子,还有云磊已经在门口等着了。云居雁看到许慎之不禁有些感动。前世的许慎之别说是回门这样的日子,就是她的婚礼,他也没有露面。当然,沈家不能和许弘文同日而语,但不管怎样,在重要时刻,许慎之和鲁氏都愿意帮忙。人与人之间,能在对方需要的时候帮一把,这已经难能可贵了,毕竟就算是骨肉至亲,也没有一个人必须对另一个人好的道理。

下了马车,相互见过礼,沈君昊和云居雁进门就见6氏和鲁氏已经在等着了。进屋之后,6氏代表云家,许慎之代表许氏,受了他们的礼。

许慎之是长辈,又是一板一眼的人,云堇、云磊与沈君昊相差四五年,几人都是说不到一处的,气氛有些冷淡。

女眷那边却是不同。6氏与鲁氏一人握着云居雁的一只手,关心地询问着,云凌菲挽着云居雁,也是一脸兴奋。没人提及永州发生了什么事,云居雁更是焦急,总觉得有一股不好的预感。

在炕上坐定,6氏支走了云凌菲,鲁氏这才压着声音说:“本来我还在与你三婶娘担心,刚才远远看到他亲手扶了你下车,你母亲知道了,也能放下心来了。”

6氏连连点头,亦是感慨沈君昊的表现与云辅生日宴当日相差甚多,她回家复命也多了几分底气。

云居雁虽低头做害羞状,但还是不由地问自己,到底是沈君昊的演技太好,还是鲁氏与6氏看走眼了,亦或是人的眼睛只选择自己想看的。

听到隔壁的屋子异常安静,6氏急忙招呼丫鬟上酒上菜,又去隔壁安排他们入座。鲁氏见四周无人,低声问云居雁:“我刚才看到这边的丫鬟,有几个本该在沈家的”

云居雁对她笑了笑,答道:“想必舅母已经猜到缘由了,不过只是小事一桩,舅母不必担心。”

鲁氏点点头,惋惜地说:“可惜我对沈家与薛家的渊源了解不深,帮不了你什么。至于杨氏、吕氏等等,迟早都要分出去单过的,你根本不必放在心上,只有薛氏,她今年不过二十”她深深叹了一口气。有一个二十岁的精明婆婆,云居雁何时才能熬出头

云居雁见状,只能反过来安慰鲁氏。鲁氏听到她说,她只爱弹琴、画画,不爱做那些琐碎的事,就让薛氏能者多劳行了,她轻轻捏了捏云居雁的下巴,笑道:“你这招无欲则刚是好,但该你的也不该让别人夺了去,再说,有时候你没有害人之心,别人不见得没有防你之心。”

云居雁郑重地应了,又谢过鲁氏。6氏正好听到她最后的半句话,开玩笑说鲁氏这个舅母许了云居雁什么好处,她也要凑上一份,否则她这个三婶娘便要被舅母比下去了。

鲁氏笑着接了她的话,云居雁隐隐觉得她并不喜欢6氏的玩笑话。此时云居雁没有把这事放在心上,以后才知道,这么一个小小的玩笑,最后竟然毁了一段姻缘。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当下在6氏、鲁氏的笑谈中,众人上了餐桌,相谈甚欢。饭后云居雁终于有了与云堇单独说话的机会,得知了一个令她震惊万分的消息。

第282章惊吓四更

云居雁从永州出发之前,对家里的情况设想过千万种可能,她甚至连永州城遇匪的可能性都考虑过,但她从未想过许氏可能会怀孕。

听到云堇说,在送亲的队伍出发的第二天下午,他们收到了6氏的来信。6氏虽说得十分婉转,但许氏未把信看到就晕了过去。唤了大夫来诊脉,说是喜脉,可没人相信,之后一连请了三名大夫,大家这才相信许氏真的怀孕了。那时云平昭才联想到云居雁出嫁前许氏各种的异常。当初所有人都以为她只是舍不得女儿,连她自己也是这么认为的。

因为许氏怀孕不足三个月,不能太过张扬,所以此事除了云堇,只有云平昭夫妇及云辅知道。此番云堇上京,除了告之云居雁此事,另一个原因确实是他们担心路上生出什么变故。

许氏怀孕是众所期盼的事情,可云居雁却一点都高兴不起来。确切地说,她很高兴,但她的担忧盖过了高兴。前世云平昭确实有过一个儿子,但那个孩子最后不止死了,还导致了他与许氏彻底决裂。如果许氏怀的就是这命中注定的儿子,那该怎么办如今她远在京城,家里发生什么事根本不在她的控制之中。

退一万步,这个孩子健康快乐地长大了,那他与云堇之间的矛盾如何协调人都是自私的。云家好不容易稍稍平静,若许氏生下男孩。恐怕又会掀起风浪。说句不好听的,这个孩子的到来,除了云平昭、许氏及云居雁,恐怕再没有其他人是真心祝福的。

云堇见云居雁只高兴了一会儿,马上脸有忧虑,急忙对着她说:“大姐。这次本来是父亲想亲自过来的,是我好不容易才说服了他。其实我只是想来告诉您,大姐,我很尊敬您,也知道自己的身份。如果母亲生了弟弟。我一定会好好辅助弟弟,如果是妹妹,我一定会尽兄长的责任,用心照顾她。”

云堇这几句话说得云居雁心情沉重。她知道,在他说这几句话的时候,他是真心的。她一直知道云堇是善良而知感恩的,但将来呢面对云平昭与许氏的偏心。面对仆人们的大小眼,他还能保持这颗淳朴之心吗这并不是她对云堇没信心,而是她对人性没信心。

因为6氏、鲁氏都在,云居雁与云堇没再多言,各自回了男女宾客的屋子。

三天前的送嫁,鉴于嫁妆抬数有限,云居雁另有一部分东西留在了宅院。这次借着回门一并带回沈家,除了衣服和随身用品,其中还包括了几坛葡萄酒。

葡萄酒是云居雁用寿安寺的葡萄亲手酿制的。这是她第一次酿酒,理论虽一套一套的。但成果并不好。除了发酵不完全留下的酸涩味,还有无法完成脱糖工序留下的甜味,因此所有的酒都是又酸又甜的。可即便是如此,云居雁也舍不得把酒扔掉,因为她觉得是那个葡萄架子,促成了她和沈君昊的婚事。

她知道自己的想法很傻,她也知道这桩婚事只是她的一厢情愿。可不管怎样,她还是想留下这些葡萄酒,甚至千里迢迢把它们从永州运来京城。今年,她依然会替寿安寺抄写经书,她会再次用那个葡萄架上的葡萄酿酒。她希望自己能在五年后酿出一坛真正的葡萄酒。这也算是另一种开花结果。

沈君昊虽不知道云居雁一个又一个箱子里装的是什么。但他见过沈子寒送云居雁的橡木桶,也知道她把桶子退了回去。

上了马车,他想了又想,还是忍不住开口问:“后面车上的那些木桶,里面装的是酒”

云居雁点点头。自沈君昊怒气冲冲从榻上起身,他们还没有单独说话的机会。虽然他看似不怎么生气了,但她还是想解释一下,遂说道:“早上的时候,我只是看到你的被子掉了。其实”她有些心虚地低下头,“其实我只是想说,我们可以换一下的。我睡在榻上比较合适”

“你不要告诉我,你反悔了。”沈君昊故意这么说。他知道她在说谎,因为她又不敢看他了。

云居雁一时没反应过来,只能愣愣地反问。

沈君昊紧抿着嘴唇,审视着端坐在自己前面的她。有时候他觉得她是世上最难懂,最矛盾,最莫名其妙的女人。“我是说于翩翩的事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