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追男隔座山第21部分阅读(1/1)

准备,故而菅原由纪搞小动作时她是有防备的,立刻就避让开来,并没让滚烫的汤水洒在自己身上。只是宽大的衣袖和衣角没能完全避开,到底还是沾染了些污渍,她淡淡地扫了菅原由纪一眼,由着吓坏了的侍女给自己更衣收拾,一语未发。

倒是没想到,这么个下三滥的招数,她还真是屡败屡战。

不过她也不准备大发雷霆,这点小事,计较起来还是抬高了对方的身份,诗织在心里摇了摇头,目光清淡。

既然不会端盘子,那就好好练练端盘子的本事吧。她有些恶劣地想着,要菅原由纪到院子外面罚跪,手上举着的托盘但凡有一丝倾斜,洒了碗里的水,那么便重新跪,直到一滴水不洒地跪满四个时辰。

久等女儿不回,菅原夫人有些焦虑,旁敲侧击打听了半天才知道正院的动静。听说女儿在院子里罚跪,顿时坐不住了,急匆匆赶过去时,诗织已午休睡下了,菅原由纪跪了小半个时辰。她从来没受过委屈,眼见着就有点跪不住了,看见母亲来了更是身上一软,摔了托盘假装晕倒,还指望着母亲给自己出这一口气。

碗盘摔碎的声响很有些刺耳,未等菅原夫人上前查看由纪的情况,诗织房里便有管事女官出来,肃着脸质问事情缘由。动静一大,诗织自然也是睡不成了,心里不由有点烦躁,也不待外面的仆役回话,便命人去叫医官,随即便叫了几个杂役仆妇把菅原由纪抬回自己房间,半分也没有理会站在廊下的菅原夫人。

见女主人脸色不好,有伶俐的女侍已端了茶来捧给诗织,她接过来喝了两口,眼角一瞄便看到了想趁着无人注意便跟回后院的菅原夫人,神色蓦地一冷。

“廊下鬼鬼祟祟的那是谁”诗织语气不善,故意问身边的女官,女官心知肚明诗织此刻心情欠佳,立刻上道地回答是“由纪姨娘的母亲”。

话音刚落,院中还在打扫的侍从们便觉得不妙,果然,诗织脸色一沉,喝问院中侍立的家仆女侍:“你们究竟会不会当差”严厉的语气让习惯了诗织温和模样的侍从们齐齐一抖,虽然知道夫人只是借题发挥,并不是真的责备他们,一瞬间却还是被那种冷然的气度给吓得不轻。

见诗织已经出了声,菅原夫人也不好现在就走,只好停下了脚步站在原地,还想着和诗织说说情,想来也不能如此不给自己面子,谁想就听见那样一连串叱问。

“什么时候一个下人的亲戚也能在朽木府随意走动了下次遇见这种事你们只管按着规矩打发了,再让我看见,有失职的一概都辞退了去。”诗织这番话不啻在菅原夫人脸上狠狠扇了一耳光,她顿时面红耳赤,一个字都说不出来,气得直喘粗气也到底不敢硬碰硬,只好自己灰溜溜离开了。

角门处两个杂役女侍看着菅原夫人的背景,相视一笑。

“想跟夫人斗真是不自量力。”

少顷,医官便来回话,说菅原由纪身体无甚大碍,晕倒恐怕是因为思虑过多作为长期与贵族大家打交道的医官,深谙做人的道理,他们治病救人没错,不过沾染上内宅争斗便难免不美,故而在人情世故方面,他们总是多几分留意小心的。

如今朽木家说一不二的就是这位诗织夫人,朽木当家又宠着,他实在没必要为了一点点小恩小惠得罪这位夫人,自然是顺着夫人的意思说。只是他又不好直说由纪晕倒是装的,怕不小心在这么多人面前下了夫人面子,是以很巧妙的用了“思虑过多”一词,至于是由纪妄想了不属于自己的东西,还是诗织给她小鞋穿让她不舒服而心中想太多,那就不是他要解释的了。

医官这点小心思,诗织当然明白,不过她需要的也正是这种模棱两可的说辞,故而也没有追究对方的圆滑,道了谢便叫他下去。眼见着午休已是泡了汤,便索性又派了两个随身女侍去由纪那里,说看在今天她身体不适的份上,惩罚就暂且记下,改日再行。

作者有话要说:连下人都看出来你们很弱了

那就老老实实不行么

真是欠抽啊

、epide 71

由纪再没料到在自己母亲面前诗织依然态度如此强硬,丝毫没有改变主意的意思,一时觉得头真的疼了起来。她还不知道菅原夫人早已没脸继续留下来,根本没能找到机会为她说上什么话,还兀自心存妄想,为了逃避这种对她而言堪称酷刑的惩罚,第二天便继续称病,连到前面立规矩都推三阻四。

毕竟生活在一个屋檐下,便是平日视若无睹,白哉也还是知道菅原由纪这一番折腾的,心里本来就对她无甚好印象,这下更加不快。

看不清自己的身份,还敢公然和女主人叫板,这在朽木当家眼中可算得上是大错。

而更让白哉觉得有些不解的是诗织的态度,她看上去似乎一点也不在意的模样。倒不是说诗织就是个小气的人,只是被如此挑衅,心高气傲的诗织又有什么必要忍气吞声呢

诗织当然不会忍气吞声。

她不是那种要靠在妾室面前摆谱才能找到自己存在价值的当家主母,对她来说,菅原由纪和个普通的女侍一般,没什么区别。她来,就当多个伺候的人,她不来,自己也乐得眼不见为净。

既然她要装病,就让她装吧总归要让菅原由纪心服口服,以后才会少生事端。

不过这些内宅女子之间的弯弯绕绕,她也不预备对白哉讲就算她相信白哉不会介意她使用些小手段,也没必要如此毫无保留她一贯认为属于自己的工作就该自己完成。

菅原由纪半躺在床上,倚着床头,手中端着一小碗参茶慢慢啜着。

昨日起她便故意称病,未去前面伺候,虽说失去了见白哉的机会,不过以那位大人的态度,就算看见她也视若无睹,少见几次也没什么要紧,关键是先想办法将那要命的罚跪糊弄过去。

她一个名门嫡出的千金,何时跪过那么长时间真要跪下去了,先不说她的身体受不受得了,单是面子她就丢不起。她从来都自认不比诗织差,如今若是乖乖挨罚,日后还能再朽木府抬起头来做人吗

话虽是这么说,她到底也拿不准对方的态度,这两日心里都有些紧张,可是并不见诗织有什么新招,也不催促她到前面去伺候,反倒像是忘了她这个人似的,这一点让由纪心中暗喜。

想是到底顾忌她身后的家族,那个女人也不很敢撕破面子吧联想到昨日她派女侍去告病之后,前面便遣来的医官,由纪舒了口气。

不管派来医官目的为何,是疑心她撒谎,还是做给别人看,总之,想必她这病,可以不予追究了吧

菅原由纪这样想着,笑了。

窗下传来侍女嬉笑交谈的声音,音色有些陌生,菅原由纪微微坐直了身子,耳中不期然飘进几句话来。

“这位身体也太弱了吧夫人不过是教她规矩,却一直这样病病歪歪的,也不知道寿数长不长。”听来像是个脾气有些急躁的年轻女孩子。

“我听说当初叛军都攻进她的闺房了,一个没出阁的姑娘家被个大男人给堵在房里,谁知道清白还有没有倒要借着宴会赖在咱们家里,难为夫人还要为这种人的名声着想允了她进门,却连伺候人都不会,摆副委委屈屈的样子给谁看啊别是命格不好吧”另一人的声音稍微稳重一些。

“这也难说。再说了,这命格好不好的,哪儿说得准还是得有了身孕才好评判,这位三不五时病歪歪的,想也没那个福气。”声音很有些幸灾乐祸。

“看你那不开眼的样儿借她个胆子敢在夫人前头生孩子家主大人连面儿都没见过这位几次,她倒是想生呢再说了,病怏怏的也不知道养不养得住个孩子。”这回,训斥的声音稍微大了一点,话里的内容却让菅原由纪脸色一白,手里的茶碗气盛之下摔在了地上。

“谁在外面嚼舌头”身旁的贴身女侍一看自家小姐气得脸都白了,立刻走到窗前朝外张望,扬高了声音呵斥着,可是目之所及却没有半个人影,正待要出去看个仔细,被菅原由纪叫住了。

“还能有谁没有那个女人的默许,她们怎么敢说这种话还不是故意说给我听的”气得胸口剧烈地起伏着,菅原由纪再也坐不住,起身在房间里焦躁的踱起了步,“就说她怎么这么好说话,原来是在这儿等着我呢真该让白哉大人看看她这副小心眼儿的德性”

话虽这么说,菅原由纪也知道,诗织敢这么做,就必然是不怕被白哉知道的,自己在朽木家孤立无援,虽说身后有家族,也是远水解不了近渴,也难怪要小心翼翼了。

又喝了盏茶顺气,由纪渐渐冷静下来。仔细回想着那两个侍女的对话,虽然可气,也不得不说是有理的。今日有这两个侍女谈论,难保家中其他的仆人没有听到这样的流言,万一传扬出去,让白哉觉得自己不吉利、身体不好不宜怀孕就糟了。

虽然以朽木白哉的冷淡,估计就算她健康无比也还是不会碰她一下,不过已经走到这一步也没了退路,只好咬牙硬着头皮走下去。只是一想到轻而易举就败给了诗织,由纪就气得胸口发闷。

还是家中带来的贴身女侍宽慰她,要她暂且放宽心,家主大人和夫人一定会为她想办法,才让菅原由纪的心情稍微好转了一点。现下,她也没有其他指望,只好将希望寄托在父母身上了,但愿他们能想出个好点的办法来煞煞那个女人的威风。

这么一想,也只好不甘不愿称自己身体好了,在当天晚膳的时候便重新到前面去立了规矩,而诗织也没有对之前她装病的事发表什么意见,只淡淡一句,既然姨娘身体好了,那么便补上之前的罚吧,也好叫众人心服口服。

前段时间被派去现世执行任务的露琪亚已经回来了,她在番队做了报告,便兴冲冲往家里赶,想到在井上带自己去的那家陶艺店中为大哥大嫂手工制作的那对裙带菜大使的杯子,露琪亚不觉有些得意。

他们一定会很喜欢这份礼物的。

这也是自己被大哥大嫂照顾这么久的一点小小回报吧井上说这种手工制品在现世很流行,等到喝茶的时候,再加上自己那只恰比的杯子,三个人一起该多好啊

也许是因为诗织细致的打理让朽木大宅多了几分温暖和人气,踏进久违的家门,露琪亚竟丝毫没有感觉到以往的紧张感。与诗织一起迎了大哥回来,三人更衣净手在餐桌前落座时露琪亚才发现,家中何时多了个没见过的女侍

看出了露琪亚眼中的疑问,诗织好笑地瞥了明显有些不自在的白哉一眼,安抚地拍了拍露琪亚的手,随即对菅原由纪道:“这是露琪亚小姐,前段日子去往现世执行任务,是以你没见过。”

一旁已经有女侍在菅原由纪面前摆下了蒲团,她犹豫了一阵子,才仿佛下定了决心般对露琪亚跪拜下去。

“婢妾请露琪亚小姐安。”

未出阁时,她便知道露琪亚。

朽木当家收养自流魂街的义妹,一个举止爱好都与上层圈子格格不入的“千金小姐”。

以往,说起这个女孩,她都是不屑一顾的,压根没有将她看成应该尊重的对象,就连那些贵族小姐们聚在一起聊天的场合,她也从不正眼瞧她。

而今,她却要对这个来历不明的少女行跪拜礼,自称“婢妾”菅原由纪只觉深深的屈辱。

露琪亚犹自有些没搞明白状况。

家中的女侍一贯自称“奴家”,这个打扮并不华贵,做事也像是个女侍的女子却自称“婢妾”,那不是高门大户里妾室的自称吗为什么感觉离开了十几日,家里就发生了什么自己不知道的事情一样呢

“大嫂”她求救地看着诗织,希望对方能好心为自己解释一下,诗织却只微微一笑,并不多言,似乎没有向自己进一步说明的打算。

到底怎么了

直到饭后诗织说出那句云淡风轻的话。

既然姨娘身体好了,那么便补上之前的罚吧,也好叫众人心服口服。

姨娘那不就是露琪亚一双眼睛瞪得大大的,丝毫不能掩饰自己的惊讶,她无论如何没想到,一贯清心寡欲的大哥竟能在短短的时间内就做出这种事来而且看样子,大嫂完全没有在意啊这两人又发生了什么了不得的争执了吗

露琪亚觉得自己的理解能力遭受了严峻的挑战。

被妹妹怀疑审视的目光打量得有些浑身不自在,白哉难得放弃了晚饭后的闲暇时间,声称番队事务还有未处理完的,便躲到了书房,临走前递给诗织的眼神里怎么看都有种讨饶的意味,让她好笑不已。

走到哪里都能理直气壮做事的朽木白哉,居然也会心虚果然是因为面对的是露琪亚的缘故吗

作者有话要说:斗争如火如荼开展了半天,这边还有个没明白情况的家庭成员

呆萌呆萌的露琪亚~

、epide 72

虽然向露琪亚解释了前因后果,但是心思单纯的小姑娘依然觉得有些难以接受。她成长的环境其实算得上简单,托白哉的福,见到的勾心斗角并不多,来到朽木家几十年府中人员构成也一向不复杂,这几乎令露琪亚忘记了,朽木白哉也和其他的贵族公子一样,是有类似纳妾的烦恼的。

尽管这个菅原由纪与露琪亚扯不上什么关系,就算她不安分守己,该操心的也应该是诗织,但是出于和诗织的亲密关系,露琪亚对这个厚脸皮的女人一点好感都没有。

她没什么深沉的心机,不喜欢的也不懂掩饰,几乎把不快赤裸裸表现在脸上,这爱憎分明的性格让诗织觉得可爱极了。

“你也不必把她放在心上,横竖白日你是要去番队的,也见不着她,避不过时候就当她是个普通女侍便罢了,很不与你相干。”温言宽慰了露琪亚几句,又扯了扯小姑娘的脸蛋,逗弄了一阵,姑嫂二人说了会儿闲话,见天色不早,考虑到露琪亚刚刚从现世回来可能有些累,诗织便催促她去沐浴休息了。

手里提着露琪亚留下的礼品袋轻轻拉开书房的门,诗织对上白哉第一时间就看过来的眼睛,一下没忍住,笑出了声。

这个人,能这么快就看过来,说明压根就没有认真在百~万\小说吧以往他努力工作的时候,可是连眨眼都觉得费时呢

这么担心义妹的看法吗既然如此又不肯自己去解释,真是个别扭到家的男人

被看穿了心思,白哉面上一僵,如玉的面庞难以避免地浮上了点尴尬,见诗织笑得越发开怀,一时手足无措起来,又不知如何制止她,好像不管怎么做都显得有点欲盖弥彰,只得无奈地叹了一声,搁下手边的书将笑得乐不可支的娇妻抱进了怀里。

“有那么好笑”

顺势把脸埋进男人的胸膛又笑了一阵,诗织才渐渐敛了笑,抬眼瞅见黑发青年有些无奈的表情,忍不住弯了弯眼睛:“像个妹控的傻哥哥一样”她下了这样的定语。

被这么调侃了白哉也不恼,早在以前,诗织就常常取笑他对露琪亚别扭的关心,他也没否认过,如今这种善意的玩笑也只让他更加觉得他们是一家人而已。

“她睡下了”两人说笑了一阵,白哉把话题转回了露琪亚身上。

“嗯,已经回房了。放心吧,我已向她解释清楚了,没关系的。”诗织微笑着应了,把藏在身后的礼品袋拿了出来,“这是露琪亚从现世带给我们的礼物,本来想亲自给你的,不过知道自己想岔了之后就有点不好意思见你。”说着,揶揄地看了白哉一眼。

而被取笑为“傻哥哥”的那一位,却对妹妹的礼物表示了极大的满意,诗织看见他拆开礼物的瞬间短暂扬起的唇角。

憨态可掬的裙带菜大使模样的杯子,从白哉的表情来看,显然是欣赏的,即便这杯子因为制作者是初次为之,形状显得有些稚嫩而不完美。

虽然诗织本人对裙带菜大使没有什么特别的偏爱,不过,看在白哉这么满意的份上,以后她也就用这个杯子喝茶吧也挺有意思的。

朽木家因为露琪亚的归家而有了一个气氛欢快的夜晚,相比之下,菅原家就没这么好运气了。

自从上次菅原夫人见识了诗织的手段,深觉受辱之后,她便一直坐卧不宁,辗转反侧。就连自己在场的时候,诗织都完全没给面子,那自己走了,女儿还能有舒心日子过吗深深地为由纪的处境担忧的菅原夫人,带着被羞辱的气愤,和菅原家主商量了几日,终于决定,还是一起递帖子上门拜访。

无论如何,不为自己,也要为了女儿后半生的幸福做些努力才是啊这是夫妻二人共同的想法。

因着此次是用了菅原家主的名义递的帖子,诗织自然投桃报李,在前厅以家主和主母的规格迎接了他们。二人登门的时候不算迟,不过白哉和露琪亚已去了番队,诗织因今日真央没有自己的课程,才在家中处理些琐事,顺便叫菅原由纪补上前日所说的罚,已是跪了不短的一阵子。

三人在偏厅坐着,门外跪着高举托盘的菅原由纪,这等怎么看都有些尴尬和诡异的画面并没让诗织有丝毫动摇,她礼仪周到地招待着菅原夫妇,绝口不提外面的事情。

菅原夫人看着外间受苦的女儿,心急如焚,就有些焦虑,被菅原家主暗暗压住了。他是男人,比夫人看得清楚些,知道这位温和的朽木夫人不好惹,也不敢直言冲撞,坐下以后控制了语气,才向诗织询问外面的由纪为何罚跪,态度倒还算得上和善,听不出什么火药味。

诗织心道,知道你就忍不住面上却不显,作了个随意的表情答道:“一个手脚不伶俐的下人不懂规矩,倒叫菅原家主与夫人看笑话。”言辞中似乎一点都不知道对面二人正是由纪的家人一般。

被诗织这般态度激怒,从进门开始就焦虑不安的菅原夫人坐不住了,一时忘记了先前丈夫的提醒,口快地冲着诗织道:“由纪在家时便娇生惯养,哪里伺候过人朽木夫人未免也太过强人所难了”尽管话说出口便觉得有些不妥当而立时克制了情绪和语气,还是露出了几分不满和气愤。

诗织不以为忤地笑了笑,搁下了手中的茶杯。

“夫人这话叫我惶恐了。”她也不恼,语气依旧慢条斯理,压根不见着急辩解,“没有规矩不成方圆,妾就是妾,便是闺中再如何娇贵,出了门子也要按着夫家的规矩。不过想来菅原夫人出身贵族,乃是堂堂主母,怕是也没有在别人面前守规矩的道理吧”一句话堵得菅原夫人一个倒噎,菅原家主脸上也讪讪的。

能说什么

说外面跪着的是自己都舍不得罚的闺女人家刚才都说了,出身贵族,一般都做了主母,他们这时候哪里还能有脸承认自己身为嫡女的女儿给人家做了妾可要是就这么回去了,眼睁睁看女儿被磋磨,又于心不忍。听着自己从来视为掌上明珠的女儿被轻便的称为“手脚不伶俐的下人”,他们脸上火辣辣的。只是这路是自己选的,又怨不得别人,诗织句句在理,便是反驳也反驳不得,只能气得眼睛发黑。

正不知该如何是好的时候,外面仆妇来报,说姨娘罚跪结束,正在外面等着谢夫人指教之恩,诗织很随意地摆了摆手:“我这里正有客人,不得闲,就不见了。转告姨娘,她只要今后能规规矩矩,尽心尽力伺候好主人,也不枉我今日教了她一回。叫她下去换衣裳吧”顿了顿又加了一句:“菅原家主和夫人难得来一次,今日便留下一道用膳吧叫厨房上心着点。另外派个人去番队看看,白哉大人若得闲,也请他回家来吃饭。”

白哉一听侍从来报,菅原家主和夫人又来登门,心中就不快。

这家人实在愧对“上级贵族”的层次,净做些上不得台面的事,把嫡女送出来做小已经够丢脸,难道还认为因着这层原因,就与朽木氏成了姻亲吗

此刻他还真有点后悔当初妥协的做法虽然是诗织提议的但是他仍然觉得给妻子添了不少麻烦。

无论什么时候,诗织都是个合格的女主人,虽然对菅原夫妇感到厌烦,但该有的礼节待遇诗织绝不会缺乏,一顿午膳虽然够不上大宴的级别,也算得上精致高雅,待到从番队回来的白哉换了衣,四人在桌边落座,就连对诗织有着莫大意见的菅原夫人也不得不在心中承认,作为女主人,诗织比由纪合格得多。

男仆女侍鱼贯在餐厅中穿梭着,端茶上菜服侍主宾,菅原由纪的身份所限,只能与贴身女侍们站在主人身后立规矩,即使她的亲生父母就坐在桌边。

有了上次的前车之鉴,由纪不敢在诗织面前再耍花样,布菜伺候都规规矩矩,低眉顺目,菅原夫妇看见在家里娇生惯养的女儿被磋磨得没了一点棱角,心里心疼,可是看白哉与诗织夫妇都是一副坦然的样子又不敢干涉,很有些坐立不安。而诗织深知他们的想法,只等他们自己开口,便并不有所表示。

终于,菅原夫人率先沉不住气了,她讪笑着表示,自己用饭不习惯太多人伺候,不如就叫这些下人下去歇着,自己夫妻二人本也不欲太过麻烦朽木家,只是寻常的走动罢了,很不必要这么大排场,现下这样子,她也不自在,想说说话也颇有束缚。

诗织一哂,态度不软不硬:“夫人不必客气,规矩如此,万没有贵客尚在,倒叫下人们逍遥的道理,我虽年轻不懂事,这点子礼貌还是明白的,夫人但放宽心不必拘谨,有什么需要只管差遣她们便是,她们也必不敢推拒的。”竟是丝毫不退让半步。反观白哉也没有任何反对的意思,看着由纪的目光就像看一个普通的下人,让菅原夫人心惊,深觉女儿处境不佳却也无能为力,看诗织如今把内宅大事和丈夫的心拿捏得紧紧的,只能回去再给女儿想别的办法。

作者有话要说:特别喜欢大白、诗织和露琪亚一家三口相处的温馨画面

想想三个人,一个拿着恰比杯子,两个拿着裙带菜情侣杯

虽然有点破坏冷酷的形象

不过好可爱

、epide 73

这之后,菅原由纪安分了好一阵子,其时正值樱花盛开的时节,又到了举办樱花宴的时候了,诗织忙得不可开交,阖府上下都要她细细打理,一一过问,饶是她做惯了这类管家理事的工作,也不免有些分身乏术,这种时候菅原由纪能安分一点,显然是好事。

以往每遇重大节日,家族长老总是会想方设法刁难一下出身流魂街的露琪亚,琴棋书画变着法儿出些难题,去年更是要她表演白拍子,搞得露琪亚每每临近节日就神经紧张。

不过好在贵族千金该会的也就那么几样,露琪亚虽然不算精通,大致上还是明白的,每晚由诗织陪着练习一阵,也算能过得去,诗织深知小姑娘性格爽朗,不喜欢闺阁千金那一套,也不要求她变成个真正的淑女,能应付便可。

只是心里却犯起了嘀咕。

和去年表演白拍子的难度比起来,今年仅仅只是香道表演,未免也太过容易了些。

今年的朽木宅不同往年,有了主持中馈的女主人,一切都显得井井有条起来,白哉只需要专注于公务上的人情往来,压力顿时小了很多,只是看着诗织面面俱到,不免心疼她操劳,又知道她就是那种凡事追求完美的要强个性,也不好要她放松,只能督促她早些休息,多吃些补品。

享誉尸魂界的盛宴依旧热闹非凡。

成婚两月有余,原本有不少人都暗自揣测,这位失了家族庇佑又主动卸任队长的夫人是否能够在朽木家立稳脚跟,此时都渐渐明白,自己实在是杞人忧天了。

朽木氏长老数度刁难,都被轻松化解,就连唯一纳进门的高门贵妾也被拿捏得服服帖帖没有半点风浪起来,除了家主的宠爱尊重,这位年轻的夫人本身就能说明很多问题。

已有相当大部分的贵族夫人对诗织敬佩起来。

虽然她过去便是个完美无缺的合格主母。

虽然菅原由纪这段时间表现很是老实,但说实话,诗织并不相信她是真的偃旗息鼓乖乖认输了,如果可能,她并不愿意冒任何风险让她出来见人。只是,上层圈子都知道朽木府多了这么一号人,按照规矩,就算她只是个妾室,也应该出来侍奉左右,虽然不担心她翻出什么风浪来,只是到底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以防万一,诗织并没有让她单独行动,而是将她带在了身边。

梶浦宗秀与夫人亚纪联袂而至。

这是梶浦大婚后,诗织第一次见到他。

昔日那个温润的少年已经迅速蜕变为初具气势的少主,眉目间多了几分凌厉凛冽,稍嫌稚嫩的轮廓趋向刚强。

他与新婚妻子梶浦亚纪站在一起,当得起郎才女貌,诗织却没有从中找到任何亲密和默契。

想是出于家族政治联姻的关系,两人并不亲近吧顶多是在人前做出这样一副相敬如宾的模样,就像

曾经的她和白哉一样。

不知道是不是和她想到了同样的事情,夫妻二人迎上前与梶浦夫妇寒暄的空当,白哉转头看了诗织一眼。扫过的那一眼极快,墨玉色的眼底一闪而过的复杂情绪,诗织不确定看清楚了没有。

混杂着些微心疼、自责、庆幸和幸福的神情。

她对他绽出个淡淡的笑容,里面充满了包容、原谅和满足感。

梶浦宗秀确信,他看清了。

心里难免一阵酸涩,饶是明白自己那份感情必然不能够再重见天日,也无意去破坏诗织来之不易的幸福,只是亲眼目睹的冲击毕竟大过道听途说,一时又是为她感到高兴,又是伤感于自己无疾而终的情意,再看看身边貌合神离的妻子,想到对方的妹妹正是让诗织不快的对象,心情就更加不好起来。

离得这么近,亚纪自然感觉到了身边人气息上的变化,而毫无疑问,让他情绪如此波动的,必然是筱原诗织。

眼角的余光向诗织站的地方瞄了一眼,亚纪只看到一个优雅的身影。

无论何时,那个女人的表现都完美无缺,这一点,她一直都知道。平心而论,她是承认诗织的优秀的,未出阁前就在闺秀圈中享负盛名,琴棋书画、掌家理事、待人接物、人品样貌,无一不是上流,便是再偏心自己妹妹,亚纪也知道,被家中宠坏了的由纪是无法和诗织相比的。

她不是没反对过将由纪送进朽木府的主张,她也有嫡女千金的骄傲,实在无法理解由纪的坚持,只是大婚当夜的叛乱让菅原家实力大减,还隐隐有妹妹的闺房被叛军闯入的流言,这对于闺阁女子名声的伤害不可谓不大。

无奈之下,她才同意母亲和妹妹的请求,帮助由纪。

只是如今看来,果然那并不是什么明智的选择,筱原诗织不是那种任人拿捏的无能性子。

既然已经没有退路,亚纪当然是选择支持自己亲生妹妹的,更何况人总有个攀比心。当年诗织尚未出阁时,她样样比不上对方,也只能暗暗羡慕嫉妒,待到对方嫁了白哉,虽然名声上好听,她倒也可以安慰自己对方不得夫君爱重,后来诗织渐渐失了家族、与白哉离缘、在十三番备受牵扯,直至最后辞去队长职务,这一切都让亚纪属于女子的嫉妒心得到了平复。

可是如今,在她的婚姻失意、家族失利的境况下,诗织的幸福便又成了她的“眼中钉”,无论是为了妹妹,还是为了自己心理平衡,她与筱原诗织已经不可能和平共处了。

即使她明知自己再针对诗织,也只能得到梶浦宗秀的更多厌恶。

看过了表演,距离宴席还有一段时间,相熟的来宾都在说笑,诗织眼神一扫,发现了亚纪飘向自己身边的目光,心领神会她是在看谁,又不动声色地瞟了一眼跟在身后的由纪,见她礼仪虽然一丝不苟,眼底的神情却不是很集中,便知她也同样有此意,仔细想了想决定成全她们姐妹二人,想来这种场合,她们也不会胡来。

至于是否有什么秘籍交流,诗织倒是不担心的。

“这里不用你伺候了。”她对着由纪道,“你与梶浦夫人姐妹一场,平日难得见一面,若有意,也可去叙叙旧,入席不必回来我这里了。”

被诗织主动的宽待举动弄得一怔,由纪一时不知道对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愣愣的看着她,表情迷茫,还是诗织身边的贴身女侍提醒了一声才回过神来,行礼谢了恩之后便往亚纪处行去,只是从背影便能看出,她依然不太理解方才发生的一切。

诗织远远望着梶浦亚纪疑虑的表情,冲她微微一笑转过了身,继续与身边的客人聊天,不再多做理会,任由那两人自行猜测。

她还没无聊到主动欺负菅原由纪,不过也绝不是体谅她才滥好心。两姐妹,如今一为正室夫人,一为不入流的侍妾,本身就能够引发许多联想,她不会阻止她们姐妹见面说话,但也管不了目睹此情此景的宾客心中所想,如果她们足够聪明,就应该明白这些,不具有这样的敏感,她也不拦着她们丢脸。

姐妹俩自然是有许多话要说的,见诗织放行,亚纪虽然也略略迟疑了一阵子,但毕竟时间宝贵,她不会将这来之不易的机会推出去,故而纵然心里有所防备,也还是从正在攀谈的贵妇圈中脱身,与菅原由纪寻了处人少的地方低声说起了私房话。

身后那些贵妇小姐们异样的目光,她也只能假装什么也没看到。

无论在别人眼中怎样,由纪毕竟是她的亲妹妹,已然如此,她又能如何呢

只是亚纪没有想到,跟在自己身后的由纪,低垂的眼眸中闪烁的,是她也未曾想到的嫉恨与妒意。

分明是亲生姐妹,分明是一母同胞,姐姐就能做高高在上的正室夫人,而自己只能伏低做小寻找一丝生存的空间,现如今,就连和亲生姐姐说说话都要被别人用异样的眼光看待,这一切让从小便受尽宠爱的菅原由纪越来越无法忍耐。

时至今日,从狂热的爱慕之心中清醒过来,她又不是傻瓜,自然也是回味出些不对劲的。

为什么叛乱偏偏发生在姐姐大婚的当夜

为什么叛军闯入自己房间的事情外人会知道

就因为家族遭遇叛乱,势力大减才不得不被真广长老摆布,自己才不得不以不入流的身份进入朽木府。的确,她爱慕白哉,希望能够有添香的佳话,但不代表她希望做妾室啊她也想像姐姐一样,三媒六证、明媒正娶、凤冠霞帔、风光大嫁,可是因为家族,她只能忍受嫡女的骄傲被折损的羞辱,在诗织手下看脸色,尽管这一切并不是亚纪的错,可是在鲜明的对比下,她还是忍不住有些迁怒。

如果姐姐没有嫁入梶浦家,如果不是梶浦家的长老不愿年少的家主因联姻而势力太过膨胀,如果姐姐能敏锐一些,察觉到那些长老背后的小动作

那么叛乱不会发生,她的人生,是不是就完全不同了

作者有话要说:诗织可不是滥好人

我不喜欢那种没什么本事就靠着男人的女主

所以,我家女儿必然不会没真本事

她只是不主动计较,不主动陷害

但是也别想她一点脾气都没有

、epide 74

心中再不满,菅原由纪也明白,如今的她,如果不依靠父母和姐姐,单凭一己之力是占不到便宜的,故而虽然嫉妒非常,她也还是努力压下了内心的不平,抓紧时间将最近发生的事情一一告知了亚纪,看到亚纪得知母亲来看自己时所遭遇的一切而出离愤怒时,她微微笑了。

宴会上,尽管男女宾的圈子各有不同,梶浦宗秀还是看到了自己的新婚妻子与菅原由纪一前一后离开的背影,心里更加郁卒。

的确,他对亚纪没有什么多余的好感,但最初也并没有抱着什么恶感,只是普通的家族联姻之下产生的关系罢了,大婚当夜菅原家发生的叛乱让他这场家族政治联姻应该发生的效果大打折扣,并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