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回第33部分阅读(1/1)

情的始末告诉了她。如果云惜柔不听话。她就把这事捅出去。

云惜柔一时无法确定这话的真伪。以她的了解,云梦双看似柔弱,其实十分好强,不然她也不会不理会沈君昊的桃色传闻,坚持想要侯爷夫人的名分。昨日她故意激怒她所说的那番话,按常理思考,她是绝不会对别人说的,但见云居雁说得如此笃定,她也不能排除云梦双被逼急了干蠢事的可能性。

“我不明白大姐在说什么。”云惜柔的声音低低柔柔的,怯弱到了极点,委屈到了极点。若不是云居雁早已知道她的真面目,说不定也会因此而心软。

眼见着云居雁只是笑眯眯地看着自己,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云惜柔心中更是狐疑,不敢贸然开口,只能用帕子作势擦拭眼角,权衡着,思量着。

沉默中,玉瑶在外面说:“姑娘,定惊茶送来了。”

云居雁命玉瑶进屋,亲手接过定惊茶,端在手上,问:“六妹,你可以把这茶喝了,好好睡一觉,明日一早向父亲、母亲辞行。这样你我还是好姐妹。若是不然,我便把这茶打了,咱们可以看看,祖父与父亲更在意你的委屈,还是云家的名声。横竖我马上就是沈家大少奶奶,而你,你的婚事可全凭母亲一句话。”

云惜柔依旧只是低着头。受伤是破釜沉舟之举,她可是冒着被毁容的危险。错过了今日,她还有机会赢得父亲的怜惜与宠爱吗

“六妹,我的耐心可是有限的。”

“大姐,其实我只是只是姨娘虽然待我好,但是”

“我不管你想怎样,我只问你一句,这茶,你喝是不喝”云居雁停顿了三秒,见云惜柔依然不答,笑道:“那好,既然你不喝”

“我喝”

云居雁的话未完,云惜柔已经从她手中接过了茶碗。她顾不得茶烫不烫,苦不苦,“咕咚咕咚”几口就喝完了,然后用迷蒙的泪眼,委委屈屈地看着云居雁。

云居雁从她手中接过空碗,说了一句:“既然你已经没事了,那就好好睡一觉。我让你的丫鬟进来服侍你,另外让鞠萍和锦绣在外间守着。”话毕便走了出去。

云惜柔恨得牙痒痒,却又无计可施。她知道今晚是不可能见到父亲了,只能睡下,想着养足了精神,明天早上再见机行事。

第二天早上,云惜柔洗漱完,走出屋子就看到了鞠萍。昨晚,云居雁走后不久她便确定,云梦双是绝不会透露任何内情给其他人的。

“六姑娘,我们家姑娘让奴婢陪着您去向老爷、夫人辞行。”鞠萍恭恭敬敬地说着,说完就退到了一旁,示意云惜柔先行。

云惜柔无奈,只能往芷槐院而去。待她走入院子,跨入父母的房间,就见云雨桐已经到了,而云居雁就坐在许氏身边。她低头抿了抿嘴唇,如往日一样向父母问安。

当她正想打一个趔趄,假装虚弱的时候,鞠萍一把扶住了她。几乎同一时刻,云居雁问道:“六妹,你的身子可好些了”说完并不给她回答的机会。直接对父母说:“昨天晚上,六妹做了噩梦,我命人请了大夫。后来见六妹喝了定惊茶就没事了,就没让大夫进来,也没有惊动父亲、母亲。”

“这事春芽刚刚已经说过了。”许氏淡淡地开口。用眼角的余光瞥了一眼云平昭。

不久之前,春芽婉转地说。女儿转告她,如果她能当着丈夫的面说上一两句关切的话,哪怕大家都知道她并不是真的关心云惜柔,丈夫也会高兴的。按着她的本心,她实在不屑做这种表面文章,但之前她按着女儿的话,给丈夫做了衣裳。有事没事递个茶,拿个糕点,再不然陪他看看花,写写字。这些日子,丈夫果然对她好多了,哪怕她的小日子来了,也没有去其他地方睡。

“如果确实受了惊吓,待会我还是让人去请大夫吧。去庄子的事可以缓上一两天的。”许氏不咸不淡地说。

云惜柔本想扮虚弱,让云平昭替她请大夫,可这话从许氏口中说出。她不由地在心底犯嘀咕,反而拿不准主意了。

云居雁瞥了她一眼,对着许氏说:“还是母亲想得周到。”她说得意味深长。

云惜柔心中一凛,急忙开口:“母亲。我已经没事了,只是一个梦而已,不用请大夫的。”

许氏心下也觉得不过是一个梦罢了,但见女儿对着她朝丈夫努了努嘴,她只好接着问:“那你头上的伤呢虽说庄子离得不远,但赶路总比不上在家舒服。”

见许氏一副很想她留下的样子,又看到云居雁似看好戏般的笑容,她急忙说:“已经没事了,谢母亲关心。”说着,她朝父亲看去,见他心不在焉的,低头说:“昨日都是我的不是,如果不是我去找二姐,就不会发生那样的事。”

“这事怎么能怪你呢,父亲,您说是不是”云居雁问云平昭。

云平昭随意点点头,依然心事重重。刚刚大女儿问他,沈君昊,沈子寒,蒋明轩等人都留在永州,是不是另有内情。再有就是那把琴。虽然琴已经还给蒋明轩了,但怎么说他们在乐器铺子见到的都是贡品。再有他送给女儿的簪子,到底是何人指使了豆儿的父亲

与这些问题相比,小女儿与堂姐起了口角,闹了一些矛盾,实在微不足道。“这事当然不怪惜柔,但梦双快要成亲了,家里又人来人往的,所以惜柔还是去庄子上养伤比较好。一来那里比较清净,二来我已经命人把大夫请去那边侯着了。”最后的几句话云平昭是对着许氏说的。许氏当然希望云惜柔等人不要在她跟前碍眼,急忙应承了丈夫的话。

云惜柔默默看着在云居雁的推波助澜下,父亲就这样决定了她的去留,都没有亲口问她一声。她心中愤懑。可生气有什么用这时候说她不要去,不止会毁了她一直以来维持的形象,更会惹得父亲厌弃。为了将来,她只能握紧拳头忍了,恭顺地说她已经准备好了行李,早饭后就出发。

几人又说了几句闲话后,大家鱼贯而出。云惜柔走在最后。在跨出屋子的那一刻,她忍不住深吸一口气。之后的每一步,她都走得很稳,她的头低低的,她的嘴角挂着淡淡的笑。她努力克制着感情,但她无法控制微微颤抖的肩膀。

就在刚才,她看得很清楚,父亲自从说了她挨打的事不怪她之后,就没再看她一眼,仿佛她压根不存在一般。相反的,他却一直与云居雁说着话,就算是云雨桐,他也问了她两个问题,甚至还劝她不要总躲在屋子里做女红。

“六妹。”

随着这声呼唤,云居雁将左手搭在了云惜柔肩上。瞬间,云惜柔全身紧绷,紧张地看着云居雁,笑容也因为惊吓而僵住了。

“怎么,吓到你了吗”云居雁一边问,一边示意其他人先行。

“没有。”云惜柔回神,朝她笑了笑。

云居雁低头审视着比自己矮了半个头的六妹。前世的经验告诉她,云惜柔笑得越是无害,她越是生气,而此时的她简直笑靥如花。

“大姐,昨天晚上我只是被吓坏了,糊涂了”

“别这么说。”云居雁摇头。“其实昨晚也怪我太心急了,我只是不想你打扰父亲、母亲休息。”

“我明白的。”云惜柔笑着点头。

“你明白就好。”云居雁同样点头,“待会儿我送你上车吧。父亲说了。等你的伤好了,等二妹的婚事办妥了,就接你回家。”

云惜柔心中明白。云居雁这是要监控她到最后一刻,她知道。待会儿她想独自向父亲辞别是不可能了。此刻,面对一脸关切的大姐,她再生气,也只能点头道谢,但她在心中暗暗发誓,一定会把今日受的耻辱、委屈连本带利讨回来。

送走了云惜柔,云居雁在当天下午就迎来了许慎之和鲁氏。以及许慎之的庶女惠娘。前世,许慎之他们并未参加云梦双的婚礼,就连她的婚事,也只是许慎之一人前来。云居雁不知道今日的不同是否源于他们与启昌侯府的关系有了改善,还是他们有话想说。

第二天上午,沈君昊送来了沈伦的致歉信,说是他公务缠身,而薛氏身体微恙,无法前来参加婚礼。

云居雁并没见到沈君昊。事后,云平昭对她说。经过他的试探,他确信给知州写信的“沈大人”并不是他。

云居雁早有心理准备,并不觉得意外。但她看得出,父亲十分忧心。她不知道应该怎么劝。只能说道:“父亲,我们反过来想,无论是簪子的事,还是豆儿父亲之死,我们都十分小心地处理。他不应该知道的。反倒是沈将军,他那么快就知道了,这恐怕有些奇怪。”

云居雁知道,自己这么说很对不起沈子寒,但不得不承认,她说的是事实。除此之外,她怕沈子寒。只要一想到他会死于兴瑞八年的那场战事,她就恨不得自己像上一世一样,从来不曾认识他。

云平昭当然想到了云居雁所言,不过令他担心的是女儿的将来。他一早发现,女儿的性子像足了妻子,虽然最近已经有所收敛,做事也沉稳了许多,但他知道,一个人的本性是很难改变的。这样的性格,即便他是因为喜欢许氏才娶她的,有时候还是会被她气得心灰意冷。再看沈君昊,他喜欢的分明是那种千娇百媚,柔情似水的女人。以后女儿嫁入那样的家庭,若是得不到丈夫的喜爱,一定会寸步难行。

“居雁,难得你舅母来一次永州,这几天你多多陪她。若是她想出门逛逛,你对我说一声便是。”让许氏教女儿对丈夫低头,那是不可能的,而那些嬷嬷、妈妈什么的,毕竟都是下人,所以他已经与许慎之说好了,让鲁氏多多教导女儿。虽然这么做于情于理看起来都有些荒唐,但这也是无奈之举。

云居雁虽然觉得父亲的话有些奇怪,但还是笑着应了,接着问道:“父亲,缉拿凶手的事,可有进展了”

“暂时没有。”云平昭摇头,又叮嘱道:“这些事你不用担心。再说这毕竟是外面的事,就如你祖父说的,无论何时,女子只要管好分内事就行了,其他不该管的,不用过问。”

云居雁瞬时就涨红了脸。那一天,云辅当面指责他“手伸得太长”。以大家闺秀的标准,这已经是极重的控诉了。她没想到祖父把这话也对父亲说了。

面对这样的叮嘱,她想解释几句,可又不知道应该说什么,只能低声说了句“是”,静静退了出去。

回到自己的房间,她依然心烦意外。现代的五年,很苦,很累,很艰辛,她差点撑不下去,但不得不说,那时的生活很自由,她能和男人一样看到同样的世界,她能靠自己的努力照顾他。有了比较她才知道,现在的她虽然吃得好,住得好,穿得好,但是她就像一只笼中的鸟儿,被囚禁了在四四方方的院子里。她知道想这些根本没用,因为每个人女人都是这么生活的,但是她真的羡慕两个人手牵手,并肩走在阳光下,共同面对风雨的生活。

她正胡思乱想着,玉瑶带了一个小丫鬟进屋,说是代替章巍来向她说声谢谢的。云居雁莫名其妙。为了不惹出闲话,她和云雨桐都没再与他有接触。她正想问清楚,就听屋子外传来了鲁氏的笑声。紧接着是抚琴在帘子外说:“姑娘,舅太太来了。”云居雁急忙收起疑惑,命玉瑶把小丫鬟带出去。然后出门迎接鲁氏。

鲁氏进了屋,细细打量着云居雁身边的丫鬟,从玉瑶。抚琴,到一旁伺候的小丫鬟。巡视一圈后。她笑着打趣:“我一直知道你母亲挑丫鬟都爱选漂亮的,原来居雁你也学了去。”她夸了玉瑶福像,抚琴俊俏有气质,接着索性让云居雁把鞠萍和锦绣都叫了过来,各自赞美了几句。

云居雁有些糊涂,但还是附和着她说了几句,随后问道:“怎么不见惠表妹”

“我过来就是和你说这事的。她想去城内逛逛。我拗不过,就想邀你一起去。”

就算没有云平昭的叮嘱,云居雁也不会拒绝。她本想让云凌菲一起去,但想到6氏把她拘得很紧,几乎不让她出院门,她只能作罢。

第二天上午,鲁氏带着云居雁和惠娘去了永州城最热闹的街市。三人逛了胭脂铺子,绸缎庄,宝货店,买了不少东西。中午的时候。惠娘称自己累了,鲁氏便让她带着东西先回去,自己拉着云居雁去了茗香居。

云居雁看这样子就知道鲁氏有话对自己说,还是不能在家中说的那种。因此她进了雅间就命丫鬟们在外面等着。

待茶博士上了茶点。鲁氏笑道:“看起来你也知道,我并不是过来和你喝茶的。”

“还请舅妈明示。”

鲁氏喝了一口茶,正色说:“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我从你母亲那里知道了簪子的事,今日就多嘴问你一句,你觉得自己的这几个丫鬟,品性如何”

云居雁没想到鲁氏如此直接地明示她,她怀疑她的丫鬟。玉瑶、抚琴、鞠萍,再加上之后的锦绣,这几个人她是绝对信任的。“舅母,我也不瞒你,我怀疑的是底下的丫头。”

“有怀疑就好。”鲁氏一边说,一边点头,笑道:“昨日我细细观察了她们四人,都不像是那种狡猾j险的,不过说句不好听的,你房里的东西丢了,不论是出于什么原因,你总是有责任的,也是需要反思的。这次是簪子,下次若是更贴身的小物件,后果更加不堪设想。”

云居雁郑重点头。不止是这次的簪子事件,上次许弘文的污蔑也是,目的都是为了毁她名誉。而此事导致的最直接结果就是她与沈家的婚事告吹。“舅母,您也不是旁人,我能不能直接问你一件事”

“我人都来了永州,有什么你尽管问。”

云居雁沉吟片刻,斟酌了一下说辞,言道:“上次在京城,我看三皇子和四公主与沈公子的感情很好”

“我这次找你,主要就是为了这事。”

云居雁更是诧异,用眼神询问鲁氏。

鲁氏颇为犯愁地拧了拧眉头,问道:“你知不知道蒋明轩也来了永州”

云居雁迟疑了一下点点头,接着又补充道:“我知道他和沈将军都住在寿安寺。”

这回诧异的是鲁氏。不过她没有问云居雁是如何知道的,只是问她:“沈君昊和蒋明轩是一起来的永州,你知道他们为何而来,又有谁同行。”

“同行”云居雁困惑。6航虽与蒋明轩相熟,但听6航的话,他是从泰州6家直接来永州的,并没和蒋明轩同行。

鲁氏深深叹了一口气,说道:“与他们同行的是三皇子。听说四公主原本也要跟着的。沈子寒就是因为这事才来的永州。”

云居雁不解地看着鲁氏。虽然这事很让人费解,但除了沈君昊,其他人与云家几乎没有关系,鲁氏不必如此紧张的。

鲁氏看着她的表情,再次叹了一口气,压低声音说:“我接下去说的事,只是宫里传出来的流言这些话很快被皇后娘娘压了下去我相信,无论谁都不会让这么荒唐的事发生不过这事毕竟有人说过,也有人听过”

“舅母,到底是什么事让您这般凝重”

“四公主要求皇后娘娘把你赐婚给沈子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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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7章争夺

鲁氏的话犹如当头一棍,打得云居雁摸不着东南西北。“舅母,怎么会传出这样的话”她觉得自己的声音在颤抖。

“你先别急。”鲁氏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安抚道:“皇后娘娘就算不顾着你,也要顾着四公主,所以没人敢用这话做文章。不过,沈家那边”她没有把话说完,只是看着云居雁。

云居雁明白,这是在告诉她,沈君昊及他的家人知道了,可能会因此心生芥蒂。

“居雁,按你舅父的想法,四公主能说出这样的话,不可能全无缘由。”

云居雁不敢言语。她努力回忆前世,依然不记得自己与沈子寒有何瓜葛。就事论事,她和沈君昊是指腹为婚的,别说现在的他们已经正式定亲,就算他们的婚事告吹,以淮安郡王府与威远侯府的关系,沈子寒也不可能娶沈君昊的前未婚妻。再想想,皇宫那样的地方,即便皇后把女儿保护得再好,四公主也不可能“天真烂漫”到这个程度。

“舅母,依你看,四公主说那句话,会不会有其他缘由”

鲁氏见云居雁回避了之前的话题,她没有追问,只是避重就轻地说:“据我说知,三皇子和四公主一直与沈君昊有往来的。”

云居雁再次沉默。如今沈君昊已经不待见她了,如果他再怀疑她和沈子寒之间的关系,对他们婚后的生活可以称得上雪上加霜。可这种事情,她用嘴巴解释是没用的,偏偏沈子寒对她又可谓“好”得过分了。

鲁氏目光灼灼地盯着低头不语的云居雁。就算许氏再鲁莽,再冲动,再不讨人喜欢,她不过与云平昭偏居永州。不会对启昌侯府有危害,可云居雁不同。她即将嫁的是淮安郡王府的嫡长孙,她若行差踏错。很可能连累他人。当然,她和许慎之既然答应了老侯爷,一定会好好照顾她们母女。能帮的他们一定帮,不过他们首要考虑的还是启昌侯府。

云居雁感受到鲁氏的目光。她知道。她想要她的解释,或者说保证。可是她能说什么沈子寒为了她去求太皇太后是事实,沈子寒往她家送东西也是实情。有时候她觉得做女人真的很冤。明明她对沈子寒避之唯恐不及,可只要是听过四公主那话的,大多会认为整件事是她的错。

鲁氏拿起桌上的茶碗,一小口一小口抿着。云居雁凝视着自己的茶杯,葱白的手指轻轻划过杯沿。沉默中。鲁氏放下杯子,笑道:“居雁,我和你舅父都知道你是懂事的,今日我们不过是给你提个醒,不然也不会独独把你从家里叫出来。”她的言下之意,他们并没有把这事告诉云平昭夫妇。

云居雁的手指依然在茶杯上摩挲。沉吟片刻,她说道:“舅母,此事关系重大,回家之后我会告之父亲,毕竟很多事情只有父亲能做主。”她在告诉鲁氏。云家会与沈子寒家保持距离。

虽然没有得到想要的解释,但有了这个承诺,鲁氏也算满意了。她想顺势揭过这个话题,就听云居雁问:“舅母。既然随同蒋世子一同来永州的是三皇子,沈将军又为何从边关赶回按时间算,他留在永州已经不少时日了。”

闻言,鲁氏脸上的微笑瞬时凝固了。本来她觉得丈夫好不容易得来的消息一定不会有错,可云居雁的话也十分在理。若四公主尚在京中,沈子寒如果是回来劝她的,理应回京城才对。不过再想想也不对。三皇子出宫本属不易,公主怎么可能离开皇宫,离开京城再说她来了永州又如何难道还能跑上云家,威胁云居雁的父母不成

鲁氏一时吃不准哪种可能性比较大,只能对云居雁说:“你也不用太过担心,寿安寺中住着什么人,横竖都能打听出来的。”

云居雁点头。见鲁氏不似有其他话想说,她正欲问她是否现在回家,就听外面隐约传来了窸窸窣窣的脚步声,夹杂着女人的笑声。

“应该是王家二太太到了。”鲁氏解释,“我约了她在这里喝茶。”

云居雁疑惑。她并不认识什么王太太。鲁氏既然约了别人,又为何带她出门

“我先过去见她,你在这里等着,待会儿我再使人过来唤你。”鲁氏说着便起了身,走了两步又回头说:“她未出嫁前与薛氏是同乡。”话毕向外走去。她虽不爱记仇,但许氏埋怨她不认识与薛氏相熟的人,时至今日依然历历在耳。

鲁氏走后,云居雁忽然记起永州确有一户王姓人家。严格算起来,人家也算世家,不过因为三代未有人出仕,也没有才华卓越的子孙,渐渐没落了。她不确定这个王氏是不是这家的人,只得把鞠萍和玉瑶唤进来询问。

玉瑶一直在云居雁身边,自然不知这些事。鞠萍思量许久,答道:“夫人刚回永州的时候,好像确有一个王家二太太递过帖子,不过夫人不想见,就推辞了。老爷倒是与王家有些往来,不过只是点头之交罢了。”

这话同样无法确认两者是不是同一人。云居雁正犹豫着是否让人找王家的下人确认一下,就听门“吱呀”一声打开了。她以为是守在门口的抚琴,问了一声“什么事”抬头却看到是沈君昊站在门口。

玉瑶对沈君昊的印象一直不好。她下意识挡在了云居雁身前。

“你这丫鬟,倒是挺忠心的。”他似笑非笑,似贬非贬。

云居雁这才从惊愕中醒悟,命玉瑶、抚琴去门外守着。鲁氏随时会回来,她知道自己不该这么做的。可是她真的有话对他说。

玉瑶不明白自家主子为何遇到与沈君昊有关的事就像变了一个人似的。她虽不想留云居雁一个人面对他,奈何主子催促,她只能不情不愿地走了出去,心中埋怨抚琴居然在这个时候不见踪影。

云居雁使劲命令自己不能紧张,她告诉自己必须尽快把要说的话说完。可不知怎么的,她居然无法抬头面对他。她不知道自己在害怕什么。

沈君昊看了看桌上的两个杯子,走到窗边掩上窗户,笑道:“没想到我们居然能在这里偶遇,果真是有缘。”

“上次的事,我想”

“你倒是挺大胆的,也不怕进来的不是我,而是别人。”

他的“别人”二字说得意味深长,云居雁马上联想到了鲁氏说,四公主想让她嫁沈子寒的事。对鲁氏的试探,她并不生气,可不知道为什么,听到沈君昊这么说,她很不舒服,正色说:“应该是沈公子把我的丫鬟支开了吧”

“好笑,我为什么要那么做”沈君昊反问,“再说,我想见未婚妻,哪个丫鬟敢拦我”

云居雁深吸一口气,自动忽略他的话,说道:“上次在雅竹小筑的事,我还没有正式谢谢你。”

“不必了,反正我也不是为了你,只是不想被你连累罢了。”沈君昊一边说,一边走到桌边,与云居雁面对面而坐。他毫不避忌地凝视着她,却见她只是低垂眼眸。他脱口而出:“仔细看,你确实长得挺不错的,与翩翩姑娘各有千秋。我也不算吃亏。”

云居雁愤怒地抬头。她是大家闺秀,又是他的未婚妻,他怎么能当着她的面拿她和歌姬比她直视着他,表达她的不满。看着他微微上翘的嘴角,她忽然明白了。原来她在害怕眼睛看到的他不是记忆中的他。其实她一直知道,虽然他们的五官一模一样,但一切仅此而已。

又是这种眼神沈君昊“哗啦”一声移开自己面前的茶杯,食指不耐烦地敲击着桌面,讥讽地说:“虽然本公子气度不凡,但你也不用看呆了吧”

云居雁急忙别开眼睛,却在不经意间看到他的袖口中滑出了一张纸,确切地说是一副画像。虽然纸张折叠了起来,但她觉得画像很眼熟,情不自禁地伸手欲抽出那张纸看个究竟。

沈君昊发现她的动作,急忙阻止。他的手掌压住了纸张的后半部,同时,他的食指压住了她的中指,而他的中指正摁着她的无名指。

“不问自取是为偷。”他指责她。

“不过是桌上一张无主的废纸,何来偷字”她反驳,却心跳如雷。现代的时候,她虽无数次握住着他的手,让他掌心的温度给她力量。可现在,仅仅是小小的接触却让她心慌意乱。她用力十二分的意志力才阻止自己几欲逃开的冲动。

随着她的目光看去,沈君昊这才感受了指尖不属于自己的温度。他收回食指与中指,用拇指与食指夹住纸张,欲从桌面与她的手掌之间夺回自己的东西。

云居雁看到了他的退让。如果他作势抓她的手掌,她一定会缩手的。

如果我这么做呢他会缩手吗云居雁想着,伸出了另一只手。她当然没有大胆到在这个时空握住他的手。当手与手的距离只剩下零点一公分,当她想放弃的时候,沈君昊突然放手了,恼怒地站起身。

云居雁嘴角微翘,展开了纸张。如她所料,确实是一幅她十分熟悉的画像。

“你怎么会有这个”她诧异万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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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8章恼情

画像上的人对云居雁而言再熟悉不过。他就是官府正在缉拿的,杀死豆儿父亲的疑凶。“你为什么会有这个”她又问了一遍。

沈君昊轻咳一声,无所谓的耸耸肩,反问:“官府的通缉犯,满街都是,这有什么奇怪的”

云居雁看得出,她手上的是上好的宣纸,怎么都不可能是官府张贴在街上的公文。再看画像,也不似官差画得那么粗糙。她把纸叠好,放回桌上,但笑不语。

沈君昊当然知道云居雁不过是没有用语言揭穿他罢了。他索性不看她,指着画像问:“你认得他吗”

云居雁摇头,“家里的管事说,他不是我家的下人。”

“我是问你,你认得他吗”

云居雁狐疑地看着沈君昊。“我应该认识他吗”她再看看画像上的人。她想了几天,确实不记得自己是不是曾经见过他。

沈君昊审视着云居雁。他看得出,她的茫然并不是装的。同时他也看到了,她的眼睫毛很长,弯弯翘翘的。她的皮肤很白,像羊脂白玉一般。他别过头去,生硬地说:“你再好好想想”

“你不会认为,这人是受我指使吧”想到这个可能性,她笑不出来了。

沈君昊本不想回答这个问题,但看到她的眼神一下子暗沉了,还是摇了摇头,再次追问:“以前呢以前你也没见过”

云居雁默然不语。理智上她明白,沈君昊与她不过才见过几次,几乎是陌生人,但感情上她无法接受他居然怀疑她会害人性命。她抬起头,怔怔地看着他,正色问:“你能告诉我。知州大人口中的沈大人是不是你”

“不是。”沈君昊断然摇头,接着又补充道:“你不想想,我没有官职在身。怎么会被人称作沈大人”严格说来,他这话并不算说谎。他确实没有写信给知州大人,他不过冒父亲的名义送了一封信督促一下而已。其实知州也心知肚明信不可能是沈伦写的。毕竟沈伦人在京城。有些事大家都心知肚明罢了。

云居雁不知细节,听沈君昊这么说。这才想起他确实不能称作“沈大人”。虽然她一直觉得他不可能那么关心她,但希望幻灭的感觉总是让人特别难受。

短暂的沉默中,沈君昊锲而不舍地再次追问:“那你有没有在其他地方见过他”

“请问沈公子,什么是其他地方”云居雁有些生气了。她以为他认定她是认识疑凶的。

自从京城回来,她一直想见他,她有许多话对他说,她有许多事与他商议。可是他不停的追问让她胸闷。或许她对云惜柔做的事称不上光明磊落,或者她不该陷害云梦双,但是她问心无愧,她从未想过害人,她只是被动地想要自保。

那五年,她吃过多少苦,流过多少泪,只为能保住他的性命。重生之初,或许她不该执着地想要嫁他,或许她不该站在寿安寺的荷花池边。但之后的事她也无能无力。她早已决定还他自由的,她要的不过是曾经的五年,她不过是想弥补前世的错误。她不奢望他会爱她,哪怕只是朋友间的喜欢。她也不敢强求。她如此卑躬屈膝,只希望他能用公平的眼光看她,希望在他不注意的时候,能让她偷偷回忆曾经的相扶相守。

想着安静地躺在病床上的他,她的眼泪瞬时涌上了眼眶。他至死都没睁开眼睛看她一眼,而眼前的他虽然睁着眼睛,却看不到她的存在。无论前世今生,她对他来说都是不存在的,一切都只是她的一厢情愿罢了。

“沈君昊,我再说一次,我从没见过这个人,从来没有”她抬头看着他。衣袖之下,她双手握拳,用尽全身的力气不让眼泪流下。她不要他的同情。她爱他,但爱情不等于受他怀疑,遭他鄙视。

沈君昊同样直视着她。他不知道她的怒气从何而来,他冒险出现不过是问她有没有见过画像上的人。他觉得她应该记得才对。

他凝视着她。她强忍眼泪的模样让他想起了那个倔强而又高傲的小姑娘。只不过那时的她眼睛清澈而明亮,在阳光下闪闪发光,而此刻的她,她的眼中盛着太多的感情。这种浓烈的感情,似乎能把人湮没。

莫名的,他想起了寿安寺内的葡萄架。葡萄架下,半梦半醒的她亲昵地抚摸他的脸。那个时刻,她的表情,她的话语清楚地现实了,她深爱着某个人。她一直在他身上寻找那人的身影。

一想到她突然改变态度,坚持与他成亲可能只是因为他长得很像她心中的那人,他猛然起身,越过桌子抓住她的手腕。“他是谁”他质问。

云居雁不得不随着他的动作站起身。他的手紧紧抓着她的手腕,他已经抓痛她了。“放手”她挣扎,他却并不放手。她知道,明天她的手腕一定会留下他的指痕。

不知是因为心痛,还是手腕的疼痛,她觉得自己的眼眶已经盛不下滚烫的泪水了。“我最后再说一次,我从没见过他。”她的话音未落,眼泪已经从她的眼角滑下。

看着泪水从她的鬓角滑落,沈君昊愣住了。他不是来找她吵架的。他们已经被皇后娘娘的一道懿旨紧紧捆绑在了一起。不管他以前打算怎么样,他以后的人生都会有她的参与。无论是高兴,懊恼,无奈,他都必须接受她的存在,必须保证他们都能安然活着。

他放开了她的手腕,看着她转身背对自己,看着她默默擦干眼泪。他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如果是歌姬舞伶,给些金银首饰就行了。她应该不稀罕这些吧

他低头看她。她的肩膀还不及他的胸口,她的身体微微颤抖,她的青丝披散在她肩头,把她的脖颈衬托得更加白皙。

任何一个男人发现自己的未婚妻心中住着另一人都会生气吧

他为自己的鲁莽找着理由,同时却在懊恼之前的行为。他说不出道歉的话。只能努力打破沉默,言道:“大概你不记得了,其实我们在很早之间就见过。”

这句无心的话狠狠戳痛了云居雁的心。五年。刻骨铭心的五年,她怎么可能不记得他可这些话她不能对他说,只能生硬的接口:“不管你信不信。我确实不记得那人。”

被云居雁硬生生截断,沈君昊只能点点头。“不记得就算了。”其实她记不记得都不是重点。重点是抓到人,找到幕后凶手。不过他心中明白,就像雅竹小筑的那两名妇人,画像中的男人暂时也会销声匿迹。

想着这些,他忽然觉得自己很可笑。他听说她来了茗香居,眼巴巴,偷偷摸摸地跑来。居然只是为了一个自己早已知道的答案。他觉得自己根本就是吃饱了撑的。他与其在这里惹得他们俩都不痛快,还不如回去看于翩翩跳舞。

“我”他朝门外望去。长顺还没给他打暗号,也就表示鲁氏一时半会儿不会折回来。他硬生生咽下了“我走了。”三字,恶声恶气地说:“你哭什么,我又没把你怎么样。”

“谁说我在哭了,刚才我不过是被沙子迷了眼睛。”云居雁转身,抬头挺胸以示清白。

“翻脸比翻书还快。”沈君昊咕哝一声,背过身去。此时如果她出声赶他走,他没有留下的理由,毕竟他们这样见面都称得上“私会”了。他飞快地想着自己还应该说些什么。

云居雁见他背对着自己。思量着自己应该从哪件事说起。不管怎么样,一开始是她坚持要嫁他的,所以一切的委屈只能往肚子里咽,所有的痛都是她咎由自取。

“你”

“我”

两人同时开口又同时闭嘴。“你先说。”沈君昊如释重负。

云居雁不知道鲁氏何时会回来。只能快速地向他确认了雅竹小筑打晕她的妇人还未找到,又问起了章巍的事。只可惜沈君昊只是说他觉得章巍是个有用之才,所以暂时“寄放”在云家。当云居雁追问他为何不把章巍留在自己身边,他没有回答,反而转移话题问她:“从雅竹小筑回启昌侯府的路上,我听你的口气,应该和章巍很熟才是。”

云居雁讨厌他的试探口吻,直言道:“你不用这般迂回地问我。反正无论你相不相信,我在回永州之后才第一次见到章巍。”

沈君昊被她说得尴尬。他见过她对其他人耍心机,也看过她在云家步步为营,不择手段地把云梦双逼入死胡同,他更见过她在他继母面前扮演温柔可人的大家闺秀,可独独面对他,她一会儿哭,一会儿又恶声恶气地直言不讳。

她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云居雁见沈君昊直盯着自己看,也知道自己“直爽”得太过了。不过说心里话,她真的很羡慕现代的情侣们。那些女人有自己的生活,自己的事业,能和自己爱人平等地生活。

她低头看着手中的帕子。他觉得沈君昊口中的“不记得就算了。”分明表示他并没有相信她,只是不想看她哭泣罢了。从他跳下水救她那刻她就知道他是好人。对一个有恩于自己的好人,她又如何能怨他呢

她收拾心情,好声好气地说:“我刚刚说的都是事实。我知道我们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