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纪的絮语第2部分阅读(1/1)

“是是,阿九真是老妈子~说起来你又逃课了,没穿校服哦~”

秦清酒哼了一声没说话。

颜檀下了车,干脆也不上去了,一手扶着单车,伸出一手自然地让秦清酒为她套进校服外套。

她歪了歪头,笑嘻嘻地望着秦清酒,少女的茶发如海般散下“阿九,我们去河边吧,就是小时候我们常去的那条河。”

“随你,刚好顺路送你回家。”秦清酒将颜檀的发挽起,扯了自己发上的橡皮筋给她束上。

“走吧。”

颜檀推着单车,向前走着,背包挂在车头前。

她另一只手牵起秦清酒的手,轻轻地握着,她感到有凉凉的风从双手间的间隙吹过。

她不由握地更紧了。

“阿九,河边的风信子都开了呢,开了很多很多,漫漫的都是白色的一片。”

“小时候我经常去采,采了满满的一怀回家给婆婆,结果倒被婆婆骂了呢,说怎么可以随便摘花,觉得漂亮就更不要摘,摘了以后就没有了,就再也看不到了。”

“后来我就跟婆婆回老家了,你也知道,住了很久,才回来。”

“然后我就一直盼啊盼,总是希望像是以前看到的那样满目的都是纯白一片。”

“纯白一片的花海啊,好像一层层漫卷的云海。”

她停顿了一会,眼神望去很远。

“可是我就再也没有看见,像从前那么纯白的风信子花海了。”

“明明就和以前一样。”

“可就像是有什么东西不见了。”

接着谁也没有说话,秦清酒一直望着前方,静默不语。

颜檀知道她其实很少话的。

她撇了撇嘴,背后的茶发柔顺地披下。

秦清酒的手很凉,颜檀的手很暖,她手心的温度正慢慢地传递过去,她可以感觉到。

秦清酒也感觉到了,颜檀手心因常年作画留下的茧子,细细地摩擦着她的手背。她手腕上的米白色绸带也落在秦清酒的指尖。

“你总有一天会再次见到的。”

“我确信。”

过了很久,秦清酒在站在夜风中,轻轻说道。

第七章 月色如水

空旷的街道上,伫立着的路灯亮着盈盈的暖光,街道旁的香樟树被打上橙黄色的光影,一层接一层,暗绿色的叶枝随夜风细细地颤动,发出细碎的沙沙声。

秦清酒一手拎着剩下的两罐冰啤,慢悠悠的走着。

四周的街店都关门了,唯有幢幢的树影和昏黄的路灯。偶尔从近处传来一两只流浪猫的喵叫,在黑夜中更显得寂静。

她又开了一罐冰啤,罐中的温度已不那么冰了,冷缓的酒温萦绕在唇齿间,顺着喉道流到胃里凉凉的,带起一阵醇厚的酒味。

慢饮完了一罐,她似是没兴致再喝下去了,从口袋里掏出口香糖,慢慢嚼着,将口中的酒味祛了一些。

穿过了街道,走进别墅区,别墅区的沿路都是成排的枫树,圆形的拱窗和转角的石砌,白色灰泥墙结合浅红屋瓦的别墅,有致错落期间。巨大的落地窗被繁重的深红帘幕遮住。

秦清酒穿越草坪时,隐藏式喷水管从地下升起,旋转着把凉水喷洒在她身上,溅湿了半边的黑色衬衣,因为是黑色的,倒看不出什么。绕过喷泉走到秦家,她在巨大的雕花铁门前站立着,夜风吹在身上带来轻轻的寒意。

她站了一会,手上还拎着一罐冰啤,低垂着眼睑,秦府前伫立着一盏镂空的夜灯,发出淡淡的亮光,照在秦清酒身上,她的神情淡漠,黑眸半睁。

雕花铁门内有人走来,来者穿着深黑的燕尾服,手提着一盏白玉琉璃灯,映在他纤长的颈脖上,显得异常的白皙与坚挺。

“小姐。”秦落伸出套着白手套的手,在秦清酒面前举起琉璃灯,为她照亮前方的路,弯下腰鞠躬,随即挺直,他的背挺得十分笔直,黑色的燕尾服更脱显得他身形修长。

“您回来了。”他的眉眼很淡,语气平波不惊。

秦清酒不应,秦落随即拉开铁门,迎她进去,跟在秦清酒身后走着,提着琉璃灯照明。

两人一前一后,穿过偌大的回廊和连续的拱门,四周没有声响,黑一般的寂静中,秦清酒的白色低跟鞋踏在木地板上叩出几不可闻的声响。

“落,”秦清酒停下,她轻轻地唤着:“父亲睡了么”

秦清酒走在前面,她的声音带着喝酒后暗暗的沙哑与醉意,在黑夜中听不真切,秦落不知她的神情,他回应道:“小姐,先生已经睡下。”

秦清酒没有再出声,她慢慢地向前走,手中的冰啤轻晃出声。

秦落跟在秦清酒身后,他略微向前倾斜身体,不其然地闻到秦清酒身上传来的酒味,并不十分的淡。

看着秦清酒手上拎着的冰啤,他不动声色地皱皱眉。

偌大的大厅里没有开灯,凭着秦落手中的琉璃灯照明,走上盘旋直上的六角楼梯。

“今晚我喝酒的事,不要告诉父亲。”秦清酒搭上楼梯的扶手,上面的雕花铁纹带着金属的凉意,她转头,望向站立在楼梯下的秦落,深黑的眼眸在黑暗中浓得似一滩化不开的墨。

“如果父亲问起我什么时候回来,时间说早点。”

“另外,”她转过身,扯了扯黑色衬衣上的淡金纽扣,被淋湿的地方粘在皮肤上,冰冷而粘稠,令她微微感到不耐。

“让千明天下午把校服烫好,两点送到b区onder1nd酒吧。把pnr开来,这件事你亲自办。”

秦落笔直地站立着,微低着头,提着琉璃灯,一丝不苟地听着秦清酒的吩咐,澄亮的青光照应着他的侧脸,他的唇抿成一条线,泛着淡青色的水光。

“是的,小姐。”他沉着地答道。

秦清酒听闻摆了摆手,示意他不用再跟上。

她径直向前走,不再理会他。秦落一直站在楼下,目送着她离去,她的身影一步一步走进黑暗。

忽然,秦清酒停下,秦落微微一愣,抬头望向那片黑暗,以为她还有什么吩咐。秦清酒猛地一把将衬衣的纽扣全扯了,随手脱下丢给秦落,淡金色的纽扣从楼梯掉落在地上,在黑暗中响起清脆的响声。

“洗了。”她的声音包含着隐隐的烦躁,带着酒后不甚清晰的浅浅醉意。

秦落愣愣地接住黑色衬衣,心下诧异,他很快地定了定神,面上丝毫未变,顺从地低下头,“是,小姐。”

他的眼神暗下,开口道:“小姐,您需要醒酒汤么”

秦清酒听后不语,她站在那儿,秦落凝视着那片黑暗,随即便是一片沉默。

“小姐,请喝一碗,随后我会端去的。”秦落似看出秦清酒的不耐与拒绝,他的语气带着丝丝强硬与不容拒绝的冷意,黑色的发从额角落下,隐隐遮住了眼梢。

“热水和浴衣已经备好了,那么我先退下了。”

秦落不待秦清酒答话,便转身离去。

秦清酒站在楼梯上,良久,她揉了揉眉心,垂下疲惫的眼眸,身体半斜靠在楼梯上。

“。。。。。啧”

秦落在厨房准备着醒酒汤,并泡了一杯杨桃茶,做了一碟点心。

他面无表情地做着,烧开的热水烫到了手背,他也没有任何的动容。

准备好后,他端着走上了楼梯,来到秦清酒的房间。

“小姐。”他敲了敲房门,果不其然地没有听到回应。

等了很久,他一直站在门外,笔直得像是一尊静默的雕像。

秦落想着要不要再去做一碗,汤都要凉了。

“。。。。进来。”少女沉沉的声音在黑暗中倏地响起。

他走进房间,没有开灯,在一片黑暗中唯有房间浴室的玻璃窗透出阵阵的白气,房间的落地窗打开,深灰色的纱帘被全部拉开,澄澈透明的月光洒落在整个阳台。

秦清酒懒懒地坐在阳台的木栏椅上,身上带着刚刚沐浴完还未消散的水汽。

她穿着大件的白色衬衫,脖颈处解开大片的纽扣,露出纤白的肌肤,在月光下,呈现出透明的苍白。

捞起的袖口里,手臂纤长而匀称,她的手腕骨骼分明,却带着隐隐暗藏的力量感。

她的黑发随意地竖起,凌乱的发丝垂落在肩头,流下一滴滴的水珠,从发间流向肌肤,没入白衬衫。

秦清酒半靠在木栏椅上,木桌上摆放着书籍,她一直看着面前的书,低垂着头,没有理会进来的秦落。

秦落站立在一旁,轻轻地放下准备的食物,将醒酒汤端出来,放在秦清酒面前。

“小姐。”他俯下身低低地唤着。

秦清酒头也没抬,翻过一纸书页,她黑发上的水珠滴落在斐白的书页上。

她皱了皱眉,一把撩起额前的黑发,甩了甩指尖的水珠。

抬眸瞟了一眼秦落,秦落微微一愣,很快地明白过来。

他走进浴室,拿起早已备好的白毛巾走出来。

秦落轻柔地解下秦清酒随意竖起的发筋,黑发散落,他用白毛巾细细地擦拭着滴水的发丝,秦清酒微微昂起头,闭着眼,放下书。

透明而带着银芒的月光散落在少女昂起的面庞,她的眉宇间仿佛盛满了清澈的溪水。

她忽地睁开了眸,森黑的眼眸直望着秦落,闪过一丝清浅的笑意。

少年深褐的眸子在月色中终于露出了微微的挫败。

第八章 沉沉酒息

黑金色的玻璃电梯缓缓打开,的乐声从舞台中央传来,暗紫的灯光倾泻下,笼罩在一群醉醺醺的人身上。

男人女人们尽情地舞动摇摆着身子,每一个人的脸上都是如醉般的痴意,女人们大波浪漫卷的黑发在摇晃中散发迷人的暗香,穿着短裙踩着尖细的高跟鞋,男人亮色的西装上垂挂着银色的骷髅挂坠,耳上的晶钻在一片晦暗中闪闪发亮,地面随着震耳欲聋的乐声在有节奏地震动。

满桌子倒放着的啤酒很快地就见了底,黑衣白底的服务生单手捧着银盘在人群中穿梭。

在酒吧前台的一旁暗处,相拥的男女交缠着窃窃私语,迷蒙的暗香在空气中浮沉。

唯有一个少女沉沉地深陷在高背沙发里,及腰的漆黑长发散落在背部,她窝在沙发,头枕在沙发精致的花布一角上。

少女身前是成桌的开瓶香槟,有的斜倒在桌上,不时被路过醉醺醺的人撞翻在地,流出的液体尽被深红的地毯尽数吸去。

或是舞台的乐声太过嘈杂,也许也是吧台前那群年轻女孩的嬉笑声太过欢悦而让她感到刺耳,她皱了皱眉,不爽地撑起身体,抽出压在腹下的手,抬头揉了揉额角。

灯光在这个不显眼的角落显得尤为晦暗,不时有深紫的暗光掠过,林繁睁了睁眼,她眼角的那缕绯红映在白皙的面颊,露出异样的困惑与妩媚。

她翻了个身,端坐在高背沙发上,过膝的漆皮长靴轻踏在地板上,酒红色的金属高跟带着锋利的寒芒。

“真吵。。。。。。”林繁轻皱着细长的眉,她坐直,耸了耸肩,俯下身一把举起跌落在脚边的香槟,昂起头,对着嘴重重地灌进胃里。

冰凉的液体刺激着胃,酒气呛得骇人,灌了一会,她微微抿了抿唇,小腹间升起一股缓缓的温流,惹得人意乱情迷,眼前的一切都被微暗的灯光镀上一层暧昧的淡光。

嘛。。。。林繁颇为无聊地挑挑眉,她想起秦清酒曾在伊达二年级的时候和校长那老头打赌拼酒,在私人校长室从中午喝到第二天白天,一箱接着一箱,满地都是倾倒的威士忌酒瓶,除了中途上了个厕所,秦清酒就没停过,喝到第二天早上那老头撑不住吐了,最后还是学生会的人告密,让林繁去一脚踹开了门,满屋子的酒气熏得林繁差点一口气闷死。

林繁记得当时老头整个人瘫在墙角,向来风马蚤不已风度翩翩的一头银发憔悴得像个鸡窝,半死不活地揣着个酒瓶在角落垂死挣扎,她眼一挑,抽着嘴无比蛋疼地看见秦清酒斜坐在真皮沙发上,衬衣上扯掉了几颗纽扣,黑发轻散于耳后,一手高举着酒杯,极度淡定地歪着头对她说“早上好”。

林繁喝酒也是以一挑三的,但她没秦清酒那样千杯不醉,她觉得这酒不是什么个好东西。

有时伤身,也伤心。

但林繁觉得自个现在真该伤伤心。

都是自找的。

“哇哦,小姐喝得真猛,小心形象啊形象。”懒懒的声音从旁边传来,少年单手端一杯淡绿色的清酒,慢慢走来。

明明是酒吧的调酒师,却不同于其他的人,身上松松垮垮地套着酒保的黑色制服,里面却穿着老旧的白色衬衫,轻轻地透着美利奴羊毛的温润与百年威士忌的陈旧感。袖口处随意地挽起,领口里塞着紫罗兰色的领巾。

林繁不理会他,饮完了手中的香槟,她轻舔着唇角,将香槟丢在一边,口腔中弥漫着深深的酒气。

她抬眸斜望着尹蔚,挑了挑眉,身子向后仰,一头栽进沙发,林繁轻轻笑了起来,眼角的绯红顿时泛起惑人的涟漪。

“噗,本小姐的形象,是由你说的算么。”

“恩,都由大小姐您说了算。”尹蔚轻笑着应和她,俯身将那一杯清酒放在林繁桌前。

“那请吧大小姐,新调制的草蚱蜢。”

林繁伸手接过,轻抿了一口,半眯着眼,惬意地歪着头,清凉的液体顺着喉道流下,淡淡的薄荷味去了些浓郁的酒味。

“恩,不错不错,大小姐我很满意~”

“那就请小姐赏脸再多买几杯呗。”

“呦呵,你倒做起生意来了。”林繁打着趣,俯身凑过去,勾过尹蔚的脖子,低笑着说道:“好过分啊,怎么说小姐我也是老顾客了,不给点好处”

尹蔚挑眉笑笑,轻瞄了一眼桌上凌乱的香槟瓶,深红的地毯上碎了满地晶莹的玻璃片,路过的都服务生皱着眉走开,“小姐您打碎了我这么多的香槟,也好过分啊。”

“啊呀,这不是一时喝醉了么。别介意~”林繁听后颇为无辜地眨巴眨巴了眼,看也不看桌上地下的一片狼藉,绯红的眼角带起遮掩不住的调戏意味,随即松开了手,便笑倒在沙发上。

尹蔚无奈地笑道:“是是,小姐。我不介意,收拾的姑娘可介意。”

他站起身,顺手拾起滚落到地上的香槟瓶放到桌上,向林繁摆摆手,往酒吧前台走去。

“阿尹,对面的女孩看过来好久,怎的也不抛个眉眼。”林繁倒在沙发里,支起下颚,低低笑着,果不其然地看见一群身着超短裙、踩着细高跟鞋的少女围在前台。

尹蔚轻笑着走过去,款款周旋,等待已久的少女们欢喜地围上,爱慕的眼光一眨也不眨地投在少年身上,少女们盛妆的面颊上漂浮着玫瑰般微微的红晕,在暗紫色的灯光中显得更为可人羞涩。

尹蔚有礼地接过一名少女递过的红酒,他微微向少女点头微笑,惹得少女红晕更甚,他轻摇晃着手中的酒杯,杯中泛出一圈酒红色的涟漪,散发着淡淡的酒香,浅蓝色的发丝垂落在老旧的白衬衫上,莫名地在这晦暗的环境中折映着阳光的气息。

林繁注意到从刚开始就一直有嫉恨的眼神投在自己身上,她毫不在意地继续慢饮着清酒,带着醉意的黑眸深深地沉淀下去。

林繁放下酒杯,从包里掏出金卡,摔在服务生的银盘里。

她站起身,不再窝在沙发,穿上丢在沙发一边的酒红色短夹克,她懒懒地伸了个懒腰,微微昂头,曼妙的身姿伸展着,修长的腰身披散着海般的黑发,在暗紫的灯光下每一寸肌肤都白皙得惑人,顿时引来身边人的惊叹。

甩了甩黑发,她一把将发竖起,发髻上飘荡下明媚的红绳。

第九章 夜雨铺天

血红色的法拉利在蜿蜒的山道上飞速奔驰,引擎的轰响回荡在漆黑的雨夜。

成千上万吨水砸向山道,像是天空里的水库打开闸门,铅色的云层厚厚地覆盖着黑夜。

夏雨倾盆,暴雨来得令人措手不及,瀑布般的雨打在挡风玻璃上,林繁不爽地皱皱眉,脚一深一浅地轰着油门,法拉利在倾天的雨幕中倏地冲出,像一道血红色的暗影。

已然深夜,环形山道上闪现着狞亮的车光,飞掠的车影像是雨幕中狂奔的猎豹。

n of d俱乐部是区fi赛车手的聚集地,当然也有不少业余飙车分子,在每一个沉寂的黑夜,多重环形赛道上不断上演着一场场疯狂的飞车盛宴。

在这扑水而来的雨夜,一道道飞掠的跑车在山道上急速狂奔,疯狂的人们高举着啤酒,站在山道旁尽情欢呼,刺耳的口哨声不绝于耳,妙龄的女郎在暴雨中飞舞着黄色的车旗,火红的衣裙随风鼓动。

两道凶悍的车灯光柱撕开凝固的黑暗,伴随着爆裂引擎的深沉怒吼,一辆黑色奔驰s1s g如同暗夜幽灵般掠过山路,在它身后一辆血红色的法拉利衔尾急追。

林繁将两面车窗打开,寒风夹着夜雨灌入,坚硬而冰冷的雨发狠地抽打在她脸上,可她感觉不到冷,单手紧握方向盘,指尖发出轻微的爆响,她漆黑的发被风吹起。

她猛地一个急转弯,血红色法拉利骤然加速,红色的尾灯在山道上划过弧形的流光。

黑色奔驰猛地减速,以免滚下山道,狭窄的山道间倏地飞掠过两道车影,血红色法拉利死死压制着黑色奔驰,两辆车狠狠碰撞在一起,发出刺耳尖锐的摩擦声。

霍辰风轻哼出声,挑眉向右望去,两辆车紧密碰撞着,暴雨密集地撞得粉碎,打在车顶上发出乒乓的响声,林繁望向他,黑眸爆出冰一样的寒芒,挑衅地勾起唇。

“真遗憾,我赢了呢。”黑发在风中飞扬,少女微微眯了眼,抬眸朝前方望去,随即猛地一踩油门,贴着奔驰飞滑过去,血红色的法拉利冲在山道最前端。

山道边的少年少女们欢呼叫喊起来,热烈的目光紧紧追随着那辆血红色的暗影,仿佛它就是那首当冲先的猛兽,以无人可敌的飞速勇猛成为赛场上的王。

林繁握紧车盘,眼眸死死地注视着前方,任由寒风暴雨从车窗灌进,刮过面颊,落地都是纷纷的水沫,天空漆黑如墨,偶尔有电光笔直地砸向地面。

一道枝形的闪电在云层中闪现,耳边轰然炸响,雨更大了。

雨刷扫荡着前窗上的的雨,林繁狠狠压下鼻息间的酒气,脑袋犹如铅般沉重。

这样的暴雨之夜,她额角的青藤猛地暴起,林繁一手握紧方向盘,一手紧抓自己的顶骨,脑神经骤然疼痛起来。

真是要命啊,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想起来呢。

少女飞舞的斐白裙摆,被冷风吹鼓起,露出修长笔直的小腿,点立着的脚尖在雨地上跳跃,溅起的水滴落在飞扬的白裙上。

少女红透了的脚趾在雨间旋转,坚硬的石地摩擦着白嫩的脚尖,带起丝丝的血。

她的身姿是怎样的生动而轻快啊,在这寒冷的雨夜,她仅着一袭白裙,却仍然跳得笔直而坚韧。

她的眼眸是如此的沉醉,她裸露的小臂与长腿,有力地抬起、弯曲,飞舞、旋转,她的每一个指尖都在欢悦地颤动,顺着肩膀,右指尖到左指尖,她清秀的面容透着淋漓尽致的畅快与飞翔的自由。

少女定定地望着她,站在大雨中,她全身上下都淋湿了,冰冷的雨水顺着她苍白的面容滴落,她的眼底间是浓墨般化不去的深情。

她在呼唤自己的名字啊。

“姐姐。。。。”林繁嘶哑低声地唤出,她痛苦地低垂着眼,单手紧紧抓着头,用力地抠着头皮。

法拉利还在山道上飞快地奔驰,血红的影子飞一般地掠过,厚重的雨疯了一样地砸在车顶上。

黑色的奔驰低吼着奔来,引擎发出沉重的嘶吼,狞亮的灯光倏地射向血红色的法拉利。

法拉利忽地不稳,在山道上左右摇摆,宽厚的轮胎发狠地摩擦着地面,刮起沉重刺耳的声响,车头前的灯狰狞地爆射,斜斜地直往山道边冲去。

霍辰风暗暗地咬了咬牙,他低垂的眼底仿佛结了厚重的冰。

那女人,在搞什么。。。。

他重重地踩下,油门到底,四出的排气管震得人耳嗡嗡作响,齿轮紧密地搅合在一起。

山道边的少年们看见法拉利忽地直冲过来,反应不及地四散跑开,少女们睁大了眼眸惊声尖叫着。

黑色奔驰冲过去,重重地与法拉利撞在一起,凶狠的碰撞声摩擦着人的耳膜,死命地将法拉利往山道里推。

法拉利被奔驰狠撞一通,重心不稳地冲撞着四周,掉头甩开奔驰,车身转了个大弯,油门加火竟猛地往山道的环形转弯角冲去。

“见鬼”霍辰风顿时瞪大了眼眸,连忙扭转方向盘,猛踩油门,紧追着法拉利冲去。

林繁将头狠狠地撞在方向盘上,她死命地环抱着自己,指甲抓在手臂上,在肌肤上抓出条条血痕,她压低了喉咙嘶吼出声,眼角的绯红狰狞成一片。

少女斐白的裙角在夜风中飞扬得像是展翅的白鸽,她瑟瑟发着抖,探出双手。

她轻轻地拥抱着自己,铺天盖地的雨水打在她的身上,环绕着她,少女轻抚着自己的面颊、眉眼、鼻唇,冰凉的指腹颤抖着触碰她。

她俯在自己的颈窝处,呼出的冷气湿润着耳垂,眼所触及之地都是透明冰冷的雨。

真冷啊。

原来你的温度是这样的冷啊,我从来都不知道。

原来这个雨夜的温度是这样的冷啊。

原来这个世界的温度是这样的冷啊。

黑色奔驰追赶不上,狰狞的车灯四处闪现,血红色的法拉利疯一般地往前撞。

少年少女们惊慌地尖叫着,在漆黑的雨夜里嘈杂得。

霍辰风死死地握住方向盘,紧盯着法拉利,他哮喘般大口呼吸,脊背绷得像是一把箭在弦上的弓。

“林繁”

法拉利猛地撞破了山道转角出的黄色围栏,木板飞扬在雨夜,摔在地上,被车轮凶狠地辗过,法拉利的引擎发出濒死之兽绝望嘶叫一般的声响。

这时,高亢的引擎声咆哮着冲破雨幕,宝蓝色的兰博基尼呼啸而来,从山道的另一边,在黑暗中像是一道飞速奔驰的蓝色阳光。

兰博基尼的车头倏地撞向法拉利,狞亮的车灯像是一双狂暴的兽眼,法拉利的车尾被狠狠撞击,整个车身旋转般的扭曲着,再次撞向山道内,发出轰轰的声响,不断有碎石随着震响从山道下滑。

少年少女们的目光愣愣地随着着兰博基尼而转动,宝蓝色的车身在山道上回旋了几个圈,最后稳稳地停下,在转角处熄灭引擎。

法拉利的引擎发出低沉无力的声音,红色的尾灯暗下去,血红色的车身有多处猛烈碰撞的破损,早已不复原来流畅鲜明的线条,这部车已经到达极限,再也无法开动。

所有人怔怔地看着,倾盆的暴雨倾泻而下,山道旁的路灯闪亮着刺眼的橙光。

兰博基尼的车门“砰”的一声被一脚踹开,冰冷的夜风夹杂着冰冷的雨,那人灿然的金发如飞扬的旗帜般猎猎风动。

林繁蜷在车座上,无力地靠在座椅背上,她半睁着眼,猩红的鲜血顺着额角流下。

漆黑的天幕沉沉的压下,雨滴从车窗吹进,顺着鲜血抽打在面颊上。

她在迷茫中感到有人粗鲁地踹开她的车门,血流进眼里,她艰难地睁睁眼,冰冷的风全灌进来,冷得她不禁打了个寒噤。

那个人快速地俯下身,小心地撑起她的身子,伸手将她整个人抱在怀里。

林繁听到那人在她耳绊低低的咒骂,在雨声中好像汹涌起伏的波涛,翻滚着沉重的怒火,烧灼着她的耳膜。

“该死的喝了那么多的酒”林繁沉沉地闻到那人怀中冰凉的潮湿味。

以及熟悉的淡淡烟草味,带着冰冷中燃烧的温暖。

第十章 逢路桃花

扇形的窗户半打开着,早晨的微风缓缓拂来,撩起淡色的纱帘。

颜檀睁了睁不甚清醒的眼眸,第一眼望进眼帘的就是在微风中轻轻摇曳的纱帘,淡色的小碎花在阳光下折射成斑斓的影子,仿佛是少女在风中被扬起的白棉裙摆。

她躺在床上,抬手揉了揉眼,从窗外传来麻雀的叫声,清脆的,活泼的,带着阳光的气息。

真是一个美好的早晨啊,颜檀扭头看去,如果床头的闹钟指针不停在7与8的中间就更完美了。

颜檀浑身一个激灵,尚未清醒的睡意了无影踪,她从床上一跃而起,苦着一张小脸,顶着一头茶色的鸡窝,风风火火地一把脱下睡得皱巴巴的睡裙,手忙脚乱地换上伊达的校服。

一个安闲的早晨就这么乱糟糟地过去了,颜檀嘴里叼着个抹酱面饼,右手抓起她的双肩背包,把冲好的牛奶塞进去,用胳膊夹着画板,急冲冲地套上手绘的高帮帆布鞋,随意地系了白色的鞋带,左手拎着一串叮当的钥匙,冲到门外蹲在单车旁解开锁扣。

将单车转过来,把画板固定在车尾,她又火一般地冲回房子,跑进客厅在桌子上的果盘里顺手牵了个苹果,塞进嘴里,跳出房外。

她掏出钥匙,拉过门上的锁,颜檀停了停,她站在门外,将头伸进去。

少女轻轻地扬起嘴角,她欢快地眨眨眼,背部的阳光倾落下来,给少女的侧面勾上一层淡淡的金边:“我出门了”

说毕,颜檀转过头,利落地锁上门,关闭的门遮住了阳光,细碎的灰尘继而沉淀下去,屋子陷入一片寂静与昏暗。

她飞一般地坐上单车,飞驰在街道上,迎着阳光微微苦笑了起来。

全市顶尖的贵族学院,私立技术性学院伊达。

坐落在海州河的尽头,被左右两方被方圆十里桃花林所环绕,后背是成群的环山。

有着传承一百多年的悠久历史,是中国教育史上著名的由海外华侨创办的技术学院,自创校以来无不盛产精英名流,有着广泛的学术交流,并也是全国重点在经济地区重点建设的一所高水平技术学院。

六月夏季,早晨的天空是如水涴洗过一般的澄净,蔚蓝的天幕万里无云。

伊达学院被桃花林所围绕,走进学院的正大门,四散的都是一株株桃花树,已然不是初春,但这繁如群星的小小桃花依然娇艳得如清晨的朝霞。

放目望去,一株桃树,托起一簇簇紧拥的花瓣,在晨风中微微摇曳,皆是令人惊艳的生动与柔和,像是落下了百里的胭脂云。

颜檀踩踏着单车,奋力向前冲去,少女飞扬的茶发与飘落的花瓣轻柔地亲吻着。

“小师妹,又要迟到啦,加油哦”路旁穿着校服的少年看见颜檀,不禁大大笑起来。

“师兄师姐们早”颜檀嘴里还咬着苹果,支吾不清地打着招呼。

“小师妹早上好。”路过的少年少女们纷纷笑着点头,心想着今天又可以有幸观赏到飞天小师妹与暴力教导主任卡络的第一百零三次对决。

回想当年伊达一年级新生入学仪式上,在那个桃花纷飞的早晨,少年少女们穿着淡蓝色格子校服,坐在大礼堂处参加伊达盛大的开学仪式,风流倜傥的银发老校长娓娓道来伊达学院一百多年来的辉煌历史,一身黑亮笔直的西装,侧颈上围着紫罗兰色的领巾,领口处装饰着一朵鲜红欲滴的玫瑰。

台下不少少女的芳心瞬间被俘获,因为他看起来完全不像一个六十多岁的老人,他站在礼堂的高处侃侃而谈,风趣而又英俊,举手投足间透着百年佳酿的沉厚和淡淡的辛辣。

少年少女们陶醉般的沉浸在这位校长的演讲中,礼堂大门正大开着,微风徐来,带着点桃花香的醉味。

“唰”的一声,沉醉的空气流动起来,凉风带着细碎的花瓣拂来,少女在空中踏着银色的滑板,从大门口风风火火地冲进来,她如海般的茶发在空中飞扬,背上背着个鼓鼓的双肩包,残花的花瓣抖落在她身上,她仿佛从天上飞来一般,呼啸着重重地落在地上,随后更是飒爽无比地飞转了个圈儿,才踏住滑板,稳下来。

由于这神一般的出场实在太震撼,所有人都愣愣地看着这个从天而降的少女,台上的校长亦是如此,而飞来的少女撑着滑板,转过头来,竟也愣愣地看着这一千多人。

整个礼堂鸦雀无声。

随即,少女仿佛反应过来一般,跳起来,仓促地眨巴眨巴眼,挠了挠头发,小心翼翼地说道:“嗨,那个,我,我是迟到的。”

“一年级的那个新生给我站住”远远地传来在接待处接待的主任卡络的暴吼,少女听了身体猛地一抖,连忙踏上滑板,掉头滑了几步又飞一般地滑走了。

沉寂良久,所有人反应不能地看着尾随而来的主任那张又黑又青的脸,随处张望了下见人不在,又怒气冲冲地跑开去别的地方找。

所有人还是呆呆地坐着,礼堂高处的老校长看着倒是哈哈大笑了起来。

从此颜檀与卡络的不解之缘就此结下,“飞天小师妹”的笑称便也由此而来。

颜檀急冲冲地停好单车,碎尸一般地啃完了苹果,神速地背上画板,拎起双肩包,掏出牛奶,扭开盖子,跑在走廊上往嘴里灌。

事实告诉我们边喝东西边跑步是非常不好的。

所以颜檀不仅呛到自己了还撞到了人。

颜檀蹲下来咳得半死不活,默默地感叹道:收回前言,这真不是一个美好的早晨。

她捂住嘴,以免更多的牛奶从嘴里呛出,她狼狈地蹲着,一边还扶着画板,来不及向撞到的人道歉,勉强抬头看到前面站着一双一尘不染的白色低帮回力鞋,心里直吼丢死人了丢死人了

她正呛得不行,身前的人蹲下来,抬手轻轻地顺着她的背,从口袋里掏出纸巾递给她。

“没事吧”耳绊传来的是低低的男声,关切地问着。

颜檀感到那人轻柔地拍着她的脊背,她接过纸巾,缓和了一下,接着擦了擦手和嘴角,才抬起头向那人望去。

“谢。。。。”道谢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完,颜檀抬眸,看到那人的脸,就愣住了。

楚尽见她抬起头,他看见面前的女孩浅黑色的眸子顿时睁大了。额前的茶发留海顺下,垂在鼻尖,随着她的呼吸一颤一颤的。

有点眼熟。。。。

颜檀也觉得他有点眼熟,可一时间想不起来。

两个人互相看着,少年半蹲在少女面前,少女蹲在地上,一手握着纸巾,一手还扶着画板,旁边还有个被无视了的罪魁祸首,牛奶水瓶。

颜檀眼巴巴地盯着他,这么好看的帅脸,看过怎么会想不起来

钟声悠扬地响起,伊达学院南部的桃花林后山有着一座巨大的古代座钟,敲钟人定时就会敲响,那代表着上课的铃声,清脆的钟声从远处传来,惊醒了相对着的两人。

楚尽站起身,伸手扶起颜檀,看了看手腕上的表,他朝她微微点点头:“再见。”

“恩,谢谢你,再见。”颜檀轻轻笑着,重新拿起水瓶喝完牛奶,抓起画板飞快地朝教室跑去。

她跑着,不禁回头看去,少年半长不短的黑发垂在肩上,蓝格子的校服衬得他的肩膀很宽,双腿十分笔直修长,少年的背影坚挺得犹如在风中直立的青竹。

啊。。。。。是那天花店的那个小哥

颜檀猛地一愣。

细雨的清晨,透明的雨中绯红的玫瑰花瓣在街道飘,少年耳绊的发湿漉漉的。

少女斐白的波西米亚长裙在透明的风中飞扬,像是白鸽展翅的双翼。

第十一章 静如卷画

清晨的空气微凉,昨日凌晨下了一阵小雨,道路上弥漫着稀薄的水汽,街道旁的香樟树呈现出暗沉的苍绿,树叶的叶尖垂挂着水珠,树叶的叶面透绿而干净,叶脉舒展着,被小雨洗去了尘埃。

秦清酒慢跑在街道上,跑过一株株香樟大叔,晨风拂来,小水珠纷纷抖落在她身上,她微昂起头,半眯着眼,任由水滴落在她的脸上,带起清凉的水痕。

少女的胸膛微微起伏,她控制着速度,平复着呼吸,鼻尖呼吸着凉薄的空气,再缓慢地轻轻呼出。

她身上单着一件运动衫,挽起衣袖,露出手肘,黑发随意地挽起,感到背部出了细细的汗,她加快了速度,带起的微风拂过裸露的肌肤,带来舒缓的凉意。

已经跑了大约两公里,秦清酒心里默默计算着时间。

路边的褐色小野猫不时从围墙上露出头,耷拉着耳朵,舔着小爪子,踏着灵巧的猫步,喵喵地尾随着她。

道路上人烟稀少,路旁伫立着的路灯沉默着,一两只小猫咪,眯着眼在轻叫,香樟树上停留的麻雀叽叽喳喳地雀跃着,在朦胧的清晨欢歌,扑展着双翅在空中飞翔br >免费shubao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