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回第161部分阅读(1/1)

现在最首要的是二叔能早日醒来。其他的可以以后再说的。”

“不能以后只要二哥说了祖父想知道的事,到时祖父一定会”沈绣说着又哭了起来。

云居雁拉着她的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背,暗自思量着。如果黄氏对沈君烨并不好,那么很多事她就必须重新考量。待到沈绣渐渐止了眼泪,她试探着问:“三妹,你还记得吗之前二叔对你说,他不可能与青纹有什么关系,因为他觉得是母亲害死了姨娘,可如今你又说,姨娘只是把二叔当成工具,既然是如此”

“不是的。那些事都是以前,是很多年前的事了。后来,大概是二哥一直对姨娘很好,从来没埋怨过姨娘,姨娘才渐渐对二哥好起来的。再说,就算姨娘对二哥不好,姨娘到底是二哥的生母,二哥怎么都不会忘记杀母之仇的。”说到这,好似怕云居雁误会似的,沈绣又急急忙忙解释:“不过二哥一直知道,姨娘只是姨娘,母亲就是母亲,百行孝为先,二哥一直明白这点的。”

“所以你相信青纹的情人不是二叔”

“当然,二哥从来不会对我说谎的。”沈绣很肯定地点头。

看着沈绣的坚定,云居雁对沈君烨又多了一分好奇。昨夜,沈君昊因沈君烨的话闷闷不乐。眼下,沈绣更是对沈君烨深信不疑。沈君烨果然很有说服力。“三妹,刚才在枫临苑的时候,你也听到了,青纹又自杀了。这已经是二叔受伤以后,她二次自杀了。你觉得这会是什么原因”

“我不知道,或许她知道自己逃不了,所以想诬陷二哥。”沈绣越想越觉得就是这个原因。她再次肯定地点头,“对,一定是这么原因。”

第599章节外生枝

沈绣对沈君烨的深信不疑让云居雁更难说出自己的怀疑。回凝香院的一路上,云居雁都在想沈绣对自己说过的话。先前她就怀疑沈君昊母亲之死与黄氏有某种关联,此时她的怀疑更甚。可无论是沈君烨,黄氏,还是青纹等等,很多事情,很多人根本就无法解释。

比如说沈绣看到的那封信。光信的内容,根本就是沈君烨想逼沈绣内疚,为他求情,可他如何知道沈绣会看到那张纸,又或者,沈绣今日没看到,会有其他人把这封信送至沈绣手中再比如青纹的两次自杀;沈君烨的重伤;从十年前开始布的局等等。她总觉得自己离真相很近,可就是缺失了最重要的一环,因此没办法把一切联系起来。

她心事重重地回到正屋,就见沈君昊正在换衣裳。“怎么了,你要出门”她朝外面看了看。天快黑了。

“子遥醒了。”沈君昊的神情中有高兴,也有担忧。

云居雁看着他,等待他的下文。

“除了威远侯府的人,皇上也派了人过来。看起来皇上很着急。”说起“皇上”二字,沈君昊的语气中带着几分鄙夷。

云居雁急忙叮嘱他:“外面人多口杂,你可千万不要在旁人面前用这样的语气说话。”后世对当今皇帝的评价并不高。

看她一脸担忧,沈君昊失笑。“我还不至于那么不懂事。”他一边说,一边走上前,张开双臂要云居雁帮他系腰带,整理衣裳。看着她娴熟而有条不理的动作,他脸上的笑意更浓了。无论发生了什么事,对着她,他还能真心地微笑,这其实也是一种幸福。“你和三妹都说了什么”他询问。

“说着这个,我正要与你说呢”云居雁把沈绣的话复述了一遍。气愤地说,“若不是二叔伤得这么重,我都怀疑这一切都是苦肉计。你没看到那封信,他根本就是要三妹内疚一辈子另外,关于黄姨娘,你怎么看她真的那么不在乎二叔吗”

“具体的我说不上来,就我看来,她对二弟很不错。不过我倒是记得当年二弟发烧的事。那次他足足在床上躺了一个多月。二叔父和二婶娘还专程向父亲道歉了。至于说了什么,我就不知道了。关于请大夫,的确是耽误了时间,至于是谁的过错,当时没有弄明白,现在就更加不知道了。”

“听你这么说,又是一桩无头公案。”云居雁叹息。

沈君昊看了一眼时间,直说来不及了,其它的等他回来再说。他走到门口,拉开房门。想想又觉得不对,折回云居雁身边。亲了她一下,又悄悄摸了摸她的肚子,这才疾步离去。

云居雁知道他是因为孩子的胎动而高兴。对他略带孩子气的举动很无奈,却又觉得甜蜜。她想命玉瑶帮她换衣裳,就见她站在门外,抿嘴而笑。

知道玉瑶一定是全看到了,云居雁又羞又恼。“你笑什么”她故意板着脸。

“大奶奶。大爷对您真好。”玉瑶笑着走进屋子,“夫人知道了一定很高兴。”

听到这话,云居雁的眼中染上了几分担忧。

玉瑶自知失言。急忙说:“大奶奶,老爷在信上说了,夫人一切都好,再说还有舅夫人前些日子送去的医婆,嬷嬷,小少爷的奶娘,您找的都是最好,最有经验的。”

云居雁摇头不语。按照前世的轨迹,过完年,许氏就开始生病了。她很怕母亲生下的是前世夭折的庶弟,又怕母亲和前世一样,身体一日不如一日。玉瑶看她忧心忡忡,只能在一旁说着宽慰的话。

当天夜里,沈君昊直到三更时分才回家,一脸疲色,身上还带着淡淡的酒味。他怕熏了云居雁,不敢进屋,让丫鬟拿了换洗衣裳就去洗澡了。

云居雁在他开门那刻就醒了,索性披了衣裳,坐在桌前等他。

“怎么还不睡是不是我把你吵醒了”沈君昊很想上前抱一抱她,最终还是忍不住。

云居雁看他的神色就知道一定有事发生。“是不是沈三公子说了什么”

“没有。”沈君昊摇头,“他的身子还十分虚弱,只是他的腿,大夫说,以后可能会瘸。”

“什么”云居雁呆住了。前世沈子遥好端端的,这一世怎么会瘸6氏是绝不会让云凌菲嫁给一个瘸子的。

沈君昊拿起桌上的茶杯,一口气把一杯热茶全灌了下去。沈子遥的家人面上没说什么,但他看得出,威远侯府的人多多少少还是有些怪他的,毕竟对方模仿的是他的笔迹,可以说,沈子遥是为了他才出城的。

“你说的可能,可能性有多高”云居雁的整颗心都揪在了一起。沈子遥的人品太好,也架不住突来的残疾。再说威远侯府很可能没落。私心上,她也不希望云凌菲有这样的婚姻。

沈君昊知道,在沈子遥和云凌菲的婚事上,他和云居雁的立场是不同的。他如实说:“大夫也没有把握,要看以后他下床走路的情况。”

“那婚事我知道现在说这个不合时宜,但既然我知道了,若是有提亲这回事,我一定会把这事告诉三婶娘和菲菲”说着,她看到沈君昊皱眉,心生不好的预感,急问:“难道沈夫人总不至于”

沈君昊点头,回道:“或许伯母只是在气头上,但她的言下之意确实是,既然是子遥喜欢的,无论谁,她都会想办法把人娶进门”

“怎么能这样”云居雁气愤异常。

“你先别生气。”沈君昊急忙安抚她,又道:“子寒的意思,你先私下问问你三婶娘,若是实在没缘分,他会劝说伯母的。”他停顿了一下,补充道:“我和子遥一起长大,我第一次看他喜欢一个人”

“话不是这么说的”云居雁打断了沈君昊,“我还是之前那句话,若是菲菲喜欢。怎么样都行。现在他们本身没有感情基础,沈三公子才见过菲菲几次,如何能称得上喜欢成亲是一辈子的事,若是有一方不情愿,亲家也会变仇家的。”

“你想太多了。”沈君昊想用这五个字结束这个话题,心中对云居雁的态度多少有些失望。不过他也能理解,毕竟云凌菲是她最在意的妹妹。

云居雁亦不想多言。两人熄灯睡下。第二天上午,云居雁第一时间给6氏写了书信。把情况如实向她言明,好让她早作准备,毕竟威远侯如今也算皇帝的宠臣,若是发展到逼婚的地步,事情就更复杂了。

云居雁没有把写信的事告诉沈君昊。沈君昊虽然知道她给6氏送信,但并未询问。

午饭的时候,沈君昊主动告诉云居雁,昨晚他们离开威远侯府之后,去了酒楼喝酒,因此才会晚回。

云居雁知道。昨晚的他其实并没有喝多少酒。至他上床睡觉的时候,他身上的酒味差不多已经散尽了。她忽然间记起。自她怀孕之后,这是她第一次闻到酒味。她心中感动,不免对上午的事有些后悔,低头解释:“我知道沈三公子的为人,也知道你们的交情不错,更明白上次是他救了你和6公子。可是我也曾对你说过的,我和菲菲”

“我知道。我昨晚就告诉了你。子寒侯也说,让你先问问你三婶娘的意思。”

云居雁抿嘴不语。她一点都不想再欠沈子寒人情,可这话她如何对沈君昊说她试图粉饰心情。转而问:“昨晚你就是与沈将军一起喝酒吗”

“还有明轩。”沈君昊放下了碗筷,接着说道:“其实是子寒分别约了我们。他可能不日就要离京了。”

“离京沈三公子遇袭的事就这样算了”

“衙门明日就会结案。这是皇上的意思,别人又能如何”

“怎么能这样”云居雁气呼呼地说:“皇上这么急不可待,难不成根本是他授意打伤沈三公子的他怕威远侯手握重兵”

“你昨日才叫我谨言慎行的”沈君昊朝四周望去。幸好屋子里只有他们二人,再无其他。

云居雁坐回椅子上,低头不语。她原本想着,趁这捉拿伤害沈子遥的真凶,她或许可以得到一些幕后之人的线索,如今什么都泡汤了。

“你不要这样。结案了也可以偷偷查下去的。”

云居雁抬头朝沈子寒看去。“难不成,你的意思”

沈君昊点点头。“我和明轩都不会放弃。另外,子寒嘴上说,他要回边关了,可是我看他的样子,也是想抓住真凶的。至于皇上,他这么急切,很大程度是为了逼祖父就范。也不知道祖父最终会如何决定。”沈君昊轻轻一叹。

云居雁听他很亲热地叫了一声“明轩”,脱口而出:“你和蒋世子,你们你不再怀疑他了”

沈君昊摇头又点头。很多的“巧合”依然没办法解释,所以不能说他不怀疑蒋明轩。但是昨夜与沈子寒、蒋明轩的对饮,他又觉得他还是以前的蒋明轩,并不是心狠手辣,不择手段的人。他想相信他,却又无法全然地信任他。

“你是什么意思”云居雁被沈君昊的态度弄糊涂了。

“我只是不想妄下判断。或许,一切还是要看证据。将来总会有水落石出的一天。”

两人说着话,忽听一阵急促地脚步声走到了廊下。玉瑶在门外说:“大爷,大奶奶,枫临苑传话过来,二爷醒了。”

“我去看看”沈君昊说着已经打来了房门。云居雁尚未反应过来,他已经跑了出去。

枫临苑的客房内,沈君烨躺在床上,床边是打碎的药碗和战战兢兢的丫鬟。

“二爷,王爷说,若是你不想喝药,就要就要用灌的。”

沈君烨对丫鬟的话置若罔闻,嘴角挂着若有似无的笑,似乎在等待着什么。听到门外的脚步,他循着声音看去。

沈君昊已经见过沈沧,知道沈君烨什么都不愿意说,也不愿意喝药。从他睁开眼睛到现在,他只说过一句:“是我做错了,我罪不可恕,只求一死。”

“你们先退下。”沈君昊赶走了屋子里的丫鬟婆子。

沈君烨没有反对,只是转头看了他一眼。待到屋子里再无旁人,他虚弱地说:“我知道大家都想问什么。我早已有了心理准备,没有什么是不能说的,但是我有最后一个要求。”

沈君昊审视着他。之前沈沧和沈伦都1i过来问过他,他不是闭口不言,就是索性闭上眼睛。如今他对他说出这话,只有一个可能。“我不会答应的。”他断然拒绝。

沈君烨诧异地转头。大概是他的动作牵动了伤口,他脸上的表情一阵扭曲,但很快恢复了平静,讥诮地说:“我都没有说出自己的要求,大哥这么快就拒绝”

“我知道你想要求什么,我不会答应的。你若不想说,那就在这里好好养伤吧。其他的事,只有祖父和父亲做主。”沈君昊说得淡然,心中却火冒三丈。做错的是沈君烨,他居然还在这里和他谈条件。

沈君烨的目光从沈君昊身上移开。他费力地抬起左手,故意把手掌压在了自己的伤口上。他的动作虽不重,但那一下显然是极痛的。沈君昊能明显看到他咬紧牙关,维持脸上的平静。“我是死过一回的人,从第一开始,我就预料到了自己的结局。”他说得气喘吁吁,但依然断断续续说着:“我知道你们费力救活我,不过是为了我所知道的事情。我只是想以此换一个临死前的最后愿望,难道这样也不行”

“你的生死与我无关,也不是我能够控制的。”沈君昊说罢,作势转身欲走。

“等一下”沈君烨急切地大叫。他试图支起身子,又因为力不从心而跌回了床上。他费力地喘着气,很快胸口已经一片殷红。

第6oo章插手

撒花庆祝6oo章,第一次写到6oo章,我居然写了6oo章,一百八十多万,都是一个字一个字打出来的啊

沈君昊见沈君烨的伤口裂开了,急忙叫来了大夫。沈君烨没再说话,只是仰面躺在床上,双目紧闭。他的脸色越来越苍白,但他没有呼痛,也没有呻吟,只有微微翕动的睫毛证明他是清醒的。

沈君昊看着大夫们忙碌,审视着沈君烨。他看得很清楚,沈君烨故意把手按在伤口上,他根本就是想让自己伤上加伤,想让自己痛。这是什么样的心态,为了博取他的同情吗

很快伤口处置妥当了。大夫们鱼贯而出。沈君昊转身离开,却被沈君烨叫住了。

“你能不能帮我把我的小厮叫进来。”沈君烨有气无力地要求。

沈君昊已经走到了门口。闻言,他不得不回头,如实说道:“祖父吩咐,你若是有什么需要,枫临苑的丫鬟小厮就在门外。”

“我差点忘了,我现在是阶下囚。”沈君烨的声音满是讽刺,“那能不能麻烦大哥,去我的书房,把书桌第一个抽屉内的一张纸拿出来烧了。那是我一时气愤才写下的。”他停顿了一下又道:“反正你总会看到的我请你帮我烧了,是不想三妹不小心看到了,误会什么。在这个家里,我只有三妹一个亲人。”

沈君昊立马明白了,沈君烨说的是沈绣手中的那张信纸,那张让她痛哭流涕。让云居雁义愤填膺的信纸。但他记得很清楚,云居雁说,沈绣是在书桌上看到的,并不是抽屉内。沈君烨昏迷刚醒。不可能知道沈绣已经发现了。难道有人为了让沈绣看到,所以把信纸放在显眼的地方

沈君昊不想多说,只是随意点了点头。转身回了凝香院。

凝香院内,云居雁看到他回来,急忙迎了上去,问道:“怎么样二叔说了什么”

“他说,三妹看到的信纸,原本是在书桌的抽屉内的。”

“什么意思”云居雁错愕。

沈君昊把信纸的事原原本本说了,奇怪地嘟囔:“你说。他这是故弄玄虚、欲盖弥彰,还是他确实不想让三妹看到”

“你确定自他醒来,没有不该出现的人与他说话”

沈君昊肯定地点头。沈沧为了防止沈君烨与他人串供,只让他请的大夫和信得过的丫鬟进过屋子。沈君烨不可能知道外面发生过什么事。

一时间,云居雁和沈君昊都无法确定沈绣看到的信纸原本到底是在书桌上。还是在抽屉内。沈君昊想了想,说道:“晚一点我就去告诉他,找不到他说的信纸,到时再看他是什么反应。”

云居雁只能点头,又问:“关于他和郝平,还有幕后之人,他有没有说什么”

“他不愿意说。”沈君昊摇头,目光紧紧锁在云居雁的脸上。他知道,沈君烨没说出口的要求是与她见面。即便他伤得很重。动弹不得,他也不愿意他们单独相处。这与信任无关,他只是忍受不了对她有不良企图的男人,目光落在她身上。

云居雁并不知道沈君烨的交换条件。她一直觉得沈君烨不会痛快地交待事实,只是担心地问:“哪怕是祖父问他,他也不愿意说吗”

“恩。”沈君昊点头。迟疑地沉吟:“或许我们可以从青纹那边着手。”

“你想怎么做故意告诉她,二叔伤重不治”云居雁低头思量,缓缓摇头,“若是青纹在做戏,也该扮得真切一些才是。又或者,是我们想多了。其实她是真的想殉情可三妹又信誓旦旦地说,不会是二叔与青纹有染。”她没有说出口的,如果不是沈君烨,那么与青纹有关系的极有可能是沈君儒。

沈君昊也想到了这个可能,回道:“之前祖父让我去见三弟。他的态度没有任何异常。刚才,枫临苑派人通知我们的时候,也去通知了他,他只是遣了一个丫鬟过去表示关心,似乎一点都不着急,也不在乎。”

两人越想越不明白,只能按捺下焦急。半个时辰后,沈君昊回到枫临苑,打算告诉沈君烨,他并没在他的书房找到他说的信纸。结果发现,沈君烨再次陷入了昏迷,且开始发烧。大夫说,若是伤口开始发炎,恐怕他就此醒不过来了。

沈君昊走出屋子,站在廊下看着枯黄的树叶。凝立许久,他转身了沈沧的屋子。此时,沈沧正在桌前翻阅一本册子,眉眼中满是忧虑。

“祖父,衙门在今日就会把子遥受伤的事结案。”沈君昊提醒。

“我知道。”沈沧合上账册,“抢劫官银那是要满门抄斩的。”他在告诉沈君昊,他怕皇帝得了银子,又想要他们全家的性命。

“祖父,之前您没有回答我,皇上对当年的事知道多少。或者这么说吧,皇上知道账册上的数目吗”

“欺君更是重罪”说完这话,沈沧更加意识到自己老了,前怕狼后怕虎。可事实上,怕也没有用,沈家怎么都要渡过这一关。

沈君昊抬头看着沈沧。他知道他在犹豫,可事实摆在面前,犹豫根本没用。“祖父,您还记得之前的事吗那时有人说居雁收揽民心,坏了佃农的规矩。后来这事被朱道婆转移了视线。孙儿怀疑,这事和皇上有关。那时候您曾想借着献粮的机会,偷偷让皇上充盈国库。我想,这次若不是子遥突然受伤,皇上会不会再用那件事做文章”

“你的意思,宁愿借着献粮的机会,也不能沾染上官银被劫的事”

沈君昊摇头道:“献粮是小事,至于银子,祖父难道想以后一次又一次填补皇上的无底洞”他怕皇帝会贪得无厌。

“你到底还是太过年轻气盛。”沈沧叹息,“虽然我是皇上的伯父,但你们可不是。这天下都是皇上的,区区一百万两银子又算得了什么”

“祖父,皇上登基多年,至今未立太子。”

沈沧怔了一下。“你觉得是因为三皇子与你走得近”沈沧摇头,“他上面还有两位兄长。再说,我从不参与朝事,更不要说立嗣了。”

“祖父,您是这么想的,可皇上未必这么觉得。另外,皇后那边,子寒的身份,威远侯的兵权。如今,我们要么赌一把,要把明哲保身。但怎么都不能让人觉得我们脚踩两只船。”

这是沈君昊第一次在沈沧面前说起沈子寒的皇子身份。当初,沈沧赞同他与沈子寒蒋明轩等等往来,实际上他只是赞同他与威远侯、昌邑伯的儿子往来。当他知道沈子寒居然是皇上见不得光的长子,后悔已经迟了。至于三皇子,他每次都是陪着四公主来沈家。他同样也只是陪着四公主去找沈子寒、蒋明轩等人。若不是如此,沈沧一定会命沈君昊与他保持距离。

眼下,沈子寒的身份虽然未被承认,但他的养父偏偏是手握重兵的威远侯。不要说是皇后,即便是皇帝,表面上父慈子孝,心中恐怕也是有些顾忌的。

有关沈子寒的身份如何会让满京城的人心照不宣,看起来是因为皇帝登基了,所以想认回儿子,可实际上恐怕并非如此。这几年沈沧一直在想,沈子寒的身份藏得那么深,他和太皇太后都一无所知,到底是谁知道了此事,暗中揭露,却又没留下丝毫的线索

“子寒心中有什么打算,你知道吗”这是沈沧第一次问沈君昊这个问题。

沈君昊沉吟片刻,摇头说:“若是在以前,我会说子寒其实是很简单的人,但现在,我没有把握。不过之前他曾对我说过,他坚持留在边关,是不想涉入京中的漩涡。他宁愿对着茫茫沙漠,也不想应酬那些虚伪的脸孔。”

沈沧低头不语,似在思量沈子寒的话是否出于真心。许久,他对沈君昊说:“暂时,你还是离三皇子远些。至于这次的事”

“祖父,这次的事,其实我和您的想法一样。我们无论如何都不能和十几年前的官银案扯上关系,但是我们也要让皇上知道我们对他的顺从和尊敬,不如”他抬头看向沈沧,见他并没有打断他的意思,这才说,不如趁着哪天大朝,沈沧亲自去告诉皇上,他们愿意贡献出今年的收成,以皇上的名义分发给受灾的灾民。这样一来,他们也算是在皇帝面前把姿态放低了,他不相信皇帝有脸当众要求自己的伯父拿私房银子,还是太皇太后私下贴补的银子充盈国库。

沈沧虽然也不想和官银扯上关系,但只是缴纳粮食,他怕皇帝会因此而不高兴。他深深看了沈君昊一眼,捋了捋胡子,说道:“我已经是半截身子入土的人了,你要知道,这次若是惹恼了皇上,以后受苦的可是你们。”私心上,他很愿意沈君昊插手这事,因为他了解他的脾气,知道他这是愿意承担责任的意思。

沈君昊点头道:“是,祖父,孙儿一直记着您的教诲。孙儿从小就知道,凡是自己做的决定,都要自己承担后果。”他再次抬头看向沈沧,坚定地说:“不怕祖父生气,以前我一直觉得我只是替您办事,现在我明白了,一切都不是为了祖父,而是为了我自己。我并不是局外人。”

第6o1章交代

为了培养沈君昊独当一面的能力,沈沧向来不会随意否决沈君昊的决定,唯一的要求是他必须承担后果。对于沈君昊只纳粮不献金的建议,他虽担心此举会让皇帝更加暗中恼恨沈家,但眼下的情况,他没有更好地对策,只是提醒沈君昊,他必须随时做好皇帝给他们穿小鞋的心理准备。

当天傍晚,衙门传来消息,沈子遥遇袭案正式告结。沈子寒因为破案有功,皇帝给了赏赐,准备他在家休息一个月,与此同时,宫内赏了不少珍贵药材给沈子遥。威远侯府叩谢过皇帝,收下了药材,但沈子寒以自己不该擅自回京为由,要求功过相抵,不日启程回边关。

第二天一大早,上司衙门的人借口询问官银被劫当日的情形为由,再次早上了沈沧,再三暗示沈沧,这回皇帝无论如何都要找到丢失的官银。沈沧只当没明白他的言下之意,把当时的情形说了,又说了几句勉励的话,就把人送走了。

又过了一天,沈沧借着大朝之日,穿了朝服进宫,当众提出了纳粮的请求。许是他很久没露面,再加上他说得言辞恳切,众人又素知他和太皇太后感情深厚,有些个不会揣摩皇帝心思,只见到皇帝与沈沧唏嘘太皇太后生平的人,提议要以太皇太后的名义,减免百姓赋税。

皇帝骑虎难下,只得含糊其辞地应下,命下面的人具体拿个章程给他,再做商议。他说这话时,目光一直看着沈沧。似在怀疑一切都是沈沧的圈套。

沈沧亦是左右为难,只能赞美皇帝的宽厚、仁慈,自己则在原来的基础上又多拿了几千担的大米。其他大小官员见状,纷纷表示他们也愿意拿出俸禄的一半。以太皇太后的名义分发给受灾的农民。

沈家这边,沈君烨昏迷了一天一夜才醒来,醒来之后身体更加虚弱了。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喝粥吃药都要丫鬟一勺一勺灌入他嘴里,许久才能稍微咽下一点。

云居雁和沈君昊看到这样的情形,彻底放下了他在使苦肉计的怀疑。在沈君烨醒来之前,云居雁找过沈绣,问她是在何处看到沈君烨的书信。沈绣很清楚地告诉她,信纸就在书桌上。上面还压着一本沈君烨经常翻看的书本。沈绣原本并没注意纸上写了什么,她是在拿起那本书册,无意间看到“三妹”二字,这才拿起来细看的。

沈绣这么一说,云居雁更是笃定这信是故意出现在沈绣面前的。沈君昊立时去找了沈君烨的小厮长福。自长安莫名其妙失踪后。就一直是长福贴身伺候沈君烨。

一开始长福只说自己什么都不知道,又说沈君烨不喜欢下人们进去他的书房。最后,在沈君昊喝问下,他才说,沈绣派丫鬟告诉他们,她要过来为沈君烨取几本书,于是他就把信纸从抽屉中拿了出来,压在了沈君烨常看的书册下面,希望沈绣能够看到。

不止如此。他还详细地叙述了沈绣询问沈君烨是否与青纹有染的那天,沈君烨是如何地伤心难过,甚至说出了这个家他再没什么可留恋之类的话。

原本沈君昊一直相信沈君烨很照顾沈绣,但沈君烨的某些行为,再加上云居雁的分析,他亦怀疑沈君烨只是在利用沈绣。此刻长福说的这番话又让他觉得沈君烨或许是真心的。

不管云居雁和沈君昊怎么想。沈绣对沈君烨确实很关心。她特意恳求沈沧,允许她每日上午和下午在沈君烨的床榻边坐一个时辰,念书给他听。对她此举,云居雁不知道应该如何形容,只怕最后证明沈君烨不过把她当成棋子。

因为沈君烨重伤,无法供出他和郝平的关系,事情再次陷入僵局。沈君昊和云居雁商议之后,决定从青纹着手,看看她两次寻死到底是什么目的。因此,云居雁安排了两个伶俐的小丫鬟在院子内洒扫、除草。

这一日,趁着送饭送水的机会,两个小丫鬟假作无意间透露沈君烨已经命悬一线,很快会伤重不治的消息。

青纹听了这话,疯了似想冲出屋子。被婆子们制住之后,她坚持要见沈君昊和云居雁,且明确地说,她愿意交代一切,只求见沈君烨最后一面。

她的行为分明就是说,沈君烨就是她的情人。沈君昊和云居雁将信将疑。两人决定按原计划行事。

第二天上午,被捆绑了一夜,又饿了一整天的青纹被带到了枫临苑的偏厅。此时的青纹面如死灰,精神萎靡,神情中全无半点求生的欲望。“心如死灰”这个词再适合她不过。

云居雁见状,不由自主地朝沈君昊看去。如果说青纹此刻的样子全是装出来的,那么她的演技未免太好了。

沈君昊亦是觉得青纹有了求死的决心。可是倘若她在此刻才下了决心,那么之前的两次自杀又算什么“你嚷着要见我们,有什么话就现在说吧。”他沉声问。整件事让他愈加糊涂了。

青纹原本瘫坐在地上。听了沈君昊的话,她用双手撑住颤巍巍的身体,努力跪得端正些,这才虚弱地说:“大爷,大奶奶,奴婢只想见二爷最后一面。若是能见着二爷,奴婢愿意把自己知道的一切都说出来。”她的语气带着万分的恳切,神情中满是哀求。

“你这是与我们谈条件”沈君昊的语气中带着满满的不耐烦,暗自思量着,到底是长福在说谎,还是沈君烨骗过了长福,又或者是青纹在保护真正的情人。

青纹跪在地上连连摇头,悲泣地说:“大爷,大奶奶,奴婢已经生无可恋,奴婢只是想见二爷最后一面。二爷是奴婢今生唯一的念想”

“一派胡言”沈君昊喝止了她,怒道:“你这话分明是诬陷二弟。是谁给你这么大的胆子”

青纹的眼泪簌簌直下,一边摇头一边说:“大爷,奴婢说的句句属实。”她突然间直起身子,挽起袖子,指着手腕以上的胳膊说:“外人都说夫人从不无故打骂下人,对身边的人更是爱护有加,可有谁知道奴婢的胳膊上有多少针孔稍不如意,夫人就会用最细的绣花针扎奴婢的手臂,肩膀,有时候更是对奴婢拳打脚踢。”

“你不要把话题扯远了。”沈君昊依旧阴沉着脸。不过他也知道,青纹说得是真的。

青纹放下袖子,用手掌擦去眼泪,努力压抑着情绪,接着说道:“奴婢曾多次求死,最后是二爷救了奴婢,还把这串佛珠送给了奴婢。他告诉奴婢,佛祖就在天上看着,只要我坚持不放弃,总有一天能够离开夫人,过上好日子的。”

云居雁的目光落在了青纹手腕的佛珠上。她知道这串佛珠,青纹几乎从不离身,更是十万分的爱惜。她刚开始怀疑青纹那会儿,也是因为她为了找佛珠,出现在了不该出现的地方。在她被关押之后,原本是要取走她身上的饰物的,但她为了佛珠,几乎是以命相搏。平日里她也是时不时就抚摸珠子。对一个女人来说,最珍贵的东西东西一定是男人送的定情信物。

同一时间,沈君昊的目光也落在了佛珠上。在他的记忆中,沈君烨从不信奉神佛,反倒是蒋明轩,经常会去庙里听主持讲经。之前他和沈君儒偷偷见面,多半都是在庙里。

青纹一边哭,一边诉说着自己的过往。她虽然没有明确地说,沈君烨就是自己的情郎,他们曾经珠胎暗结,但她的每一句话分明都是这个意思。说到最后,她再次恳求:“大爷,大奶奶,奴婢虽然只是个奴才,但奴婢确实知道很多你们想知道的事。奴婢唯一的愿望只剩下见二爷最后一面,请大爷、大奶奶成全。”

“不是我们不想成全你,只是你的话让人无法信服。”云居雁第一次插嘴。她叹了一口气,轻声说:“即便你刚才说的都是事实,你也没必要这么做的。”

“大奶奶,奴婢不明白您的意思。”

“你应该还记得前几天的事吧。”

“大奶奶是说那只鸡吗”青纹的脸上露出一丝讥笑,但马上掩饰过去了,低头道:“想必全管事没有和大爷、大奶奶说实话。”

“你这话何意”

“难道全管事没有告诉大爷,是我让她杀了紫菊的吗难道我还能对自己下毒不成”

云居雁心中的惊讶一闪而过,虽然她之前也曾怀疑过青纹,毕竟紫菊被杀的时间太过巧合,对方好似知道紫菊快倒戈了似的。不过她心中相信青纹说的或许是真的,但嘴上还是说:“你虽然不会给自己下毒,但不可否认的,收买全大力的是别人,你就这么有信心,不是别人想把你们一起灭口”

“大奶奶,您还是没明白。”青纹轻笑,“我的命早就不是自己的,若是他要我死,根本不必浪费毒药,只要一句话就够了。”

今日一万二,求抚慰。这章是昨天的补更。未完待续

第6o2章归来

青纹的话,再加上她绝然的表情,不知道为什么,突然间就让云居雁直起鸡皮疙瘩。她暗暗吸了一口气,不紧不慢地说:“你是这么想的,怎么知道别人也是这样认为”看青纹想反驳,她又道:“你信也好,不信也罢,我们都没必要在你面前演戏,毕竟光你毒害十一弟一事,已经是罪不可恕了。”

“是,奴婢心中十分明白。如今奴婢只求见二爷最后一面。只要奴婢了却了这桩心愿”

“相公,能不能让我和青纹单独说两句话”云居雁突然侧头问沈君昊。

沈君昊深深皱眉,摇头道:“二弟的确有心仪之人,但这人绝不是她。我看她分明就是满口谎言,我们根本不需要与她多言。”

“相公,不过是几句话罢了。女人间的私房话。如果你不放心,大可以在隔壁等着。再说她已经这般了,恐怕连站起身的力气都没有。你就让我和她单独说两句话吧”云居雁低声恳求着。这是他们一早就商量好的。至于为什么饿了青纹一整天,又不给她水喝,就是怕她单独与云居雁说话的时候,突然间做出什么伤害她的行为。

待房中只剩下两人,云居雁对着青纹说道:“你我都是女人,我明白一个女人爱着一个男人,愿意为他做任何事的心情,但是这也要看那个男人值不值得。”

“大奶奶,奴婢只求见二爷最后一面。”青纹依旧是原来那句话。

云居雁看了看低头跪在地上的她,叹息道:“就算让你见到他又如何不如这样,你把所知的一切都告诉我,我保全你一条性命。”

“大奶奶,您不让我见他,是不是是不是”她满眼惊恐,“是不是他已经不在世上了”

云居雁不语,只是盯着她看。她看不透青纹。她只能看到她的绝然。“你要知道,你怎么都是母亲身边的人,若是让别人知道你们的关系”

“我只是想见他最后一面,哪怕只是远远看一眼。”青纹只是死死咬住这一点。

云居雁心中的疑惑更甚。算起来。她和沈君烨都是将死之人,两人却坚持着截然不同的事实。他们之中,到底谁在说谎“我来问你,之前二叔只是受了伤,你为什么急着殉情”

“回大奶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