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远的距离第7部分阅读(1/1)

笑叹:“真服了你们了”说完,起身往外走,“你想吃什么我会下方便面,还会打荷包蛋。不要客气,随便点”

苏哲吃了半碗面,舒服多了,但坚决不喝那汤,逼着方毅另做。

方毅甩手不干。

正闹着,听外面有开门声,方毅一拊掌,做无声大笑状。

林曦想着苏哲那么晚不回家,连方毅也找不到,再想他那天状况,心里发毛。

他会不会骑摩托出去摔了是萧婷婷出了事他收场去了

左思右想,一夜没睡好,早上起来,想过来看看,又想万一没什么事不是很没面子便劝着自己忍忍;若是没事,他还会过来,不如在家里等;谁知等了两小时,仍不见人影儿,便又害怕起来,莫非真是出了事,否则怎么还不过来

秦怡看她里里外外转圈,嫌烦:“没事坐下来帮我绕毛线,转来转去的,看得我头昏”

林曦只得坐下来,绕了一会儿,觉得心里紊紊的塞了一团麻,忙起来:“我要寄信去,再随便玩玩,你们别等我吃饭。”

林曦一口气跑到苏哲楼下,先去看摩托车,见好好的停着,心上便松一松;再上楼,见四下没动静,心上又松一松。待开门进来,觉得气味有些怪,她吸吸鼻子,一时辨不出来,便开口叫“哲哥哲哥”,就听卧室里有人闷声笑,推门一看,见方毅一脸笑意的迎面坐着,苏哲半倚着床头,又想笑又笑不出的样子。

林曦心里一转弯,立时把脚一跺,恨声道:“你们两个联手算计我,好好算你们厉害”说着掉头就走。

方毅起身拉她,一下没拉住。林曦风似的就出了门。方毅忙追出去,这边苏哲也扶着床要起来。

方毅连呼带叫追到楼下,那林曦一径急走,理也不理,听也不听。

因已有人出出进进,方毅不好拉着扯着,直到出了楼道,才一把抓住她:“我算计你什么我犯得着和他一起算计你我对你比亲妹妹还好,你倒这样想我我是白操心你不管就不管,到时他摔断脖子你别哭”

林曦看他脸色铁青,额上静脉根根可见,忽又心虚,呆了一会儿,她轻拉他袖子:“算我说错了好不好”

方毅看她一眼,咬着牙不说话,半晌拉起她手又折回来。

苏哲披了一件大衣,好容易移到门口,见那两人又回来,便停下歇气。

林曦看他袜子都没穿,光脚踩在水泥地上,忙上前要扶他进去。

苏哲不敢借她使力,又怕自己站不稳摔跤,遂抓着门框一动不动。

林曦扶着扶不动,抬脸询问,见他眼里满是红丝,脸白得吓人,下巴不知在哪儿撞了,肿了一大块,嘴唇焦了一层皮,一呼一吸酒气薰人;再看他里面只穿着长内衣,也不知是冷还是别的,全身上下不停的抖。她没看过他这样子,吓得叫起来,又想哭,忙咬着嘴唇忍着。

方毅上来将苏哲手臂架到自己肩上,半扶半拖的将他弄到床上,发狠:“你就老实待在这儿不好非要做出这个死样子吓她”又冲林曦说:“他死不了,弄碗鸡汤给他,马上活蹦乱跳。”再看看他俩,一立眉:“我碰上你们倒了霉了”说完转身出去,“砰”的把大门甩上。

倾谈

林曦帮苏哲盖好被子,见他还是抖个不停,忙开空调、倒热水,又翻箱倒柜的另找被子。

苏哲哑着喉咙叫她别忙,她也不听。

等苏哲脸上回了一点血色,林曦的心才定一定,再去厨房里看看,还好有些材料,忙点火煮汤。

苏哲看着那满满一大碗土豆香菇火腿红肠鸡蛋汤,只觉肚子咕咕叫,恨不得一口全吃下去才好。

林曦看他还能吃东西,大半的心就放下了。等他快吃完了,又想起方毅,懊悔不已:“方毅生气了这下怎么办好”

苏哲停了筷子,不满:“我也生气呢,你怎么不急”

林曦“嘿”的一声:“你好意思说我还没说我生气呢你倒会先下嘴为强”

苏哲说不出话,再看她板着脸,想她刚才眼泪汪汪,遂服软:“好了好了,都是我的错,到时我给他赔礼道歉去,行不”

林曦看他仍是精神不济,不忍再说他,催他吃完快睡。

苏哲是铁打的人,先前那样不过是内忧外患,两下夹击所致,如今气也顺了忧也散了,酒也吐了肚也饱了身上也暖和了,倒觉得浑身轻松,吵着要起来。

林曦哪肯答应,非逼着睡觉。苏哲无法,只得躺下。

林曦拿一本书背靠着床边看,苏哲偏脸直看着她,林曦先没觉得,后来发现了,便问:“你看什么我脸上开花了”

苏哲笑问:“我若真死了你会怎么样”

林曦瞥他一眼:“才好我更清静”

苏哲收了笑:“我是说真的。昨天夜里我真觉得离死不远了,心都要跳出来了,身上一阵冷一阵热,眼前雾茫茫的,什么也看不见,没被车子撞死真好运”

林曦心上一紧,忙抓住他的手。

苏哲把她手贴到脸上:“你都那么说我,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林曦一震,但嘴上不饶:“谁叫你说话讨厌我告诉你,我现在顶讨厌自是为是的男生”转眼看他一脸委屈,鼻子又有点酸,便道:“好了好了,不提了,一会儿弄好吃的给你补补”

苏哲听她吸鼻子,忙笑:“我好着呢,估计活9o岁没问题,到时先给你送葬,免得你要哭我,哭得我又不想死,还要活过来,又吓死别人。”

林曦也笑了:“阎王又不是你家亲戚随你要死就死,要活就活。”

苏哲埋头大笑,最后打了一个呵欠。

林曦忙用手盖住他眼睛:“睡吧,都跟兔子一样了,好象重投了胎似的。”

苏哲也觉得有倦意,遂合上眼。

林曦看一会儿书也觉得困,遂出来蜷在沙发上打瞌睡。忽听电话响了,忙扑上去抓起,听是一个男声,问苏哲在不在,林曦忙说睡了,又问什么事,那边停了一下,问她是谁。

林曦报了名字,那人“喔”了一声,口气便恭敬起来:“那请林小姐转告少爷,钱已在帐上了。”林曦便知是他妈那边的人,点头应下。放下电话,想着人家叫他少爷,不觉又好笑。

这一扰,林曦又不想睡了,想起他房里堆着衣服,便蹑蹑的进去,拣干净的理齐叠好,因看牛仔裤上蹭脏了,遂用水泡上。看看时间,倒可以去菜场买些剩菜,晚上也好有东西吃,便带上门出来。

苏哲一觉睡到下午四点,睁眼不见林曦,忙从床上跑下来找。

林曦正专心看电视,看他慌慌张张的进来,吓了一跳:“怎么了”

苏哲看见她大舒一口气,“我以为你走了呢”

林曦好笑:“那你就这样找到我家去”

苏哲不好意思,忙穿了家常衣服过来。

林曦看他在身上乱闻,抿嘴笑,又问:“酒香四溢吧”

苏哲瞅她一眼,不乐:“还说呢”一边去烧洗澡水。

林曦咯咯的笑弯了腰。

等苏哲出来,桌上已摆好两菜一汤――辣椒肉片,土豆丝,外加紫菜鸡蛋汤。

他一吸鼻子,赞了声“好香”,伸手就抓。

林曦忙打他的手,一边递饭给他,正待说话,就见苏哲往门口去,一边说:“你偷看什么为老不尊”

先前林曦炒菜怕油烟,便关了空调,打开大门串风。何燕兰上来见她在,遂不进来,只看他俩怎样,不料被苏哲瞥见了,当下笑:“什么偷看我刚到要进来。看我撕你的油嘴张牙舞爪的,平时还不知怎么欺负妹妹呢”又望着林曦笑,“曦子告诉我,我掀他的皮”

苏哲冲林曦做鬼脸。

林曦抿嘴一笑,问:“阿姨吃了没”

何燕兰摇头,“让我尝尝你的手艺有没进步”

林曦忙递筷子给她。何燕兰每样搛了一点,细细一品,只肉片略老了些,别的都还算可口,遂笑着冲林曦竖起两个拇指。

苏哲另乘了饭来,三人坐下吃饭。

饭后,何燕兰叫苏哲洗碗,拉着林曦问上学情况,林曦一一说了。

何燕兰细看她,倒觉出落得更好了,心里高兴,便说:“你哲哥的牛脾气有时我也应付不了,好在有你,我不用烦心。他看起来是对什么都无所谓,但认了真,一条道跑到黑。前天不知哪儿碰了钉子,气得中饭都不吃,好在你能开导他,今天又好了。”

林曦不觉赫然,忙说:“我也没开导什么,是他自己哦他自己恢复得快。”

何燕兰早看出苏哲下巴肿着,虽想不出细节,但前因后果也猜个八九不离十。今看林曦脸红了,怕她多心,忙转话题问:“今年还是回去过年几时走”

林曦说:“还没定,大概二十八、九。”

苏哲看天黑了,要送林曦回去。林曦想何燕兰轻易不来,只怕有事,遂不肯让他送。苏哲不依,何燕兰也叫送,林曦只得应了。

出来,林曦问苏哲有没说那天吵架的事。

苏哲奇怪:“说那干什么”林曦便不问了。

苏哲纳闷,回来又问何燕兰跟林曦说了什么,何燕兰知道林曦起了疑,心里叹口气,再看看苏哲,不知说什么好。

苏哲便道:“我们没什么。我有时说话不多想,说了就后悔,不怪曦子。”

何燕兰一皱眉:“是啊不怪曦子,就怪自己她肯过来,你之前还不知多狼狈呢你的脸在哪儿跌的大白天你睡什么觉昨晚你干什么去了”

苏哲一声也不吭。

何燕兰叹了一口气,慢慢道:“你也这么大了。妈将来只靠你了。做什么事你也想到我一点,否则将来我一个人,冷冷清清,我这一辈子还有什么意思”

苏哲听她话音越说越颤,心里不是滋味,忙上前扶着她,低低叫了声“妈”。

何燕兰拉住他手摩挲不停:“这些年我顾不上你,你吃苦了。我心里难受,但没有办法。我是过河的卒子,没有回头路。”

苏哲蹲下身子,强笑:“哪是什么卒子,根本是美女”

何燕兰微笑,拿手指轻戳他的额。

苏哲又笑:“我是开明儿子,你尽管梅开二度。不过别跟小姨学,男朋友比我还小,那可不成”

何燕兰加重指力,点得苏哲大叫起来。

何燕兰拉苏哲一起坐到沙发上:“正好要说你小姨,今年我去她那儿过年。她也想你,要你一起去,你怎么说”

苏哲赶紧摇头:“坐飞机我头晕,而且没几天又要上课,时差倒不过来”

何燕兰笑:“你不想去就直说,绕什么圈子香港也有时差,唬小孩呢”

苏哲也笑:“那回跟她一起出去,人家当我是她的新一任。罢罢,想着就怕”

何燕兰好笑:“她这次倒是定了,听说什么都好,就是有个女儿。”

苏哲倒惊奇:“能让小姨金盆洗手,这人真是个人物。你千万带张照片来给我瞻仰瞻仰。”

何燕兰拧他耳朵:“什么金盆洗手,小孩子胡说八道”

苏哲笑着直躲,一边说:“那是褒义词,不是高级别还配不上,你别老古董小姨若知道我这样说,不得意才怪”

何燕兰看他神气活现的,跟那天判若两人,心里又要叹气:“这次我还有公事,一时半会回不来。我把学费也放你帐上了。如果不够,你去小管那儿拿,签名就行。”

苏哲问什么事。

何燕兰说:“你未来姨父有朋友做影楼,我看这一块前景不错,值得开拓一下。”

苏哲皱眉:“两个店够忙了,再弄别的不累死人咱们又不是没钱用,那么辛苦干什么”

何燕兰看他一眼,文不对题的问:“你跟林曦在一起快乐吗”

苏哲“嗯”了一声,一脸不解。

何燕兰慢慢说:“我是跟店在一起才快乐呀”

苏哲半天回过味儿来,只觉一片凄凉漫到心底。

何燕兰又拉他手笑:“你别疑心我怪林曦,我也喜欢她。只是有时看你太在意,我心里不安。”

苏哲忙回:“她也担心我的,早上过来急得要哭”话一出口,赶紧打住,一边偷看何燕兰反应。

何燕兰心里摇头,脸上却笑着:“我知道。我也是看着你们长大的。既然你也知道她是关心你的,那你还不小心些不然,你出了事,教她怎么办你们又不是没吵过嘴,等两天气平了,就好了,犯得着非闹得你死我活的好在跌了下巴,要是伤了眼睛呢我是不会去怪她,但她自己过得去你想想我的话有没道理仔细想想”

苏哲无话可说,只说“是”。

何燕兰又问:“今年你送什么去”

苏哲回:“还有最后的一套清史。”

何燕兰点点头,又取出两个小盒来:“这个给她妈。还说免税带来的,不值钱。”

苏哲接过放在几上,顿一顿说:“还是不送的好,秦姨明白着呢第一次还好,上回就不行了,千说万说才收下,之后尽弄好吃的给我,我倒不好意思。”

何燕兰思忖一下:“随你吧。”说着想拿回。

苏哲忙伸手压住:“就给我吧。”

何燕兰望着他一笑:“你的曦子用不着这个,嫩得跟牛奶葡萄似的;若拿它向别的女孩子献殷勤又浪费了;还是孝敬给你妈这颗金丝蜜枣用吧。”

苏哲被她说得讪笑,只得缩回手。

何燕兰又笑:“我看林曦是随她妈。细想想,她爸配不上她妈。”

苏哲不好接话,又听她叹:“其实有什么配得上配不上的,只要恩爱到老就是幸福。”

林曦到家时,秦怡林蔚天也吃过了,见她回来,问了两句不着边的闲话。林曦偷眼望望,觉得气氛异常,遂不多话,赶紧回房。

之后出来,她见主卧门关着,里面隐约有秦怡的声音,便悄悄站在门外听了一会儿,又闷闷的回去。

次日,苏哲左手抱清史,右手捧一大束银柳来拜年。

秦怡含笑收下,不着意的在他脸上看了两眼,倒没问,只让林曦倒茶。

苏哲连说不忙,那边林曦已端来了,趁他接的空儿,递个眼色给他。

苏哲有数,寒暄过后便说:“今天有个同学聚会,想叫曦子一块去,不知有没有空”

秦怡林蔚天都不自在,强打着精神说话,一听两人要走,求之不得,连什么时候回来也不问。

走到路上,苏哲偏头问:“怎么了”

林曦皱起眉:“我也不太清楚。不过他们昨晚吵架,我听着还债还债什么的。妈气得很。”

苏哲停下来:“你家欠人钱多少”

“不象是我家。、”林曦盘算一下:“从没听说家里钱不够用,上学前他们算过帐,我听那口气,家里能有一、两万呢。那能一下子就没了,家里也没出什么大事。我妈会过日子的很似乎又是我奶奶那边有问题,对了,还提到小叔,没准儿他又输多了。唉奶奶又要逼着爸支援,妈又该气死了”

苏哲忽想起来一件事,急问:“你钱够用吗你妈替人还债,会不会扣你的伙食费”

“怎么可能”林曦白他一眼,“在班上我小康你不知道真有穷人,我有同学只用4o块钱,一个月”

苏哲不信:“不可能除非你们吃饭不要钱,否则真神了,一月4o也能活下来。我不信”

林曦“吓”的一声:“你别不信,我告诉你怎么用。喏,早上一两粥一个馒头两毛钱,中午三两饭一份汤四毛汤,晚上一两粥二个馒头三毛钱。一天九毛钱,一月吃饭27钱,剩下的买邮票、洗发水什么的。”

苏哲听天书似的一脸不可思议,知她又不会说谎,忙问:“那你呢”

林曦笑:“我妈不准我太节约,要我每天吃饭用4块钱,我扣一点下来,3块钱也就差不多了。你那天看到的书,都是我攒下来买的。嘿,我还存了一点藏着呢”

苏哲不是滋味,脸上还不好显,便道:“你要买什么书和我说一声就是,何必从饭里省本来瘦得跟猴子似的,还要少吃,丑死了”

林曦一听,脸涨得通红:“你才猴子呢”

苏哲赶忙挽回:“金丝猴也挺好看,还是国宝”

林曦记着前面的话,抬脚往前走,不理他。

苏哲定神思忖一番,拉住她手:“我是这个意思。反正我也要百~万\小说,咱们不如统一买,就象你这次买的围城,我也买了一本,都是一样的东西,何苦买两个,还不如另买别的看。再说你买了还得大老远的背回来,累得要命,不如我现买现放,多方便。所以下次你买书之前跟我说一声,万一我有了,也就不必花冤枉钱了。咱们之间再算帐也容易,别你你我我的,多生分。我没别的心,我妈现在生意还好,但将来不知怎么样,万一她再嫁人,那我就成拖油瓶了,还不知怎么过呢。”

林曦本不是为这个,听他这一说,倒缓了些,想想点头:“好,那就这么定吧”

苏哲看她还有些着恼似的,忽的想到缘由,忙说:“我妈说你皮肤好,连护肤品都不必用,想请你给她打广告呢。”

林曦半信半疑:“真的假的”

苏哲笑:“当然真的,下次你问她。本来我还想要点东西给你,她说用不着,说你是牛奶葡萄,天生丽质难自弃。”

林曦猜到他在哄她,但心里还是高兴,嘴里说:“少来了,刚才你还说我丑呢”

苏哲忙道:“那是特指瘦,是说瘦得丑,可不是说你长得丑。”

林曦一撇嘴:“还不是一样”

苏哲笑道:“当然不一样,现在绝大多数人还是以瘦为美的,所以在他们眼中你是刚刚好。我看法偏激,不作数的。”

林曦“哧”的一笑,苏哲跟着也笑。两人又牵手向前。

三人

饭后,林曦想起昨天错怪方毅,越发后悔,催着苏哲赔罪。

苏哲想想也过意不去,忙打电话。正是方毅接的,气仍未消,立时又挂了。苏哲再打过去,还是挂。一连三次,苏哲便跳起来,大骂方毅不知好歹。

林曦嗔道:“行了,都是你惹出来的,还说人家。”又叹气:“怎么办他肯定是怪我,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好过来”又连着叹气。

苏哲不乐:“你又没说什么不过一句话,他犯得着发那么大脾气哼,你不是还说了我吗我还没气呢他倒好气得很”

林曦不理他,自己懊恼。

苏哲看着更气,不好说,生怕又把她惹气了,只在心里嘀咕。

林曦想了想,忽又笑了,招手让苏哲再打过去。

苏哲梗着脖子不答应。

林曦便自己拔号码,方毅果然还在,她忙放软声音叫他的名字:“方毅,方毅,别生气了你要再生气,我连年都过不好了。”听他不出声,却也不挂电话,遂继续:“马上我就走啦你不想见我十六岁的最后一面就算了,可我还想见你二十岁的最后一面呢。”听他还不说话,便叹气:“好吧好吧,那就罚我看你老了一岁的明年的脸吧,算是给我冤枉好人的惩罚。”凝神听那边笑了一下似的,忙又可怜兮兮的加道:“那你也只能看我苍老一岁、风尘仆仆的容颜了”说着自己也觉得好笑,忙用手握住嘴。

苏哲边听边撇嘴,牙疼似的直吸风,嘴角几乎咧到耳后。后看林曦那样,他亦好笑,又怕方毅听见,忙躲开闷笑不止。

方毅忍了笑问:“你老人家贵庚啊”林曦知他好了,遂笑道:“我属大马。”

方毅又问:“风土如何啊”林曦接:“风不大,土还行。”

方毅再问:“黎民如何啊”林曦再接:“小名叫狗儿。”

顿一会儿,两人不约而同的大笑。

方毅问:“我生气,你气不气”

林曦忙道:“我还敢气呢,懊悔死了。”

方毅停了半晌,又问:“你想吃什么我带些过来。”

林曦笑道:“你来就行了,罚他买东西给你吃。”

放下电话,林曦冲苏哲笑:“我就知道他不生气了,要不然还等着接电话早说不在家了。所以得一鼓作气。这下总算把大石头放下了。”

苏哲哼哼两声:“是啊,我生气就是小鹅毛,他生气就是大石头。厚此薄彼”

林曦故意道:“方毅本来就比你好嘛,谁像你,动不动一跳三尺高,最犯嫌”后看他的脸先阴后沉,渐渐成了青色,不忍怄他,又转笑:“行了行了,跟驴子似的,丑死了晚上你想吃什么我弄给你吃。”

苏哲道:“现在都饱了”

林曦便坐到他身边,细瞧他的下巴,笑问:“不知胡子长出来时会不会更费劲组织在渗水,一个细胞比两个还大。等于多走一半的路呢。”

苏哲哭笑不得。

林曦看他脸缓了,又说:“有方毅在我就放心,这些年什么事少得了他他自己在家里跟少爷似的,倒来伺候你你别辩总之他担待你的地方多。我看得清清的那天大老晚的他还跑来跑去,不是好朋友,谁管你不过这次总是我不好,刚回来,本想好好聚聚,结果弄得大家都不高兴”

苏哲一听她自责,忙道:“谁不高兴了都哪天的事了,还提它干什么好了好了,马上他来了,我伺候他还不行”说着起身去找茶壶。

方毅拎了两只硬棒棒的鸡来,林曦正要说,他抢先道:“也不知哪个乡下亲戚,昨天送了十来只活鸡,弄得家里跟鸡窝似的,赶紧叫人全杀了,塞进冰箱,又把冰箱撑得像鞋盒子。”

林曦打量一番,有些踌躇:“这样子怪吓人的,我可没做过这个,那个什么心呀肝的还在嘛”

方毅也仔细看看,笑道:“这可没注意”

林曦想想说:“先拿水化冰吧,到时再看。”

方毅便拎进厨房,一个放进冰箱,一个放进锅子里,又加满水。

苏哲早在泡茶,这会儿端了过来,冲方毅道:“大人在上,小人赔礼。”

方毅笑:“既然今天做奴才,那就先跪下,后说话。”

苏哲便喊林曦:“你听听你听听,登鼻子上脸了”

林曦笑而不语。

方毅又笑:“没登鼻子,踩下巴而已。”

苏哲把眉一立:“你还没完了你”

林曦忙端芦柑过来叫吃。

林曦看着钟,估摸冰化了,便去看,原来内脏已经清干净了,遂放了心,又问那两人怎么样吃好。那两人可不管这个,只说熟了便行。

林曦想想决定煮汤,开始泡香菇木耳,又切火腿。后来看鸡毛弄得不干净,便找了小镊子细细的钳。

苏方两人见她去了不来,遂一起过来看,见这样忙,都说鸡毛又吃不死人,煮煮就烂了,没准还滋养。林曦听他们这通谬论,又好气又好笑,遂赶他俩出来。

苏哲便和方毅回来说话,又盘算杜雷什么时候能回来,计划计划怎样过年。

苏哲道:“你也摆摆少爷的谱,撺掇些人过去。他们手艺好得很,有给人家赚的还不如给自己人。连我妈那辆小货车我还打主意呢,偏它又不坏”

方毅道:“还用你说,我早跟老钱老周小候他们吹过风了。那天我去看了一下,生意还说得过去。这个年该是不愁的。”

苏哲又问:“这两天你跑哪儿去了,晚上打电话都找不着人。你家老爹那天都在,你别告诉我是陪kk。”

方毅忽的一笑,神情隐秘。

苏哲知道有问题,也笑起来:“藏着掖着干什么说来听听”

方毅压低声音:“听说没,咱们这儿来了绝色美人了”

苏哲嘿嘿笑两声:“美人拿盒颜料来,画两个小时,谁不是美人”

方毅一摆手:“这回可是真的。你看小荷算不算美人”

苏哲略一点头:“倒算得上。”

“她说比不上人家一个手指头她都这样说,你细想想吧。据说还弹得一手好古筝,色艺双绝”

苏哲略一扬眉,“哦”了一声。方毅又道:“你记得有个什么佳人赋吧,一笑倾人城,再笑倾人国,这个美人的绰号却是一笑倾国。想象想象吧”

苏哲问:“你见过了”

方毅摇头,很是遗憾。

苏哲便笑:“我就知道否则还想啥到时又是一如花姑娘,隔夜饭能吐出来。你忘了上回那个赛天仙了,呵,我真无话可说,天仙长成那样,我还是下地狱好了。”

方毅笑:“我总觉得这个肯定不一样。你还说,都是你害的。那天我好容易和小荷约好,一笑倾国有空弹曲子。结果你让妹妹喝成那样,害我爽约。现在人家又没空了。郁闷”

苏哲哈哈大笑。

林曦在里面听见,忙探出头问说什么。

苏哲方毅对望一眼,齐声笑:“少女不宜”

林曦哼着一撇嘴:“乱嚼舌头烂舌头。”又缩回去拔毛。

方毅又问苏哲:“那天你去了哪儿,常去的我都问了,1点你都不回来;万一有点事,你让妹妹怎么办”

苏哲低了声音:“先去江边转转,后来找个地方喝酒。”

方毅直咂嘴:“你不记得老钱的话了下关那一带咱们远着些,强龙不压地头蛇,吃了苦头自个儿倒霉,就算之后能扳回来,到底没意思。”顿一下又笑道:“大冬天的深更半夜,我这歪瓜裂枣都不敢一个人到处乱转,你长得美人似的还不知检点,小心被人灌了药,看不生吞活剥你”

苏哲听他如此调侃,大怒,但心思一转,倒也有些后怕。

方毅看他不支声,更大笑起来。

苏哲着恼,屈臂打他脸。方毅左臂一格,下面出脚踹他小腿。苏哲向前跨一步,随势站起来,伸右手反扇。方毅险些被他打到,忙叫林曦:“杀人了杀人了”

林曦两手湿漉漉的跑出来,苏哲摊开双手做无辜状。

方毅告状:“你没看见刚才的凶样儿,你看我的脸,都成他的下巴了。”

林曦两下看看,又转身回去,边走边说:“你们打吧,最好把牙打掉了,喝鸡汤正合适,无齿――下流”

苏哲方毅互望望,回过味儿来,又要气又要笑,“这小丫头”

隔了一天,正是二十八,苏哲送走林曦,百般无聊,偏方毅又被他老爸方正拘着,不得出来;看阳光正好,他便拎一本书坐在阳台上看。

到三点多了,忽想起该去看看杨松健,忙收拾出来。才到两楼,就见信水埋着头往上走,看见他,把楼梯扶手一拍:“嘿,你还真难找要不是我今天亲自来,又见不着。”

苏哲奇怪:“你什么时候找过我”

信水冷哼:“白天打电话没人接,晚上打电话也没人接,你这屋子连旅馆也不如。”

苏哲好笑:“今天一下午我都在,前天也在,大前天也在,你挑时间打电话”

信水点头:“是啊,就我打电话时不在。”又问:“你就让我站在这儿说话”

苏哲只得又上楼。

信水往沙发上一仰,“我是无事不登三宝殿。我知道林曦回来了,不敢来打扰你,免得被人家在心里烦”

苏哲笑笑不说话。

信水又道:“初二我家里给我做生日,你来不来”

苏哲问:“还有谁要把我一个人放在七姑八姨之间,那就多谢不如罚我单给你做好了。”

信水一听笑起来:“当真”

苏哲道:“这有什么假反正我这儿宽敞,买盒蛋糕来,叫6远过来烧饭不就行了”

信水跳起来勾住他脖子:“叫人怎能不爱你呀我还没好意思说出口,你倒答应了嘻嘻”

苏哲笑:“你还不好意思真是姑娘大了”又拉她的手:“我又增寿了,骨头容易酥,吃不消你这样吊着”

信水不理他的茬儿,伸手抚他的脸:“你这儿怎么了,才还没注意”

苏哲紧着躲:“看好你的爪子别划到我”

信水哼着松开手,又问:“林曦呢”

苏哲回上午走了。

信水“哦”一声,笑接:“那我们去溜冰好不好晚上约方毅一起吃饭。”苏哲想想跟杨松健也无话可说,不如出去玩,遂点头。

苏哲出来转身锁门,忽觉信水轻轻拉他后襟,回头一看,立时怔住。

信水看见苏明威便竦竦的,忙叫了一声“伯父好”,也不等他应声,悄悄绕着他下楼,到转向台,回脸跟苏哲打手势,示意在楼下等他。

苏明威一看见两人就觉得恼火,想想来的目的,又强压下去。

等苏哲打开门,他便一步跨进,四下看看,倒还入得眼,火气才消了消。

苏哲看他又不是,不看他又不是,心里别扭得很,半晌开口问:“有什么事”

苏明威闻言回头看他,两人目光一碰,均是不自在,遂各自避开。

苏明威清了清喉咙:“我听你妈说她去香港过年,那你就和我一起过吧。”

苏哲先不出声,后问:“你是单和我过还是叫我做电灯泡和你们一起过”

苏明威一听,心里的火腾的上来,但想起许柔仪的叮嘱,竭力忍着。

苏哲看他不回话,冷笑:“我不去,我一个人挺好”

苏明威打断:“行了,别耍脾气了。你许姨一直念叨你,还有彤彤。她们早就忙了,就等着你过来,大家热闹热闹。”

苏哲偏了头,直看着他,嘴里重复着:“热闹热闹你怎么不想想妈妈她一个人多孤单你倒热闹热闹”随即又拔高了声音,叫道:“姨我统总只有一个姨,好好的在香港,怎么这儿又冒出一个姨来”

苏明威脸都青了,想说又说不出,想骂又不好骂,只拿眼睛狠瞪着他。

苏哲看他这样,又冷笑:“你把亲生儿子丢一边,倒把人家的孩子当宝贝,这种胸襟风范真是举世无双;幸好爷爷奶奶去得早,眼不见为净;否则,看你抛妻弃子,只怕也要不认你这个亲生儿子了”

苏明威只觉肺都炸开了,急走两步上前,抡圆了手臂照着他脸便是一个大耳光。

苏哲站着不动,脸上立时显出五个指印来。

苏明威指着苏哲的脸,连着说了几个“好”,声音由恼怒转悲凉,“我这辈子是来还你的债的我认了全当没你这个儿子,我还不活了”说完,将手一甩,转身而去。

信水在下面等着,看苏明威都没影儿了,苏哲还没来,遂三步两步上楼,见他背光立在门内,电线杆似的,忙伸手拉他:“你傻愣着干什么他走啦”

苏哲推开她手,回身坐到沙发上。

信水借侧窗的光看他半个脸红了一片,立时大叫:“他打你哎呀你这老爸怎么回事真是,你怎么能给他打着呀”说着又跳脚,“要不是你老爸,我非骂他不可。”听他还不出声,又近前俯身看:“要不要紧我拿毛巾给你。”

苏哲摇头说不用。信水便挨着他坐下,侧着脸呆呆看他。

苏哲也发了半天的呆,后转头笑笑:“你哭丧着脸干什么”

信水慢慢耸肩:“就觉得心里难过,说不出来。”

苏哲便拍拍她的手:“走,多找几个人,咱们痛快的玩去。”

信水看他好了,也高兴了,忙道:“我先给方毅打电话。”

兄弟

苏哲一早醒了,不知干什么好,躺在床上不动;正恍惚着,听电话响,接起来,是方毅的声音,“杜雷昨夜到了。”苏哲吃惊:“年都不过就来了”方毅轻笑一下,叹道:“看样子是恩断情绝了。”又说:“白天我还走不掉,等晚上再去,你替我先打个招呼。”

苏哲忙起来,胡乱吃点东西,跨上摩托就走。

杜雷正坐着喝粥,忽见苏哲抱着头盔进来,立时将碗一放,大步过来,照着苏哲肩膀就是一拳,放声大笑:“兄弟来得真快”

旁的人皆站起来,皆笑容满面,但不出一声。

苏哲看他豪爽依旧,放了大半的心,大笑:“这下有地方吃年夜饭了,咱们好好的喝酒”又招呼旁人继续吃,随后冲杨松健笑:“劳大驾,我也吃点。”语音未落,那个叫小五子的半大孩子飞跑过去乘了一大碗来。

饭后,众人散开各做各的,单留杜雷苏哲坐着说话。

苏哲沉声道:“没想到你会这时候回来,我以为至少要过了年的。”

杜雷眼里闪过一丝黯然,慢慢道:“反正妈也走了,那里我再没有牵心的。这里到底是我搭的一个窝儿,今后就是家了。无论如何也得赶回来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