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回第133部分阅读(1/1)

吐,但想着他们说过要对对方坦诚,她还是说道:“其实这场火是我让人放的。我觉得与其时时刻刻防着她不知道什么时候动手,还不如先下手为强。只是我不知道今天发生这么多事。我之前已经让人把库房的东西换了,如果临时改日子,我怕会露出马脚,所以”她小心翼翼地抬头看了一眼沈君昊。

沈君昊看到了她眼中的讨好与担忧。“你怕我不同意你这么做,所以先斩后奏”

云居雁不好意思地点点头,垂下眼睑道:“我知道,你不喜欢我做这样的事。可是我真的害怕,针线房不过是小事,她让人搞破坏只是咽不下那口气,我最怕的是她有其他计划针对我们的孩子。她上次那么说,分明是想撇清她自己。我不想冒险,所以不得不先一步打乱她的计划。”没有听到沈君昊的回应,她的眼泪瞬间涌上了眼眶,哽咽着说:“其实我也不喜欢这样的事,可即便你不赞同,我还是要这么做。你或许无法理解,可是对我而言,为了他,我不在乎做坏人”

“你怎么越来越爱哭了”沈君昊一边埋怨,一边用手指擦拭着她的眼泪,又问她:“什么叫这样的事”

云居雁期待着他说,他可以原谅她,可以接受她在迫不得已的情况下做这些事,但他却只是说她爱哭。她赌气般说:“这样的事就是栽赃陷害别人,偷偷把人抓起来拷问,故意误导其他人,还有就是杀人放火”

“我可从来没说过我不喜欢你做这样的事。”他陈述着。最后四个字说得意味深长。

云居雁立马反驳:“你怎么没说过,在永州的时候,你还说我”

“所以你其实是找我翻旧账的”沈君昊急忙打断了她。如果他知道他们会有今日,那时候他绝不会故意说那些话伤害她。其实那些指控与其说是他在指责她,不如说是他用来说服自己的。他低头在她耳边说:“对不起,那时候我不该口不择言的。我记得我早就对你解释过的。”

“你解释过是一回事,可事实上,这或许根本就是你真正的想法”

“你又开始钻牛角尖了。”沈君昊叹息。“其实我早就觉得,为了我们的孩子,我们不能再处处陷于被动。我们是大人,身处陷阱时或许有办法自救,但他不行。所以我们必须把可能的危险掐灭在萌芽中,这是我们必须为他做的。再说你烧一个针线房算什么,烧了还可以再建的”

云居雁最担心的就是沈君昊埋怨她不计后果破坏家里的房子,见他似乎压根不在意,她才放下了悬着的一颗心,接着说道:“如果我告诉你。我还把无辜的人抓了,故意误导她。让她觉得母亲找她放火,其实只是想让她做替罪羊,然后再让她觉得我已经把她送去了衙门,要治她的杀人罪。”

“她本来就想那么做的,只是没机会下手,又怎么称得上无辜”沈君昊拍了拍她的背,又严肃地说:“不过有一件事我确实不高兴。你不该不与我商议。更不该瞒着我,直至不得不说了,才装得可怜兮兮地跑来向我坦白。”

“以后我再想做坏事。一定会与你商议的。”云居雁讨好的笑着。听到外面的脚步,她急忙擦干了脸上的眼泪,走到沈君昊身后,示意他去开门。

沈君昊失笑。在他眼中,她又爱哭,又怕别人看到她哭过;明明很喜欢他牵着她的手,又怕丫鬟们看到了笑话她。看她躲在自己身后,他只能上前打开了房门。玉瑶告诉他们,一切进行得很顺利,现在大家都忙着救火。锦绣和如意正代表云居雁在现场指挥,已经命人去通知李妈妈和肖妈妈了,她们和王妈妈过一会儿就会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先演一出戏,然后过来向云居雁请罪。至玉瑶带着守门的婆子回来,各房都已经派人过去询问情况,玉衡院那边也遣了丫鬟、管事留在现场善后。

说到这,玉瑶特意告诉云居雁:“奴婢已经看过了,库房的锦缎都已经烧成了灰烬,再加上被水淋了,又被人踩踏过,不可能有人怀疑东西早就被换过。”

云居雁悬着的心又放下了一半。瞥见值夜的婆子诚惶诚恐地站着,身子微微颤抖,她只能安慰道:“龚嬷嬷不用担心,我让人把你带来,也是怕有人为难你。这几天你先在我这里呆着,有什么事玉瑶会照顾你的。我不会让人把你带走的。”言下之意她会保证她的安全。

龚妈妈一听这话,脚下一软,“噗通”一声就跪下了,连连磕头说着感激的话。前几天,她收了绣娘紫苏的好处,答应这几天偷偷放她进针线房。本来她以为她不过是想公器私用,做些伙计出去卖钱。如今她已明白,这根本就是逼着她成为共犯,或者要让她当替罪羔羊。云居雁愿意保住她的命,她自然是愿意指证紫苏的。

云居雁命玉瑶扶了她起来,带着她退下,担心地对沈君昊说:“也不知道外面进行得如何了。虽然白天的时候我就让张泰找人盯着那个叫紫苏的绣娘,可万一让她走脱了,我们就不能让祖父或者父亲听到她的证词了。”说着她抬头朝沈君昊看去,问道:“你说,是应该让祖父听到,还是让父亲知晓”

沈君昊伸手捏了一下她的脸颊,假装不悦地说:“你这哪里是问我的意见,你根本就是算计我,要我去引他们听紫苏的供词。”

“我哪里是算计你,是我真的拿不准主意。不过无论是父亲还是祖父,我确实不可能领着他们在家里闲逛。”云居雁讨好地笑着,言下之意不言而喻。

沈君昊故意嘲笑她一会儿哭,一会儿笑。想到沈伦,他的表情又变得严肃了,说道:“祖父知道她是什么样的人,反倒是父亲”他叹了一口气,“我怕他即便听到了,说不定还会以为是我故意诬陷她。”他对沈伦一直有很大的不满。子不言父之过,他对云居雁说这话已经是极限了。

云居雁想到自己曾经对云平昭的失望,不甚确定地说:“这几天我听到一件事,不知道你是不是听说过。”

“什么事”

“你知道六月十八是什么日子吗”

沈君昊想了想,摇头道:“应该不是什么特别的日子。”

“听你这么说,你肯定不知道为什么每年的这一天父亲都会去婆婆的坟前,直至天亮才会回来。”

沈君昊很是惊愕。他从来都不知道这件事。从他记事开始,每一年,母亲的生祭、死祭都是他主持,他一直以为父亲早已忘了他的生命中还有他的母亲存在过。

初初听说这件事,云居雁同样十分惊讶。沈伦对薛氏宠爱有加,冷落了所有的妾室、通房,可这样的他居然会十几年如一日,风雨无阻地去祭奠亡妻。她轻轻握住沈君昊的手,陈述道:“我请马管事问过,婆婆在世的时候,六月十八好像也并没什么特别。不过不管怎么样,这件事都说明”

“这件事以后再说吧。当务之急应该先确认一下外面的事情是否顺利。”

云居雁知道沈君昊并不喜欢逃避问题,他一定会去查证,因此没再继续这个话题,只是祈祷张泰那边一切顺利。

呜呜呜,我一直尽量最多双线进展,避免在同一时间写几件事,但现在的这几件事最终会汇集到某一个点,所以不得不放在一起交叉写。如果有人觉得我表达得不清楚,可以在评论区提问,我一定会认真回答的。

ps:最近事多,更新不稳,评论区几天木有回复,前天还莫名其妙脑抽,搞不清楚午夜12点和中午12点的区别,请大家原谅。

第499章演戏打赏加更8

寂静幽暗的后街,紫苏快步走着,时不时紧张地往后张望。一整天她都觉得有人在跟着自己,可每当她回过头,身后根本没有半个人影。“不要自己吓自己。”她不断重复着这句话,紧张的心情因为即将而来的“好运”变得愈加兴奋。

她出生在后街,父母兄弟都在沈家当差。后街原本没有名字,初初的时候,沈家把仆役及收下安置在这里,渐渐的,房子越来越多,慢慢形成了街道。因为街道在淮安郡王府的北边,起初大家都只是称呼“后面的街上”,后来就索性称为“后街”。

后街的房子有高有矮,有过得好搬离这里的,也有穷得揭不开锅了的。紫苏及几个兄弟虽不至于饿着,但沈家那么多仆役,他们最多也就算中等。可自从他的大哥娶了薛氏的陪嫁,立马就当上了管事。如今,她小心翼翼奉承了一年多的大嫂终于给她指了一条明路,她一定会好好抓住这个机会。将来,只要入了玉衡院,她也算出人头地了。

在她看来,不管薛氏和云居雁的斗争谁输谁赢,薛氏怎么都是“夫人”,就算沈伦死了,沈君昊继承了王府,薛氏仍旧是他们的母亲,单单一个“孝”字,他们就必须好好供奉着薛氏。更何况以沈伦对沈君茗的偏疼,最后由谁继承王府还是未知之数。

紫苏这般想着,嘴角不由地勾起一条弧线。忽然间,她只觉得眼前一黑,不及呼救,颈后一酸,失去了知觉。

不知过了多久,她悠悠醒来,睁开眼睛却什么都看不到。她想呼救,嘴里只能发出“呜呜”之声,同时她发现自己的手脚都被绑了起来。她的心中充斥着恐惧与慌乱。她挣扎想逃脱。耳边突来传来了男人的声音:“老实点,不然老子一刀结果了你。”这声音犹如从地狱传来,她吓得不敢再挣扎,只能“嘤嘤咽咽”地哭了起来。

“哭什么”又是一声呵斥。

紫苏急忙咬住嘴唇,不让自己哭出声音,心中的害怕更甚。她已经感觉到自己的头上正套着一个黑色的布袋子。她的手脚都被人用布条绑住了,而此刻的她正在马车上,不知往什么方向驶去。

“这小丫头倒是挺乖巧的。真是可惜了。”

一个陌生的男声传入她的耳膜,她忙不迭点头,只能他们能放过自己。

“闭嘴”

另一个凶恶的声音传来,她不敢再次发声,只能尽量往角落缩去。

“你把茶水准备好了吗等她喝完了,把她交给衙门的人,我们就能回去交差了。”

“衙门”二字对紫苏来说犹如晴天霹雳,而茶水恐怕是为了不让她乱说话而准备的。她的心一下子犹如坠入冰窖,冷得没有知觉。她在府中当差多年,那些肮脏的手段多多少少都知道一些。想到自己与守门婆子的接触。想到自己多次被人看到朝库房张望,还有藏在枕头底下的那笔银子。将来上了公堂。被毒哑的她无法辩驳,她一定会成为偷卖了针线房的名贵料子,怕被人发现,所以放火烧了库房的恶奴。她的大嫂给她指的不是锦绣前途,而是死路一条。从一开始她就是被选中当替死鬼的。

“呜呜呜”她拼命挣扎着。她不想死,她还没有嫁人,她还没有活够。她一点都不想死。

张泰与如意的男人李安看她这般反应,对视一眼,点点头。张泰拿起一旁棍子。重重打了她两下,装着凶恶的口吻说:“老实点,我们省事,你也能少受些苦,反正过不了几年就能投胎,记得到时放聪明些。”

紫苏吃痛,又害怕到了极点,眼泪再也止不住了。李安在一旁劝道:“大家都是替主子办事的。紫苏姑娘,我劝你还是认命吧。”李安说话间,张泰已经悄悄出了车厢。

须臾车子行至一间无人的破庙前。张泰再次确认四下无人,用原本的声音大喝一声:“我认得你,你是玉衡院的”

紫苏没听到名字,只觉得马车“嘭”一声停住了,紧接着是夹杂在一起的几个男声,他隐约听到了夫人,大奶奶什么的。不过几句话的功夫,外面再无说话声,只有“乒乒乓乓”的打斗声,还有男人“叽里呱啦”的骂娘声。

她又慌又乱,但还是隐约能判断出外面打架的是薛氏与云居雁的人马,听起来应该有四五个人。

马车外,张泰与长安,再加上原本在赶车的一个半大小子,三个人,六只手,拿着手中的竹子、木棍,“噼噼啪啪”乱敲一通,嘴里骂骂咧咧的,时不时变换一下声音语调。

看到紫苏从错愕中醒悟,挣扎着欲逃脱,张泰用手中的棍子一下子敲碎了紫苏身边的茶壶与茶杯。紫苏一下子又吓得躲回了角落。李安对着张泰点点头,扔下手中的棍子,用不甘心的语气大叫:“你等着,你给老子等着,老子这就回去禀告夫人,你给我等着”

“呸”张泰用自己原本的声音啐了一口,不甘示弱地叫嚷:“别以为大奶奶会怕了你,告诉你,大奶奶怀的可是男胎,等抓到了放火烧了针线房的那个贱婢,看王爷会怎么处置你们,告诉你,大奶奶一直在等着今天呢”

紫苏越听心情越沉重。薛氏要她当替死鬼,云居雁要抓她治罪,她无论如何都是死路一条。

“张大哥,他们鬼鬼祟祟的,车上一定藏着见不得人的东西。”名唤张立的小厮一边说,一边学着张泰,扯乱了衣服和头发。

张泰给了他一个赞许的眼神,“哗啦”一下扯下了紫苏头上的黑布。“原来是你,真是得来全不费功夫”他高兴地直点头,回头对张立说:“你小子果然旺我,我们抓到了她,大奶奶一定重重有赏。”

张立对着紫苏“嘿嘿”直笑,仿佛看到了一块大肥肉,接着又回头对张泰说:“都是张大哥的运气好,我只是占了你的福气。不过张大哥,夫人既然要把她送走。为什么要绑着她,还要把她的嘴塞住”

“你管这么多干什么,我们赶快回去禀告大奶奶才是正经。”张泰说着,就要把黑布套回她的头上。

紫苏连连后退,不断摇头,“呜呜呜”叫嚷着,示意他们自己有话要说。张泰表现得极不耐烦,最后还是在张立的劝说下拿出了紫苏口中的白布。

紫苏对着他们连连磕头。不断说,只要云居雁能让她留一口气,让她说什么,她就说什么。

张泰气愤地说:“你当大奶奶是什么人告诉你,就算没有你,大奶奶一样能把事情查得清清楚楚的,夫人照样无可辩驳。”说罢,不由分说就把紫苏的嘴堵上了。

一旁,张立担忧地说,紫苏看起来很狡猾。若是回去郡王府,不知道会说出什么胡话。同时薛氏怎么说都是沈伦的夫人,不知道会不会生出什么意外。两人当着紫苏的面商议了片刻,最终决定一个人回去禀告云居雁,等待她的指示,另一个人留下看守紫苏。

玉衡院内,薛氏在第一时间就知道了针线房着火的事。她不明白紫苏何以提早动手,但沈伦就在一旁。无法追查,只能吩咐手下先去现场指挥灭火。

沈伦听到针线房在这个节骨眼出事,马上觉得是云居雁管理不善。才会生出这么不吉利的事。他嘴上没说什么,整个脸却黑得似锅底。

半个时辰前,他刚刚从衙门回来,把青竹和长安的画像交给了府尹,并拜托他一定要尽力搜查。说心里话,沈伦十分不愿意做这件事。无论是白芍也好,青竹也罢,还是一直在他们院子的青纹,不过都是府里的奴婢,哪里用得着他去求府尹,可沈沧的命令他不得不听从,只能把不满埋藏在心中。

薛氏当然知道他在气什么,却故意对着他说:“老爷,您不用担心,府上的料子很多都是宫里赏下的,所以针线房那边没有其他院落,只要火灭了就没事了。”

经她这么一提醒,沈伦心中的怒火烧得更旺了。他虽没有管过后院的事,却也知道针线房怕火也怕鼠虫,平日里连门缝都是封起来的,管事临走前都要再三确认火烛是不是全灭了。毕竟皇家赏的料子,关键不在于价值,而在皇家赏的东西被毁,就等不尊重帝后,事情可大可小。这些年,他从未听过针线房出现纰漏,结果云居雁接受没多少日子,居然就除了这样的事。

事实上,这个当下薛氏完全不必要在沈伦面前说这样的话,毕竟她的真正目标根本不是针线房。只是事到如今,她就犹如那只被青蛙背着过河的蝎子,蜇人已经成了本能,完全不受理智的控制。她站在沈伦身边,继续说道:“老爷,东西烧了就烧了吧,横竖都只是银钱的损失,不过居雁若是过来请罪,您可千万不要责怪她。她毕竟刚刚进门,在陌生的地方难免惶恐。就拿青竹的事来说,若不是祖父派人问她,她都不敢说她看到过青竹。”

听薛氏提着这件事,沈伦心中又生出另一层的不满。云居雁看到“死人复生”,不止没有当场把人拦下,事后居然提也不提。站在他的立场,若不是云居雁的刻意隐瞒,此时说不定已经抓到青竹,问清了始末。

想到青竹是沈君儒的侍寝丫鬟,他的心中更是郁结。在德才方面,他一直很看重沈君儒,可青竹是他的丫鬟,还是跟了他很多年的侍寝丫鬟,她做出这么多的事情,就算不是受他指使,他也不可能完全不知情。

“那个青纹,你打算如何”沈伦阴沉着脸问,不待薛氏回答,不满地说:“她跟了你这么久,你怎么会一点端倪都没发现”

薛氏的眼眶立马红了,急忙认错:“老爷,是我治家不严,纵容奴婢,才会惹出这么多事,都是我的不是。”说着眼泪已经从眼角滑下。

沈伦想着薛氏不止失去了生育能力,就连他们唯一的儿子都变成了那样,不由地心软了,缓和了语气说道:“我不是责怪你的意思,只是觉得奇怪。她和君烨的小厮如何就会”

“老爷,我过问她的。她也很是后悔。”薛氏一阵哽咽。

沈伦见状,安抚了她几句,在心中思量沈沧为何把青纹留在枫临苑。按理来说,事情问清楚了,因为交还薛氏处置才是。“你对青纹,有什么打算”他询问。

薛氏从来都要求手下百分百忠心,不可有任何事隐瞒。青纹犯了这么大的错误,就算她说的句句属实。她也不可能再留她了,可一旦青纹也不在她身边了,她根本找不出更合用的人。如果这次能让云居雁永不翻身,青纹没有了便没有了,贴身丫鬟再找就有了。可如果事情不像她预期的那么顺利,以后她不可能孤军与云居雁斗争。当然,她认为这样的可能性是极小的,但她还是必须做好最坏的准备。

想到沈沧留下青纹时的强硬手段,薛氏止了啜泣,小声说:“我想等父亲把细节问清楚了。才会把青纹交还给我处置,到时要么把她遣回妾身的娘家。要么索性把她撵走我怎么都想不到她居然做出这样的事,其实这也怪我,她已经十七八了,我应该早些为她考量的,如果我想得周到些,或许,或许”她哽咽得说不下去了。她的这番话看似语无伦次。其实清楚明白地告诉沈伦,青纹是她的陪嫁丫鬟,沈沧应该把人交还给她。要杀要剐也得由她处置。至于具体如何处置,她如今还拿不准主意。

沈伦自是明白她的言下之意,只是她可以对他说这些话,他如何能对沈沧这么说薛氏看沈伦犹豫,不由地在心中鄙视他。在她眼中,沈君昊敢于反驳沈沧,坚持自己的意见,沈伦这个做父亲的,见到沈沧反而连屁都不敢放。

两夫妻心思各异,枯坐片刻,薛氏瞥见自己派去针线房的管事妈妈身影一闪,急忙擦干了眼泪,寻了一个借口走到廊下。

来人见她出来,气喘吁吁地说:“夫人,守门的婆子被大奶奶带走了,是玉瑶和大爷身边的长顺亲自过去抓人的,让两个婆子押着去了凝香院。至于紫苏”她朝四周看了看,压低声音说:“她嫂子派人对奴婢说,她得知针线房走水,备了茶水,一直在家里等着她,可她到现在都还没回去”

“不行,一定要找到她”薛氏的脸上顿显急色。紫苏被嫂子挑拨两句就敢做纵火的事,一看就是个蠢笨的。她若是落在云居雁或者沈沧手上,一定会把供出来,到时她浑身是嘴都说不清。

管事严妈妈也知道其中的厉害,急忙道:“已经派人去找了,可后街就那么大夫人,您看她会不会是吓到了,所以躲起来了。”

“若是这样就好了。”薛氏又恨又急。按照她本来的计划,紫苏动手的时候,应该由她大嫂远远看着,然后马上把她带回家去,给她喂“茶”,有守门婆子的证词,再加上紫苏嫂子的证据,云居雁怎么都逃不脱一个处事不公,引得绣娘心生愤懑的罪名,之后她可以与她慢慢清算御赐锦缎遭毁,全府丫鬟没有秋衣可穿这两笔账。再然后,只要把这些证据摆在沈伦和沈沧面前,云居雁就再也别想和她争管家的权力。当然,整件事最重要的还是为最后的重头戏做铺垫。小小一个针线房,怎么比得上云居雁肚子里那块肉。

薛氏觉得自己的计划根本就是无懈可击的。“她怎么会提前动手”她恨得牙痒痒。青纹的事已经让她头痛了,如今居然又多了一个失踪的丫鬟。

不会放火的根本就不是紫苏吧

薛氏被这个想法惊出了一身汗,立马摇头否定这种可能性。她告诉自己,云居雁就算是要纵火,也不可能对她管辖之下的针线房下手,更何况那里还有御赐的锦缎或者她一早就把东西替换了

“她收下的那个王妈妈和李妈妈看到现场的时候都是什么”她急切地询问,一颗心已经吊到了嗓子口。

孔妈妈不明所以,如实答道:“回夫人,那个王妈妈是第一个到的,第一件事就是查看库房。看到满地的灰烬,她一句话都没说就坐在了地上。李妈妈也是先看了库房,立时就嚎哭了起来,大家拦也拦不住。原本薛妈妈手下的那个肖氏倒是最镇定的。她叫嚷着要去见大奶奶,被大奶奶身边的锦绣骂了一通,就一直一个人站在角落。这会儿他们三个应该都去见大奶奶的。”

薛氏听到这话立马放下了心,但还是再次确认:“你看库房的东西有没有被人动过”

孔妈妈这才回味过来,摇头道:“奴婢前天特意去看了看,生怕御赐的锦缎不在了。刚才再看,那些布轴都在原来的地方,分毫不差,只是如今都化成了灰烬罢了。”

孔氏的话音刚落,就听丫鬟来报,云居雁正往玉衡院过来。几个针线房的管事都跟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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例更的2k打赏加更8

第5oo章请罪

沈君昊原本不同意云居雁前来玉衡院请罪的,不过针线房失火,怎么都是她的责任,再说此时沈伦刚好在家,薛氏为了扮演贤良淑德的妻子,不会当着他的面为难云居雁。这样总好过薛氏趁沈伦不在的时候,暗地里找云居雁的麻烦。

薛氏一早知道云居雁一定会第一时间过来请罪。以她的了解,她必定会大张旗鼓护着针线房的几名管事,收买人心。她吩咐孔妈妈,无论用什么方法,务必要到紫苏,绝不能留下后患。

折回屋子,趁着云居雁尚未抵达,她再次对沈伦说:“老爷,东西没了就没了,想必居雁也很难过,尽了全力补救。之前,她已经第一时间叫了针线房的人过去问话,就连值夜的婆子也被押去凝香院了。如今木已成舟,待会儿她过来请罪的时候,您可千万不要责备她。她怎么说都是启昌侯的外甥女”

“行了,我知道了。”沈伦不耐烦地打断了她。许惠娘为何会嫁6航,别人或许不知道内情,他很清楚的。沈家自此永远欠许慎之一个人情。这一桩桩的事,哪一件不是她惹出来

听丫鬟唱了一声,沈伦板着脸正襟危坐。薛氏见状,嘴角掠过一丝隐隐的笑意。沈沧死后,沈伦就是一家之主。只要有她在,她绝不会让沈伦对云居雁有好印象的。

云居雁进了屋子,向沈伦、薛氏行了礼,一下子跪在了他们的面前,懊恼地说:“父亲,母亲,针线房走水,完全是媳妇的错,是我能力有限,又不善管理,让你们受惊了。请父亲、母亲责罚。”她放低姿态。除了麻痹薛氏,更是为了门外的王氏等人。王妈妈和肖妈妈是知道失火内情的,她们在针线房的表现只是演戏罢了,只有李妈妈才是真实反应。她相信只要她揽下责任,薛氏不会在沈伦面前苛责下人。至于沈伦对她的印象,在永州时他就已诸多反感,如今也不在乎多这一桩。

薛氏见云居雁没有提起锦缎的损失,以为她害怕承担责任。不过“能力有限。不善管理”八个字让她很满意。她上前扶起她,安慰道:“你还年轻,经验又浅,有疏忽是难免的,你不用太过自责。再说发生这样的事,一定是底下那些人贪杯躲懒”

“母亲,不是的。”云居雁的声音带着几分哽咽,懊恼地说:“确实是我处事不当,让绣娘对我心生怨恨,这才酿出了这么大的祸事”

“你是说。有人故意纵火”沈伦惊问。先是桂嬷嬷毒害主子,如今又是绣娘纵火。他如何能不惊讶。他一直觉得自己与薛氏都是宽厚善良,十分受人尊重的。

薛氏同样很惊讶云居雁这么快就查到了紫苏身上。她打量着她,思量着她是真的发现了紫苏,亦或是虚张声势。

云居雁只为替王氏等人脱罪,转头对沈伦说:“是的父亲,有人亲眼看到一个名叫紫苏的绣娘鬼鬼祟祟离开针线房,紧接着针线房就走水了。值夜的婆子刚刚也交代了。说她从几天开始,就经常想在晚上偷偷溜进针线房,还有人看到她总是朝库房张望。再加上她前几日做错事。挨了惩罚,因此心生怨恨。如今相公已经派人去抓她了。等抓到了人,问一问就清楚了。”

“居雁”

“母亲。”云居雁不给薛氏说话的机会,握着她的手跪在了她脚边,懊恼地说:“虽然我已经把守门的婆子关了起来,等抓到紫苏在与她对质。王妈妈、肖妈妈、李妈妈是针线房的管事,她们罪不可恕,媳妇已经罚了她们一年的工钱,没人记下了十板子。等针线房的善后工作结束了,在一并领罚。”

薛氏上前两步,拍了拍云居雁的手,“地上凉,你起来再说话。”她一脸的关切,却在心中冷哼:果然是来收买人心的。她一直知道,所谓的扣工钱只是云居雁说说罢了。一转身,她就会把工钱全额补给她们,甚至还会附赠赏赐。至于十板子,既然是云居雁下的命令,自然是她的人执行。而所谓的“打板子”,有时候十板子就能打死人,有时候哪怕一百个板子,第二天照样能活蹦乱跳的。若不是沈伦在一旁坐着,若不是她有更重要的事,她绝不会让她轻易达到目的。

云居雁对着薛氏一径摇头,自责地说:“母亲,这次的事,我应该负最大的责任,我辜负了父亲和您的信任,我自请受罚。如果您不罚我,我不会安乐的”

“行了。”沈伦不耐烦地打断了她。在他看来,她在薛氏面前演这么一出,分明是惺惺作态,而她对下人的处置也有越俎代庖之嫌。只是她毕竟是媳妇,又有了孩子,他不想多说什么,只是沉着脸吩咐:“现在最重要的是善后,至于其他的,以后再说也不迟。”

“是,父亲说的是。”云居雁忙不迭点头。

薛氏再次扶云居雁起身,劝慰她:“你不用太过自责的,更不要说责罚什么的。而且你父亲说得对,如今最重要的是如何补救。家里并不缺布料,也没人等着衣裳穿,只要不是贡品,再多也能找回来的。”她在暗示沈伦,烧毁的可能是贡品。

云居雁知道,当下不是澄清的时候,因为她的计划才进行了一半。她只能含糊其辞地说:“具体少了哪些料子,要清点之后才知道,媳妇一定尽快把这件事办妥。”

薛氏和沈伦立马觉得她在推卸责任,拖延时间。沈伦责备道:“你母亲既然把针线房交给了你,你如何连库房中存着什么料子都不知道”他本来还想指责她对家里的事根本不上心,但念在未出世的孙子份上,只能忍住了。

云居雁听到他的话,一脸惶恐地认错。薛氏赶忙上前,对着他唤了一声“老爷”,眼神仿佛在说:你刚刚答应我,不为难媳妇的。

沈伦立马觉得薛氏善良又宽容。相比之下,云居雁就更加的不懂事了。在薛氏催促的目光下,他忍着心中的不满说道:“今日时间晚了,你早些回去歇着,明日再与你母亲商议具体事宜吧。”

薛氏对这话十分满意。明日等沈伦不在了,她会把云居雁叫来,好好谈一谈损失。若是她识时务,愿意求着她把针线房收回去,并承诺再也不插手府里的事,她就不再与她纠缠在失火的事。若她还像当下这般,抢着进行善后,怎么都不愿放手,那么就别怪她“请示”沈伦,把她从针线房赶走。

云居雁只是一脸惶恐地看了看沈伦和薛氏,又小声地问薛氏:“母亲,媳妇对王妈妈她们的处置,您看是不是有不恰当的地方”

薛氏冷笑。她知道云居雁是怕她秋后算账,处置王氏等人,所以要她的一句承诺。她答非所问,言道:“我们是一家人,你不用如此诚惶诚恐。”

“母亲,我只是怕自己经验浅,坏了府里的规矩。其实,我想着,既然是有人蓄意放火,她们只是一时不察罢了。母亲,我是不是罚得太重了些”她一脸诚恳地看看薛氏,又朝沈伦看去。

“时辰太晚了,这事明日再说吧。”薛氏依旧打着马虎眼。

“我果然又做错了。”云居雁的眼中蒙上了雾气,一脸不安地问:“母亲,我只是请相公命人去找紫苏。您看要不要把她的大嫂一并叫进来问话”她边说边盯着薛氏。

薛氏一听这话,不由地愣了一下。紫苏的大嫂是她的陪嫁,这是隐瞒不了的事实。云居雁分明在威胁她她看着她的眼睛。透过眼眶中薄薄的一层雾气,她看到了她的坚持。她觉得云居雁在对她说:如果你不承诺放过我的手下,我就立马揭出这件事,与你来个鱼死网破。恍惚间,她又仿佛看到她脸上一晃而过的笑意。

薛氏心中一紧。紫苏下落不明。这事就像是一根刺,让她非常不安。她的目光朝门外看去。王妈妈,李妈妈,肖妈妈正并排跪在廊下,全都是一副害怕到极点的样子。李妈妈是个蠢笨的,但王氏和肖氏都不是毫无警觉性的,难道她们事先察觉了什么,所以通知了她

云居雁与薛氏短暂的僵持间,小丫鬟来报,沈君昊求见。云居雁不由地懊恼。她相信以薛氏的多疑与谨慎,为免她在沈伦面前说出更多的细节,一定会在沈伦面前马上许下承诺,不会在事后再次惩罚肖妈妈等人。如今,被沈君昊这么一打岔,不止她没得到薛氏的承诺,沈伦恐怕也会对他生出不满。

她不由自主朝沈伦看去。果然,沈伦的脸色比之前更加阴沉了几分。云居雁相信,此刻的沈伦一定在心中责备儿子耳根子软,被女色所惑,急巴巴赶来“营救”媳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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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o1章隔阂

沈君昊知道,云居雁比他更紧张未出世的孩子,她不会让自己有事的,但他还是情不自禁地担心,就像热锅上的蚂蚁。眼见着时间一分一秒流逝,而云居雁久久未能从玉衡院出来,他终于忍不住了。入了屋,亲眼看到她好端端的站着,他这才放心,上前给沈伦和薛氏行礼。

沈伦把他的动作看在眼里,对云居雁的不满更甚。其实,他没意识到,相比沈君昊对云居雁,他对薛氏的疼宠可以说有过之而无不及。某种意义上,这也算是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

沈君昊不能明着说,他是过来替云居雁解围的,只能对沈伦说:“父亲,儿子有要事回禀。”

薛氏听到这话,趁机命云居雁先回凝香院,自己也离开了屋子,命人去找紫苏的大嫂。

待房门阖上,沈伦沉着脸问沈君昊:“你想说什么事”

沈君昊稍稍抬眼看了看沈伦,不禁想到了云居雁对他说,父亲在每年的六月十八都会去祭奠他的生母,十几年如一日。这话若不是出自他最信任的人之口,他是绝不会相信的。他再次看了看父亲,这才发现他的鬓角已经花白,而他的容貌与自己确有br >