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意春芳歇第4部分阅读(1/1)

,幸好他接着表示如果随意坊开到美国的话,他会将每年的“午餐约会”都挪到那里举行。有了股神这块活招牌,林子已经可以想象出美国随意坊门庭若市,一座难求的场面了。

送走巴菲特,那边段太太接过林子递来的一大包巧克力,很是感激,非要付钱给林子。

“素昧平生,叫您请客已经很不好意思了,再白拿只怕孩子们都会给我教坏的。”段太太是看起来那种气质平和善良的女人,林子一见她就颇有好感。

“段太太您太客气了,段总为慈善事业作出的贡献大家有目共睹,我今天只不过是略尽绵力。如果您真的过意不去的话,不妨叫我一声林子,这些巧克力就权当我这位阿姨给小孩子的礼物。”林子笑着应对道。

“好,那我就替孩子们谢谢你了,林子。”段太太倒也是个爽快人,“话说回来,我刚听你说英文的时候,好像带着点伦敦腔,你在那待过”

林子微微一怔,旋即展颜道:“是啊,我在伦敦读的大学。”

“哦哪所”段太太状似无意地问道。

“uic。”

“那真巧了,赵总也是在伦敦读的书,来,我介绍你们认识下。”不等林子推却,段太太热情地将她拉到了自己丈夫和赵嘉年面前。

“永平啊,你说巧不巧,这个林老板跟赵总居然是校友”段太太挽过丈夫的胳膊,亲昵地说。

“是巧啊,”赵嘉年嘴角隐含笑意,接过话说道,“我也没想过会在这遇到她。”

“你们认识”段太太满脸惊愕。

“是啊,如果你们不介意的话,我想和这位林老板叙叙旧,回头我再去酒店和你们碰头。”赵嘉年一成不变的笑容让林子无端地烦躁起来。

段永平夫妇走了后,林子收起脸上的笑容,转头看看倚在沙发上好整以暇地看着她的赵嘉年,不无疲倦地问:“你觉得,我们还有什么旧可叙吗”

“当然,”赵嘉年的眼神中闪过一丝阴霾,“比如当年被你一声不吭带走的,我的孩子现在在哪”

听他特意咬重了“我的”二字,林子不由感到一阵心悸,原来,他一早知道。

“你倒也算是会躲了,”赵嘉年搅了搅杯中的咖啡,用锐利的眼神直视着林子,直看得她心里发毛,“我派人找了你七年,也来随意坊吃过几次饭,却始终不知道,原来你就是这里的老板。要不是这次过来北京找段总谈生意,我还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有缘见到随意坊这位出了名低调的林老板。”

林子倒吸了一口凉气,不由地想到一句话“福兮祸所伏”,一切早已注定。

“你觉得现在的我,像是有孩子的人吗”林子说着,妩媚的笑容重新回到她脸上,语气却刻意地作出淡淡的哀愁感。

得忽悠时且忽悠。

赵嘉年的脸色微变,他死死地盯着林子,说:“我不相信,你不是那种会狠心杀死自己孩子的人。”

“我以前也不相信你是个会抛妻弃子的人啊。”林子脸上的笑容凝结,看赵嘉年的眼神也冷到了极点。

就像母鸡遇到危险的时候会不顾一切地护住小鸡一样,事关小包子的时候,林子也不惜伤害任何人,哪怕这个人她曾经深深爱过。

赵嘉年的眉毛紧紧地拧到了一起,他用不可置信的眼神看着林子,问她:“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了报复我”

林子冷笑,这个男人,永远都是这样的自我感觉良好吗

“不对,如果一开始你就不想要这个孩子的话,你不会那样匆匆离开的。”赵嘉年的理智渐渐恢复,他抬起头看着,问林子,“到底怎么回事”

“你以为我是女超人吗”林子的眼神看向窗外,初秋的北京,金色的阳光照在人身上暖洋洋的,可即便是这样,想到那年冬天,林子还是觉得心寒,“我一个女人,怀了孕,找不到工作,没有钱,又不敢回家,只能在外面打零工。后来,一次打完工回家已经半夜了,楼梯很黑,我一个没留神踩空了,从楼梯上滚下来”

说到这,林子的声音已经有些哽咽,就连坐在她对面的赵嘉年也不由了吸了口凉气。

幸好,当时有好心人将林子送到了医院,花掉了身上最后的一点钱,从医院出来的时候,林子下定了决心,去联系古董商人卖掉了那幅随意春芳歇。

当然,这些她是不会告诉赵嘉年的。

“当年的事,对不起,真的,对不起。”赵嘉年的面容仿佛一下子老了十岁,之前的儒雅从容都不见了,现在的他,只是一个怀揣了七年的儿子梦,却被林子无情粉碎的可怜人

不知道,他觉得对不起的,是林子,还是他自己

有那么一瞬间,林子觉得自己挺残忍的,连一点希望也不肯留给他。或许,再怎么时过境迁,再怎么对这个人没了感觉,她心里却终究还是存着一口怨气,今天,当着赵嘉年的面,把这通气撒了出来,她才真的心里平静了。

也希望藉着赵嘉年心中的那份愧疚,能让他从此远离自己的生活。

“如果,你真的觉得对不住我的话,就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不要再逼着我去回忆过去,放过我,好不好”

石澳

赵嘉年还想说些什么,却不想突然来了个电话,他听着电话,眉头拧得越来越紧,挂了电话,他就匆匆地和林子告别,离开了随意坊。

林子来不及叹息,就赶紧钻进办公室打起电话来。

第一个电话,是打给在南京的明月。

“你帮我去查一下赵嘉年最近的行程安排,最好找个私家侦探盯着他,任何时候,他要去南京的话,立刻通知我。”

第二个电话,是打回家。

“妈,我有点急事,今晚上飞香港,可能要在那边待一阵子。小包子你先帮我照看两天,明天我叫朋友过来把他接回南京。小包子回去就要上学了,不能再耽误了。”

第三个电话,是打给冯晓冉。

“晓冉,对不起又麻烦你了。你明天过来趟北京好不好,机票我已经叫人定好了,晚上给你送家去。你们总编那你不用担心,我刚跟她签了明年的广告协议,她答应我给你放一个礼拜大假的。对,你过来帮我把小包子带回南京,我要在香港待两个月,我就知道你会答应的,嘿嘿”

“对了,如果有任何人来找你问小包子的事情,你记住,千万不能透露一个字,要不这样吧,你让小包子去你爸妈那住一阵子吧,也省得你回头又要上班又要照顾他忙不过来,反正一切拜托了,放心,我回头一定从香港给你背一筐1v回去。”

放下电话,林子的心情好了许多,这些年来,让林子感到最幸运的,大概就是遇上了冯晓冉一家。当初她初到南京,租了冯家的房子来住。结果冯妈妈见她和自家女儿差不多大,却身怀六甲,整天挺着个大肚子忙进忙出的,心疼到不行,每天变着法子地熬汤,大老远地送过来。想想当初林子一个月不过就交了5oo块的房租,却天天享用着冯妈妈的爱心鸡汤、鱼汤、鸽子汤,心里自然过意不去。

冯妈妈见状就说让自己女儿过来和她一起住,房租照原来的收,林子才勉强接受。后来,林子才发现,冯妈妈让晓冉过来哪里是跟自己合住,分明就是多个人来照顾自己嘛,从那时起,她就下定了决心要把冯家二老当自己亲人般对待,这也是她如今身家过亿还租着冯家的房子住的原因。

最后,林子打给了韩惟墨。

“你一早就知道,他会来是不是”

“是”

“你一早就知道我和赵嘉年的关系,是不是”

“是,在第一眼见到你的时候,我就认出你来了。”

他的坦诚让林子反而不知道该怎么继续问下去,七年前,这个韩惟墨应该才19岁吧,他怎么就偏偏记得这一切呢

“所以”林子想说的是,所以你丫就装不知道,一步步把我忽悠上贼船了是吧。

结果她的话被韩惟墨打断了。

“所以,不管怎样,我会尽我所能地帮你护住林宝。”

他这话说的平淡,听在林子的耳朵里却有点异样的感觉,皱了皱眉,林子故意他言语间的暧昧,转而换上一种公事公办的腔调:“我会搭晚上的飞机过去香港,希望韩总可以尽快安排餐厅的设计师和我见面,另外,厨师的人选,我已经有了初步的计划,韩总有空的话,可以找个时间我们一起试下菜”

“好了好了,既然你几个小时以后就要过来了,我们还是见面再谈吧。”韩惟墨道,“你坐哪班飞机,我过去接你。”

“不用了,”林子赶紧回绝,“我到那差不多晚上十一点了,我已经定了酒店,到时候自己叫车过去就好了。”

“林小姐,”韩惟墨的声音变得冷冽起来,“你不记得我们合约上写明,你到香港以后,一切的饮食起居均有荣祥来安排恕我提醒,这不仅仅是权利,也是义务”

那一刻,林子有了想抽人的冲动

打完电话,走出办公室的时候,林子看见闫明欣站在餐厅门口,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便走过去拍拍她,说:“发什么呆呢,今天午餐不供应,晚餐可没说不卖,快去里面看看。”

明欣应下,转身准备进去,却在推开门的瞬间迟疑了下,试探性地问林子:“今天那位赵总,老板您是不是认识啊”

“怎么”林子看着手表,心不在焉地反问。

“你”明欣犹豫着问,“有没有他的联系方式啊”

林子回过头看看这个二十四岁,看上去朝气蓬勃的小姑娘,一时间觉得自己老了不少。

“没有。”林子淡淡地回道,同时将闫明欣脸上毫不掩饰的失望尽收眼底。

她本想出言提醒,但以闫明欣的性格,她要是盯上了一个人,只怕没那么快放弃,也罢,带她日后吃了亏,自然就会明白,感情,婚姻,都是极不靠谱的东西。

傍晚到了机场,林子接到了明月的电话。

“我查过了,赵嘉年这次来是因为他有意进军内地市场,所以才找段永平谈合作的事。”明月汇报道,“我暂时还没查到他的日程,但我查到了段永平的,按照计划,段永平会留在北京三天,和他谈论合作的事情,但有一点很奇怪根据机场方面的消息,赵嘉年在一个小时以前,乘坐私人飞机回了香港。”

他也回香港了林子不知道这是件好事还是坏事,但既然他已经找到自己了,再避也没什么意义了,况且,香港那么多人,哪那么容易遇到啊。

林子就没想到,随意坊那么大的招牌,已经竖在洲际酒店外面了

下了飞机,林子不出意料地看见了韩惟墨。

本以为,他会将自己带到个什么豪华酒店的总统套房之类的地方,却不想,韩惟墨的车一路西行,竟然把她带到了石澳。

这个一度默默无闻的小地方因为94年的时候李嘉诚儿子在这花了两亿多盖了一栋木屋而扬名,此后摇身一变,成为富豪们展示低调奢华的一处宝地。整条石澳道,统共不过23间豪宅,传统上,要成为这里的屋主,可不是有钱就行了,你得通过严格的身份确认,还得获得毗邻业主的同意,可说是相当不易。

这个韩惟墨,把她带到这作甚

直到他把车开进其中一间豪宅并停下,林子才有些反应过来,她满脸不敢相信地问韩惟墨:“你带我到你家”

韩惟墨愣了下,继而转了一副笑脸,心情愉悦地回了一句:“可以这么说。”

林子抽气,身子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警惕地问道:

“你想干什么”

同居

韩惟墨侧过身子,用玩味的眼神上下打量了林子一番后,方才吐出了一句:“这边是我家的别墅,只是偶尔过来住,一般的话,我们住在深水埗。”

林子了然,兔子尚且知道挖三个洞,有钱人家当然也不会只有一处房子,但既便如此,韩家把这么一幢价值上亿的豪宅扔在这个这里“偶尔住妆这种是事情还是让林子觉得很是愤慨,她辛辛苦苦这么多年挣来的身价居然还买不起这么一栋房子,这个事实多少让林子有些沮丧。

不过话说回来,荣祥不就是个卖糕饼的嘛,居然这么有钱

就在林子这么胡乱猜测的当儿,韩惟墨已经带着她走进了大屋,这是一幢中式的三层小楼,走进去,不同于周围那些欧式的豪宅,这里的整体装潢更有一种写意的风格,水墨画般的墙纸,酸枝木的矮桌,被风吹得微动的竹帘,置身其中,林子简直要怀疑下一秒会不会有个仙风道骨的隐士撩开帘子走进来

客厅的顶头是一处宽大的露台,趁着韩惟墨对佣人交代事情的当儿,林子走了过去,这处别墅依山傍海,就连这么一个普通的露台也是面对着无敌海景。

此刻站在这里,眼前虽是漆黑一片,耳边听着隐隐的海浪声,感受着穿林而过的山风,林子感到无比的放松和惬意,甚至连有人走近都没有感觉得到。

“这边景色不错吧”韩惟墨的声音骤然响起,直把林子吓了一大跳。

“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见。”林子没了继续待下去的兴致,也便转身进了客厅。

韩惟墨跟上来递给她一把钥匙,道:“走,我陪你上去看看三楼,要没什么问题的话,你就住那。”

林子没吭声,接过钥匙就跟着韩惟墨走了上去。

相对下面两层来说,三楼相对要小些,除了两间客房外,就只有一间玻璃花房和一个的阳台。

林子住的那间客房,大概有六七十个平方米,一道屏风将其分成内外两部分,外间只搁了张竹制的书桌,上面摆了盆,看上去清新雅致;越过描刻着花鸟图案的屏风,林子走到里间,映入眼帘的是一张看上去很舒服的大床,旁边靠窗的位置还有一张可以把人陷进去的沙发,正对着沙发的,是挂在墙上的液晶电视和整套的瑞士音响,房间另外还配有单独的洗手间和浴室。想想晚上洗完澡在这听听音乐,没事的时候还可以坐在阳台上赏赏花,看看海,林子的嘴角不由地泛出一抹微笑。

别人是偷得浮生半日闲,她是打算偷得韩家几日富,想到这,林子倒反而有些感激韩惟墨的特别安排了,以前她在香港的时候,住的是赵家在深水埗的大宅,地方是不小,但住在里面,人总是有一种压抑的感觉,每天面对不喜欢她的婆婆,家里的亲戚朋友,甚至是佣人对她的态度都疏离得很,所以,林子一度对这种大宅子没什么好感。

但今天,见到赵家的这幢别墅,林子却有了另一种感触,原来,钱可以这样花或许,她应该努力点工作,把随意坊开到世界各地去,然后去南京买民国别墅,去苏州买园林,去法国买葡萄园,去苏格兰买古堡,去马尔代夫买小岛最后,再去火星买块墓地

看到林子不经意间流露出的笑容,韩惟墨也跟着心情愉悦起来,他着人帮林子把东西收拾好后,耸耸肩道:“坐了那么久的飞机,你也累了吧,早点休息。我就在楼下,有事叫我。”

林子一时没反应过来,先是“唔”了一声,继而才激动地叫了起来:

“什么你是说你也住在这”

“是啊,”韩惟墨回过身,脸上的笑意更浓了,“有什么问题吗”

“你不是说你们住在深水埗吗”林子突然觉得自己好像又被这厮给坑了

“那林子你现在是我们荣祥的客人,我们有义务要保障你的安全,是吧。”韩惟墨好脾气地给她解释道。

林子眯起眼,看着韩惟墨,说:“如果我没看错的话,这边整栋楼采用的是数码红外线保安屏障,外加视频移动检测报警系统,对吧就连门口的保安,看上去也好像是尼泊尔啹喀兵,有了这重重的保障,我绝对相信我是安全的,倒是韩总您,住在这荒郊野外的,又没有传说中的贴身保镖保护,只怕不太安全,所以,您还是回去吧。”

韩惟墨一怔,似乎是没想到林子观察的这么细致,他愣了一会后,换上一副不以为然的表情说道:“没关系,我家给我安排的是隐形保镖,就咱俩这会说这话,没准他们就在隔壁房间听着呢”

林子一吓,下意识地往四周看了看,搜索了一圈没发现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后,她才注意到韩惟墨那张憋着笑的英俊面庞,顿时拉下脸来,冷冷地下了逐客令:“晚了,我要休息了。”

就算她住在他家不能赶走主人,但好歹她可以划出这么一小块属于自己的范围驱逐他出境吧。

“好。”韩惟墨的脸上扯出一抹戏谑的笑容,“明天见,有什么事叫我。”

林子心里窝着火,对着他的背影狠狠地瞪了一眼,却不想韩惟墨突然回过身来,把她的小动作尽收眼底。

林子有点尴尬,嘴上却还硬撑着,冷着脸问:“不知道韩少还有何贵干”

韩惟墨没有应她的话,只是走到床边,拿出个遥控器按了下,只听“滴”的一声,林子感觉头顶上似有微动,抬头一看,不由地愣住了。

原本看上去平常无奇的天花板突然往两边分开,整个屋顶只留下了一整块透明的玻璃,透过玻璃,林子可以清晰地看见漆黑如墨的夜空,半隐半现的明月,和周围闪烁的星星。

皓月繁星天幕坠

林子有点想见这个房子的设计师了,到底是怎样浪漫的人,才能够设计出这样的房子

“我想请这栋房子的设计师来为随意坊做室内装潢”林子喃喃的说。

“这个,只怕不行”韩惟墨拍了拍林子的肩膀,道,“这位设计师在十几年以前设计完这幢房子后,就收山去日本隐居去了,现在即便能找到他只怕他也不肯出山来给家餐厅做室内装潢的。”

林子的失望之情溢于言表,她走到沙发处坐下,把整个人陷在沙发里,抬眼看着天空,不再说话。

“好像女人都喜欢这间房间”韩惟墨低声地自言自语。

林子有些诧异,转头看了他一眼。

“十来岁的时候,这屋子刚建成,我母亲也经常像你这样,坐在这看天空,当时我就特别不理解,我曾经跟她说:为什么人要花这么大的力气,隔着玻璃去看一片本就抬头可见的天空呢”韩惟墨很自然地在林子身边坐下,陪她一起仰望着夜空道。

“那你母亲怎么回答”林子好奇。

“她说我有大智慧。”韩惟墨咧开嘴,不无得意地笑着。

“我觉得你是缺乏浪漫细胞。”林子白了他一眼,踢掉脚上的鞋子,把整个人都蜷缩到沙发里,以一种最为舒服的姿势看着她很久没有抬头看过的夜空。

韩惟墨平白受了她一记白眼,心下不平,忿忿地说:“那我就不浪漫地提醒你一句,天气预报说,今晚有雨,这房子建了十几年了,玻璃天花板有点漏水”

说完韩惟墨就坏笑着快步走出了林子的房间。

一个小时候后,林子听着蔡琴的老歌,恋恋不舍地合上了天花板,想到韩惟墨的话,好像他说的也有点道理

这座宅子里最吸引人的地方,大海、山风还有这一片澄净的夜空,其实都是不要钱的。而他的父母,耗费了巨资在山上建了这么一幢房子,目的就只为了享受这些不要钱的东西林子突然想到那个很多人耳熟能详的故事。

从前有个渔夫在沙滩上悠闲地晒着太阳,后来走过来一个富翁,他就问渔夫:“大好时光,你怎么不去多打点鱼呢”

渔夫就问富翁:“打那么多鱼有什么用呢”

富翁说:“打多了鱼可以卖钱啊。”

穷人接着问:“钱多了有什么用”

富翁答:“钱多了你就能像我这样,悠闲自得的在这晒太阳啊。”

渔夫笑问:“那你以为我现在在干什么”

这些年,林子一直在努力工作,因为她相信有钱了就可以带给她和小包子更幸福的生活,可是,她想要的幸福生活,真的就在路的那端吗她不知道

难道,她应该停下来,好好想想什么才是她想要的

不对,林子越琢磨越觉得不对,要是韩惟墨真的这么想的话,他还整天东奔西跑地挣钱做什么,他还死乞白赖地非要自己跟他签下这份合同做什么

分明,又是想忽悠她

想明白这一点,林子满足地靠着丝缎枕头,沉沉睡去。

第二天早晨醒来的时候,外面竟然响起叽叽喳喳的鸟雀声,这让林子多少有些惊喜,穿着睡衣站在窗口看了好一会才去洗漱换衣服。

走下楼的时候,韩惟墨已经在客厅里边吃早饭边看报纸等她了,这种感觉,让林子蓦地一惊,站在楼梯上迟迟不敢下去。

韩惟墨抬起头,波澜不惊地看了她一眼,冷静地说:

“林总,早上好。吃完饭我带你去洲际酒店,看看现场的情况。目前我们手头上已经收了五份设计图,回头你看看选哪家比较合适。”

一句“林总”让林子顿时回过神来,是的,她是来工作的,只是韩惟墨这个气鬼,舍不得给她安排酒店,就在自家整了间客房给她住,仅此而已,不是同居当然不是

洲际酒店位于维多利亚港畔,是香港最豪华的酒店之一,光餐厅就有以传统正宗粤菜驰名的欣图轩,荟萃东南亚及各国美食的港畔餐厅,供应美国高级牛扒的steak hoe and gri11,更有米其林三星主厨料理的spoon。把随意坊开到这里,林子不是没有压力的。

餐厅的选址是在酒店的二楼,一走进去,林子就不由地在心里暗暗赞叹了一声。透过落地的玻璃墙,美丽的维多利亚港一览无余,这样的景色,真是没话说。

“有什么想法”韩惟墨站在她身边,温和地询问林子的意见。

“香港随意坊菜品的价格应该可以比内地高两到三成。”林子笑着侧过脸去,对韩惟墨说,“最美的香港,是有钱人才看得见的。”

所以,她应该努力挣钱,回头定菜单的时候,还是加价四成吧。

在空荡荡的餐厅里转了一圈后,林子已经有了不少的想法,待到韩惟墨派人取来设计图后,她干脆就坐在了地上,拿着图纸跟韩惟墨不停地说着自己的构思,韩惟墨仔细地听着,偶尔给点意见,但大多数时候,他就坐在她的旁边,静静地听着,美其名曰“合约规定,室内装潢一切由你做主”。

林子满脸兴奋地描绘着她想象中的随意坊香港店,她不知道,此刻的自己,在韩惟墨眼中,是多么的神采飞扬

想法说了一大堆,到了真正挑设计师的时候,林子还真犯了难,之前韩惟墨说要帮她联系设计师的时候,她压根就没想到这厮居然能找来五位世界顶级的设计师,要知道这种级别的设计师一般都是他们挑客户的,今天能让她拿着五张设计图挑他们,这种感觉,真是太幸福了

想到这,林子忍不住又偷偷瞄了身旁的韩惟墨几眼,这个二世祖,貌似比她想象的有本事一点嘛

煎熬了好久,最终,林子选择了kari ras id,希望这位设计界出了名的鬼才能给随意坊一个真正随意舒适的感觉。

选好了设计师,林子瞥了眼手表,才发现已经下午一点了,她有些不好意思,自己一工作起来就忘了时间,累的韩惟墨跟着到现在还没吃午饭,念及此,林子麻利地站了起来,心情大好地对韩惟墨说:“走,我请你吃饭,想去哪”

林子说请客,一来是因为时间拖久了不好意思,二来则是肯定在韩惟墨的地盘上他不会好意思叫自己请客,却不想,韩惟墨随着她站起来后,居然一句推辞的话也没说,反倒摆出一副“不用太麻烦”的架势,说:

“那就楼下的spoon好了。”

就,就spoon好了

林子感到自己的心在滴血,这个韩惟墨,他居然敢挑这么一家两个人随便吃吃就要花掉几千港币的地方,要她请客

那一刻,林子真想学大富翁里的钱夫人,高吼一句:“老娘跟你们没完”

照片

一走进spoon,就有侍者上前来问是否有预定,林子心中大喜,她怎么就忘了这间spoon是全港最热门地食肆之一,提前一周订位都未必能排的上号,现在他们连定都没定,肯定没戏。

不想,韩惟墨微笑着看了林子一眼,对着侍者从容地说道:

“韩惟墨,一个月前定的位子。”

就在林子目瞪口呆地当儿,侍者查看了订餐记录后,礼貌地将他们领了进去。

这个家伙,居然一个月前就订好了位子要宰她林子出离愤怒了

韩惟墨见她表情怪异,出言解释道:“之前你定下来港日期的时候,我就叫人在这订了位子准备请你吃饭地。”

说到这,他故意顿了下,才接下去悠悠的说道:“不过,既然你执意要请客,我也就却之不恭了。”

林子气结,她什么时候“执意”要请客了

也罢,遇上韩惟墨这个小气鬼,她这财是破定了。左右这间spoon开业四年林子也没机会来尝过,正好趁此机会,好好感受下这间亚洲前五的餐厅。

坐下后,林子饶有兴致的观察起餐厅地布置起来:与楼上一样,这里同样有大片地落地玻璃,无论你坐在餐厅地哪个位置,都可以一览维多利亚港地美景。墙面采用地是木屑拼接,上面挂着“spoon”的咖啡色系招牌,看起来别有一番韵致。坐在座位上一抬头,55o只银色匙羹点缀在大厅的天花板上,恰恰契合了餐厅地名字“spoon”。

当然,最让人眼前一亮的,还是他们那超大地全透明厨房,客人不仅可以看见菜肴制作地全过程,更可以与厨师进行交流,无可否认,此处的设计赚足了眼球。

“这里的装潢是tonyc i做的。”韩惟墨看着菜单,低声地提了一句。

原来是那位以想象力奇绝而著称,设计风格完美的华裔设计师啊,难怪。林子赞叹的同时,心里的压力也暗增了几分。

随意坊想要在香港,这个饕餮们心中的美食天堂立足,要走地路,只怕还长着呢。

“想什么呢,这么出神”韩惟墨轻问。

林子回神过来,才发现侍者正立在身旁,等着自己点单。

“唔,6urse的sexy spoon nu,外加一份3 gsses的e parg se1 of t e 1ier。”第一次来,点套餐比较省心,虽说中午就喝酒貌似不太好,但吃法国菜不配酒的话,每道菜之间漫长的间隔就完全不知道干嘛好了

很快,就有香槟送了上来,对韩惟墨示意后,林子轻抿了一口,凉凉的酒液渗入口内,果味香浓,整个人都因此放松了下来。

前菜是松露菌鹅肝蒸蛋,原本普通的蒸蛋因为加入了鹅肝的缘故而显得特别嫩滑,上面撒了小粒的黑松露,细细品来,别有一番滋味。当然,同样是鹅肝和松露地搭配,林子更觊觎韩惟墨地那份肥厚的法国鹅肝,经过轻微的一煎,外甘焦,内嫩滑,再配上青萝卜丝,撒上沙拉醋,最后小心地放上一块被削得薄薄地黑松露,单看制作的过程,就已是一种极大地享受。

似乎是感觉到了林子地眼神,韩惟墨益发慢悠悠地将其切开,小块小块的品味,表情更做出前所未有地满足。

下次,林子在心里默念,下次来我一定要点这份煎鹅肝,还要让韩惟墨付钱

正暗自在心中发着誓,林子听到韩惟墨喊了她一声。

“啊”林子抬头地瞬间,看见一枚银叉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她张开地嘴巴袭来。

等到林子反应过来,鹅肝已在口中化开,伴着松露地浓香,如此美味让林子不由地抿嘴细品,暂时也顾不上去责怪韩惟墨的唐突。

接下来的海鲜沙津和蘑菇汤由于用料新鲜,味道都还算是不俗,但相比之下,林子更期待主菜。只是,法国餐厅一贯的上菜慢,所以她也只能无聊的喝着红酒,听韩惟墨介绍这里地主厨和特色。

就在林子等的有些腻歪地时候,一个提着立拍得照相机的女服务生走了过来。

“我可以为你们拍张相吗”美丽地女服务生用粤语礼貌地问道。

多年未曾接触过粤语,林子的反应慢了一拍,所以,在她开口前,韩惟墨已经抢先说了一句“请便”。

见那女服务生已经举起相机,退后一步准备给他们照相,林子也不好再开口拒绝,只得配合着微笑举杯。

“你们可以把上身前倾,头再靠近一点。”女服务生甜美地笑着,善意提醒道。

林子微愕,旋即明白,定是这女服务生瞧见了刚刚韩惟墨的举动,由此断定他们是情侣,这才主动提议要给他们拍照。当着周围那么多人,林子不好发作,只得一面应着服务生地要求调整姿势,一面用脚尖在桌下轻轻试探。

待到女服务生准备按下快门的时候,林子伸出脚,把脚尖狠狠地踩向韩惟墨的脚面。猝不及防的他在坐满了人的餐厅里“嗷”地一声叫了出来,而女服务员手中的拍立得则忠实的记下了这”美好”的一瞬。

片刻之后,照片显现出来,女服务生有些不好意思地表现要给他们重照一张,林子却笑靥如花地从她手中夺过照片,连连表示这张就很好。

看着照片上的自己端着酒杯,优雅得体,而一旁的韩惟墨则是龇牙咧嘴,面上夹杂着痛苦和愤怒,甚是纠结,林子忍不住笑了又笑。而坐在对面的韩惟墨被她这一笑,再也忍不住了,越过桌子,伸手欲夺林子手中地相片。

而林子好容易得了这么一张有乐子的照片,哪肯轻易就放手,所以她不顾周围还有服务生的事实,死死地捏住相片,左躲右闪,就是不肯让韩惟墨得逞。

就在他们你争我抢,玩的正兴起的时候,门口走进来两个人,林子一惊,手中的照片“啪”地一声掉到桌上。

见她神色有变,韩惟墨顺着她眼神的方向朝着门口看去。

此刻,正被侍者领进餐厅来的,正是赵嘉年和他的女伴。

其实,在刚走到餐厅门口的时候,赵嘉年就看到林子了,只是碍于身边的女伴,他不好表现出来什么,所以即便是进了餐厅,他也只是径自朝着自己定好的位子走去,只当没看见林子一样。

在赵嘉年仿若陌路人般走过林子身边的时候,她本已松了口气,却不想,赵嘉年身后的女伴在见到韩惟墨后,却停了下来,故作惊喜地说:“小墨,你怎么也在这”

那女子似乎与韩惟墨极为熟稔,未等他招呼就自己拖过椅子坐了下来。

“来来,给姐姐看看,哎呀,我们小墨最近瘦了不少嘛,我就和伯母说嘛,不能什么事都推给你一个人来管,怎么样,什么时候找个贤内助来帮你分担分担啊”

听她左一声小墨,右一声小墨地叫着,林子掩着嘴直笑,韩惟墨瞧见狠狠地瞪了她一眼,耳朵却不由自主地红了。

“利华姐,你朋友在等你呢。”韩惟墨低头提醒道。

利华闻言回头看了眼站在她身后不远处的赵嘉年,笑着起身,拍了拍韩惟墨的肩,道:“好了,我不捣乱了,你继续约会。”

看到她脸上促狭地笑容,韩惟墨有些着急地站起来意欲分辨:“不是这样的,这位是随意坊的老板林子”

“好啦,激动什么,我又不会去告诉伯母。”利华把韩惟墨按回座位,同时附在他耳边,轻轻地说:“刚刚在门口,我可什么都看见咯。”

言毕,携赵嘉年扬长而去。

这下,韩惟墨就连脸也红了

发飙

整个过程中,林子一直低着头耐心地对付着盘中的香煎龙虾,丝毫不敢抬头。她知道,这位利小姐,是香港四大家族之一的利家的女儿,身份尊贵,就连她手上随意挽着的那个皮包,也是 ers出的柏金包,橘色的鸵鸟皮,价值不菲且很难买到。

数年前,尚是赵太太的林子曾与她有过几面之缘,所以,此刻的林子把头深深地埋在餐盘里,

她不希望这位我行我素惯了的大小姐在大庭广众之下认出她来,她更不希望明日的八卦周刊上出现“富商赵嘉年前妻重现江湖,新欢旧爱共聚一堂”这样的标题。

有了这样的想法后,林子再环顾一圈餐厅,顿时觉得似乎人人都有似曾相识的感觉,似乎下一秒就会有人指着她惊叫“这不是赵太太吗”。

由是,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