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丫如此多情第18部分阅读(1/1)

。”

借出门办事儿的机会,葛聪拿着那袋锅巴,站在苏铮办公楼下面发呆。

这个城市商业中心的楼群一向比着高地挤在一起。葛聪一向觉得抬头看楼顶是件极无聊的事情,上、下或者走开,何必抬头

仰着脖子,目光沿着玻璃幕墙一直上溯到雾蒙蒙的虚空,后脖颈子传来一声轻响,那是久坐办公室带来的颈椎病在提醒他仰头角度过大。

苏铮的办公室,就在这座高楼的二十七层。根据他的经验,自己所站之处的垂直位置就是苏铮办公室所在的窗户。不过,对于敞开式办公区来说,窗户的位置已经不太重要,关键是通风就行。

一袋锅巴而已,一袋锅巴而已。给小孩的,给小孩的。大家都是朋友,大家都是朋友。葛聪默念着,好像上学时,面对高高的障碍墙给自己做心理建设一般。

嘭,背后被人捶了一拳。葛聪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回头瞪眼,却发现一张笑嘻嘻让人恨不起来的脸。

“是你啊”葛聪背起手,冲着高楼一扬头,“你怎么没上班”

“刚开庭回来”孟绂的情绪很好,“你还不知道,法庭、看守所,那就是我的办公室。”

“呵呵,那你这里的座位费可白交了。”葛聪知道孟绂他们这样的加盟律师都要交一种类似管理费的钱,名叫“座位费”,感觉就像菜市场卖菜的,一人一个摊位。不过,人家是在高档写字楼里,卖的也是脑子和专业知识。

孟绂挥挥手,对葛聪的冷笑话没有理会,问他为什么不上楼去。葛聪张口就说自己只是路过,引来一阵诡异的笑声。

孟绂做四下查看是否有人的贼眉鼠眼状,然后爆料似的凑近葛聪说:“看在哥们儿的分儿上,跟你说个事儿。那个秦斌不是住在我那里吗最近你那个表姐,追得很凶。好几次,要不是我坚决坚定地要在家里住,秦斌的贞操可能就被你表姐破了”

“破”字发音太狠,葛聪抹了一把自己的脸.“我跟她也不是特熟,人家在国外待过的,又没结婚又没男朋友,倒追怎么啦再说了,这事儿我妈都知道,家里也挺支持的。”

孟绂啧啧有声地咂巴着嘴,“想不到郎大代表的外围工作做得不错,后院无忧啊”

“她家里也挺着急的,好不容易有个能看上眼的,能不答应吗”

“哼哼”孟绂突然又不合时宜地笑了,嘴巴一斜,看着大楼,眼角都掉到地上了。

葛聪被他笑得浑身发冷,“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 孟绂回头看葛聪,一脸同情,“我就觉得吧,这事儿不是这么来的。”

“怎么讲”

“秦斌啥意思”

孟绂话一出口,葛聪心里咯噔一下。他一直不想提这个人,并非有个人恩怨,但就是单纯地不想提。甚至在家里,如果葛妈妈提起来,葛聪都不想说自己认识。到目前为止,在他的家族里,除了郎曼,没人知道葛聪认识秦斌,或者他的前妻。

孟绂根本不答理他,继续说:“我看秦斌的意思,好像对苏铮还有点儿舍不得。”

“那苏铮呢”葛聪根本没意识到自己说什么。

孟绂好像没察觉他的失态,顺着说下去:“苏铮当然不乐意了。她说秦斌是别人玩过不要的,她又不是垃圾回收站。唉女人啊,心要硬起来也挺狠的。”孟绂表情很戚戚,好像被拒绝回收的那个人是他,“不过,她也挺不顺的,又要照顾孩子,又要照顾老人,听说秦斌他妈好像还不同意他们离婚,借他爸爸得病的事儿,让他们两个在老人面前装没离婚,每周都过去表演一下。传说,你有绯闻”

“啊”葛聪有点儿跟不上孟绂的思路。

“我听说一你对我们所里的某女”

“没有没有”

葛聪突然有种置身沙漠,被阳光暴晒的感觉,全身的毛孔都往外呼着热气,四周一片大光明,连犄角旮旯都塞得明光光,无处藏身

“哦,那你上去坐坐”孟绂细细的眼睛里藏了无数的坏心眼,堆在眼角眉梢 都变成让人汗流浃背的笑意。

“不了,不了,我还有事”葛聪抬脚要走,孟绂还不放弃地来了一句,“你那手里的,是给我的吗”

“给你,给你”

葛聪夺路而逃,时候才后悔不迭:这锅巴是要自己吃或者给同事的,干吗递给孟绂啊分明是要给孟绂楼上的人的,不好意思给,给不出去了,才塞给他以那小子的贼精,肯定是一开始就看到了。

秦斌看着手里的锅巴,一时还不能消化孟绂的话,葛聪给苏铮的

“男人追女人就送这个他以为是高中生啊”秦斌酸溜溜地说,“怎么说也得玫瑰红酒香奈儿吧”

孟绂刷着牙,从卫生间探出头来,口齿不清地说:“这小子还不到那份儿上再说了,现在的女人什么场面没见过。像这种返璞归真的最受待见。”孟绂呼噜了两口水,蹭干净牙齿,蹦出来继续说:“你没见那个媳妇的美好时代里那个老公凭啥追上女主角的会擦抽油烟机红酒能洗干净抽油烟机吗玫瑰能当饭吃吗切我说,你吃不吃不吃我吃,晚饭还没着落呢”

孟绂嘀喃咕咕地抱怨秦斌不给自己做饭,一边抱着锅巴嘎巴嘎巴地嚼着吃,顺便表扬自己数落秦斌,“你说你啊神经病似的跑过去跟老婆过夜,我还以为你小子苦日子熬到头了,想不到一点儿进展都没有我跟你说,这葛聪估计是来真的了。平时挺冷静的小子,今儿真是毛愣。估计我踩到他猫尾巴上了,不然不能给我吃这个。”

秦斌想起前两天那个有点儿传奇诡异的夜晚,心烦地耙了耙头发,“别说这个行不行”顿了顿又不甘心地说,“苏铮就差给我夜渡资了”

“噗”孟绂不厚道不珍惜地把锅巴吐了一半,秦斌恼火地拍拍身上的垃圾,离他远点儿。

“唉”孟绂道歉似的叹口气,随后便施恩一般说,“我可没少为你出力。净说苏铮坏话了,估计葛聪那小小子一时半会儿下不了决心。”

秦斌皱眉,“你说苏铮坏话”

“啊”孟绂眼珠一转,看秦斌的表情不对,立刻为自己开脱,“啊,也算不上坏话,就是说你们夫妻还有点儿余情未了,属于那种过于迅猛地被砍断,现在还有点儿精神关联的死亡状态。”

秦斌没理孟绂的冷笑话,坐在那儿发了会儿呆,才颓然说:“算了,以后你也别这么说了。”他长叹一口气,“葛聪还不错,要是真能娶了苏铮,肯定比我负责。”最后一句说得咬牙切齿,但又无可奈何。

孟绂拍拍他的肩膀,“老兄,我不知道啥事让你这么心灰意冷,不像你的性子不过呢,我也明白.你肯跑过来被我宰不是脑子进水。苏铮的事儿,你自己定。郎曼那边,我以旁观者的角度劝你,这丫头可比苏铮还强势,保不齐是苏二代升级版,你掂量掂量。 ”

说完,他一摇三晃地回了自己的卧室。秦斌看着他的背影,苦笑了笑。不管心里乱到什么程度,有孟绂这个朋友在,总让人感觉没有那么彷徨。

至少,他不寂寞。

苏铮呢

秦斌出神地想:秦朝会好好滴陪着她 吧

眼眶突然酸酸的,他却懒得抬手去擦。

苏铮哄秦朝睡觉,拢好身上的开衫,想了想又拿出睡衣襄在身上。

镜子里的女人经过一天的冲锋陷阵钩心斗角有些疲惫不堪,脸上的粉底早就没影了,露出干瘪褶皱的皮肤,眼里的光华熄灭了,黑洞洞的眼窝好像骷髅的微笑。苏铮下意识地裹紧身体,露出凹凸的曲线,想起自己很久很久没用的健身卡。踏上体重秤,竟然减了十斤

以前花钱减不下去的肉,如今留都留不住。苏铮凑近镜子严格地数着自己脸上细细的干纹,突然想起那天晚上激情过后,秦斌的一句喟叹,“老婆,你瘦了。”

是瘦了,还是干了

时辰已经是深夜,万籁俱寂,苏铮的心房似乎也柔软起来,那个突兀激情之夜悄然潜入,便再也挥不走。

苏铮悄悄地把手放在嘴边,脑子里不期然地冒出一个念头:如果那天晚上回头撞见的是方博岑呢

人生没有如果,但是苏铮毫不否认一点,每次这个念头升起来就会伴着一丝小小的庆幸一一幸亏是秦斌。

为什么说不清。

她确信自己对秦斌的厌恶是彻底而决绝的,甚至不愿意为了儿子勉强维持这个婚姻。但是,当他的气味撞进自己的鼻子,身体里的反应又是那样的自然而然。

也许,就像孟绂挂在嘴边的:他们是突然死亡,死得太快了,以至于精神和其他方面还藕断丝连,懵懂不清。

苏铮咬紧下嘴唇,既然她没打算守一辈子,自己就没必要对别的男人那么排斥。不然,秦斌这里似断非断,对谁都是祸害

苏铮想定了主意,松了口气。习惯性地打开电脑,她盯着散着幽蓝微光的屏幕,突然打了个冷战再结婚,就没有背叛吗

part 14 一步之遥,往往是天涯海角的距离

第十四式:“损则有孚。”损卦,损就是不利的方面,和益卦相反。辞曰:“损,有孚。”孚就是信用,辞曰:“自上至下谓之损。”本句是说虽然守了信用但却没办成好事。此招出招和飞龙在天相似,自上而下,然损却接益,辞曰:“自下至上谓之益。”变招犹如异军突起,让人防不胜防。

周末,苏铮带着秦朝去看秦爸爸。按照和秦妈妈的约定,他们应该和秦斌一起进入秦家,因为“一家人”都是这样的。

这些解释不必和小孩讲,秦朝只是很欢喜地站在路边张望着秦斌可能来的方向。苏铮看着表,他迟到了

为什么和郎曼太欢愉了还是又碰见赵丹了

苏铮垂下眼帘,作为唯一曾经可以合法地与秦斌繁衍后代的女人,也“已经”沦落到郎曼、赵丹的地位了,或许,将来的某一天还不如郎曼。那个“优秀”的男人身边总是不缺女人,而自己这个优秀的女人身边男人却与时间成反比,呈几何级数递减。

不公平啊,不公平

远处扬起一阵风,一辆金黄色灰头土脸的沃尔沃猛地从快车道连并两条线插进路边,激动的秦朝使劲地拍起巴掌,“哇爸爸好棒”

棒什么,不带好头多危险苏铮心里碎碎念着,嘴巴却没张开。

秦斌钻出车子,顺手捋了捋乱糟糟的头发,呼啦了把脸,青胡子渣还没有剃去,抬手的瞬间,风吹动夹克衫,猎猎作响,果然有颓废的成熟魅力。

苏铮心里暗恨:昨夜销魂,可惜你今早没被撞死

“哈哈”秦斌先夸张地对秦朝张开手臂,一把抱起来,大声问着想不想爸爸之类的废话。秦朝则真心夸赞他老爸开车的技术实在是酷得完美无缺。父子俩互相吹捧了一阵,秦斌才放下秦朝,走到苏铮面前,紧张地摸了模脸,不好意思地解释,“昨晚喝多了”

“走吧。”苏铮没让他多说,便先一步打开车门,让秦朝坐在副驾的位置,帮他扣好安全带。秦斌过来帮忙,原本足够宽敞的车门突然变得拥挤逼仄,苏铮向旁边撤步,变成了旁观的姿势。秦斌顿了顿,帮儿子扣好安全带。苏铮仔细看了看,确定没有纰漏,才不抬头地拉开身旁的车门,上去了。

秦斌悻悻地关上门,绕回自己那一侧,推挡松手刹,车内的空间立刻充满了熟悉的沉默和尴尬。他轻轻调了调后视镜,苏铮向外看的侧脸映在镜子里,依然轮廓分明,清减犹胜往昔。

秦爸爸看到小两口联袂而来,笑得满脸开花,秦斌把手搭在苏铮的腰上,苏铮动了动却对上秦妈妈探询的目光,心里叹了口气,任由“猪蹄”污染自己的衣服。

秦妈妈去张罗吃的,秦朝跑过去和爷爷亲热,小大人儿似的问爷爷身体好些没有两句没过,便露出原形,自己要当医生,去玩儿听诊器。

秦斌说:“幸亏没玩输液瓶,不然真成医生了。哎你说咱儿子将来是不是要做医生”

苏铮刚想反驳“咱儿子”这个不适当的称谓,就听秦爸爸接口说:“那当然我们朝朝将来不仅当医生,还要当神医,哈哈,爷爷等着朝朝妙手回春呢”

三个男人一唱一和,根本没有苏铮插嘴的余地。苏铮正想放弃,腰上一紧,秦斌突然低头附在她耳边说:“怎么瘦得这么厉害”

下意识地抬眼去看,她正对上亮灿灿黑黝黝的眸子,熟悉得就像天上的星星已是遥远的记忆。苏铮眼睛酸,牙根一紧,分不清是要哭还是要恨,抿紧了嘴唇不知道说什么。秦斌随即反应过来,悄然松开手,沉默地拉开了距离。耳边有阵风刮过,苏铮不知道是不是有人说:“对不起。”但是,一句对不起就可以让时光倒流就可以勾销所有已经发生的事情

苏铮心底一阵凄凉,反倒有了话说:“呵呵,减肥,正好减肥。还要嫁人呢”

最后一句本不该说,从舌尖推出去的一瞬,苏铮差点儿咬到自己。

看秦斌倏然变色的脸,一阵快意涌上心头,为什么不说呢很正常的

演戏是很累的事情,尤其是同床异梦的两个人,偏偏秦妈妈总是有意无意地让二人一起做些事情,秦斌又好像很粗心地“总是不小心”提起以前如何如何,扰得苏铮心烦意乱,连续打碎了两个碟子之后,终于刷干净所有的碗筷。

在卫生间洗手的时候,苏铮接过秦斌递来的毛巾,没话找话地瞎扯,“对了,你和郎曼怎么样了听说.还可以”

“啊郎曼听谁说的孟绂吧甭理他,他那嘴跑不出象牙来上回我出去吃饭忘了给他带蛋炒饭,回去就告诉郎曼我晚上有空。害得我被堵在办公室里上了半夜的网,证明自己确实加班才躲过去。这男人长着一颗女人心,惹不起,惹不起。”秦斌一肚子怨气。

苏铮听到秦斌躲郎曼的“事迹”,心口突然松了松,随即暗暗警告自己,此事与己无关。但无关你又何必挑起话题苏铮已经没有多余的精力自我反思和批判,她只想把这尴尬的一天赶紧消磨过去,而刺激秦斌目前看来是个不错的游戏。

秦斌又开口,“嗯,我昨晚被孟绂拉出去喝酒,就我俩。这家伙是不是有什么不顺心的事儿了,喝得那叫一个没品,折腾我半宿,不过啥也没说害得我早上差点儿耽误接你”

苏铮没理他暗示解释,只顺着话题说:“可能是案子吧,他又败诉了。合伙人说,如果再这样下去,名声都毁了。不过,你也知道,对他那样的刑诉律师而言,与其胜诉得罪检察机关,还不如败诉得罪客户。毕竟前者是姓名,后者只是身家。”

“那他还做”

“所以这人很值得钦佩。”苏铮斟酌着,“别看他玩世不恭没个正形,其实是个很有理想的人。如果我像他那样天天被打击,早就丢盔弃甲地跑了。这么多年来,一直坚持下来的我认识的人里,只有他一个。”

苏铮有些感慨。实现法律的正义是多么美好的理想,他们又是那样幸福地可以通过自己的职业无限接近这个理想。似乎只要每个案子尽心去做,顶住压力就可以实现然而现实却是压力巨大,几乎没有人可以顶住,顶住之后,也不可能实现那个理想。一步之遥,往往是天涯海角的距离。

“哦,那他还挺可爱的。”秦斌跟着附和,“听说你一直跟他合作”

“是。我不太擅长寻找案源,他不喜欢在这种非诉讼业务上浪费时间。所以,他代理案子之后客户的后续发展都由我来做。其实大家都知道在中国打官司是怎么回事,大多数客户只要看到你尽心了,并不会苛求。如果关系处得好,发展成长期合作伙伴也不是不可能,不过,这只针对企业客户,对于自然人是不太适用的。所以,即使有这样的分工,我们的业务好像也不是太顺利。”

苏铮无奈地耸耸肩 当她意识到自己对着秦斌说了不该说的话时,立刻纠正,“不过养家糊口是没问题的尤其是只有我和朝朝两张嘴吃饭,富富有余”她甚至还哥俩好似的拍了拍秦斌的肩膀,证明自己自信满满,然后看都不敢看他一眼溜出了卫生间。

秦斌站在卫生间愣了一会儿,才叹口气往外走。苏铮不仅躲他,更要命的是根本不相信他。那些近似诉苦的话本来是他们夫妻在一起时常常唠叨的,如今却被苏铮加了一道藩篱,客气而疏离地将他挡在了外面。

“儿子”秦妈妈一把拽过秦斌,“怎么样有进展吗”

秦斌苦笑着冲老娘摇头,“妈,要不算了。我看她也挺不容易的,您就别为难她了。该怎么跟爸说就怎么说吧”

“我为难她”秦妈妈狠狠地一戳秦斌的额头,秦斌本能地不敢躲,生生地受了这一下,继续被念叨,“要不是为了你,我能这么低三下四地求人苏家那里根本就不待见你,要不是我去求了人家,现在你还想进门苏妈妈也不是个好惹的主儿,我就纳闷了,你究竟做了什么事儿,让人家一家子说话都这么难听好歹咱们两家也是多少年的邻居了,一点儿面子都不给。我回来又不能跟你爸说,就盼着你给我争点儿气把苏铮哄好了。这都快一个月了,你看看你那熊样再说了,你看你爸那身体,能经得住你这么折腾吗实话实说说得容易,让你爸还活不活了你让我这么大岁数,跟着你那个狐狸精过日子啊”

“妈”

“少来我不管你在外面怎么折腾,媳妇我也不要,但是孙子我谁也不给。你这个没心眼的,提笔就签字,你当结婚就是你自己的事儿啊连问都不问我一句,朝朝说什么也是秦家的骨肉,没道理给了苏家我告诉你,你跟苏铮怎么折腾是你们的事儿,秦朝你给我要回来,要是弄丢了,小心我扒你的皮”

通常“扒皮”两个字是秦爸爸年轻时威胁少年秦斌用的,耳濡目染这么多年,秦妈妈撕下伪装的淑女面孔突然换上这恶狠狠的“扒皮”两字,着实让秦斌实实在在地打了两个寒战。

以前自己的老娘暗中和苏妈妈较劲,说话办事都端着拿着,明明没有几两学问,天天压着劲儿地轻声细语.只有在家面对他们父子俩时.才阴谋阳谋轮番使着折腾人,现在看老娘连谋略都放弃了,直接上来扒皮,肯定是气得不轻,原形毕露了。

秦斌不想刺激老娘,但是他实在撑不住了,顶着秦妈妈的怒火,低声说:“妈,算了,有人追苏铮了,而且条件不错。”

“嗯谁”

“一个小片儿警,挺年轻的,跟朝朝关系也好,人我见过,是个有担当的。”秦斌颓然介绍,人家是泰山松,他是松下的肥,差别就是差别。

秦妈妈突然沉默,秦斌慢慢打量自己老娘,片刻之后狐疑地问:“妈,您没事吧我只是听说他在追苏铮,好像苏铮还没反应。”

秦妈妈推了一下秦斌,“去管好你老婆,我只要我孙子”

秦斌见说什么都没用,耸耸肩离开。

秦妈妈看着儿子的背影,嘴里低声念叨:“没用的臭小子,别人追你就不能追吗”

郎曼虽然是苏铮的邻居,但是很显然,她对长期住在这里也不大感兴趣。隔壁经常沉默,显示出主人很少回家的事实。

郎曼住在哪里

如果秦斌和孟绂合住,没有郎曼的机会,那郎曼会住到葛聪家里吗

苏铮坐在自己的阳台上,吹着渐渐发凉的晚风,静静地昕着隔壁的声音。孟绂说,郎曼已经扫清后院,现在从秦斌身上没有找到突破口,那会从哪里下手

秦妈妈

想起秦妈妈,苏铮忍不住叹气,和老人相处并不是忍一忍就能愉快的。从秦斌那里知道秦妈妈暂时不同意结束表演之后,苏铮忍不住要发飙,可秦斌接下来的一句又让她哑口无言,“我把你和葛聪的事情跟她说了,她应该有个心理准备。”

自己和葛聪秦斌不介意

苏铮翻了个白眼,难道要他介意吗自己什么时候变得如此低俗

心底终究不好受,苏铮一口喝干了杯中茶,吐出茶叶末子,准备洗干净杯子下次用。再喝晚上就要失眠了,良好的睡眠是女人最实用的朋友。

手机铃声突然响起,她看了看表,晚上十点,秦朝都睡了,会是谁秦斌

拿起来一看,是葛聪

他来干吗

带着一分负气,苏铮接起电话

“苏铮”

“是我,葛聪吗什么事”

“嗯,我妈做了点儿锅巴,让我给秦朝带来。看你屋里亮着灯,就给你打个电话,没打扰吧”

“没有,没有。你在哪里”

“楼下,你家楼下,出单元门就可以看见。”

葛聪的声音里有一份颤抖,一点儿异样,苏铮合上手机,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拿出一件外套披上,拉开门走出去。

葛聪说不清楚自己在楼下待了多久。

他捏着的那袋锅巴从热变凉到冰凉需要多久是个不太确切的数字,反正他看着秦斌送苏铮母子到楼下,看着苏铮远远地躲开父子的热闹,看着秦斌在苏铮走后怅然若失地张望,看着楼上的灯开了,灯灭了,最后一盏昏昏灯火定格在窗户上良久。

金属的手机机身都是冰凉的。燥热退去后,随之而来的是初冬的寒意。

葛聪摸着通话后有些热的机身,脑子一片空白。他已经退缩了很多很多次,这次

“苏铮”眼看着苏铮客气地接过锅巴转身要走,葛聪突然伸手拦住她.在碰到她身体的刹那,又触电似的缩了回去。

如果苏铮这时候抬头看他一眼,葛聪发誓自己辈子都不会和这个女人有任何交集。但是苏铮没有抬头,只是低着头,露出皎白如月的半截脖子和一绺绺纷乱的头发给他看。葛聪完全沉浸在自我抽风的境界,开口道:“你你我”

他咽了口吐沫,脑子里交叠着两个词“喜欢你”和“做朋友”,但是张口只能讲一个,说哪个

“我想照顾你”

完了葛聪心里哀号,苏铮岂是需要人照顾的恐怕他比苏铮还需要照顾好像架上的鸭子,反正进了炉子,是烤是炸随便吧

苏铮没有立刻回应,那段洁白的脖子好像天鹅弯曲的颈项,葛聪甚至有种错觉:这女人根本没听见自己说什么,她只是在欣赏自己的倒影或者地上的土。

就在葛聪等得腿肚子转筋的时候,苏铮抬起头,扑哧笑了,“你知道我什么情况吧”

呼,这话太冷静了。

冷静得葛聪头脑瞬间清醒,立刻明白自己越过了一个什么样的坎儿。上来就是关键点,一点儿不拖泥带水,究竟是好还是坏,难讲。但是,至少尴尬总可以少一些。葛聪也不想让自己看起来手忙脚乱的像个高中生,轻咳两声,克制着情绪点了点头,“知道,想过了。我很喜欢秦朝,他也讨人喜欢。呵呵,连我妈都特喜欢他不过,孩子的请需要照顾,我不急。”

苏铮心里暖暖的,她以为葛聪会提秦斌,但是没想到他一上来就是孩子的问题。苏铮一向觉得,如果开始段新的关系,秦斌意味着过去,秦朝意味着将来,对象提谁就预示着他最在乎谁可是,苏铮从没有想过另外一种可能,太过在乎了,可能就永远不“想”提了

“明天下午五点,开庭结束以后我就没事了。”苏铮低着头,轻轻地说出自己的时间安排。

葛聪挠了挠后脑勺,“啊呀,我得六点才下班呢”

扑哧苏铮又乐了。抬起头看着葛聪,她笑得那么了然,又那么无奈,“我还要送朝朝回姥姥家,你说个地万,我去找你。”

葛聪嘿嘿一笑,傻得不能再傻,“呃,随便,我听你的。”

苏铮向天翻了个白眼,这个时候要求男人清醒点儿难道不现实吗

苏铮和葛聪交往的事情以闷雷的方式在律所炸开了。并非是两人谁高调,而是人性太八卦。先是从葛聪工作单位派出所向分局、市局纵向蔓延,同时横向向检察院、法院蔓延,稍晚之后,就好像大水漫金山在整个北京的律师界浸润开了。葛聪突然发现,认识苏铮的人还真不少,貌似苏铮在业内也小有名气

“苏铮,就是那个做xxx公司法律顾问,一年搞了几百万的那个”

“葛聪,你小子有福了,傍了个款姐。”

“能挣那么多听说是一个团队在做,她只是中间的负责人之一吧”

“葛聪,她离过婚你不知道我靠你小子挺大方的,既往不咎啊”

“苏铮她老公出轨以后,她就有点儿受刺激了,放着好好的工作不干,去了一个小律所,给人做助理。是不是精神有问题”

“葛聪,你这是钻计划生育空子啊再要一个就是俩孩子的爹了。”

“苏铮比葛聪大吧”

“葛聪你到底是怎么回事”葛妈妈一巴掌拍在沙发上,闷雷似的响了一下,嗓门尖尖的,“那个苏铮到底是谁”

葛聪坐在饭桌旁边数着碗里的米粒,有种想逃的冲动,无奈脚底下粘得死死的,动都动不得,“就是就是那个秦朝的妈妈。”

“她不是你的同事”

“算算半个吧。我们有工作往来。”

“那那你们什么时候开始的”

“没没几天。”

“她离婚了”

“嗯。”

“秦朝是她亲儿子”

“嗯。”

“她前夫呢”

“跟别人跑了。”

“为什么跑了”

“我怎么知道。”

话说到这个份儿上,葛聪已经把碗里的迷离规规矩矩地分成两等份,一粒不差。

“小聪,你爸走得早。你一向都是品学兼优的孩子,连眼睛都保护得好好的不用戴眼镜,这找老婆可是人生大事,你得戴着眼镜看人啊”

“”

“就算妈给你介绍的你觉得不满意,你也可以慢慢找啊你还年轻,多少年轻漂亮聪明善良的未婚待嫁女青年排着队等着咱挑,你怎么就偏偏从从垃圾筐里捡个烂桃啊”

“妈”葛聪抬起头,“你别这么说人家苏铮也是好人家的女孩子,无非就是离婚而已。离婚又不是她的错”

“你没过过日子不知道夫妻之间,过不到一起绝对不是一个巴掌能拍响的事儿。就算她老公出轨找小三,还不定苏铮在家里怎么折腾,让男人往外发展呢”

“妈”

“你少来你现在是狗屎胡了眼,看不清真相。你看看咱们邻居,那两口子不是刚离婚吗也是男的有外遇,可那老婆你是亲眼看见的:半夜两点在楼里又吵又闹,当着众人的面,让她男人下不来台,自己一不高兴甩手走人了,放着孩子饿得嗷嗷叫没人管,别说男的要出去打野食,就是养条狗也得溜出去吃饭啊”

“妈苏铮和他们不一样”

“一样不一样也不是你说的”葛妈妈来气了,“我吃的盐都比你吃的米多这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你看着苏铮老公没啦离婚啦孩子没爹啦可怜啦,你动动脑筋,这至少说明她不是会过日子的人留不住自己的男人咱可是一大好青年,不缺胳膊不缺腿,又有这么好的工作,你找个会过日子的女人不行啊非得重复一遍那前夫的遭遇,再折腾一回”

“妈,您这说的都是什么啊对,就算苏铮以前有什么做得不对的,逼着她前夫不得不出轨,那人家现在改,给个机会不成嘛”

“不成要给机会让别人给,你掺和着做小白鼠啊”

葛聪哭笑不得,在老妈眼里,苏铮就是祸害自己的狐狸精,吃进肚子里就能拉稀的烂柿子,说什么都不管用了。一推碗筷站起来,葛妈妈一瞪眼,“你敢你要是敢踏出这家门一步,就别再进来”

葛聪看了老妈一眼,转身进了自己的房间,砰地撞上门,窝着不出来了。

葛妈妈翻了个白眼,继续碎碎念,“我是为你好全天下的女人恐怕就你老妈我是掏心掏肺地对你了。别的哪个不是贪你点儿东西的,哼我还能不知道”

昆仑饭店顶层的旋转餐厅,可以俯瞰整个cbd,而且,比较安静。

苏铮看着眼前的饭菜,有点儿食不下咽,对面的方博岑倒是斯斯文文吃得干净利落。

“怎么,不合口味”方博岑探询地问。

苏铮摇摇头,“没有,减肥。”

“呵呵,为了葛聪”八卦无处不在,连公司法务们都知道了,“对了,上次你放我鸽子,让我的自信心”他做了一个陡然下降的手势,呵呵笑了。

苏铮有些尴尬。在大觉寺好像身在另一个世界,似乎做什么都不会错,也不用去管。回到家看到儿子,看到父母,看到工作,整个人就扑通一声跌落尘埃了。扫扫身上的灰尘,脑袋也跟着现实起来,她是不允许自己这么冒失的。虽然方博岑是个知道进退的人,但是她却有自己的处事标准,这种一夜情会让她觉得对不起儿子对不起父母,时刻担心被人知道。她是苏铮,不能做出这么没理智的事情。

所以,那天晚上,苏铮在父母家里住了一夜,颇有借助亲情抵御内心邪念的味道。而方博岑则在几个电话打不通以后,苦笑着放弃了。

“那天临时有事,出去了。”苏铮含糊地讲着,如果再问,就说出差在外,不方便开手机。反正他也不会跑到所里去查。

“真不凑巧。本来想另外约你时间呢,不过第二天香港那边临时有事,我也没来得及和你讲。后来美国欧洲转了一大圈,唉,公司就是这样,尤其是外企,开个会都满世界地乱跑。刚回来幸好这次你给我面子了”方博岑不着痕迹地夸耀着自己的工作,同时淡淡地恭维了一下苏铮。但是这恭维听起来不那么入耳,苏铮觉得脸上热辣辣的。

“不好意思,应该是我请的。”

“没关系,再给我一次机会就好。”方博岑暖昧地放下酒杯,眼睛微斜,眯成了一条缝。

大火在苏铮的脸上烧成一片,轻轻咳嗽一声,端起水晶杯,苏铮扭头去看落地玻璃窗外的三千繁华。

方博岑也不说话,耐心地等着。

苏铮默默地想着是把话扭成体面的意思装糊涂好,还是装没听见更好

良久,方博岑突然笑了,伸手在苏铮面前一晃,“嘿,回魂了。外面有什么好的,这么出神”

“哦,没什么,突然发现我的办公室还挺高的。”苏铮说了句废话,终于决定装没看见。

方博岑也很体面地就坡下驴,“下周例会需要你们来人讨论一下进度,公司打算上一套系统,但是这是国外研发的风险控制系统,需要国内的法律专家配合,如果你愿意,我们可以再签一份合作协议。”

“呵呵,直接请我们所做法律顾问不是更好省得一份份地单签了。”苏铮倒也不含糊,准备发展长期客户。

方博岑笑而不语,苏铮立刻转圜,“你们是甲方,悉听尊便。合同还用你们的吗”

“用我们的吧,不然没法跟jonat an交代。”

jonat an是方博岑公司里的副总裁,法律总顾问。方博岑作为亚洲区的法律总顾问已经很了不起,但依然受制于人。据说,那些来自欧洲美洲的顾问们,对他也并不待见。

这都是苏铮了解的八卦,知道他的难处,有些要求就不提了。

临走,方博岑问苏铮周末有什么计划,苏铮叹了口气,要去见葛聪的妈妈。借着握手的机会,方博岑罕见地使了使劲儿算是鼓励,脸上也带着非常真诚的笑意祝福,“加油”

苏铮心里一宽,含笑回礼。

和其他人比起来,方博岑此时的克制和祝福,格外令人舒服和宽心。苏铮心里把方博岑略提一格,好感也增加了一些,至少以后再见面吃饭不会拒绝了。

苏铮看看表,离下班还有点儿时间,今天秦妈妈要接秦朝回去吃饭,孩子那里始终认为父母没有离婚,苏铮也不忍心说破。借口时机不到,拖着没有解释。明天去见葛聪的妈妈,然后就是向自己家里挑明,估计秦家的戏也不用演了。

葛聪是个实诚的孩子,长得也不错,苏铮又过了你依我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