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如此多娇第51部分阅读(1/1)

,似乎明白了什么,双颊竟然微微一红,只是她很快站起身来,我便看不到她的眼睛,只听她低声道:“那赶明儿你给我送到秦楼吧”

连着两天,我不是埋首府衙处理公务,就是在天茗茶楼大摆龙门阵,再不就领着妻妾在南浩街上吃东家喝西家的,却未踏入秦楼半步。

我心里隐隐有种恐惧,我不知道我是害怕还是期待见到六娘那暧昧的笑容,我只知道六娘她是我的师娘。

“可她似乎与大师娘她们不太一样吧”心底一个恶魔探出头来,却立刻就被我打了回去,而前面玉家三女已经说笑着进了老三味。

天气渐渐暖和起来,南浩街也恢复了活力,老三味里便座无虚席。苏州人也渐渐熟悉了我,见我带着家眷进来,不少人热情地打着招呼,还有人忙着给我让座位,一时间棚子里人声鼎沸,热闹非凡。

“王大人,听我家小三说,城东刘麻杆儿听说鲁老总退休了,就又集合了一批小兔崽子为非作歹”

“老爷子你放心,昨儿刘麻杆儿已经进了府衙大牢了,再说鲁老总也不是退休了,他老人家是升官了。”

“王大人,城西李老实家的姑娘被人j污了,不知道凶手抓没抓住”

“凶手王二疤瘌已经伏法了,其实他多傻啊,他身强力壮的,做十天半个月的工,赚的钱就够去趟秦楼快雪堂,岂不比送了性命强上千倍万倍”

说白了,官声就是这么建起来的,民心也是这么握在手心的,相比那些整日躲在自己官宅大院里寻欢作乐的人来说,平易近人的我要受欢迎的多,而大家对于我另外那个秦楼少东家的身份也越来越容易接受了。

一阵忙乱之后,铺子里逐渐平静下来,我纔得空凑到南元子近前:“你发马蚤呀,穿这么少”我笑道,通红的炉火照在他身上,那一件短褂根本遮不住他肌肉盘结的身躯,惹来不少女客大胆火辣的目光。

“”二八月,乱穿衣“嘛”南元子麻利地将滚烫的鸡汤浇在馄饨上,撒上香菜鸡丝,递给无瑕玲珑,憨憨笑道:“你要不要来一碗”

“敬谢不敏了,这一路吃下来,我哪儿还有胃口嘛”倒是无瑕食欲旺盛,估摸玲珑那两碗馄饨都是替她准备的。

“是啊,贪多嚼不烂嘛”老南淡淡一笑,道:“有道是,一碗太少,两三碗正好,四五碗”

“咦,人家原来可不是这么说的,”我打断他的话,笑道:“是”一个太少,两三个正好,四五个有点吵,再多“”

“再多,可就活不到老喽”老南接过去道:“动少,你这不是挺明白的吗”他顿了一下,低声道:“前两天,俺见到了苗疆五毒教的何教主母女,她还问起你来着呢”说着,他目光炯炯地望着我。

我心中一凛,何素素对我有意我自然心知肚明,虽然不知道她为什么来到苏州,不过她能知道我和南元子的关系,依苗人敢爱敢恨的性子,去秦楼甚至竹园找我几乎是板上钉钉的事情,可诸女六娘竟没和我透露只字半语,是众女不欲让我再拈花惹草,还是

转头看玉家三女正在临街的一张桌子上悠闲地谈着什么,那三碗馄饨果然都摆在了无瑕眼前。无瑕察觉到我的目光,便抿嘴一笑,那恬然的笑容中能见到的只是羞喜。

无瑕绝不会有事瞒着我,天真无邪的玲珑想来也不会,把竹园的众女想过一遍,宝亭萧潇甚至武舞,哪一个都不可能和我藏着心眼,偶尔爱捻酸吃醋的解雨却一直在我身边,我知道该是秦楼那边的问题。

六娘,妳是在体恤我这个干儿子吗

而南元子大智若愚,他该是看出了何素素行为的反常处了吧

“嘿嘿”笑了两声,道:“何教主那一对女娃很可爱吧”

南元子无奈地叹了口气:“好是好,只是没爹的孩子真可怜。其实何教主身边的那个汉子看着虽然和俺老南一般笨拙粗鲁,可对何教主是真好,偏偏却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听他说出文绉绉的一句话来,我不由得噗哧一乐,可再听他形容那个粗鲁汉子的模样,我心却突的一跳。

“胡大海这家伙怎么和何素素走到了一处,又怎么来了江南”这疑问只在我脑海一闪,答案就已经呼之欲出了。

“唐五经,莫非是唐天威派两人暗中协助接应自己的儿子不成”

属下只用了半个时辰就查到了何素素胡大海的行踪,他俩和另外四人三天前来到苏州,昨日离开,去向不明,而在他们之前四天,唐五经也曾在苏州住过一晚。

望着客栈登记薄上“二月初六”那四个工整的小楷,我知道自己疏忽了。沉熠失宠是正月二十以后的事情,可唐五经竟然在二月初六就已经赶到了苏州,唐门远在几千里之外,消息传递岂能如此迅速唯一合理的解释,就是唐五经早已在江南了。

若是这样的话,那他父亲唐天威是不是也已经到了江南呢解雨可是说过,唐五经一直在他父亲身边的,再想到六娘关于唐门生乱的推断,我心中顿生一股凉意。

“难道,唐天威业已利用唐天文滞留杭州的机会夺取了唐门大权,之后秘密东行,准备在江南解决掉自己的弟弟不成”

我再也没心思陪无瑕玲珑逛街了,吩咐手下护送三女回竹园,我径直去了旁边的天茗茶楼。解雨见我急于找她大哥唐三藏,隐约觉得是出了什么事儿,便缠着我问为什么,我千哄万哄,纔打消了她的疑虑。

“我们唐门有自己的船队,在九江镇江有自己的秘密客栈,我若是想和大哥联系的话,就在客栈里用解雨的名字寄存一点东西,约定半个月或一个月在某个地方见面。”又说因为她已决心嫁入王门,就连以前和她大哥的这种联系方式都取消了,大哥若是想找她的话,会直接来找我这个做老公的。

天老爷,这样的话,我猴年马月纔能见到唐三藏心中暗暗叫苦,脸上却不敢表露出来,笑道:“妳这小妮子倒会把事情推得一乾二净,害的我想找他都找不到。”

“人家是听娘常说”在家从父,出嫁从夫“的嘛,不让大哥找你,难道去找别人呀”解雨媚笑道。

离开天茗茶楼,我泱泱向秦楼而去。对在那里碰到唐三藏我并没抱什么希望,只是走一趟秦楼纔能坚定我去杭州崇德拜会唐天文的心。

秦楼果然没有唐三藏的踪迹,只是白秀欲言又止的模样却让我好奇起来,追问再三,她纔埋怨道:“我的大少爷,你是不是也抽出点时间关心关心秦楼呢六娘她再能干,可毕竟是个女人家,再说她为秦楼操碎了心,都累病了也舍不得告诉你,你总该去看一看她吧”

“干娘病了”我一怔:“怎么没人告诉我”

“大少爷,你若是这两天来秦楼,贱妾哪敢不告诉你呀”

我顿时哑口无言,半晌说不出辩解的话来,只好恨恨地在白秀脸蛋上使劲拧了一把。

冲进玉角楼时,满楼里弥漫着一股浓重的药香,明珠正手忙脚乱地把药汁倒进碗里。

“给我吧”

我捧着药碗轻手轻脚地上了楼,楼上炉火正旺,窗帘把屋子遮得更是密不透风,燥热得直如初夏一般,可床上的六娘身上却盖着两条大被,脸上更是白的没有一丝血色。

“明珠嗯是动儿吗”

那双略有些发肿的眼睛缓缓睁开来,见真的是我,眼中流露出宽慰的目光,而目光中宛若流星般倏然划过的一丝异样神采也落在我眼里。

这熟悉的场景竟一下子勾起了我对往事的回忆,深吸了一口气纔平复了起伏的心潮。手搭上六娘的额头,竟是火烫。

“干娘只是偶感风寒罢了,不碍事的。”

“怎么不碍事”我顿时有些急了,练武之人平素百病不侵,一旦染疾则缠绵不去,治疗不及时的话,不仅武功可能大退,而且很容易种下了病根。

“明珠,妳先去趟南浩街,偷偷把解姑娘叫来;再去竹园告诉妳大少奶奶,说干娘病了,让她给干娘做点清淡的东西。”

“动儿,不要这般兴师动众了,我在秦楼养病就行了,再说”

“干娘,就别再说再说了,妳要我这干儿子是做什么的,那么多干儿媳妇是做什么的现在不孝顺妳,那还等什么时候”我打断了她的话,扶起她的身子,把药碗抵在了她嘴边。

六娘烧的似乎浑身没有半点力气,只好偎在我的臂弯里,等给她喂完了药,我纔发觉自己的手不知什么时候正搂在了她的腰腹间。

“干娘她真的四十多岁了吗”我心中恍惚了一下,纔小心翼翼地把她放躺在床上,掖好被角,细心的把她嘴角残留的汁液擦去。该是病中添妍吧她似乎和往日颇有些不同。

毕竟是病中精力不济,六娘很快沉沉睡去。

没多久,众女齐齐赶到,解雨给她号了脉,听了她呼吸,又看了看舌苔,沉吟道:“干娘她没大碍,只是风邪内侵,吃几副汤药,静养十天半月的就可恢复了,不过这几天却见不得风,等烧退了,再请干娘回竹园吧”

众人这纔安下心来,都说要留在这里服侍六娘。我略一沉吟,说无瑕怀着身孕,也需要人照顾,便让玉家三女回了竹园,武舞则去天茗茶楼扮老板娘,玉角楼只留下了宝亭萧潇和解雨。

安排妥当,我找来高七劈头盖脸的骂了一顿,高七从没见我发这么大的火,又知道自己理亏,搭拉着脑袋一句也不敢言语。

看他那副可怜兮兮的模样,我火气也渐消,骂道:“你这小子,是不是让明鬟把魂儿都给吸去了”

“小弟怎么能给大哥丢脸现在我已经和她战了个旗鼓相当了。”高七知道暴风雨已经过去了,凑到我近前,腆着脸笑道:“其实,六奶奶一病,小弟就想去告诉大哥,可明珠说,六奶奶说了,大哥你新婚燕尔的,这些日子又有远行,就别让大哥您操心了,我想也是这么个理儿。”却又忿忿不平道:“可恨就可恨在白同甫这老小子身上,干嘛这时候给您派差事啊”

“你这臭小子,总是有理”我照他屁股踢了一脚,道:“这是关系到你大哥我前程的大事,这趟差事办好了,我军功在手,可谓进退自如。”

“那小弟岂不跟着大哥水涨船高”高七嬉笑道,接着便把秦楼这几天发生的重要事情一一做了汇报。

“哦,慕容仲达回来了他,可是老朋友了”

第九章

慕容下榻的乐水别院里丝竹阵阵,笑语莺莺。慕容仲达和言家掌门言无心漕帮副帮主何庆各怀抱佳人饮酒作乐,而冀小仙则含笑抚琴。

“大少,你官越做越大,见你就越来越难喽”慕容仲达率先看见了我,忙把怀里的女孩推到一边,半真半假地道。

“一入官场,身不由己嘛”我笑道,和言何二人打过招呼,又笑着问慕容道:“听说你这次带了二十几号人来,这么兴师动众的,是准备给我秦楼送钱来了,还是想和大江盟大干一场啊”

慕容“嘿嘿”笑道:“大少,咱是多少年的朋友,你刚上任苏州推官,管着一府治安,我哪能给你添乱来这,是因为弟兄们辛苦一年了,总要慰劳慰劳吧”

“妈的,死慕容,半句真话也没有,难道你家听月阁比秦楼差,犒劳不了弟兄们吗”

“这一地有一地的风土,一女有一女的好处。”慕容眨巴着小眼道:“再说,以前没觉得你秦楼比我们听月阁好到哪里,可现在看,还真大不一样呢别人不说,就说小仙,都会弹琴了,我当然想见识见识她还学了什么”说着,猥亵地笑起来。

“慕容总管就是为老不尊。”冀小仙白了他一眼,瞋道。

我坐在慕容仲达旁边,先是扯七扯八地谈了一出风月,借机偷偷告诉他我已经知道了扬州发生的事情,说我不会忘了慕容老大的好处。

慕容仲达更是开心,阿谀道慕容家主早说过大少是个可交的朋友,而冀小仙和高七则周旋在言无心与何庆间,让两人一点都不觉得被冷落了。

“大少,我此番前来,是因为收到线报,说大江盟苏常主将易人后颇有异动。”

其实我的案头也放着相同的情报,因为它们都出自冀小仙之手,小仙她家里人俱在扬州,为慕容世家所控制,她替慕容收集情报也在情理之中,而我两次想把她家人接出来,虽然未果,可她也心存感激,眼下已经成了一个双面间谍。

只是大江盟颇为顾忌她的出身来历,情报并不十分准确,我只是看过而已,倒是慕容世家当了真。

其实眼下苏瑾纔是刺探大江盟情报的最得力人选,可惜秦楼已经控制不住她了。远在几百里外的慕容世家虽然想控制她,可她似乎一直在寻找外力摆脱这种控制,而我却只是眼睁睁看着她一步步滑进别人的怀抱里。

我如何忍得下心来放弃她呢这几乎成了我心中的禁忌,每当我想起这个问题的时候,思绪彷佛就被强迫转移了,久而久之,我自己都觉得自己似乎是个局外人了,所以当我听说她又和李思出去游玩,我竟是出奇的冷静。

“那只是李思的疲兵之计。”李岐山淡然道:“大江同盟会的主力都集结在泉州冬训尚未结束,李思在苏常两地频繁调动的都是些临时征集的流民乞丐,这些人根本没有什么战斗力,目的只是想打乱慕容世家的部署,疲劳他的部下而已。”

“聚集流民”我不禁皱了一下眉:“李思他也太胆大妄为了吧聚集流民可是官府大忌难道他不怕被安上个聚众造反的罪名吗”

只是我很快就想通了,李思的行动都在常州,大江盟在那儿本来就有很深的根基,官府该是默许了他的举动,想来常州府没少吃大江盟的贡,偌大的责任也只好咬牙担着了。

“别看这小子整日吊儿郎当的,做事却麻利的很,又会拿鞭子指挥人”

听李岐山的牢马蚤,我纔明白李思的计策其实是他出的,心中这纔好过一些,只是李思这股鲁莽劲儿,也算让我开了眼界。

“你倒是给他出了个绝户计。”我心中已然开始盘算如何鼓动白同甫来弹劾常州知府周前宽,李岐山却只冷静地说了一句。

“谁让他挡了大人的道呢”

从李岐山那里得到了确切的情报,大江同盟会的冬训将在二月底结束,之后一部分弟子要回乡帮助家里春播,其余的则返回杭州等待新的行动命令。至于李思的出身来历,李岐山还没有机会接触,而大江盟越是保密李思的身份,我调查的方向就越集中,毕竟能让大江盟讳莫如深的门派没有几个。

至于万里流堂而皇之地住在秦楼不肯离去,我只是叮嘱李岐山注意他是否有与大江盟结盟的迹象,不要被他和李思间的争风吃醋蒙蔽了自己的眼睛。

没找到唐三藏我隐约有些不安,因为去崇德拜会唐天文的设想被我自己用六娘生病的理由搪塞过去了,而我似乎是为了证明自己的理由更有说服力,两天里几乎衣不解带地守在六娘病榻前,等她烧退了搬进竹园,被我秘密派去崇德的高七也带来了唐天文的消息。

“那老爷子能未卜先知,还真像个神仙哩”高七并不知道唐天文的身份,唐天文表演了一回听风辨器的本事折服了他,回来之后就没口地夸赞。

唐老爷子的信不咸不淡,只是告诉我唐三藏去了应天,不日回杭,届时定让他来拜会大人,再无他话。

我看了不禁生出一肚子闷气,随手把信烧了,忿忿对六娘道:“好么,热脸贴到冷屁股上了不是看在解雨和三藏的份上,我管他死活哩真是活该我犯贱”

“动儿,你之前不是说过,唐门主是做戏给你看的吗”六娘斜倚在枕头上笑着提醒我道。

她的脸色红润了许多。解雨不愧是国手,下药极是对症,加上众人悉心照顾,六娘恢复的极快。

“事情总有个轻重缓急吧”其实我也知道,或许因为解雨自幼缺乏父爱的缘故,我对这个岳父同样缺乏尊重,不过,就算我不喜欢他,也不希望他在唐门倒台

“既然你可以在苏州再住上六七天,那就守株待兔,等唐三藏的消息吧”

“唐三藏,他还真是个大兔子呢”我苦笑道。

没等来唐三藏,倒先来了唐五经。

唐五经的到来本就在我预料之内,当我把秦楼的姑娘如实地形容了一番之后,食髓甘味的他已经注定了要有秦楼一行,只是没想到他来得这么快。

和我只有一面之缘的他自不会贸然来拜会我,事实上对于普通的江湖人来说,名人录第十的高位和正七品的苏州推官让我成了高高在上遥不可及的存在。不过,几乎就在他入住秦楼的同时,我已经得到了相关的情报。

把和唐五经的相会变成一桩很偶然的邂逅对我来说极其容易,只是我见到他的时候,秦楼四小之一的曹小月已经让这个一直生活在父亲羽翼下的年轻人心神俱醉了。

“咦这不是唐公子吗仲北兄呢他怎么没和你在一起”

我的热情恰到好处,看起来似乎只是因为唐五经是沈煌的朋友,纔让我对他特别留意起来,态度自然的让他丝毫不生疑心;而有凤来仪楼的几个江湖人听到这少年姓唐,都下意识地朝他看去。

唐五经有些窘迫,脸上闪过一丝尴尬,解释道:“仲北这两天去杭州忙他沉家自己的生意,我就偷闲来这儿放松一下了。”

他光忙着替自己开脱,却无意中透露出了一条重要的信息:“沈煌忙着自家生意莫非他已经与宗设接上了关系”我心中暗忖,沉熠的消息至今未到,不知是沉煌的小动作瞒过了沉熠的眼睛,还是唐五经透露出来的消息原本就是错误的。

“小月,唐公子是松江沈二少的朋友,妳要好生伺候。”

说罢,我就道别而去,得来的消息让我心急如焚,再没心思与唐五经纠缠,只是眼角余光里却见唐五经白皙的脸上染上了一抹嫣红,欲言又止。想来这位唐三少虽然在江湖籍籍无名,可在唐门里也该是个颐指气使的主儿,如今白龙鱼服,落得要借别人的光,没有江湖历练的他能忍住这口气也算难得了。

“干娘,无论如何也要把唐五经留在秦楼,就算把曹小月张小修叶小童一股脑地搭进去也在所不惜,必要的时候,甚至可以把他拿下软禁在秦楼,就是不能让他离开秦楼半步,我要用他做人质。”

“是不是你觉得唐三藏会有危险呢”铜镜前的六娘回首淡淡一笑道。

这是我的错觉吗我心下一阵迷茫,大病初愈后的六娘似乎变成了另外一个人,杏眼桃腮竟似女儿一般,细一看我这纔发觉,六娘她竟然罕见地在脸上点了些水粉胭脂。

我不敢说破,便顺着她的问话道:“我怕不光是唐三藏呢,甚至连唐天文都有危险,孤身在外,就算他武功绝伦,也招架不住唐门多名高手的围攻,如果我没估计错的话,和唐天威站在一条线的,至少有唐门百草堂堂主老六唐天运,飞鱼堂堂主老二唐天风;而如果唐天威真的离开了四川到了江南,那么鹰堂堂主老四唐天行恐怕也默许了唐天威的行动。”说到这儿,我嘿嘿笑道:“我这老丈人还真是众叛亲离呢虽然唐天运唐天风他们的武功与唐天行相差不足以道里计,可是想杀唐天文,并非武功一条路。我听说,唐门中人因为自幼服食毒物,虽然因此增加了自身的抗毒机制,可也有几种药物会引发自身毒素的大爆发,“七连环”就是其中一种,唐天威的毒术远在唐天文之上,或许已经研制出新的药物,可以杀唐天文于无形。““或许你说的有理,可动儿你别忘了,唐天文父子是唐门中坚,自毁长城后,就算唐天威能执掌唐门,可唐门实力大弱,岂不成了别人砧板上的鱼肉”

“唐门不敢用毒外侵,怕惹来灭门之祸,可自保总可以吧何况这种高门大派,从来都是卧虎藏龙,别人不说,眼下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唐五经实力就不在雨儿之下,而他天资极佳,若是不沉迷于女色的话,三年之后或许就是唐三藏,十年后未必不是唐天文啊”

“哦”六娘的嘴角扯出一丝笑意,我知道她不是怀疑我的判断,而是笑我自己偏偏就是个沉迷于女色的主儿。

“因材而施教,只因人各有不同。”我只简单解释了一句。说白了,不是说每个武功高强的人都是房中高手,也不是说练了房中术就一夜能御数女,像我这样天赋异秉又有明师传教的,天下能有几人而唐五经被其父压制太过,一尝女色滋味便不可收拾,又没有旦旦而伐的实力,阳精大损后必然要阻碍他武功的进步。用曹小月她们缠住他,就算唐天威并没有取他三弟而代之的意思,我也要替唐三藏铲除一个潜在的对手。

“动儿你放心吧干娘会让唐五经乖乖留在秦楼的。”

带着解雨宋素卿秘密赶赴松江,用李佟的名义在有间客栈住下没多久,沉熠已经急三火四的闯了进来。

“我的大少,你可总算来了”

“咦,不是说好你送情报去苏州吗”

“那我也得能离开松江啊”

一问纔知道,沉煌果然与宗设取得了联系,并达成了基本的交易协议。为了确保交易安全,他借口上次红货被劫可能是有内贼泄密,请他父亲沈百万下了命令,凡是能接触到交易机密的沉家高层一律不得离开松江,而交易地点和时间更是只有沉百万和沉煌两个人才知道。为了不让唐五经找借口插手此事,他还故意放风说自己去了杭州,其实人根本没离开过松江半步。

“那只要盯住沉煌不就一清二楚了吗”

“那你真是小看了他”沉熠苦笑了一声,道:“就像我以前总以为他只是个会读书的书呆子,没想到他心机竟是如此深沉。眼下他根本就不住在家里,行踪飘忽不定,加上身边的王汉生为人机警,最擅长反跟踪,一不小心可就全暴露了。”

我顿时想起王汉生本就是个在逃的杀人犯,擅长反跟踪该不是虚言,可这却让我心头陡然一丝怀疑:“既然他那么机警,那么上次你们怎么中了伏呢”

沉熠愧道:“都怨我大意了,其实王汉生两次提议更改路线,都被我否决了,特别是进了苏州地界,我想鲁老总和你都不是善与之人,江湖上没人敢在苏州地界上犯案,却没想到来的竟是倭寇”

我恍然大悟,或许王汉生转而支持沉煌也与此有关吧王汉生的离去,让沉熠在家族中失去了最重要的盟友,他现在或许连个去跟踪沉煌的人都找不到了。

虽然禁海令可以逼沈煌和宗设在岸上交易,可不知道交易地点时间,大军就无法设伏,我不禁一阵沮丧。

难道让我亲自去监视沉煌吗且不说一个外乡人有多么扎眼,沉煌稍稍改变自己的作息时间,他休息的时候我不敢,他出去的时候我还得跟着,不用两天我就吃不消了。

“沈家以往和宋素卿交易的时候,都用过哪些地方平素沉煌比较熟悉的又有那些呢”

沈煌对唐五经说去杭州只五六天就回来,为了不得罪唐门这个大客户,沈煌该是利用这几天的时间完成与宗设的交易纔对,而这么短的时间,交易的地点不会离松江太远,沉煌为了求得地利,该是在他熟悉的地方交易纔是。

沉熠愣了一下之后,顿时明白了我的意思,脸上立刻露出了笑容:“别情,真有你的。”他随口说出了松江周围十二三处地方,指出其中的七处沉煌该是相当的熟悉。

这七处散布在南北二百余里的海岸线上,我根本来不及侦察地形,好在沈熠记得清楚,画了大致的地形图,我又偷偷去了最近的一处核实了一番,这纔匆忙赶回了畲山。

第十章

“分兵虽然我军数倍于倭寇,可此七处彼此相距甚远,我军首尾不能呼应,易为倭寇所乘,此乃兵家大忌”乐茂盛冷笑道:“王大人,你没说动沉家也就罢了,不必拿弟兄们的性命当儿戏吧”

我没理会乐茂盛,可沉希仪也不同意我的分兵七处之举,就算我说倭寇绝不可能三百人倾巢出动来进行交易也无法打动他。我知道他的顾忌,七处一分兵,每处不足两百人,万一倭人全军而来,则立陷危境,只是这种情况出现的机率实在太小。

“老弟切不可心存侥幸,打仗没有万一,自古两军交战,以正合,以奇胜,心存侥幸之想,必败无疑。”胡链好意道,曾亮等人也点点头。

“那这机会岂不白白浪费了”

乐茂盛傲慢地瞥了我一眼,道:“不能分兵七处,可以分兵两处嘛,如此一来,我军依旧有足够战力,如果军运在我,或许可以一举歼灭宗设”

他指着地图上松江东部沿海对沉希仪道:“大人您看,南汇嘴这两处海滩,它们离最近的千户所也有五十余里地,而此地与宗设经常出没的大七小七岛距离却是不远,依末将看,沈家与宗设的交易地点设在这里最有可能。”

这乐茂盛倒不是脓包一个,他指出来的那两处海滩正是我判断最有可能进行交易的地点。沉希仪仔细研究了一下地图和我带回来的海滩地形图,便下了决心。

“除曾亮水军外,全营按备战方案丙混合编成,包括两门虎蹲炮。我和胡大人各领四百兵丁埋伏在南汇嘴两处海滩,我在北,胡大人在南,我的亲卫居中做预备队。曾亮你则埋伏在大七小七岛中间,相机攻击宗设的舰队。别情,你的辎兵作为斥候向南沙咀南北两翼其它五处派出,发现敌情,能战则战,不能战则速速禀报,我和胡大人最远距你不过九十里,急行军两个时辰就到了。众将各整本部人马,今日申时出发”

“唐佐,你这可不像是那个在滑石滩以五百步卒大破敌兵八千的两广第一勇将啊”我直言不讳地道。

“不是我不想做,而是不能做。”沈希仪并不在意地道:“别情,你有所不知,之前你我都低估了宗设的实力,倭寇不是苗疆叛民哪”

他叹了口气,纔道:“不瞒你说,前年宗设大掠宁波,当时部下不足百人,却接连击破我军一个千户所另六个百户所的堵截,纵然我军在指挥上出了纰漏,可倭人的战力也是惊人但此事却被当作军方的奇耻大辱而被掩饰起来,就连我都不知道,前两天和胡链私下闲聊,纔得知事情真相。眼下如果正面和倭人相抗,就算剿倭营俱是军中精锐,得胜也需一场苦战,我岂敢再分兵了”

“竟有此事”我吃了一惊,怪不得他突然小心谨慎起来,原来是重新估算后,对手的实力竟有了大幅度的飙升。虽然听宋素卿说宗设属下能人不少,可把明军打的如此狼狈也着实惊人。

“别情,你想想,若是我军中有百十个你这样的高手,只要不陷入合围,指挥得当的话,就算再多两个千户所我也敢对撼,”他苦笑道:“不幸的是,我手上只有一个你,最多加上乐茂盛,可倭寇却个个都是能征惯战之士,又极善协同作战”

沉希仪接着道:“我们之前始终抱着一场决战聚歼宗设集团的念头,就算不能聚歼,也要割下宗设的人头,可眼下军情发生了变化,不由得我们不小心。我意一口一口地吃掉宗设,打一场消耗战。我军人员给养补充较易,而倭寇相对困难的多,积少成多,是必胜之道。就像今次,你分兵七处,或许有九成把握能打宗设一个伏击,可万一宗设全军出动,三百对二百,你就要吃大亏了。”

我沉吟半晌,那句“这种乌龟战法固然保险,但很可能就错失了歼敌良机”还是被我咽回了肚子里,却道:“唐佐,你想打一场持久战,可这么大规模的禁海能持续那么久吗一旦放松,宗设的补给基地就会成十倍的增加,那时再想寻他几乎不可能了。”

“这我也想到了,所以我没把希望寄托在沉家身上,这一仗能打着宗设固然好,打不着也不要紧,我还是立足于在宗设的补给基地伏击他,一艘船补给的时间可远比交易的时间长多了。”

“相公,真要打仗了吗”

一场海战让解雨初解兵乃凶危之事,望着忙碌的军卒,她竟有些惶恐不安。宋素卿却是一脸沉静,只是眼中的目光说不出是亢奋还是紧张,她只是粗通武事,真要舞刀弄枪的,心中难免惴惴;但看到了报仇的曙光,兴奋恐怕也在所难免。

十天下来,一百辎兵的那招“一刀两断”已经有了大致的架子,可怎么灵活运用,这些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家伙却似一点都不知晓。当然每天挥刀一万次的成果也算斐然,每当听到“一刀两断”这四个字的时候,辎兵营里就一片刀光闪烁。

何定谦夜以继日的赶工,也只是替我打造好了一百五十把上好的斩马刀而已,我自然毫不客气地率先装备了自己的部下,余下的纔送给了沉希仪武装他的亲卫队去了。

“大人,咱们是不是也要开拔了”陆三川望着空荡荡的军营问道。

“三川,你说这斥候该怎么派呢”我却反问道。

陆三川立刻挠起头来,一脸迷惑地道:“是啊,沈大人他怎么没交待呢”又不好意思地笑道:“嘿嘿,咱们辎兵可从没干过斥候,大人,您就吩咐吧”

我暗自叹了口气,道:“眼下有五处需要侦察,南汇嘴西南两处,北边三处,虽然南汇嘴西南靠近金山卫,宗设又纔在那里和别人打了一仗,可若是他不在南汇嘴上岸的话,这两处反倒最有可能。”

我故意停下来,留给陆三川思考的时间,可他憨厚的脸上依旧一片茫然,倒是解雨恍然大悟道:“我明白了,越是危险的地方,反而越安全”

我使劲瞪了她一眼,她纔乖乖闭上嘴。

陆三川总算明白了,满脸敬佩地道:“小哥真是有学问哩,怪不得做了大人的亲随”

“三川,北边三处你每处派上三个伶俐点的弟兄,发现敌情,只管回报沈大人,其余将士,进军南汇嘴西南的海茂村”

把大部辎重留在畲山临时军营后,轻装上阵的这些辎兵行动极其迅速,只两个时辰就赶到了位于金山卫与南汇嘴之间的海茂村,离村三里安营扎寨,之后,便派出斥候分赴离驻地各约十五里的两处可能交易地点,我则带着解宋二女及陆三川趁着夜色查看两处地形。

在这一片三十余里的海滩上分布着六个渔村,虽然已经发了禁海令,可普通的渔船出海并未受到影响,虽然已是二更天,码头上几乎都还有归来的渔船正在卸货。

“若是宗设的船混杂在这些渔船里,可就无法辨认了。”解雨皱着眉头道。

“连坐之法岂是白设的宗设的船或许会伪装成渔船,或许会掠夺渔村,可却不敢在码头久留,也不会混杂在中国人的渔船里,否则随时可能因为行踪暴露而遇到大明水军的围剿,铁甲舰威力再强,也架不住上百条苍山铁的围攻,要知道倭寇的优势可全在秘密机动四个字上。”

解雨看陆三川正背对着她,便冲我做了个鬼脸,惹得宋素卿都乐了起来。

我对了一下沉熠画的地形图,指着东面远处一座伸到海里半里远的崖头道:“这就是我们要监视的一处可疑地点黑石崖,此崖四周二里俱布满礁石,只有崖东有一条狭长水道通往岸上,故而渔民弃之不用,岸上原来有座村子叫黑石村的据说也因为一场奇怪的瘟疫而荒废了,因为黑石崖正遮住了西面村子的视线,又离东面村子距离太远,所以被宗设看中,用来走私。”

黑石崖上有座小小的海神庙,庙后是一座灯塔,指引着渔船航行的方向。

“此处视线最佳,而且,只要两门虎蹲炮就可封死来往水道,所以宗设若是有大批人马登陆的话,一定会先来检查这里的情况,我们又没有大炮,这里反倒不宜设置岗哨了。”

再去三十里外查看了另一处地点月牙湾,却正是当初宋素卿集团的覆灭之地,宋素卿触景生情,差点落泪。倒是解雨眼尖,发现离海岸不远处的礁石上已竖起了灯塔,滩涂上更是不时走过一队拿着棍棒的渔夫,一问纔知道,自从一个多月前的那场海战后,附近两个渔村就自发组织了自己的护卫队整夜巡逻。

仅仅相隔三十里的两地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